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書劍情緣》 第二十一章 學藝蒼岩峰

二十一       學藝蒼岩峰
                                         
   

         蕭文蘊回到蒼岩峰后，竟似著了魔似地，一門心思用在練功上，當真是訣不離口，劍不離手，就連吃飯
     走路時都在潛心琢磨著一招一式。道不平每日清晨，旭日初升時都要帶蕭文蘊上掛月峰，采早晨的清陽之氣
     修行內功，慢慢地才發現，蕭文蘊早在天未亮之前就已起身練劍了。年輕人好學不綴，勤奮苦練自然是好事，
     然而在蕭文蘊身上，似乎暗中憋著一股勁兒，好似急於求成一般，終日里除了功夫就是功夫，好像天底下除
     了功夫便再無別物了。道不平也曾提醒他，不要著急，練功夫要循序漸近，欲速則不達的。然而說歸說，做
     歸做，蕭文蘊這邊點著頭，轉過身去卻又是劍花一挽，騰身一躍，心思又全都放在功夫上了。有這種勤勉好
     學的徒弟，道不平自然是高興，然而蕭文蘊這般什麼都不顧地一頭扎在功夫里，道不平又不免替鈴鐺著急。
         蕭文蘊的武功根底原本就不錯，資質又聰慧得很，如今得了道不平這位高人親自言傳身教，自己又是這
     般地勤學苦練，武功當真是突飛猛躍，進展神速。在他心裡，的確是憋著一股勁兒，他要儘快離開天界山！
     與顧兆榮洞中交手后，他深知自己的武功遠不如顧兆榮，以顧兆榮的武功，若想取自己的性命，那真是隨時
     隨地都不費吹灰之力的，要擺脫掉顧兆榮對自己的威脅，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打得過他！但若想能打得過他，
     這又是談何容易！況且道不平也說過，打不過師父就別想離開天界山！雖然明知是不可能，但蕭文蘊還是憋
     足了勁兒，拚了命地練功，他不想一輩子留在天界山上，他不願受制於人，他要憑自己的力量去搏一搏。
         得了蕭文蘊「可能會吧」這句話，鈴鐺又毫無顧忌地上了蒼岩峰。儘管蕭文蘊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不會
     娶她，儘管她將自己對蕭文蘊的稱呼由「公子」換做了「大哥」，而蕭文蘊對她卻絲毫不改地依舊是「顧姑
     娘」，但是她仍然堅信他會改口的，因為他的心總有一天會空出來的，她願意等那一天。
         道不平對蕭文蘊這般發了瘋似地練功頗為憂慮，他欣賞蕭文蘊堅韌的毅力，喜歡他的衝勁，讚歎他舉一
     反三的聰穎，但卻擔心他的體力，更懷疑這臭小子是為了能早日下山才這麼沒日沒夜地痛下苦功的。要真是
     那樣，自己豈不是白收了這麼個徒弟，枉費了心血么？道不平便漸漸地只傳授蕭文蘊武功，卻不和他過招了。
         蕭文蘊功力漸長，武藝日精，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力，終日都想和人拆招比試，怎奈道不平卻是越
     來越懶得與他交手了，這可叫蕭文蘊急得不行，不和人交手怎麼能體會到所學的招式精妙所在？想想顧兆榮
     的身手，自己若與他相鬥又將如何應對？蕭文蘊急得去求道不平，道不平卻嘻嘻哈哈地不當一回事。蕭文蘊
     無奈，每次見到鈴鐺來時，便一把拉了鈴鐺來比試。鈴鐺自然樂得陪他，只是一開始時還可抵擋，十天半月
     之後，蕭文蘊武功精進的程度連鈴鐺也不得不驚得乍舌。跑去問道不平，是怎麼將蕭文蘊調教得這般神奇的，
     道不平卻是一肚子不滿地氣道：「這臭小子，是走火入魔了！」。再過了十天半月，鈴鐺便自覺地不再和蕭
     文蘊過招了，蕭文蘊也不再拉她了，差得太多，打起來不過癮！
         沒有了對手，蕭文蘊猶如困籠中的斗獸，急得團團轉，渾身不自在。道不平見他實在太難受了，便忍不
     住要與他走上幾招。蕭文蘊聞言大喜，立時精神抖擻，也不客氣，一禮施罷，揮拳便上。就如一個嗜酒如命
     的人被戒了酒，而今忽又開了戒一般，高興得眼角眉梢俱都在笑。道不平有近一個月沒和他交手了，今日一
     試，立時感到蕭文蘊的武功又長進了許多，不但功力有長進，可喜的是交手時的一招一式都運用得靈活自如，
     敏捷巧妙，非但蕭文蘊打得盡興，連道不平自己也覺得過癮！
         打了一陣，蕭文蘊越戰越勇，道不平看了蕭文蘊那專心投入的樣子，心想：我不能讓這小子太得意了，
     得壓壓他的心氣！於是，兩人身形相錯的當兒，道不平口中喝一聲「仙人乘鶴」！左手自上而下抹向蕭文蘊
     的後頸，蕭文蘊邊轉身邊舉左臂來擋，道不平的右臂卻又似一隻仙鶴的翅膀般帶著風聲由空中直掃下來，蕭
     文蘊忙舉右臂相架，那道不平微微一笑，雙臂猛地一抖，霎那間使蕭文蘊的抵擋失了方向，蕭文蘊只覺得道
     不平的雙臂抖得自己眼睛一花，正要定睛再看，道不平的左掌早已按在了他的胸前，略一用力，道聲：「去！」
