自組織與進化論否定上帝存在了嗎？

1799年，拉普拉斯發表了 《天體力學》，在這一重要著作中，進一步發展了行星運動的攝動理論。有人告訴拿破崙，說拉普拉斯在他的 《天體力學》中沒有提到上帝。拿破崙便問拉普拉斯： 「您的宇宙體系的大作中，為什麼沒有提宇宙的創造者？」

「陛下，我不需要上帝這個假設。」拉普拉斯回答。

拉普拉斯敢於這麼說，很大程度上在於他解決了牛頓頭疼的行星擾動問題。牛頓雖然很早就解決了單個行星圍繞太陽旋轉的問題，但對於多個行星運行所產生的擾動為什麼沒有打破整個太陽系的平衡，他心裡是沒譜的。

當時通過天文觀測，發現土星的軌道在擴大，木星的軌道在縮小，於是提出一個問題，長此下去，木星將會掉到太陽上去，而土星將會飛出太陽系。這關係到太陽系的前途，牛頓不得已再次請出上帝（上一次是「第一次推動」），說是他老人家時不時地推了一把，使太陽系的運動恢復正常而免遭不幸。

拉普拉斯根據數學原理，用微積分工具，特別是無窮級數，論證了這種現象源出於行星間的引力作用，軌道發生周期性擾動。以後土星和木星的軌道還會變回去，並計算出這個周期是929年。這個論斷否定了「上帝」對太陽系進一步干涉的權利。

不僅如此，拉普拉斯還把牛頓關於機械運動的理論，推廣到一切現象里去，把整個世界都納入一個機械的圖像之內。拉普拉斯進而認為，世界上一切事物，由太陽系中的行星到人的身體內的原子，都準確地遵從著相同的力學規律。於是在拉普拉斯的世界圖景中，宇宙是一個可以自我調諧，無需任何外力干涉的系統。

但即便這樣，拉普拉斯也還是無法排除「第一推動」，他說不需要上帝這個假設，更多是因為他激進的宗教觀。不過，拉普拉斯帶來的這種系統自調諧思維的確能令人懷疑上帝的存在。進化論就是這種懷疑的頂峰——如果自然進化連人類都能產生，上帝又位居何處呢？

拉普拉斯的世界體系與進化論其實都是自組織的體現。所謂自組織，就是不存在外部指令，系統按照相互默契的某種規則，各盡其責而又協調地自動地形成有序結構。這是20世紀60年代末期開始建立並發展起來的一種系統理論。

但自組織的原始概念甚至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中國人提出的「自然」，道家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很顯然，中國人對世界的終極追問就是自然，這使得中國自商之後三千年內都不是一個宗教色彩濃厚的國家。事實上，所有的無神論思想都立足於自組織之上，因為自組織容易被人當成自主，既然都自主了，當然就不需要上帝來主啦。

但若要進一步追問，自組織跟自主還是有區別的。自組織說的只是系統可以不需要外部指令就可按內部規則演化調和，並沒有說存在之初系統可以自生，也沒有說初始規則是系統內部產生的，更解釋不了自組織演化為何具備不可抗的趨勢性。在這三方面，自組織是無法自主的。

觀察最近的人工智慧發展，能從另一個角度來探討上帝存在的問題。

用於模擬人類智能的計算機系統最初是一個「發育型」的自組織，它是與外界信息無關的自組織，例如早期的計算機程序，為了保密，程序語言被加密保存，運行時不斷地把程序作為數據調到某個內存區域，然後運行，運行后再刪去。這種程序運行時有信息輸出，也需要信息輸入。但是信息交流絕對不會影響它程序的結構變化。

所以「發育」型自組織僅僅靠系統原來制定的規則發育，系統只能被動的接受環境的淘汰，而不能主動適應環境。它可以模擬生物體結構的變化，也可以模擬生物體基因的變化，但不能模擬生物體智能的產生和變化。這種封閉系統，它會在發育過程中由有序發展為無序，由動態發展為靜態，最後停止發展。這種系統沒有發展前景。

要拯救「發育型」自組織免於滅亡，必須讓其產生「外激發」型自組織功能，也就是說外部信息可以刺激系統內部的結構變化，從而構建新的自組織，以主動適應環境變化。比如達爾文當年隨貝格爾號周遊環球，觀察到的同一種類的生物特徵隨地理環境變化而不同，就屬於這種情況。

