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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書劍情緣》 第十九章 孤雁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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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sheng 發表於 2008-11-30 16:3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十九       孤雁獨飛
                                         


         張可兒傷心過度,一場大病在軟雲軒養了足足一個月。葉時楓一面照顧張可兒,一面盡享軟雲軒的嬌音
     細語,燕舞鶯歌,日子倒也過得快活。軟雲軒的鴇兒因葉時楓是個從不吝惜錢財的大主顧,因此凡事便由著
     他,軟雲軒的姑娘們更是因葉時楓是個令人魂牽夢繫的意中郎,故而也都追著他,捨不得他。只是這葉時楓
     卻是個折花喜初放,嘗果好新摘的性子,儘管事事隨意,但若不是因為張可兒,這一個月他早已住得夠夠的
     了。
         對蕭文蘊並不曾被丟入江中的懷疑,葉時楓不止一次地對張可兒提起過,無奈可兒傷心已極,不提蕭文
     蘊猶自難忘,一聽蕭文蘊三字便是眼圈發紅,認定了那是葉時楓有意在寬慰自己,哪裡信他半個字。葉時楓
     見了,心知徒說無用,他不願見可兒那悲傷的樣子,便索性不再提了。
         軟雲軒本是個風月場所,葉時楓一開始時有意瞞著張可兒,怕她知道後會生氣離開,豈料事後張可兒知
     道了,卻並未生氣,而是事不關己般地漠然處之,竟似毫不在意,就連每日里見到了那些來來往往的各種狎
     客,也似入目猶如未見一般,依舊我行我素。這倒令葉時楓十分意外,想起自己初識張可兒時是被她誤認做
     採花賊的,可兒那義正辭言,不容賊盜欺柔凌弱的英姿想起來就讓人讚歎!而此時的張可兒竟與那時的張可
     兒相差千里,判若兩人。天哪!葉時楓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莫不是她從此斷了情念,該不會有了要與那些
     經卷尼姑為伍的念頭吧?
         有一次,葉時楓去看張可兒,走到可兒門外,聽到屋內可兒正與醉雲閑談,便停下來站在門外聽了一陣。
     醉雲感嘆葉時楓是個萬里挑一的好郎君,卻可惜自己不能實實在在地長久擁有他,又說葉時楓對張可兒的關
     心照顧不同於別人,言外之意透著可兒大有成為葉夫人的可能。卻聽見可兒淡淡的聲音回她道:「醉雲姐姐,
     正所謂人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我如今是多麼羨慕你呢!你與葉大哥雖然不是夫妻,但你既是心中有他,
     他又能在你身邊陪著你,這還不夠嗎?多一日廝守,便多一分福氣,切莫妄求什麼日後將來,世上的事,當
     真是瞬息萬變,人所難料呢!我若能有你一分的福氣,便知足了。」
         醉雲並不知道張可兒與蕭文蘊的事,聽了可兒的話有些不明所以,問道:「妹妹,說什麼有我一分的福
     氣,我們軟雲軒所有姑娘的福氣,都被你一人佔去了呢!別看葉郎整天混在我們中間,他心裡呀,怕是只裝
     著你一個人呢!」
         這句話,說到了葉時楓心坎上,不由得微微一笑。
         張可兒依舊是淡淡的聲音回她道:「醉雲姐姐,你放心,我是不會搶你們的寶貝郎君的,我叫他一聲大
     哥,他便是我大哥,你不要擔心。」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這裡的哪一位姑娘,沒有被他喊過一聲妹子?唉,不過說擔心也談不上啦,
     他原本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知道我也沒本事留得住他,不過妹妹你或許有這個本事。」
         「醉雲姐姐,那天偶然聽到你唱一個小曲,什麼一二三四的,唱得可憐憐的,是什麼曲子?」張可兒問。
         「你聽著可憐嗎?那是個相思的曲子,不可憐啊。」醉雲哪知道,這首在她唱來妙趣盎然的小曲聽在張
     可兒耳朵里卻是牽思動念,別有一番傷心滋味縈繞心頭。
         「教教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若是找葉郎去學就更方便啦,那曲子便是他寫的。」說罷,醉雲便一句一句地教起
     張可兒來。
         葉時楓站在門外,徘徊了片刻便走開了,暗道:還有心思唱曲兒,那便做不了尼姑了。
         如何排解張可兒心中的鬱悶,恢復她往日的歡顏,這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葉時楓有本事醫她身上的病,
     卻沒本事能醫她心上的傷。苦想了多日,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一日午後,葉時楓在院中閑坐,又為張可兒的事發起呆來。醉雲來找他,見他那出神的樣子,不由得問:
     「葉郎,怎麼啦?」連問了三聲,葉時楓也沒理她。醉雲伸手摟住他,用力在他臉上親一口,笑道:「你發
     什麼痴啊?」
         葉時楓一把將她攬在懷裡,鼻子在她頸畔耳邊磨蹭著,聞著從那裡散發出的一股淡淡的體香與脂粉香,
     問道:「醉雲,你怎麼天天都這麼高興啊?」
