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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劇:神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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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fuse 發表於 2008-11-5 10:3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此文摘自《天神右翼》,使我很喜歡的一段。相信每個人讀了它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路西法在上面輕輕說道:「舞台劇名稱,神譴。主演加百列,拉斐爾,米迦勒。」他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坐著,胸前珍美的紅寶石熒熒發亮,照明絕倫面容,精緻絲絹。

    這麼一看,更覺得暈眩,我扶著牆壁,定定神,直接懷疑自己是緊張過度。

    輕靈的豎琴聲自四面八方響起,優美雅緻,腸回氣盪,由拉斐爾特訓的樂隊奏出。他們不但擅長豎琴風笛,連精靈的短笛口琴也玩得滾瓜溜油。

    加百列飛上台階,光束瞬間打在她身上。她的身邊因著魔法長滿植物。她在夜裡慢慢行走,步履輕盈,還愉悅地打著轉兒,鵝肪般雪白的雙足踩過野草繁花。

    梅丹佐拍拍我的肩,我在衣間狠掐自己一下,頂著一顆幾十萬斤的腦袋飛上去,幾片黑羽落下,於銀光中,冰晶上,散發著玄璧的鋒芒。

    我站在舞台中央,腦間一片空白。

    聖殿內越來越安靜,氣氛詭異到極點。加百列正蹲在地上採花。而我的眼睛一直停在她身上,似乎不記得該前進。直到聽見身後有人大力咳嗽,才清醒了些,往前邁兩步,拍拍加百列的肩。

    她微笑著回頭,卻驚得立刻站起來,按住自己的胸口說:「惡魔?為什麼……這裡會有惡魔?」

    就像有火在眼中燒,發高燒一般失神。

    我捉住她的手腕,慢慢舉起。

    她驚惶地掙扎,甩掉我的手。

    排練幾百次,就是腦子裡沒裝東西,也能反射性地演出。我垂頭,半睜眼,頭髮的陰影掩住眼睛,她那裡應該只能見我的嘴角勾起。

    我慢慢抬頭,另一隻手也捉住她,禁錮她,笑得自己都禁不住打寒戰。這個表情我對著鏡子做了幾百次,怎麼變態怎麼做。而且在這種太平間似的燈光下,肯定更有效果。

    加百列嘴唇乾澀蒼白,她亦相當入戲。

    她搖著頭,忽然狠狠甩開我的手。

    她轉身逃跑,一邊逃一邊回頭。

    這時候,理應我是跟著跑去,然後半路殺出拉斐爾。

    可我跑不動。我剛邁出兩步,眼前的景象就瘋狂震顫了一下。我晃晃腦袋,急中生智,跑了兩步就展翅飛起,黑色的羽毛順著落了一地。

    我聽到劇組裡的人在抽氣,人人都看出來了,一會少不了給人罵。

    我從腰劍拔出長劍,壓低嗓音低吼:「站住……」話說聖殿根本就是一個純天然的組合音響,無論什麼聲音回蕩在這裡都會顯得神秘空曠。

    我看到自己的身影像黑霧籠罩了加百列,我睜大眼貪婪地笑,俯身往下衝去,停在加百列面前。加百列驚叫一聲,后跌兩步,飛速轉身。

    我抽出劍,往前刺去。劍光青凜若霜色,冷冰冰地靠在她的脖子上。

    我側過頭,懶懶散散地說:「留下來。」

    她斷然說:「不!」

    「你要是不留,我就在這裡……」我捏住她的臉,淫靡地笑,「玷污你。」

    加百列不愧是一老處女,小樣兒就一個純潔。深藍瞳孔中泛起水珠,她慢慢搖頭,憎惡地看著我:「不,不……不!」

    我抓住她的頭髮,粗魯地扯來輕嗅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哀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手中的深黑劍被耀眼金劍擊中,握住金髮的手鬆開,我被震退一步,猛地回頭。

    玫瑰紅髮絲絲分明,俊秀的臉上掛著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倔強,拉斐爾穿著銀色鎧甲上場。他要再騎匹馬,就真成王子了。儘管是銀制的桶靴,可活動起來絲毫不遲鈍,關節旋轉,扭動,提腿,每一個動作都諳練到位,讓七天出生的天使都無法挑出毛病。

    一陣陣重擊下,劍與劍間摩擦出星光。

    為了增加逼真度,這群敬業的賤人安排這一幕我要真摔下台。我一步步被逼退,準備好一會後仰倒下,展翅翻身,雙腳著陸。

    可是,腦中混亂。

    台間銀白的光束百轉迂迴,清冷得令人心寒。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模模糊糊,幻幻滅滅。

    別人的現實,並不一定不是我的夢。

    曼珠沙華,妖異的曼珠沙華。

    竟是產生了幻覺,我看到一個男子站在我的面前,黑髮如歌,妖瞳如星。

    他說,沒錯,這就是人性。自私自利,是人性的麻醉劑,罪惡就像是沉重的負擔,把一切罪惡感拋棄,墮落吧。

    他說,貪婪,虛榮,驕傲……是我最愛的原罪。

    他說,沒有人會是永遠的贏家。

    他說,寧在地獄為王,不在天堂為奴!