     蕭文蘊便蹬蹬蹬地連退數步，跌坐在地上。
         蕭文蘊一躍而起，嘴裡念道：「仙人乘鶴？有這麼厲害？師父，再來一遍！」不待道不平回答，便又揮
     拳而上。道不平見他這般起勁，也來了興緻，道：「再來十遍，還是用這招降你！」兩人你來我往，又戰在
     一處，又是一個身形相錯的空當，道不平依舊喝了一聲「仙人乘鶴」！一般的招式向蕭文蘊掃來，蕭文蘊失
     了一次手，此時不敢怠慢，用心來迎，那料得道不平又是將雙臂一絲不變地猛地一抖，蕭文蘊眼睜睜地看著
     那雙臂抖得自己又是眼睛一花，還未來得及辨清楚道不平雙掌打來的方向，自己的胸前又被道不平按住，一
     聲「去！」，便又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兩次跌倒，都敗在同一個招式上，蕭文蘊真是輸得不甘心！他呼地跳起來，不服氣地叫道：「再來！」，
     又合身而上。
         道不平見了叫道：「小子，還不服嗎？」雙掌一分迎了上去。
         這一回蕭文蘊更是加了十倍的小心，但道不平仍然是用這一招「仙人乘鶴」，第三次將他打倒在地。
         蕭文蘊跳起來還要再戰，道不平不容他開口，先自搖著手搶著說道：「不來了，不來了！」
         「師父，再來一遍吧！」蕭文蘊輸得不過癮，他還沒能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輸的呢，怎麼肯罷手？
         「我可沒工夫陪著你左一遍右一遍的，不來了。」道不平背著手要走。
         「師父，再來一遍吧，就一遍，就一遍行嗎？」蕭文蘊追著道不平求著。
         「不行，不行。」道不平自顧往前走。
         「師父，師父！」蕭文蘊跑到道不平前面攔住他，「求求您了，再來一遍吧，我還沒輸明白呢！」
         道不平停下來，得意地道：「你小子，這些天沒有對手，難受得很吧？」
         「是。」蕭文蘊點頭承認。
         「你踏踏實實地留在我這蒼岩峰，我天天與你過招。」道不平看著蕭文蘊說道。蕭文蘊聞言愣了一下，
     張張嘴沒說出話來。道不平見了，臉一沉，道：「你這些日子來拚命練功，是不是想著早一天打敗師父，好
     下山呀？」
         「我……」蕭文蘊被道不平一語說中了，無話可答。
         道不平氣道：「功夫還沒學好，就想著不要師父了，你可真是個好徒弟！」
         蕭文蘊忙道：「我哪裡敢不要師父？能拜前輩為師，是我的造化，我珍惜還來不及呢！」
         「那你還急著要走？」
         「師父，這是兩回事呀！您沒看到我住在這裡，給天界山莊添了多少……多少麻煩嗎？」他本想說添了
     多少閑言閑語，話到嘴邊怕道不平又要借題發揮，便改了口。
         「什麼麻煩？哪有麻煩？你沒有答應我娶鈴鐺，這才是麻煩！你要是早答應了，我還用得著繞彎子收徒
     弟，反給我自己找麻煩嗎？」話一出口，才發覺說漏嘴了。
         「原來師父收我為徒，是另有用心的？」
         「什麼另有用心，是用心良苦！」道不平更正道：「我看中你是塊可造之材，才巴巴地收你為徒，更
     上趕著替你做媒，你可倒好，不識好人心！」
         「師父，我如今與顧姑娘有著叔侄的輩份，您可別再攪和了。」
         「嘿！」提起這輩份之差，道不平就來氣，甩手便走。
         「師父！」蕭文蘊還想求道不平繼續與他交手。
         道不平邊走邊道：「臭小子，總惹我生氣，我不理你了，自己玩去吧！」
         「師父，師父，我還得練多久啊？」
         「二十年！」道不平賭氣地道。
         「二十年！」蕭文蘊急道：「您上次就說二十年，怎麼現在還是二十年？這也太久了！」
         道不平猛一轉身，停下來對蕭文蘊道：「二十年太久了，你等不了是吧？好啊，你想下山，還有一個法
     子，」道不平故意停住不說，看到蕭文蘊睜大了眼睛等著自己說下去，心裡一笑，不急不忙地道：「你呀，
     生個胖兒子給我做徒孫，你就走你的！」
         「這……」蕭文蘊想說，這怎麼可能？您這不是不講理么？可轉念一想，他這就是不講理呀！
         「這什麼？」道不平抻著頭道：「你自己看著辦！」說罷掉頭走了。
         蕭文蘊望著道不平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一跺腳，朝山頂跑去。
         道不平回頭望了望，笑道：「想下山？做夢去吧！」
         快到傍晚時分，鈴鐺來找蕭文蘊，道不平才發覺蕭文蘊還沒有回來，隨口說道：「這小子，該不是想不
     開，跳了崖了吧？」嚇得鈴鐺一驚，忙問原因，道不平笑道：「開玩笑啦，看把你嚇得！」朝著山頂的方向