         「奇怪!我為什麼不高興啊?」醉雲看著葉時楓的臉,笑道:「有你陪著我,我就高興,你陪我一天,
     我高興一天,你陪我一年,我高興一年,你要是陪我一輩子,我就高興一輩子!」
         葉時楓望著她那歡快無憂的笑臉,心想:可兒若是像她這樣就好了。
         醉雲見葉時楓那興緻不高的樣子,奇道:「咦?葉郎,你有心事吧?為什麼不開心呀?」
         「沒有啊。」
         「沒有?你看看看,」醉雲玉指纖纖,輕撫著葉時楓的眉頭唱道:「兩道眉卻把那愁雲鎖,含情目,了
     無神,不見了秋波,只道是天涯芳草皆春色,心忐忑,怕月老糊塗,紅繩系錯。呀,葉郎,你該不是得了相
     思病吧?」
         葉時楓被她一唱,不禁一笑,道:「我會嗎?」
         「你以前是不會,可說不準哪一天就會了呢。」
         「相思病那麼好得的嗎!」
         「那你為什麼不開心?」
         「沒有啦。」
         「那你……該不會是又想走了吧?」醉雲擔心地問。
         「我要是走了……」
         「不要不要!」醉雲不等他說完,急著阻止著。
         「有情不管別離久。」岫雲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走廊一角,緩緩地說道:「醉雲姐姐,葉公子什麼樣的人
     物,他若要走,你能攔得住?」
         葉時楓與醉雲抬頭一看,岫雲身旁還站著芙雲,思雲,雲香三個姑娘。醉雲見了,連忙從葉時楓懷中站
     了起來,道:「喲,你們什麼時候躲在人家背後的?」
         思雲道:「你們又不是偷偷摸摸的,我們躲什麼?我們是在聽姐姐唱曲兒呢!」
         雲香接道:「是呀,醉雲姐姐的曲兒唱得真好,隨口唱來,想也不想,便那般貼切。」
         醉雲聽了知道她們心裡有些吃醋,並不生氣,也笑道:「既然來了,就一同過來坐,站在那裡做什麼?」
         岫雲道:「我們站在這裡,反覺自在。」
         芙雲忍不住,先自走了過去,邊道:「這天也漸漸熱了,葉郎,什麼時候陪我們出去走走啊?總悶在這
     院子里,好沒情趣!」
         「是啊,是啊。」思雲,雲香也附和著走了過去。
         葉時楓哪有心思陪她們出去,隨口敷衍著:「啊,啊。」一抬眼,見岫雲仍不冷不熱地站在那裡看著他
     們,便道:「岫雲姑娘,來坐。」
         岫雲並不過來,仍站在那裡道:「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公子多陪姐妹們游一處地方,便是多
     一分讓人魂牽夢繞的思念,公子爺自在如雲,來去無定,又不能慰解旁人的這份思念,這麼說來,這出遊非
     但不是什麼賞心愜意的高興事,卻分明成了教人愁倚高樓的病根了,這種事,我看還是越少越好!」
         葉時楓心道:「這利嘴不饒人的姑娘,虧她想得出!說出的話總是和別人不一樣。隨隨便便的一句話,
     也能惹出她這許多怨言來。才要不理她,忽地腦中念頭一閃,心中好似開了一扇窗,叫道:「岫雲,你過來,
     我有話對你說。」
         岫雲一愣,想不到葉時楓有什麼話會對自己說。
         葉時楓對醉雲等四個姑娘道:「你們先去吧,我和岫雲說點事。」
         四個姑娘互相對望了幾眼,不情願地先後走開,心中都暗自覺得奇怪。岫雲愛慕葉時楓,而葉時楓無意
     於岫雲這是誰都知道的,今天這多情的葉公子是怎麼了?竟然有話要對岫雲一個人說?還把大家都支開!岫
     雲自己也是想都沒想到,驚奇地看著葉時楓。
         葉時楓道:「岫雲,過來,有件事我要請你幫個忙。」
         縱有千般怨,心中繫念的,卻只有眼前這個人。葉時楓從未向她開過口,未開口時尚且想要為他做點什
     么,如今他既開了口要她幫忙,她怎麼會拒絕呢?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幫的。
         帶著葉時楓的囑託,岫雲來找張可兒。可兒看見岫雲,面熟但叫不出名字。軟雲軒內的許多姑娘,可兒
     大半都臉熟了,但這個雲那個雲的,對不上人。
         「姑娘病好些了嗎?我叫岫雲,來看看你。」岫雲直接了當地說。
         「謝謝岫雲姑娘。」
         「不客氣。這麼些日子了,我見你整天的滿面愁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先前還可以說是有病在身,可
     這麼多天了,病也該好了,姑娘還是這麼悶悶不樂的,可見得不是有心事就是有愁苦。」
         「我沒什麼,不勞岫雲姑娘費心了。」張可兒沒料到岫雲會這麼說。
         「你說沒什麼,可我看著心裡堵得很,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呀,我從前就和你現在一樣。」
         「和我一樣?」
         「不錯,和你現在一模一樣。所以我才忍不住來找你。」岫雲心裡一笑,在張可兒身邊坐下,臉上換做
     一副思念往事的神態,不緊不慢地說道:「張姑娘,你的心事我不問,我且給你說一個故事,你聽聽看:從
     前有一位富家小姐,自小許配了人家,後來男家家道敗落了,小姐的父親便找個借口退了兩家的親事,豈料
     那小姐是個貞烈的性子,又曾經有緣見過那家公子,早就中意他的人品,因此決意不肯答應。小姐的父親氣
     不過,便串通了官府,將原來的親家害得鋃鐺入獄。那公子家破人亡,枉有滿腹的才學卻使不上半點用處,
     只落得沿街乞討,成了乞丐。」
         「這小姐的父親也太過狠毒了。」張可兒嘴上說,心裡卻想:她為什麼要編這故事?