    他在我面前拉開衣襟,露出赤裸的胸膛,及雪白上的血紅玫瑰。

    他展顏而笑,他說,他說……

    沒錯,我很邪惡,可是我很真誠。我真誠地告訴你,沒有人可以拒絕我。我真誠地告訴你,即便你是高貴的大天使長,我也要拉著你一起墮落。

    他在我面前傲然仰起下顎,他的笑容輕蔑而絕望。

    血紅玫瑰在那輕狂一笑中,徹底失色。

    身體被抽空,瞬間往後倒去。而身後沒有可以依靠的地方。幻象已經消失,可我無法自控。我直直往下墜落,眼睛驚恐地睜得巨大……不斷放大。

    有人飛奔過來將我接住,我們倆一起摔倒在地。我尚未回神,就已聽到梅丹佐的聲音:「你怎麼了?米迦勒,米迦勒!米迦勒!」

    火,到處都是火,煉獄之火。

    身體里有火,眼睛里有火。自己似乎一片片被撕裂,我緊捉住梅丹佐的衣角。

    梅丹佐說:「你怎麼了?告訴我,哪裡不舒服?快說啊……」

    台上表演仍在進行,有部分人已將目光轉移到我們這裡。我動了動喉嚨,像被人扼住一般,吃力地說:「演,演戲……」梅丹佐急道:「你在說什麼胡話?你這樣怎麼還能演?我送你回去。」我使了全力掙扎:「不行,要演,大家排了這麼久,不能……」

    每動一下,就像離火源更近一些,就像要燒盡生命。

    我雙腳剛著地,就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在腦後響起:「我來代他演。」

    我和梅丹佐一起回頭,皆響駭半晌。

    雪白的手套在梅丹佐面前展開:「把劇本給我。」

    我打開他的手:「不用你演!」

    路西法平平淡淡地說:「這事由不著你插手。」

    梅丹佐忙站起來,飛到劇組中去拿劇本。路西法並不看我。周圍的人倒是把他快看出無數個洞,他習以為常地側腿而立,長長的金髮垂在白衣前,帶著高貴不可侵犯的聖光。

    還好撒旦第一次和第二次出場時間相隔較長,應該來得及。

    路西法看著遠處,輕聲說:「衣服給我。」

    我愣了愣,把黑披風脫下,套在他身上。他依然沒有回頭看我,只不動聲色地繫上衣帶,低聲念了咒文,一道黑霧從頭而降,染黑了他的發,他的衣裳,翅膀。

    梅丹佐遞給他劇本,他在旁邊坐下,安靜地翻看。

    只有頭髮和衣服的顏色變了,其他都和以前一樣,並沒太大差別。

    和我剛才所看到的幻象……完全是兩個樣。

    他看書的動作不快,但是瀏覽速度驚人,讓我以為他是在翻字典。

    劇組的人打手勢說撒旦出場時,路西法放下劇本,展開六支黑翼,從容韶雅地飛上舞台。

    溪水明澈,萬壑爭流,透明的液體自冰洲石上流下,從下方透視著人的臉,覺得他們時刻在流淚。聖女坐在水邊,手指浸泡入流水中輕擺。

    路西法剛一上去,眾天使唏噓。

    拉斐爾站起來說:「米迦勒身體不好,由路西法殿下代他演。」

    議論更加明顯,卻在光束照在路西法身上時停下。

    路西法站在加百列身後,微微揚頭,下顎骨線條就像清幽的水灣,美麗得使人無法移目。他的雙手攤在身體兩側,與翅膀一起,慢慢抬起,彷彿可以擁下彌望的星辰。

    銀光退去,灰白落下,舞台變成了一副破舊古老的照片。

    加百列手上的動作停下,她抬頭,再緩緩回頭。

    路西法款款而行,閑邁清雅,每一步都是十足的誘惑,亦是十足的恐懼,輕盈如同靈貓之足,褪盡紅塵萬物,自混沌中走來。

    加百列的赤足踏入溪水中,水聲琤然。

    路西法抱住雙臂,每一個神情都十分清晰,宛然在放慢動作。

    他說:「上帝造人是很不負責任的。他給了你一顆心,讓你去感受,卻不讓你去擁有。真正的傷害是出現在靈魂深處,你們將變成最殘缺的人。」

    加百列斷然說:「不!上帝是仁慈的!他可以給我們一切,他是萬能的!」

    路西法在彌散的煙霧中淡然一笑,就像冷寂的露華。

    「那……萬能的上帝為什麼不殺了我這個魔鬼?」

    加百列怔住。

    梅丹佐低聲說:「路西法殿下在演什麼……台詞不是這樣的啊。」退場的拉斐爾擦了擦汗,回頭看著路西法。我眼望神,他不動聲色,長發似銀海,被雲水冰雪,日月光華互相輝映而出,流在地上。