     望了望，自語道：「準是又在掛月峰練劍呢，走，看看去。」
         兩人一起來到掛月峰，未到峰頂，便遠遠望見蕭文蘊獨坐在一塊岩石上，一動不動。此時正是夕陽西下
     之際，暮靄嫣紅，晚霞如火，漫山碧波浸沒在橙黃色的雲霧裡，叢林披了一層金裝，溪澗倒映著彤雲，鳥兒
     的翅膀愈加五彩斑斕，就連蕭文蘊的身上也被夕陽鍍得金紅，與那遠山近樹溶為一體，雲霧飄浮，峰巒隱現，
     人在畫中，煞是好看。
         道不平奇道：「臭小子沒吃沒喝地坐在這兒，是想修仙成佛呀？」
         卻見蕭文蘊身形微動，雙臂略張即合，緊跟著全身猛地一抖，這一抖疾如迅風，快如閃電，看得道不平
     脫口贊道：「好小子！悟性這麼高！」
         這一抖並不難，但若能抖得快捷似電，剛猛有力卻非易事。蕭文蘊聽得身後聲響，轉回頭來，見是道不
     平，喜道：「師父，你那招仙人乘鶴降不住我了！」說罷，縱身從岩石上一躍而下，叫聲：「看招！」便直
     沖了過來。
         道不平見他來勢甚猛，不得不迎，有心敷衍他，蕭文蘊打得認真，迫得道不平不得不小心。蕭文蘊試招
     心切，兩次故露破綻要讓道不平使那招「仙人乘鶴」，道不平卻是上了犟脾氣，心說你讓我用這招我偏是不
     用！打了一陣，蕭文蘊心下正急，道不平那裡叫一聲「招！」，「仙人乘鶴」使了出來。蕭文蘊身形步法依
     舊，出掌卻是快了數倍，沒等道不平雙臂來抖，蕭文蘊右掌已將他拍過來的左掌擋住，緊接著右掌變爪，來
     抓道不平的左腕，道不平豈能讓他抓住？正要翻掌回擊，哪料蕭文蘊用的是個虛招，緊上半步，貼近道不平
     渾身猛地一抖，右肩正撞在道不平的左肩上，這一下太快了，道不平被撞得腳下不穩，連退了數步方才定住
     了身形。
         蕭文蘊喜道：「師父，怎麼樣？」
         若在平時，道不平定會樂得誇他，可是今天，在鈴鐺的面前，這臭小子竟不知道顧及師父的面子？真是
     可氣！道不平板了臉道：「什麼怎麼樣？沒看出來我那是讓你的嗎！」
         「師父！」蕭文蘊還要爭辯。
         「我打你是怎麼打？啊？一下子就讓你坐到地上去！」道不平搶著說道：「你那叫什麼？照貓畫虎，樣
     子像真的似的，中看不中用！」
         「明明是輸了，還不認輸！」蕭文蘊嘴裡嘟嚷著。
         「你說什麼？」道不平知道他心裡不服氣，瞪了他一眼，命令似地道：「給我回去！」說罷，先自走在
     前面了。
         「蕭大哥，走吧。」鈴鐺走到蕭文蘊身邊輕聲道。
         蕭文蘊這才發現鈴鐺在場，點點頭跟著鈴鐺走在後面。
         「師叔公就喜歡嘴上不饒人，你不要生他氣。」鈴鐺勸道。
         「我不是生他的氣，只是師父他總是不講理！」
         「他不過是和你開玩笑罷了。」
         「玩笑？他和我開這不講理的玩笑，要開二十年呢！」蕭文蘊話音未落，忽覺左膝一痛一麻，腿一軟，
     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蕭大哥，你怎麼了？」鈴鐺趕忙過來扶他。
         「沒事，沒事。」蕭文蘊揉著膝蓋站起來，「不小心跌了一交。」
         「這麼大人了，走路還不小心！」鈴鐺笑了笑，並排走在蕭文蘊邊上，「我看你呀，脾氣也夠倔的。」
         「我倔？你說錯了，師父他老人家的脾氣才倔呢！」話音未落，右膝下又是一麻，撲通一下又跌了一交。
         鈴鐺啊呀一聲叫了出來，「怎麼又跌交了？」便伸手來扶他。
         蕭文蘊揉著酸酸麻麻的膝下，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道不平，心知是師父在搞鬼。道不平認穴打穴的神
     功他是知道的。
         鈴鐺見蕭文蘊望著道不平，心中也明白了，勸道：「你說話小心些，師叔公要是生了氣，倒霉的還是你！」
         蕭文蘊站起身來，依舊不服氣地道：「只許自己放火，不讓旁人點燈，話都不能說了！」但說話的聲音
     明顯地小了許多，饒是如此，話才說完，左膝下又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啊」地一聲，又摔倒在地。
         道不平在前面回過頭來，裝做什麼也沒發生似地說道：「你們小倆口講什麼話怕人聽啊？走那麼慢！」
         蕭文蘊聽了知道道不平又要拿自己和鈴鐺開玩笑，忙爬了起來，怎奈腿酸得站不穩，鈴鐺忙伸手扶住他，
     蕭文蘊才要開口，鈴鐺忙攔住他道：「少說一句吧，少說話少吃苦頭！」蕭文蘊忍了忍沒有出聲，被鈴鐺扶