         岫雲一笑,道:「這算什麼,那小姐也恨她父親歹毒,便偷偷地跑出家門,尋了那公子,與他私奔。」
         「這小姐真好大膽子!」
         「是啊,可是他二人勢單力孤,又如何逃得掉?被那小姐的父親帶人追上,在一條小船上當場將兩人抓
     住了。」
         張可兒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講了,這一定是個戲文上的故事,那小姐被她父親抓回家去,那公子
     被暴打一頓丟在路上,後來定是得人搭救,又進京趕考,高中了狀元郎,這才又錦衣還鄉,娶了小姐,夫妻
     團圓。」
         岫雲聽了搖搖頭,道:「這故事若真的像張姑娘方才所說的,有這麼個歡喜的結局,那便果然是人人愛
     聽的戲文了。可是,有的時候,人生反不如戲。那小姐的父親遠不似姑娘你想的那麼慈悲,他將那公子當著
     小姐的面,丟到江里,淹死了。」
         「啊?」張可兒心中一驚,丟到江里這四個字,在她聽來真是太刺耳了!
         「那小姐拚了命要殉情,卻被人攔住,帶回了家裡。」岫雲停了一下,嘆口氣,道:「唉,真若是殉了
     情死了,倒也無牽挂了。那一時沒死掉,便沒了再去死的理由。」
         張可兒不解地望著岫雲,岫雲解釋道:「你想啊,那小姐若隨了那公子去了,也是去的不明不白,連個
     名份都沒有,她到底該算是那公子的什麼人呢?這死的豈不是冤?她雖活下來,但心裡早有了一個人,這往
     后的日子又是多麼苦?」
         張可兒心道:這豈不是在說我么?
         「後來那小姐還是由父母做主嫁了人,嫁了一個有錢有勢卻無情無義的官家子,她父母以為攀上高枝了,
     那小姐卻是落入了苦海。不到一年,那小姐便逃了出來。張姑娘,你知道什麼是禍不單行嗎?這小姐偏偏就
     遇上了一個人販子,從此便入了青樓。」
         張可兒心中暗嘆了一聲,這小姐的遭遇可是夠慘的。她望著岫雲,岫雲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像是
     在述說一個早已說過了無數遍的故事。
         張可兒輕聲道:「岫雲姑娘,這故事只是一個故事,對吧?」
         「姑娘你懷疑我是在編故事給你解悶嗎?」
         「不,不,只是……莫不是……那故事中的小姐……」張可兒望著岫雲,想說莫不是那小姐就是岫雲姑
     娘你,卻遲疑著不願貿然開口。
         岫雲卻坦然地道:「你看我的年紀,像是那故事中的小姐嗎?」
         岫雲年紀輕輕,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全不似飽經過人世間的疾苦。張可兒搖了搖頭,道:「不像,不
     像。可是,岫雲姑娘,剛才你說過,你從前和我此時一樣?」
         「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心中的苦處,每個人的苦處又各不相同。我也曾經像張姑娘你這般,終日悶悶
     不樂,心事重重的不開心,可我聽了這故事後,才知道我的苦處真是不值一提,比起那小姐來,我已經不知
     比她幸福多少倍了。人生在世,盡人事,聽天命,再不可強求了,你說是嗎?」
         「姑娘這是來開導我了。」
         「你的心事我不知,你的苦處我也不問,開導說不上,若是我今天的話能對你有些益處,那便是再好不
     過了。」
         「多謝岫雲姑娘。」
         「軟雲軒里姐妹眾多,若是每人都說上一個故事,只怕你會聽得淚水長流呢。」岫雲停一下道:「我方
     才說的那個小姐,現在就在軟雲軒里。」
         張可兒心下暗驚,細細想想,卻想不出哪位姑娘的樣子符合岫雲方才故事中的小姐。
         張可兒將蕭文蘊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既後悔又傷心,故而終日鬱鬱寡歡。今日聽了岫雲一番話,細細
     想去,似乎果然覺得自己的苦處不及那故事中的小姐。再從頭細想,自己早在那夜小樹林中便與蕭文蘊一刀
     兩斷了,救不救他原是不關自己的事的,況且,自己一路追蹤救人,那蕭文蘊定是半點也不知道的,他既決
     意回京,又不知自己這裡沿途相救,那自己豈不是一廂情願地在自作多情嗎?這麼一想,反覺得自己所做的
     一切都不過是多此一舉了。可轉念又想想,不管怎麼說,若是自己早些出手,那蕭文蘊必定不會喪了性命,
     只要他活著,他回不回京城有什麼關係?娶不娶公主又有什麼關係?自己這裡一廂情願也罷,自作多情也罷,
     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他活著,只要他平安,這就夠了!知道他平安,自己就會心安,怎麼地不會像現在這樣,
     一想起他來,心中便覺得隱隱地痛。
         一個人深陷在自己的痛苦中時,便會覺得天底下最苦的人就是自己了。而倘若得知了旁人的痛苦比自己
     更甚時,那自身的痛苦多多少少地便得了些解脫。岫雲的話便似這一劑解痛的葯,對張可兒多少有些療效。
         夜深人靜之時,張可兒誠心誠意地低頭默禱,但願老天相助,蕭文蘊顯靈,能夠在夢中與她相見,若得
     夢中一見,則自已此生再無它願了。禱畢便懷著滿心的期待安然入睡。然而一覺香甜,直睡到天光大亮,漫
     說蕭文蘊不曾顯靈,就是連以往記憶中的影子,夢裡也不曾見到半個!張可兒想想,自己也覺得沒有意思,
     整天整夜地想著他,卻連個夢也想不來。失望之餘又不由得捫心自問:我是他的什麼人呢?唉!自作多情,
     當真是自作多情了!往者已矣難再尋,說起來,自己與他非親非故,想起來,卻又是這般地難以忘懷,而如
     今除了空餘一聲嘆息,她又能如何呢?