    路西法說:「因為你們都愛慕虛榮,所以我愛你們。所以你們終將和我在一起,將在地心中央的火烈熔岩中,與我相聚。那自然是一個絕望的時刻,但你們會因為疼痛而忘卻對神的許諾,同時也會因為恐懼忘卻前生的愛與恨。在咆哮著的炙熱的岩漿中,在怒吼著的陰冷的寒風中,你們會明白上帝欺騙了你們。」

    我伏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這句對了。」

    加百列說:「父神賜予我們生命,我們如果再貪婪得到什麼,那我們和你又有什麼區別!」

    路西法輕輕鼓掌,嘴角揚起:「貪婪?這就是人性,你既然擁有它,為什麼不面對?上帝騙了你們。他給了我們一個完美的世界,卻沒給我們一個完美的靈魂……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加百列說:「為什麼?」

    猶菲勒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亂了,加百列殿下也胡來!」

    拉斐爾說:「她不是胡來。任誰遇到這種問題,都會想問的。」

    路西法說:「上帝不會允許超越他的人存在,因為……他同樣貪婪。」

    加百列說:「他自然不會允許!因為他是最偉大的!」

    梅丹佐輕輕搖頭:「小加百列哦,臨時想出的台詞果然不行,簡直變成強詞奪理了。」

    路西法說:「上帝?我告訴你一個上帝的小秘密。上帝喜歡冷眼旁觀,他是個討厭鬼。他給了我們感情的直覺,但他為了自己的樂趣,為了娛樂自己,他立下了相反的遊戲規則。

    「這是世上最大的惡作劇,要你看的到,卻不準碰。碰到了,又不準吃。吃到了,卻不準吞下去。

    「當你犯規時,他做了什麼?他會樂不可支的嘲笑你。

    「當好運降臨,他會說『那是我的功勞』;當厄運降臨,他會背過身說『那是命運的安排』。要我敬仰他?門都沒有!

    「我寧可在地獄稱王,也不在天堂當奴僕!」

    最後一句說完,全場寂靜得連呼吸都聽得見。

    耶穌突然站起來。神揮揮手讓他坐下。

    加百列睜大眼,另一隻腳也邁入溪水中。

    路西法說:「我挑動了一切人性潛在的慾望,我可以滿足你們的需求卻不批判他。因為即使再惡劣的人,我也不會拒絕他。我是個人道主義者,一個碩果僅存的人道主義者。」

    他慢慢走過去,向她伸出手。他在自信地微笑:「跟我一起墮落,美麗的聖女。自由的意義,就是永遠都不用說抱歉。」

    霜溪在他的臉上映出條條銀光,他的美艷賽過所有耀眼明星。

    他說:「相信我,我會帶你走向另一個天地,我會讓你感受到人性的瘋狂。

    「沒有人會否認,世界終將是我的。」

    加百列伸手,輕收一下,又慢慢伸出去,試探性地放在他的手上。

    梅丹佐驚道:「天。」

    我咬住牙關,撐著身子坐起來。

    拉斐爾提劍,忙衝上台去。

    一劍刺向兩人的手,全場嘩然,很多人開始不滿。主角反倒成了打岔的壞蛋。

    猶菲勒按住太陽穴,輕吁一口氣:「這下完蛋了,把撒旦美化,路西法殿下肯定會被神責罰。」另一人說:「加百列殿下也是……完全入戲了。不過我要是聖女,我也墮落了。」

    梅丹佐難得神情凝重。

    知道點內情的人,都知道路西法在做什麼。

    台上一陣激斗,路西法和拉斐爾拚鬥,身輕如燕,黑羽落在水中,分外觸目驚心。

    加百列站在溪水中,看上去有些尷尬。

    路西法一邊閃躲,一邊拉住加百列的手,扯到自己身後,眼神溫柔:「你小心不要被誤傷。等我戰勝他,我會帶你走。」

    加百列身高只及他的肩膀,看上去分外弱小。

    路西法抽劍與拉斐爾搏鬥,加百列慢慢掏出匕首。

    匕首的光如同毒蛇的獠牙,陰寒閃爍。

    她高舉匕首,刺入路西法的背脊。

    很多女天使失聲尖叫。

    路西法身體一震,手中的劍徒然落地。

    他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拉斐爾再一劍刺向他的胸膛。

    鮮血順著劍柄,緩緩流出。

    路西法跪在地上,加百列竟衝過去接住他。

    銀光下,路西法的面孔格外蒼白:「你忘記了我們的過去,不再在意我的感覺。

    「我知道。我懂……這個世界上,背叛只是遲早的事情。」

    加百列抱住路西法的脖子,眼中閃爍著淚光。

    他的眼中流淌出鮮紅的液體:「只是我沒想到……我真的想不到,殺我的人……是你。」

    加百列的淚珠滴混入他眼中的血。

    路西法微笑:「別害怕,孩子。你看到的不是血……而是我的淚。」

    路西法閉上眼,身體化作一道銀光,散去。

    加百列抱著雙膝,失聲痛哭。

    觀眾席里傳來嗚咽的聲音。

    舞台上,拉斐爾無力地牽起加百列,照本宣科地念著台詞:「撒旦已遭神譴,我們從此可以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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