     著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鈴鐺笑著道：「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的師徒呢，真有意思！」
         蕭文蘊心道：你被打成這樣子就沒有意思了。
         「蕭大哥，師叔公有沒有教你打穴的功夫啊？」
         蕭文蘊搖搖頭，「還沒有，他呀，不先把我身上的穴位打遍了，怕是不會教我的。等他打遍了，我不用
     他教也就學會一大半了！」話剛說完，左右兩膝同時重重地挨了一下，痛得他「啊」地叫了一聲，又摔倒在
     地。
         鈴鐺又心疼又好笑地埋怨道：「叫你少說話嘛，看，又吃苦頭了不是？」伸手來扶他。
         蕭文蘊卻是一時站不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將就著起了身，小聲道：「你親眼看見的，這樣的師父，
     講理么？」話才出口，慌忙抬眼去看道不平，一隻胳膊被鈴鐺扶著，另一隻手便下意識地將手中的寶劍橫擋
     在膝下，心裡想著再打就打在這劍上。
         鈴鐺咯咯地笑出聲來，向著前面的道不平叫道：「師叔公，您先回吧，我們隨後就到。」
         道不平那裡幸災樂禍地道：「這怎麼行？天快黑了，你們孤男寡女的，我還不放心呢！文蘊，你拖拖拉
     拉地，磨蹭什麼呢？」
         「來啦！」蕭文蘊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心裡在想：師父這手打穴的神功，倒真是該學一學，不知顧兆榮
     是否也有這手功夫？想起顧兆榮，便不由得抬頭看了看鈴鐺，心中有幾分替鈴鐺惋惜。鈴鐺見蕭文蘊望自己，
     卻誤以為他心有愛意，不免含羞帶笑地低了頭。蕭文蘊見了，忙掉轉頭來，不再看她。
         若只是收徒傳藝，道不平是打心眼裡喜歡蕭文蘊這個又聰明又實在的徒弟的，而如今卻不是這麼簡單，
     他首先是為了鈴鐺才收蕭文蘊為徒的，可蕭文蘊不願娶鈴鐺，這就使得道不平和蕭文蘊之間時常起衝突。道
     不平對蕭文蘊是恨不得將自己一身的本事全都傾囊而授，但又會因為一兩句話而氣得半天不理他。蕭文蘊也
     慢慢地摸到了道不平的脾氣，師父生氣時，他就狠命地練功，只要把師父新教的功夫練好了，練精了，達到
     甚至超過師父的要求了，道不平就會忘了生氣，不知不覺地笑了，滿意了。
         轉眼又將近一個月，道不平教蕭文蘊如何認穴打穴以及點穴解穴之法，蕭文蘊勤習默記，不敢有絲毫松
     懈。忽有一日想起來，問道不平：「師父，我學的點穴之法與顧師兄所學的是否一模一樣？」
         道不平得意地道：「你所學的，你顧師兄、陳師兄都不會。」
         「什麼？」蕭文蘊大為意外。
         道不平解釋道：「本門武功博大精深，包羅萬象，我與我師兄所承傳的不過是兩條支脈而已，若講內功，
     應是一般無二，若論所長，當是各有千秋了。」
         「師父，您還沒有對我講過本門本派的事。」
         「是啊，」道不平看一眼蕭文蘊，「你今天既然問起了，就說給你聽聽：說起本門本派，原是無門無派
     的。祖師爺是個道行高深，出世脫俗的人，三十年雲遊天下，三十年修行深山，三十年授業教徒。我師兄凌
     蒼道人修得一身好功夫，卻和祖師爺一樣，從不曾涉足江湖，因此江湖中並沒有人知道他。我卻不一樣，
     年輕時好圖個熱鬧，本事雖不大，卻到處管閑事，因此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我，還給我個綽號叫「不平道人」。
     說到這裡，道不平似是很得意，「后未，師兄收了顧兆榮、陳昌奎那兩個笨徒弟，可惜了他那一身好本事，
     竟沒尋得個好傳人！」道不平不無遺憾地道。
         蕭文蘊聽了卻不以為然，心說：顧兆榮的功夫那般了得，十幾招之內便將我擒住了，師父還說什麼沒有
     好傳人！
         道不平又道：「我發誓寧可不傳藝，也不收濫徒弟！嘿，誰承想收了你這麼個總惹我生氣的臭小子！」
         「師父，顧師兄和陳師兄既是得了凌蒼道人的真傳，武功自然高得很，師父怎麼說……」
         「那兩個笨鳥，一個就適合去種地，只有蠻力沒悟性，另一個只想著做生意發大財，心思都惦記著銀子
     呢，哪裡是塊練武的料子？」道不平顯然是看不上顧兆榮與陳昌奎兩個，「我師兄凡事只講隨緣，按講他
     是本門的大師兄，也是掌門人，可本門無門，連個名號也沒有，用師兄的話說，一切都是自在隨緣，所以呀，
     也好，省得後世的徒孫們為了爭奪什麼掌門之位打得你死我活。如今師兄不在了，顧兆榮、陳昌奎兩個又不
     爭氣，只怕我們這一自在隨緣門的功夫要失傳啦。」說罷停一停，看著蕭文蘊。片刻，見蕭文蘊不接話，不
     覺責備道：「你這個臭小子，好歹也是給我磕了頭的徒弟，就不敢站出來說一句，願意承傳本派的功夫嗎？」