         張可兒離開了軟雲軒,一聲不響地徑自走了。她原想著要與葉時楓說一聲的,她料想葉時楓聽了必會要
     與她同行。但是,當她遠遠地見到葉時楓被一群紅衣粉裙的姑娘們簇擁著歌舞嬉鬧時,不知怎地,她心中似
     是有一種失落感,一種孤雁離群的孤獨,她清清楚楚地感到那份熱鬧是不屬於她的,她便沒有過去。葉時楓
     風流,她知道,他也從不曾刻意瞞她,但是,她還是不願意親眼見他那風流的樣子。張可兒在自己房間里給
     葉時楓留了一張字條,告訴他八月初一,自己會去太湖會師父,便不再說什麼,悄悄地走了。
         出了軟雲軒,張可兒也不知自己要去哪裡。她現在知道自己惟一要去做的事,便是八月初一時與自己的
     功夫師父在太湖有約。但算一算,那還是三個月以後的事,這三個月去哪呢?張可兒漫無目的地順著大路走
     下去,只是這麼隨意地往前走,現在的她,可真的是孤身一人,舉目無親了。張可兒此刻也說不清自己是一
     種什麼心境,不喜不悲,不愁不怒,茫然得很。一想起醉春樓,一想起鎮溪渡口,心中便隱隱地痛。都是傷
     心地,張可兒不想再呆在蘇州了。漂吧,她對自己說,漂到哪裡算哪裡。
         待到葉時楓見了張可兒留的字條,可兒早已走了大半日了。葉時楓二話不說,隨即追出門去。卻因心裡
     想著:可兒不辭而別,定是不想讓我跟著她,她既有意避我,那麼定是棄大路而走小路。故而出了門便沿著
     小路一路追尋下去。
         張可兒換了男裝,毫無目的地沿大路向西而去。一路上不時地聽到有人在談論信遠鏢局的事情。這事情
     雖說已過去一個多月了,可小王爺玉琪沿江找駙馬的事情卻是越搞動靜越大,及至七王爺帶了兵馬親自來到
     蘇州,這件事便更是被人們談論得沸沸揚揚,傳得離奇古怪了。張可兒不想聽這些無中生有的傳聞,但所到
     之處又是無人不在以此事為談資而津津樂道。張可兒索性離了蘇州,向皖南一帶而去,卻訝異地發現這一帶
     的人也對此事極感興趣。張可兒便盡量避開人多口雜之處,以圖個耳根清靜。
         世上事偏偏是事與願違。此刻的張可兒欲圖清靜,可就是躲到哪裡也得不到清靜。這一日張可兒行至一
     處大鎮,看看天將正午,肚子也餓了,便想歇一歇,吃點東西。她望望四周,幾處食攤客店裡都有不少食
     客了,前面一座兩層高的酒樓門前卻是人行稀少,便徑直朝那酒樓走去。來到門前,抬頭一望,門上掛著黑
     底金漆的大招牌,「鴻翔閣」。張可兒抬腳進了門,上了樓,揀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了。早有夥計跟上來伺候,
     張可兒要了飯菜,慢慢地吃著。吃著吃著,張可兒覺著有點不對勁,似乎有人在注意自己。她扭頭一望,果
     然在自己的左方有一桌人,中間一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衣著華麗,一副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模樣,被七八
     個家丁樣的僕人簇擁著,正色迷迷地望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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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qin-sheng 發表於 2008-11-30 16:35 | 只看該作者
早在信遠鏢局時,趙瑞廷在張可兒面前那肆無忌憚地打量觀看的目光就曾令張可兒大為惱火,只是礙於
     師父的面子,不便與他計較,更因他是師伯趙循的兒子,張可兒也著實不能拿他怎麼樣。但或許便是因為這
     個緣故,張可兒極為厭惡旁人盯著自己看,尤其是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此刻見了那肥頭大耳的闊少的眼神,
     張可兒便不由得心頭火起,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暗道:我如今身著男裝,這傢伙竟還將賊眼在我身上
     瞄,真是可惡!
         張可兒哪裡知道,她雖身著男裝,卻遠比那尋常的男子俊美得多了。那一副天生麗質,哪裡是一身衣裳
     可以掩蓋得了的!漫說是尋常的男子,就是尋遍了天下的美男子,怕也是找不出一個似她這般似是被粉雕玉
     琢過似的男人來。她若柳眉倒豎,確是可平添許多剛陽之氣,但她此刻卻正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
     卻上心頭」的時候,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憂傷,那一分何去何從的迷茫,看在那些好色之徒的眼裡,便是別有
     一番魅力了。
         那肥頭大耳的闊少見張可兒回了下頭,連忙抓住機會嘻笑著叫道:「小哥,過來坐!」
         張可兒心中氣惱,裝做聽不見,依舊低頭吃著自己的飯。那闊少見了,來了興緻,對左右的人道:「這
     小哥靦腆得很那!莫非是……」
         身旁一個家丁趕緊湊上去應和道:「公子爺,我看那,他十足就像個大姑娘!」
         「不是大姑娘,是小姑娘!」那闊少調笑道。
         「是!是小姑娘!」一群人在張可兒身後哈哈地笑起來。
         張可兒放下手裡的筷子,心中的火氣漸漸往上冒。
         一名家丁朝著張可兒叫道:「喂,小哥!我家公子爺請你過來坐,別不給面子啊!」
         另一名家丁道:「我家公子爺可是有名的孟嘗君!最好交朋友了,小哥,過來坐吧!」另外幾個人也跟
     著起鬨。
         張可兒望望四周,樓上只有零星幾桌散客,此時也都停了杯箸朝自己這邊望著。張可兒忽然間覺得手癢
     得很,想打架。她心中那團火將她久悶在心裡的憂傷悔恨愁苦悲憤一股腦地燒了起來!她覺得體內血往上涌,
     她要發泄!她憋壞了!