當「外激發」型自組織與「發育」型自組織結合，生物體的適應能力便大大增強，它們被自然的淘汰率就降低。即便如此，雖然系統可以隨外部刺激產生結構變化，但產生這種結構變化的變化規則卻是不變的。對於生物體來說，這個變化的規則是由基因決定的，不能在後天中改變。對於計算機系統來說，其變化規則是人編的，不重新編寫程序，系統內部自組織的變化規則，也不會自行改變。

結果，這樣的自組織只能依賴編程者的認識水平，不能擺脫編程者的認識水平而自行發展。因此不管編程者如何努力，僅僅具有「外激發」型自組織的系統，其智能都不會超越編程者的智能，更不會達到人類群體智能的水平。

回看人類智能，它是人類群體發展的結果。每一個人類個體的智能都浸透著群體智能的因素，它來源於兩個渠道：一個渠道是個人的先天條件，另一個渠道就是人類智能環境對個體智能的影響。這實際就是人們常說到的，先天條件與教育兩個因素。

造成個人先天條件的，就是「發育」型自組織和「外激發」型自組織。而使教育對個體智能起作用的，正是「模仿」型自組織。計算機如果有了「模仿」型自組織能力，就可以在人類智能環境中自動地學會各種智能操作（自編程序），產生類似人類的高級智能。

所以，要想計算機向更高的智能進化，光是人躲在幕後是不夠的，必須讓計算機與人類智能產生接觸，成為一個「模仿」型自組織。

初期的「模仿」型自組織是把人類的自然語言輸入，轉變為程序的設備（目前這一步都還沒有實現，即便是人工神經網路的導師系統，導師的作用也不過是提供目標數據，而不是使系統生成操作）。它充其量還不過是一個自然語言編輯器，與我們希望的模擬人類智能還相差很遠，這時就得引入需要機制。

需要是系統應對外部刺激所產生的一種內部驅動力，它可以使系統自發選擇有利於它進化的外部刺激，並在選擇的基礎上加以分析處理。比如會說話的孩子，他不只是與大人進行語言交流，而是通過這種交流來主動滿足他的自身需要。說「媽媽，我餓了」

現在我們再來梳理一遍。「發育」型自組織可在內部按規則變化，但無法適應外部刺激產生結構變化；「外激發」型自組織能主動適應環境變化，但其變化規則是不變的；「模仿」型自組織可與人類智能接觸，並與需要機制結合起來改變變化規則，具備了自主選擇環境甚至改造環境的能力。

在這三個階段中，還貫穿著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需要機制。在「發育」型與「外激發」型階段，是人類的「外部需要」使自組織系統進化，這個需要就是「存在且存在得更好」，如果沒有人類這個外部需要，系統早就崩潰或止步不前了，當到了「模仿」型階段，這個人類的「外部需要」轉換成了系統的「內部需要」，但自組織系統必須與人類接觸才能更智能，因此外部需要依然在發揮作用。

受需要機製作用，自組織的這種發展趨勢又叫做「定向流」，其過程被稱作「定向湧現」。從目前人類認識的物質最底層——超弦湧現出全部物質現象，是最廣義的湧現。這種湧現產生了我們現在已知的各種化學元素，又從化學元素湧現出各種物質，又由物質湧現出各種自然現象：天體運動現象、地球物理現象、生命現象。

而且我們不難看出，天體運動現象、地球物理現象也是自組織的結果。這又回到了本文的開頭，宇宙自身的相互作用使天體系統自我糾正。此時引出了一個非常耐人尋味的問題：天體系統為何要自我糾正？生命有存在下去的自我需要，而一個非生命系統，終結與延續沒有任何區別。即便宇宙最終歸於寂滅，所有的自組織系統也力圖免於滅亡，這是不是外部需要機制在起作用呢？