         「師父，就怕我……」
         「怕！怕！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天不怕地不怕！你可好，一張嘴就是怕怕怕！怕什麼怕？有什麼好怕？
     真沒出息！」
         蕭文蘊給道不平說得低了頭，心裡說：不容人講話，動不動就發脾氣，不講理！
         道不平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心裡又在不服氣，責問道：「你那心裡又在嘀咕我什麼那？」
         「沒有，師父，徒兒在聆聽師父您的教誨。」蕭文蘊奉承著道不平。
         「哼！」道不平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眼神。
         「師父，」蕭文蘊商量的口吻試探著說道：「我能不能先告個假下山？」
         「告假？」
         「是。」
         「還回來嗎？」
         「回來！」蕭文蘊一口應道，心裡卻說：我可再也不回來了！
         道不平審視地看了看他，道：「別和我耍心眼了，我會信你？」
         「師父，我在這裡都住了三個月了！我父母肯定都以為我死了，我怎麼也該回去給他們報個平安吧？」
     蕭文蘊想了好久才想到這個借口的。
         果然，道不平聽了沒有出言反對，但也沒有答應，他遲疑著道：「讓我想想。」
         蕭文蘊心裡立時升起一線希望，鍥而不捨地道：「師父，百順孝為先，我若死了也就罷了，如今既然還
     活著，就不能讓父母為我牽挂傷心，無論如何總該見他們一面，讓他們放心，師父該不會看著我做個不孝之
     人吧？」邊說邊觀察師父的臉色。
         這幾句話說在理上，道不平不能說什麼，但若就這樣的放他去了，卻是不甘心。道不平望著他道：「那
     你拿什麼向我保證你肯定會回來呢？」
         「這……」有希望了，蕭文蘊心中一喜，忙道：「我賭咒發誓行不行？」
         「不行不行，小孩子家嘴上沒毛，說話不牢，那些個賭咒發誓的東西都是虛的，騙人的，你少來這一套！」
     道不平斷然否決道。
         「那……我們說下日子，到期不回，全憑師父發落？」
         「不好不好，你要是躲到天邊去了，我還得費勁到天邊去抓你回來，就是抓回來了，我就你這麼一個徒
     弟，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划不來，太費事了！」道不平不滿意地搖著頭。
         「那……那師父您說怎麼辦？」蕭文蘊覺得道不平又要不講理了。
         「我說？我說的你能聽嗎？」道不平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果然要不講理了！蕭文蘊心裡開始打鼓，你說？你能說什麼？你還沒說我就覺得我不會聽的！他看著道
     不平，道不平臉上的那絲笑意讓他覺著不對勁，「您……先說說看。」
         「我說呀，你先在這裡成個家，有了老婆拴住你，就不怕你不回來了。」道不平笑了。
         「師父，說過了不再提這事，您又來了！您忘了輩份……」
         「輩份輩份！少和我提輩份！你要是肯答應，我就把你逐出師門，不就沒有輩份問題了嗎？」道不平又
     有點急了。
         「師父要是將我逐出師門，我就更沒有理由再回來了，正好連假也不用告，抬腳就能走了。」
         「嘿！你個臭小子！裡外都是你有理？你要氣死我呀？快滾，快滾！我不和你講理了！」
         「師父！」
         「別叫我師父！我得好好想想，我還要不要你這個徒弟！」說罷，氣得就走。
         蕭文蘊眼看著快要說好的事，一句話又吵散了，不由得連聲嘆息，卻又無可奈何。

一連兩日，道不平板著臉對蕭文蘊愛搭不理的。蕭文蘊凡事陪著小心，不敢說錯一句話。
         一日午後，天氣熱得燥人，林中四處都是蟬聲。蕭文蘊獨自一人來到山腰處的澗泉邊，想下去洗個澡。
     潭清水碧，源頭處瀑布飛流，水花四濺，泉水清澈，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剛到泉邊，便見顧兆榮獨身一人
     遠遠地自山下走來。蕭文蘊見了顧兆榮，本能地警覺起來。他望望四周，除了自己，四周一個人也沒有，山
     林中除了持續不停的蟬鳴聲之外，便只聽得見身邊這嘩嘩的泉水聲了。蕭文蘊靜靜地立著，等著顧兆榮過來。
         「這麼巧，才到這裡就碰見你了！」顧兆榮邊說邊走到近前。
         「顧莊主，你找我？」蕭文蘊不敢大意，心想他來准不會有什麼好事！