         那闊少猶自不知進退,站起身來對手下人道:「他不過來,走,我們過去。」說著,一群人竟圍到張可
     兒坐的桌邊來。
         張可兒氣得呼地一下站起身來,一隻腳踏在長凳上,怒目圓睜,那架式倒是像足了一個好鬥的男人。
         那闊少見了張可兒的樣子,連聲道:「消消氣!消消氣!我孟大元就喜歡你這樣的脾氣,就喜歡交你這
     樣的朋友,來來,拿酒來,我敬小哥一杯酒。」
         張可兒一伸手,端起桌上的一碗熱湯,咬牙切齒地道:「我先讓你喝碗湯!」說罷,一揚手,那湯碗便
     直飛向對面的孟大元。
         旁邊的兩名家丁搶上前來擋那湯碗,他們以為那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碗,攔下來再容易不過了,怎麼能
     讓它飛到公子爺的身上,湯湯水水的豈不是壞了公子爺的形象嗎?怎知碗確是一個普通的碗,但它卻是從張
     可兒的手裡飛出去的!張可兒要它扣到孟大元身上,誰能攔得住?兩個家丁連碗邊兒都沒碰到,便隨著那碗
     一同倒向孟大元,一碗湯不偏不斜,一點不剩地全扣在了孟大元胸前。此時乃是夏天,身上衣單,那湯雖不
     滾燙,但也熱得很,孟大元一聲慘叫,連同兩名家丁一起摔倒在地。其餘家丁一見,二話不說,揮拳就上,
     張可兒也不客氣,抄起桌上的盤碟碗筷用力扔出去。可憐這些家丁,哪裡是張可兒的對手?連張可兒的衣邊
     都不曾沾到,反被張可兒丟出的東西打得東倒西歪,傷胳膊斷腿,一眨眼的功夫全都躺倒在地。
         若是平日遇到這種情況,張可兒動起手來還會掂量些出手的輕重,但是今天她是不管不顧了,這些個不
     禁打的廢物還沒容她怎麼出手便一個個地被放倒在地了,張可兒這裡卻是還沒有過癮。她氣得抄起店裡的長
     凳,一用力,咔嚓一聲,長凳斷為兩截,照著桌角狠命一砸,長凳碎為幾塊,一連摔了好幾條凳子,嚇得眾
     人縮成一團,戰慄不已,誰也想不到這眉清目秀的少年竟如此神勇,這哪裡是個柔弱可欺的小哥?分明是個
     兇猛暴躁的小閻王!周遭的長凳摔完了,張可兒又舉起一張桌子,照著地上的孟大元猛擲過去。那孟大元嚇
     得「啊」地一聲大叫,抱頭閉眼,便聽得「砰」地一聲重響,那桌子不偏不倚地將孟大元扣在下面。張可兒
     隨即飛起一腳,又是「砰」地一聲,桌子裂為兩半,露出縮在地上的孟大元,正止不住地哆嗦著。
         張可兒覺得舒服多了,她舒了一口氣,對孟大元道:「我的湯好喝嗎?」
         孟大元的頭又搖又點地道:「喝……好……喝。」
         張可兒抬頭看看四周,食客早被嚇跑了,幾個膽子大些的夥計在樓梯口處伸頭伸腦地探望著。張可兒命
     令的口吻喝道:「拿銀子來!」
         孟大元一愣,隨即連連應聲道:「銀子!拿銀子!快拿銀子!」一個家丁爬過來遞上一包銀子。
         張可兒伸腳一勾一踢,將銀包抓在手裡,掂了掂,不滿地道:「就這麼點?」
         孟大元忙道:「兄弟想要多少只管開口,我馬上命人回家去取!」
         張可兒喝道:「誰是你兄弟!叫爺爺!」
         「是,爺爺!」孟大元不情願地叫道。
         「哼!」張可兒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來到樓梯處,將手裡的銀包朝夥計一扔,說了聲:「賠你們的銀
     子!」便下了樓,揚長而去。
         這一架打得雖不是很過癮,但張可兒心裡卻痛快多了。怪不得那麼多男人喜歡打架呢,張可兒心道,閑
     著也是閑著,不如找些架打打,又可以懲治了惡人,又可以使自己開心,何樂而不為呢?這麼一想,便也不
     再有意躲開熱鬧的地方。只是存了心想要打架,卻又無架可打了。有時見了旁人在打架,張可兒興緻勃勃地
     衝過去,那打架的人見了她那副躍躍欲式,惟恐插不進手的架式,反倒收手不打了,倒叫張可兒大為掃興。
         張可兒尋了一處客棧住下,卻巧又碰見那個孟大元帶著人正在這家客棧里忙著什麼事。孟大元遠遠地見
     了張可兒,立即點頭哈腰地滿臉賠笑。張可兒不屑理他,掉頭便走。哪知不一會兒,那孟大元便派了人來找