當然，從人擇原理來講，如果世界不存在，也就無人問津，這容易讓人以為，也許無數個世界破滅了，我們恰巧處於一個符合各種存在條件的宇宙之中，一切都是隨機性的結果。

我們的世界的確充滿了隨機性，特別是量子力學加深了這種印象，但隨機性並不是世界的本質，我們並非抽中了大獎。稍微觀察不難發現，微觀量子態的隨機性，到了宏觀物理世界就不那麼明顯了。這是因為隨機性的引入只是為了增加自由度，使進化呈現出多樣性，但光是隨機性不能產生複雜系統。

這是因為隨機性的存在，當由底層向上層推論的時候，會遭遇到蝴蝶效應，一個很小的初始條件的變化，就會引起系統最後天翻地覆的變化，使系統喪失穩定性而崩潰。這就如無原則的自由主義就是一盤散沙。

根據非線性動力學的原理，由底層採用列解微分方程組的方式，往上層推理，一定會遇到蝴蝶效應的影響。人工神經網路就是採用這種方式，因此它在成功的構造幾百個神經元的神經網路后，就無法前進了。人工生命走得更遠一些，他們以細胞為底層，模擬基因複製。但是在複製幾千代以後，也就止步不前了。因為他們同樣超越不過蝴蝶效應設置的壁壘。

要突破這個壁壘，就必須引入定向流，即設定一個使系統穩定的趨勢，把隨機性約束在這個方向之內。所以我們的宇宙不可能只是隨機產生的，在隨機性之外還有趨勢性，因為沒有什麼系統比宇宙本身更複雜了。

從人工智慧的發展可以看出，對於低級的自組織，人類可以事先設定不用事後干預，就如全自動洗衣機只需按下按鈕就不用管了。但對於高級的自組織則需要介入其中引導，才能誕生真正的具備創造力的人工智慧。如果把人工智慧換作人類，把人類換作上帝，我們對宇宙，對宗教則會有新的認識。

再來看我們耳熟能詳的進化論。進化論其實也是一種自組織的體現，雖然它有很多問題，但我個人認為進化論不能替代神創論最重要的原因還不在於其自身的缺陷，而在於不管進化論有多完善，也無法證明進化是一個完全隨機的過程。

數學的分析表明，像蛋白質這樣複雜的東西隨機產生是不可思議的，更不用說活細胞乃至人類。機遇在進化中起著一定的作用(例如通過隨機突變而使物種獲得新的特性)，但進化過程並不是靠運氣來產生有機物、蛋白質或其他生命實體的。恰恰相反，自由選擇(應為人知的主要進化機制)通過保留「有益的"(適應性)特徵並淘汰"無益的"(非適應性)特徵而實現非隨機的變化。只要選擇的力度保持穩定，自然選擇就可以推動進化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在出人意料的短期內產生出複雜的結構。 我們用這樣的類比打個比方，將「TOBEORNOTTOBE」這13個字母組成的序列拿來考慮。假定有100萬隻猴子在鍵盤上胡敲亂按，每隻猴子每秒鐘打出一個像上述序列那樣長的字母序，那麼它們需要敲擊7.88萬年才可能從 2613 種長度一樣的序列中敲出上面那個字母序列。然而，到了80年代，美國格倫代爾學院的Richard Hardison編寫了一個能隨機生成短語的計算機程序，此程序的特點是，如果單個字母恰好位於在短語的既定位置上，那麼該字母就在這一位置上保持下去(實際上也就是選擇更接近於哈姆雷特所說的那句話的短語)。該程序平均只需重複336次，就能再次產生那句短語，所花時間不到90秒。更令人稱奇的是，該程序甚至可在4天半的時間裡就將莎士比亞的整部劇作重組一遍。

程序員能夠設計一個程序來選擇字母序列的組合，那麼物種的進化誰來選擇？誰來制定恰到好處的選擇力度？把一切神奇的結果都解釋為巧合我認為是不厚道的。

進化不是完全隨機的，持這種觀點的在科學界中也大有人在，但另一方面，很多人也承認在生命進化中沒有看到明確的目的性與方向性，一切都是不斷試錯的結果，實際上進化更準確的說法是演化。於是有人據此否定上帝的存在，道金斯（《自私的基因》的作者）還專門寫了一本書《盲目的鐘錶匠》，他認為，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就不會對生命的進化如此盲目放任。