         「自從你回了蒼岩峰，想見你一面都難呀。怎麼，這麼些日子閉門苦練，應當小有成效了吧？」顧兆榮
     說著，身形一晃，右手向蕭文蘊面門抓來，蕭文蘊不躲不閃，任由顧兆榮一把抓到面前，毫不反抗，顧兆榮
     奇道：「為什麼不還手？」
         蕭文蘊鎮靜地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何必要還手。」
         顧兆榮嘿嘿冷笑兩聲，收了手，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師叔這些日子來都教了你些什麼功夫啊？」
         蕭文蘊略一思忖，報帳似地回道：「形意拳，八卦掌，五行劍，六合刀，開雲單鞭，龍形……」
         「好了好了！」顧兆榮不耐煩地一揮手，「他老人家點穴的神功沒傳你么？」
         「才學了些皮毛，還不能當真。」
         顧兆榮點點頭，踱著步子問道：「換陰調陽術，可曾聽過？」
         「沒有。」蕭文蘊搖著頭。
         「養息十二經？」
         「師父有教過。」
         「好。」顧兆榮心下道：看樣子他還算老實。「我來找你，是因為聽說你要下山？」
         「是。」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
         「沒有。」
         「那你還要堅持下山？」
         「顧莊主，我知道我此刻無論說什麼你也是聽不進去的，但是，我還是要勸你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
     你何以非要這般執迷不悟呢？」
         「哼！」顧兆榮冷笑道：「你那些娃娃般的道理我豈有不懂的？你可知我顧氏子孫原本就是王族帝后，
     這天下原該就是我顧姓家族的！」顧兆榮眺望著遠處，神情頗為自負。
         「啊？此話怎講？」蕭文蘊大為不解了。
         「書中有載，我顧姓原為春秋時越王勾踐的後代，本就是帝王家，就是到了漢朝時，還有子孫閩君搖，
     因為立下功勞而被封為東海王，建都東甌，他的兒子也受封為顧余侯，建都於會稽，其後世子孫皆用他受封
     的侯爵名「顧」為姓氏，由此可知，我顧姓子孫原是君臨天下，位極至尊，至少江浙一帶曾確為我顧姓的
     封土！」
         蕭文蘊心中驚嘆道：這人真是讀書讀痴了，讀瘋了，人都說練功會走火入魔，我看他這分明是讀書讀得
     走火入魔！這世上竟有這種事？竟有這種人？不由得道：「顧莊主你方才說的，不過是有關姓氏的來歷，哪
     里是什麼為王為帝的憑證？」
         「怎麼不是？」
         「當然不是！若依莊主之理，那我蕭姓一族豈不也成了帝王之後？」
         「哦？」
         「早在周朝之時，宋國的始祖微子啟的支孫叔大心，曾因討伐南宮長萬的叛亂，建立功勞，因此被封到
     「蕭」地，稱為蕭叔大心。而他的子孫就以國名「蕭」作為自己的姓氏。顧莊主既知顧姓的來源，怎會不知
     這蕭姓的來歷？如此為憑，則百家姓中個個皆有源可查，有證可考，若人人都以此為依據，那天下要出多少
     個君王？顧莊主若是僅為了這個原因，那麼普天之下，怕是沒有人能勝過姓張的，張姓乃是最早的姓氏之一，
     若要推溯，可以追到黃帝時代，顧莊主怕是不會否認黃帝是天下人的祖先吧？那麼黃帝與嫘祖的兒子少昊……」
         「不要說了！」顧兆榮有些惱怒，「你不用與我狡辯，你如今與我非友即敵，自己想清楚！」
         「我是不識趣的人，不敢高攀顧莊主這樣的朋友！」
         「你若執意下山，便是死路一條！」顧兆榮威脅道。
         蕭文蘊聽了也來了倔脾氣，固執地道：「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毀！」
         顧兆榮狠狠地道：「好，我成全你！」猛地一掌向蕭文蘊打來，顧兆榮只想嚇唬他，並無心殺他，這一
     掌力道不重，但蕭文蘊並不還手，因此還是被打得連退幾步，跌倒地上，顧兆榮飛身上前，一把鎖住他咽喉
     處略微用力，蕭文蘊便覺得氣憋頭脹，臉上漸漸憋得通紅。
         顧兆榮道：「我再一用力，你的小命就沒了！」
         蕭文蘊被顧兆榮鐵鉗一般的手指卡得透不過氣來，他斷斷續續地道：「我的命……早死過……兩次了，
     已經……佔了……便宜了。」
         「留下來，就不會死第三次！」
         「不用了……就當是……把該還的……都還了吧。」蕭文蘊眼前發黑，腦袋開始發朦，他心裡想著：這
     回是真的要死了！
         就聽見顧兆榮輕而有力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算你小子有種！我是不會在這裡殺你的，你這麼個活蹦