     到張可兒,恭恭敬敬地送上一包雪白的銀錠,還說是孝敬小爺爺的。張可兒聽了忍不住心裡暗笑,毫不客氣
     地收了銀錠,大搖大擺地到客棧的柜上去換了許多的碎銀子,包了一大包走出客棧。她料想那孟大元肯定會
     帶人跟在她後面,便在客棧外面故意多停留了一會兒。果然,那孟大元好奇張可兒如何使用那些銀兩,真的
     帶了幾個人跟了出來。張可兒微微一笑,邁著方步在街上閑逛著,遇著了窮人家的小孩,或是街邊的小販,
     甚至沿街乞討的乞丐,都毫不猶豫地隨手遞上一塊碎銀子。
         那跟在孟大元身邊的家丁對孟大元道:「公子爺,這傢伙不是耍我們嗎?拿著您的銀子白白扔給要飯的,
     這分明是不把公子爺您看在眼裡!」
         孟大元笑著道:「只要他高興,給他扔唄,使了爺的銀子,再打起來,他就下不了手嘍!這就叫:拿人
     家的手短!知道嗎?」
         張可兒散著銀子,無意中口聽得有人說了聲:「那駙馬叫蕭文蘊」,這一聲聽得張可兒心裡一驚,忙轉
     頭望去,街上人來人往,也不知這話是誰說的。蕭文蘊是七王爺的乘龍快婿,這事已是人盡皆知了,聽到旁
     人談論此事,張可兒也不足為怪了。但是方才那一句話,那說話人的口氣,卻分明不像是在閑談,到像是在
     傳訊。對蕭文蘊是否尚在人世,張可兒早已不報任何希望了,但有人暗傳蕭文蘊的消息,張可兒還是很在意
     的。
         張可兒掃視著街上的行人,有兩個腰間懸劍的漢子引起了張可兒的注意。這兩個人匆匆地向前走著,一
     邊交頭接耳地小聲說著什麼。張可兒快走幾步,跟在他們後面,轉過幾條街,見他們進了一家大宅第,那宅
     第朱門大院,門前兩個石獅子,雕得威武兇猛。張可兒抬眼望去,見府門上大大的兩個字「孟府」。
         張可兒遠遠地在孟府門前徘徊著。剛才說話的人是不是方才進去的那兩人?這孟府難道會和蕭文蘊有關
     系嗎?不可能。
         「小爺爺!」孟大元笑嘻嘻地,小心翼翼地朝著張可兒走了過來,「都到了家門口了,不如賞臉進去坐
     坐?」
         張可兒見是孟大元,正欲轉身便走,不料聽他這麼一說,原來這孟府竟是這潑皮闊少的府第,便不由得
     停住了腳。
         孟大元見張可兒欲走又停,不禁喜出望外,忙又道:「小爺爺,前面就是在下的家,這大熱天的,小爺
     爺您進去歇歇腳,喝口水?」
         張可兒轉過頭來,問道:「我問你,方才進去的那兩個人是你府上的?」
         「啊?」孟大元抬頭看了看,道:「啊,您說他們呀,不是我府上的,他們是火雲幫的。」
         「火雲幫?」張可兒聽得莫名其妙,江湖上什麼時候有了個火雲幫?
         「是,是火雲幫。」孟大元認真地道:「您可能還沒聽說過,這火雲幫是剛剛成立的。」
         「什麼?剛成立的?」
         「是呀,就是在我府里成立的!」孟大元得意地道。
         「在你府里成立的?」張可兒覺得這真是在開玩笑,她掉頭便要走。
         「哎,哎,小爺爺,您可不要小瞧了這火雲幫,這火雲幫的幫主可厲害了,使得一手神勇嚇人的火雲掌,
     無人能敵呀!」孟大元攔在張可兒前面,問道:「小爺爺,我看您也是個練功夫的,您是哪個幫派的?」
         張可兒懶得理他,道:「讓開!」
         孟大元乖乖地讓開道,嘴裡卻不閑地說道:「後日我府上有個火雲大會,會聚集江湖上所有的英雄好漢,
     他們都要改投火雲幫呢,小爺爺,到時候您也來看看?」
         張可兒理也不理他,大步走了。
         孟大元在後面仍舊賴皮賴臉地喊道:「您走好,有空隨時過來坐坐!」
         張可兒回了客棧,左想右想,總覺得自己聽到的那句話是那兩個進了孟府的漢子說的。再想想孟大元的
     話,真是理不清頭緒了。孟大元一個地方上的鄉紳,怎麼和江湖上的人扯上關係呢?還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
     火雲幫?怪不得近日見了許多成群結夥的江湖中人,原來都是奔著孟府去的,還什麼火雲大會?和蕭文蘊有
     什麼關係呢?