但刻意的設計、刻意的目的性是不能發展的，我想上帝肯定比人類更明白這個道理。比如說帶孩子，你要刻意把他塑造成某個樣子，很可能適得其反，在他自由發展的基礎上順勢而為才行。現在搞的人工生命、人工智慧，要藉助自組織思維，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從生物演化中沒有看出刻意的設計、刻意的目的性證明上帝不存在，是完全站不住腳的。

另外，如果你在一個龐大的計劃之內，你是很難看出這個計劃的目的性的，這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當年參加曼哈頓計劃的有幾十萬人吧，真正知道這是造原子彈的沒幾個。

最後，很多事物發展的目的性和方向性你從后往前看能看出來，但從前往後看是看不出來的，人生就是一個例子。

那些輕率地認為上帝不存在的人，還不完全是因為他們不認識神，主要還在於他們對人的認識非常膚淺片面，道金斯是當前最有名的無神論者，但他還把一個成熟人的上帝信仰理解成是兒童相信這個世界有精靈的體現。這說明一個人無論在其專業領域中有多強，出了這個圈子也跟普通人無異。在幼稚園中反對上帝的大抵都是這兩種人：一是知識面狹窄，不能綜合地看問題（這是本文重點說明的）；二是天真的襁褓中的道德觀，對人性深處的善與惡全然無知（有機會另文論述）。另外因為自身信仰不認同上帝的另當別論。

所以我個人並不認為進化論跟神創論有根本的衝突。在方法論上，我們經常無意識地以人的習慣來解釋神的工作，以為創造就是一個設計製造生產的過程，但神的方法豈與人一樣呢？「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難道不也是神的工具嗎？人類都知道一個至高境界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上帝的創造又豈會是這樣的蛛絲馬跡呢？如果未來人工智慧具備了自我意識，它會不會從其自組織形態、自我需要機制推導出「無人論」呢？

現在不妨從人類創造人工智慧的過程來反思上帝的工作。如果人工智慧必須與它的創造者人類產生聯繫才能得到進一步發展，這跟人類獲得特殊啟示，歸信基督與神產生關係，從罪中脫離有點類似。也許神不會中途干涉非生命與非智能生命的自我演化，就跟人不會中途干涉全自動洗衣機一樣。 但對於人類，祂在無時不刻通過各種啟示，乃至《聖經》、耶穌復活這樣的特殊啟示來使人類與祂建立聯繫。其實上帝存在且影響我們這個世界最好的證據就是基督教（個人認為更全面的是亞伯拉罕三大天啟宗教），但當前的科學是以人作為觀察者本位的，當涉及到人類自身，則無法自證，結果全世界20億基督徒（還不包含從古至今的）述說神的見證，通通被打成是個人的、唯心的、幻覺的、臆想的、胡說的……結果如此明顯的神存在且影響我們這個世界的證據也就被排除在科學之外了，這也無法歸入科學，但並非只有科學才是真實。

自組織與進化論並沒有否定上帝的存在，它們只是讓我們從一個更高的維度來認識上帝的工作。

1# 太空裸奔

歡迎新朋友！

謝謝分享佳文！

你們的神如果像你一樣太空.........，全世界全歸你主啦

可惜他沒有你這種犧牲精神

這就對頭了，這裡才是你該奔的地方

3# ManCreatedGod

沒有實質性的反駁，減十分。

5# 從不迷路

反駁無力，減十分。

7# 同往錫安

饒命，我就沒膽敢反駁嘛！

8# 從不迷路

哈哈~ 誠實，加十分~

1# 太空裸奔

歡迎新朋友！

謝謝分享佳文！
追求永生 發表於 2009-11-6 11:01

謝謝，我在國內，可能時不時就掛了，呵呵

謝謝，我在國內，可能時不時就掛了，呵呵
太空裸奔 發表於 5-11-2009 23:55

不錯，能上來就很不容易了。不少網友好長時間上不來。

那麼你的帖文更有價值了。

10# 太空裸奔
怪不得要裸奔呢，呵呵！

歡迎你！

5# 從不迷路

嚴重同意，猶如皇帝的新裝，在這裡裸奔沒有人會叫：：「皇帝，您沒有穿衣服！」

13# 力克思

別搗亂，再調皮我拿迷宮繞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