     亂跳的人突然間沒了，我不是自己找麻煩么？你聽好了，你只要前腳出了天界山，後腳就去陰槽地府吧！」
         蕭文蘊只覺得頸上一松，隨即四周一片安靜。他閉目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久，他慢慢睜開眼
     睛，坐起身來，顧兆榮早就無影無蹤了。蕭文蘊摸摸頸部，隱隱地還有些不舒服。他站起身來走向泉邊，脫
     了衣服，一縱身跳下水去。澗水清涼，令他精神一振，他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下水去，半天才冒出頭來，
     再吸一口氣，再紮下去，他不停地游著，直到累得精疲力盡，才爬到岸邊大石上，趴著曬太陽。
         道不平站在遠處山坡上，看到蕭文蘊連續不停地在水裡撲騰著，那樣子好像是有勁沒處使便都發泄在水
     里一般。道不平搖著頭，知道留不住他了。
         游累了，曬夠了，蕭文蘊穿上衣服往回走。他料想脖頸上會留有顧兆榮手指的掐痕，惟恐被人看出來，
     便將外衣搭在脖子上，裝做隨意地進了院子。道不平沒有在意他的衣服，反而出乎意料地對他道：「你明天
     就下山去吧。」
         「啊？」蕭文蘊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留了也是白留！」
         「師父，我……」
         「我們這是自在隨緣門，啊，一切隨緣，你若是回來，我們還是師徒，你若是一去不回了，我們師徒的
     緣份也就散了，散了。」
         蕭文蘊心頭一熱，雙膝跪下，道：「師父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文蘊終生不敢忘懷！」
         道不平看了看他，點點頭道：「若能記得師父，還算你有點良心。」
         「我的命是師父救的，師父對我恩重如山！」
         「救你命的不止我一個人，你還有個大恩人，是不是該去辭個行啊？」
         蕭文蘊知道道不平說的是鈴鐺，立刻點頭道：「是，我這就去。」說罷起身便往外走。
         道不平看在眼裡，不由得暗道：急成這樣？連一句肯定會回來的話都不敢說，真是沒良心！臭小子，
     先別高興得太早了，師父是什麼人？就這麼放你去了，我可不甘心！
         蕭文蘊打馬來到天界山莊，見了鈴鐺還未開言，鈴鐺早已猜到七八分了。先自說了聲：「我們出去說
     吧。」便也牽了馬，跟著蕭文蘊一前一後出了莊子。
         兩人打馬來到一片空地前，鈴鐺望著遠處，開口問道：「你要走了，是嗎？」
         「是，來和姑娘辭行。」
         「是師叔公要你來的，還是你自己想到要來的？」
         「都是。」
         「還回來嗎？」
         「也許吧。」蕭文蘊含糊地回道，他不想讓鈴鐺傷心，可也不想給她以希望，他低了頭，不去看她。
         「你不想回來了，是不是？」鈴鐺一語道破。
         蕭文蘊好生為難，鈴鐺這種直接了當的問話讓他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低著頭，慢慢地說道：「顧姑娘，
     你知道我不想欺騙你，我也不想傷害你，今後的事，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鈴鐺無奈地笑一下，道：「你不用掛慮我，我會認命的。」
         兩人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鈴鐺問道：「你下山後要去哪裡？」
         「回京城。」蕭文蘊想不出還有哪裡可以說。
         「路上一個人小心。」
         蕭文蘊點著頭。鈴鐺望著蕭文蘊，蕭文蘊卻低頭撫弄著坐下的馬鬃，鈴鐺一催坐騎，來到蕭文蘊馬前，
     面對面地直視著他，輕聲道：「你就要走了，卻不願看我一眼？」
         蕭文蘊抬起頭來，與鈴鐺目光相對，見到鈴鐺那秀美的面龐上滿是傷感與無奈，立時間心中忽覺得好生
     愧疚，不由得衝口說道：「顧姑娘，我欠你的！」
         鈴鐺輕輕地搖著頭，深情地望著他，道：「是我命薄，沒這個福氣。」
         蕭文蘊聽了，忍不住想將鈴鐺一把抱在懷裡。他定了定神，說道：「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姑娘為我做
     的一切，不是一個謝字能還得了的，姑娘的恩情，只怕我今生是無以為報了！」
         鈴鐺閉了眼睛，在心裡嘆了口氣，她怕會有這一天，而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她睜開眼睛，再看蕭文蘊