         張可兒猜不透其中原因,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過了兩日,張可兒來到孟府,見孟府府門大開,
     三人一群,兩人一夥的江湖中各色人等絡驛不絕地湧進孟府。張可兒混在人群中也跟了進去,哪知才進了府
     門,便被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孟府家丁認出,打躬施禮地要邀張可兒去廳中上座,被張可兒一瞪眼,嚇得不敢
     再說什麼了。
         張可兒來得不早不晚。孟大元正在客廳正中向來賓介紹著火雲幫的幫主。張可兒見到孟大元身邊站著一
     個紅臉青衣,四十齣頭的大漢,膀大腰圓,眼角眉梢透著掩不住的傲氣,那張臉紅中透亮,說它賽過關公也
     實不為過,難怪要叫火雲幫呢。張可兒心道,單看這張臉就夠得上是一塊火燒雲了。四顧看看,孟府客廳里
     擠滿了人,外面院子里還有一大群人,但都很眼生,自己一個也不認識。
         這時,只聽那火雲幫幫主開口道:「諸位江湖上的英雄好漢,今日我孟甫陽借孟大元兄弟的府第開這個
     火雲大會,一是要會會天下的英雄;二是要告訴大家,江湖上從此有了一個火雲幫;這三嘛,是希望眾位英
     雄好漢能夠歸我火雲幫門下,從此光耀本幫!」
         他話一說完,人群立時騷亂起來,有人叫:「憑什麼要歸你火雲幫門下?」有人喊:「你有什麼本事?」
     還有人嚷:「什麼火雲幫,誰聽說過有什麼火雲幫?」亂鬨哄地一片叫嚷聲。
         孟大元伸出雙手大聲喊著叫大家安靜,道:「諸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當然不會聽了孟幫主的幾句
     話就歸順了火雲幫,我孟大元一開始也是不相信這位孟幫主的話的,可是等孟幫主亮了真功夫,大家就會明
     白了,如今這江湖上,誰才是真英雄。」
         孟大元這幾句話,說得眾人真地安靜下來,都大眼瞪小眼地想看看這位火雲幫的孟幫主能有什麼真功夫。
         孟大元手一伸,道:「諸位請到側院。孟幫主,您請。」
         張可兒隨著人群來到側院,見側院是一片寬敞的空地,空地中央插著一根木樁,木樁上插著一支未燃的
     火把。眾人在院子四周圍站下,那孟大元與孟甫陽則走到院子中央的木樁旁站住。
         孟大元向人群中道:「諸位,哪一位能上前來空手將這火把點燃?」
         人群中一陣輕微的人語聲,過了一小會兒,走出來兩名中年男子,分別以內功及掌力想要催燃那火把,
     但都失敗而歸。這火把有手腕粗細,決非一般的蠟燭香燭之類,不少人都在搖頭。
         那孟甫陽微微一笑,走上兩步,運力將右肩一晃,單掌向那火把擊去,「卟」地一聲,火苗向上竄升,
     火把被點燃了。人群中發出一陣讚歎聲。
         孟大元連聲道:「看看看,看到了吧?這就是孟幫主的看家本事,火雲掌!怎麼樣?」
         「什麼看家的本事,只不過會點個火而已!」人群中不知是誰說道。
         孟甫陽並不生氣,雙手抱拳道:「這位笑孟某隻會點火的英雄,不知可肯出來賜教一二?」
         早有那不服氣的人接二連三地跳了出來,孟甫陽一開始還算客氣,勝了就罷手,可打著打著,不覺火氣
     漸旺,臉色更紅,出手也重了,那看似尋常的掌法也漸漸地不尋常起來,凡與他對掌之人,無不大叫一聲,
     旋即退下。
         人群中跳出一個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赤手空拳,身無別物,只是腰間一條腰帶半新半舊,似鐵非鐵,似
     緞非緞,看上去有些特別。那人一抱拳,道:「南陽施勝,領教閣下的火雲掌!」說罷揮拳便上。
         張可兒的江湖閱歷雖少,但江湖中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少。南陽施勝是襄樊劍派大師施伯萬的大公子,襄
     樊劍派的後繼掌門人,他為什麼要來湊這個熱鬧呢?一個剛出道的火雲幫,無名之輩,何勞他親自動手?張
     可兒疑惑地關注著院子中的施、孟二人。
         施勝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但眼前的這個對手卻是他不曾料到的。孟甫陽的掌法剛勁,內力雄厚,出手狠
     辣,幾十招過去,施勝漸漸處於下風了,而孟甫陽卻是步步緊逼,毫不鬆手,施勝想收手也是身不由己。情
     急之下,施勝顧不得許多,右手一抻,刷地一聲,腰間的腰帶陡然化作一柄長劍,白光一閃,朝孟甫陽刺去。
     孟甫陽見施勝亮了兵器,嘴角不屑地向下一撇,分開一對肉掌,迎著施勝的長劍直衝上來,二人你來我往,
     打在一處。孟甫陽打得興起,大吼一聲,雙掌帶著風聲,一先一後向施勝打去,施勝不敢硬接,向一旁躲去,
     但躲過了前面一掌,卻沒能全部躲掉後面那一掌,孟甫陽的左掌雖未打在施勝身上,卻緊擦著他的左臂一掃
     而過,施勝立時覺得左臂上似被利刃劃了長長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痛,身子一晃,險些跌倒,正要跳出圈外
     罷手,那孟甫陽又轉身撲了上來,掌風呼呼,將施勝逼得四處躲閃,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孟甫陽卻毫無罷手
     之意,又是一掌當頭打來。
         張可兒見勢不好,顧不得多想,飛身而上,一掌拍向孟甫陽。張可兒的掌風力道十足,孟甫陽一驚之下,
     不由得向後避讓,張可兒趁此空當,將手在地上一綽,攜了施勝滾出圈外,孟甫陽還要再上,張可兒早立定
     了身形,揚聲說道:「這位孟幫主,大家比武切磋,應當點到為止,你已經佔了上風了,何苦還要緊緊相逼?」
         孟大元一見是張可兒,忙搶上前來對孟甫陽道:「啊,是是,大家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孟幫主,那人
     已經輸了,不必和他計較了,您這邊請。」
         孟甫陽不甘心地看了張可兒一眼,哼了一聲,見孟大元出頭說了話,便也不再堅持。
         張可兒拉著施勝朝人群外面走,施家的人也跟著出了人群,施勝抱著左臂,對張可兒道:「多謝這位小
     兄弟出手相救。」