     時，卻猛地瞥見了他頸間那清晰的手指印！不覺大驚，失聲叫道：「你，你怎麼了？」
         蕭文蘊見了鈴鐺的目光，下意式地用手去遮掩，卻是晚了，鈴鐺探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定眼看得
     清清楚楚！一路行來，兩人一直是並馬同行，直待立定馬停下來后，蕭文蘊也是低了頭與鈴鐺講話，是以這
     幾道指痕鈴鐺一直不曾注意到。蕭文蘊來時原本是很小心的，但嘴裡說著話，說著說著，不覺得就把這事忘
     了，此時鈴鐺見了，對她來說無異于晴天一個霹靂，鈴鐺的腦中只閃著一個意識：有人要殺他！
         鈴鐺睜大了眼睛，又急又氣又心疼，叫道：「怎麼回事？」
         「沒事，是我不小心……」蕭文蘊支吾著。
         「你不要騙我！是誰做的？」
         「……」怎麼說？是顧兆榮嗎？不行！是師父嗎？不會！那是誰呢？總得有個人呀！難不成是自己掐自
     己么？蕭文蘊急得無奈，實在沒轍了，撒謊道：「是陳天宇！」
         「天宇？」鈴鐺也聰明得很，若說陳天宇會去做這事，她還能相信，但若說陳天宇能在蕭文蘊的頸上印
     下這指痕來，她怎麼能信？以蕭文蘊現在的武功，陳天宇絕沒這個本事！鈴鐺的心裡也在飛快地算著，但她
     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一個人來能對蕭文蘊做出這樣的事。
         蕭文蘊那裡急道：「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你也別再問了！千萬別告訴我師父！就算我求你了！」
         鈴鐺見他急成那樣子，心裡明白，他定是有難言之隱，但明知道有人想要他的性命，豈有不管的道理？
     可他都這麼求了，還問嗎？便道：「好，我不問了，只是我當初既然救了你，不管為什麼，你若不能平安地
     下山，我救你又有何用？你不願講，我也不再問，但是我做事向來有始有終，你若因此有了什麼意外，事發
     在天界山上，我脫不掉干係，我便賠你一條命！」
         「鈴鐺！」蕭文蘊情急之下脫口叫出了鈴鐺的名字，「你何苦呢？」
         「你叫我什麼？」鈴鐺等他開口叫這一聲，等得很久了！
         「鈴鐺！」蕭文蘊輕輕地又叫了一聲，心裡亂極了。這姑娘願為他賠上一條性命！他沒聽錯嗎？沒錯！
     她一直以來對他的心，他不知道嗎？他知道！可是，他為什麼不肯接受她？因為可兒嗎？他和可兒已經不可
     能了，他已不敢再奢望能和可兒重逢了。他望著鈴鐺，覺得體內有股衝動燒得他熱血上涌，他一躍躍到鈴鐺
     的馬上，伸出雙臂抱住她，動情地道：「我若能再回天界山，定當不負姑娘！」
         關係到蕭文蘊的性命，鈴鐺怎能不叫道不平知道！
         第二日一早，蕭文蘊來向道不平辭別，卻發覺師父早不知去了哪裡！問問松山松岩兩個，誰也不知道。
     蕭文蘊只道是道不平生了氣，有意不見自己，又怕夜長夢多，道不平不知什麼時候再變了主意，便匆匆出了
     門，牽了馬下山而去。
         來到蒼岩峰下，卻見鈴鐺帶了兩個丫頭早就等在路口了。鈴鐺也不多說，只道聲：「送你一程。」便與
     蕭文蘊並馬同行。
         鈴鐺一路無話，蕭文蘊也是默默無語。峰迴路轉直至天界山腳下，鈴鐺勒住了坐騎，望著蕭文蘊道：
     「你多保重！」
         蕭文蘊也望著鈴鐺，道：「你回去吧。」心裡卻在說：我出了此山，性命便丟了一半了，鈴鐺，天界山
     我怕是再也回不來了，今生今世，我是負了你了！
         鈴鐺點點頭，說聲：「小心！」
         「我會的。」蕭文蘊不再多說，一撥馬頭，向前跑去。
         剛跑幾步，聽得鈴鐺從後面追了上來，叫著：「等一下！」
         蕭文蘊連忙勒馬回頭，見鈴鐺馬到近前，解下隨身的佩劍遞了過來。那是鈴鐺的七星碧玉劍。
         「帶著吧，也許有用。」鈴鐺的臉上滿是關切，眼中儘是柔情，她望著他。
         蕭文蘊伸手接過，見那劍鞘精雕細琢，鑲珠嵌玉，不用看便知裡面是一把好劍。望著鈴鐺，嘴裡沒說什
     么，心裡卻是萬分感激，他猛地迴轉身，策馬而去。

  謝謝.

哎呀呀..再回居然不負她..

要是敢跟她結婚.....偶也不看這個..

看著氣人吶..

不然早晚心臟病發了去.

吸氣－呼氣－再吸氣－慢慢呼－－咱不帶威脅的行嗎？
有賣出氣筒的嗎？
沙袋興許也管用，要不試試？

沒用咧..

偶現在很容易怒..估計就因為看小說看的..

更嚴重時,,還心疼的厲害.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