         張可兒道:「施公子與令尊的名號在下早有耳聞了,你施家滿門英雄,在下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但不
     知施公子何以要參與這火雲幫的事?」
         施勝道:「我不是為了火雲幫,是為了火雲掌。」
         「火雲掌?」
         「是,火雲掌。」施勝說罷,將左臂的衣袖上挽,露出左臂來,張可兒定睛一看,施勝的左臂上隱隱地
     一條紅檁子。施勝道:「這只是被他的掌風掃到的,若真打到臂膀上,恐怕我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
         「施公子,這火雲掌是哪一派的功夫?」
         施勝看了張可兒一眼,道:「你年輕輕的,當然不知道,我若不是挨了這一掌,我也不相信。這位小兄
     弟,請問你尊姓大名?施某日後定當相謝!」
         張可兒忙道:「不敢當,小弟姓張名可。」
         「張可,好,張兄弟,我這就走了。」施勝望了望院子里的人群,道:「這火雲幫不是什麼好東西,張
     兄弟你千萬不要攪進去。」
         「是,我只是來看看熱鬧的。」
         「那就好,告辭了。」施勝帶著人頭也不回地去了。
         張可兒見施勝走遠了,迴轉身正要往回走,卻見孟大元從一旁跑了過來,見了張可兒關心地勸道:「哎
     呀我的小祖宗,小爺爺呀!那孟幫主可是真功夫啊,你看看就行了,可別真的上去比劃呀!那是鬧著玩的嗎?
     瞧你剛才那架式,嚇了我一身的汗哪!」
         張可兒白他一眼,問道:「這人你是從哪認識的?」
         「路上!」孟大元眨了眨小眼睛,道:「和您一樣,酒樓上。可人家比您爽快多了,瞧得起我孟大元!
     大碗地跟我喝酒,大塊地和我吃肉,大方地與我做朋友,您聽到了,他也姓孟,和我同宗呀,五百年前是一
     家呀!我們……」
         「這人什麼來歷?」張可兒不耐煩地問道。
         「不知道。」孟大元搖搖頭,「沒必要知道那麼多嘛!都是朋友!」小眼睛一轉,嘻笑著道:「您要是
     有興趣,我給您引見引見?小爺爺您尊姓大名是……」
         張可兒瞪他一眼,想不再理他,又忍不住問道:「他這火雲大會為什麼要開在你家?」
         「朋友嘛!」孟大元一挺胸脯,頗為仗義地道。
         那邊人群中又是一片哄亂聲,張可兒見人群中抬出兩個人來,不由得又道:「你就不怕鬧出人命來?」
         「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嘛!」孟大元不在乎地道。
         正在這時,張可兒聽得身後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在高呼著:「孟幫主神功!我等佩服!」,「我們願意加
     入火雲幫!」,「火雲幫一定會名震江湖的!」等等奉承的言語。張可兒心道:都是一群趨炎附勢之徒。正
     想著,人群中又抬出幾個人來,其中幾人從張可兒面前經過,張可兒趕上兩步問道:「這人傷在哪裡?」
         旁邊幾個人搖著頭,拉開傷者胸前的衣服給張可兒看,張可兒見到那人右肩上赫然印著一隻火紅的手掌
     印,不覺一驚,暗道:這火雲掌果然厲害!這是哪一家的功夫?
         這時,只聽得那孟甫陽高聲說道:「諸位,火雲幫從此正式立名在江湖上了!我們要使火雲幫成為江湖
     上的第一大幫,當然了,很多人會不服氣,誰不服氣就讓他來比試比試!我們火雲幫要成為一把大火,燒遍
     整個江湖!」人群中一片歡呼聲。孟甫陽停了一停,繼續說道:「如今,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擴大我
     們的名聲,要叫人人都知道江湖上有個威名顯赫的火雲幫!現今有一條成名的捷徑,我想眾位也該都聽說了,
     京城的七王爺現在蘇州,正為找他的女婿忙得焦頭爛額,這事,咱們火雲幫給他辦了,也叫天下人知道我們
     的本事!」
         人群中有人叫道:「那短命的駙馬說不定早就死了,我們上哪找去?」
         孟甫陽道:「死了沒關係,咱們就把那綁人的人給他拿來,一樣的是大功一件!」
         「不錯不錯!」
         「有道理!」
         張可兒聽到此時才明白了火雲幫與蕭文蘊能牽在一起的這點關係,原來這孟幫主是要找到人取悅七王爺,
     既揚名又得賞。還以為自已聽到了什麼消息,真是瞎鬧。張可兒轉身朝孟府門外走去。
         孟大元朝身後的家丁擺擺手,家丁急忙點頭哈腰地跑過來,手裡捧著個紅信封,孟大元指了指張可兒,
     家丁點點頭,追了上去。
         「爺,這是我家公子爺孝敬您的。」家丁恭恭敬敬地遞上紅信封。
         張可兒拆開一看,裡面一疊銀票。正要甩到地上,忽地一想,焉知他這是不是些不義之財?我為什麼不
     要?便往袖子里一揣,半個字也沒有,理直氣壯地收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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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可兒 發表於 2008-12-2 09:59 | 只看該作者
樓主你沒更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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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2 13:26 | 只看該作者
就來就來,電腦罷工,玩兒不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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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wn132249 發表於 2009-1-17 13:27 | 只看該作者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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