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退或許還很遙遠

經濟走向衰退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它轉了個彎。

至少，持這個觀點的經濟學家越來越多，其中一些人不久前還認為衰退幾乎無可避免。他們強調說，自聯邦儲備委員會(Fed) 3月初插手干預，令貝爾斯登公司(Bear Stearns Cos.)免予破產之後，股票和信貸市場都穩步好轉，而一系列經濟報告也好於預期。

經濟學家們還將迅速的政策響應視為可能緩解經濟下滑的因素，這類政策包括Fed大幅下調利率，從去年9月的5.25%一路降到2%，以及向數百萬美國人提供財政補貼。

說起信貸市場危機和貝爾斯登崩潰，Wachovia Corp.的全球經濟學家傑伊•布賴森(Jay Bryson)說：「幾個月前，我們好像站在懸崖邊上。現在情形已經有了變化……最近的一些數字已經不像幾個月前我們認為的那樣糟糕了。」

Wachovia現在預測經濟陷入衰退的幾率為45%，比4月份預測的90%大大下降，並預計今年上半年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摺合年率為0.6%，下半年將達到1.2%。雖然他預計不會出現衰退，但表示今明兩年的增長將十分疲軟。

事實上，正如一蹶不振的消費者信心指數和表明選民不安情緒的調查結果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許多經濟警兆依然存在。食品及其他商品價格的高漲令美國人縮減開支，也加劇了人們對通脹的擔憂。據汽車組織AAA統計，截止周二，原油價格的飆升已使汽油達到平均每加侖3.73美元。房價繼續下跌，許多經濟學家預計這一因素會抑制未來幾個月的開支。

周二，Fed主席貝南克(Ben Bernanke)強調自Fed採取措施以來，近幾個月市場狀況已有所好轉，同時也警告說市場仍遠未恢復正常。

不過，布賴森和其他經濟學家們注意到，雖然經濟的兩大支柱──勞動力市場和消費開支──都出現萎縮，但並未像在以前的衰退中那樣崩潰。商務部周二表示，4月的零售額僅較上個月下降了0.2%，這一降幅主要是由於汽車銷量大幅下滑。不包括汽車的話，零售額上升了0.5%。

與此同時，失業情況也不如通常的經濟衰退那樣嚴重。政府最早預測第一季度GDP增幅為0.6%，許多經濟學家認為這個數字將會上調。在分析了零售數據后，位於馬薩諸塞州沃爾瑟姆的預測公司Global Insight的經濟學家們預測，政府將會把第一季度的GDP增長年率上調為1%。他們預計消費開支會繼續增長，部分原因在於退稅和其他刺激措施。

今年2月，Global Insight與高盛(Goldman Sachs)、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瑞銀(UBS)和美林(Merrill Lynch)先後宣布美國將陷入衰退。現在，Global Insight的布萊恩•貝休恩(Brian Bethune)說，雖然公司仍預測經濟將出現衰退，但自他和其他人開始對美國經濟面臨的風險發出警告以來，政府推出了眾多應對政策，因此衰退或許可以避免。

摩根大通(JP Morgan)首席經濟學家布魯斯•卡斯曼(Bruce Kasman)說，雖然經濟在今年早些時候有陷入明顯衰退的勢頭，但現在出現衰退的機率只是略高於50%。他說，即便是在信貸危機和油價的極大拖累下，經濟仍顯示出了彈性。

由於通常都要等痛苦降臨到消費者頭上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正式判定衰退，因此問題依然存在。衰退的通常定義是國內生產總值(GDP)至少接連兩個季度出現負增長。但負責為官方確定衰退起止時間的非盈利機構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給衰退的定義是：GDP、收入、就業和零售額等各個層面的經濟活動顯著衰退，並持續數月，這段時間就可稱之為衰退。

穆迪公司(Moody's)首席經濟學家約翰•朗斯基(John Lonski)說，最近的勞動力市場數據和信貸危機有所緩解的跡象令他比幾個月前多了幾許樂觀。5月WSJ.com對經濟學家們進行的最新調查中，朗斯基認為衰退的機率為60%，比他在4月的調查中所預測的90%大為下降。

他說：「最近的跡象表明經濟或許有可能在夏季之前穩定下來。」本月早些時候進行的調查中，55位接受調查的經濟學家預測的衰退機率平均值為62.7%，較上一次的70%有所下降。

經濟衰退期間，每周申請失業救濟人數通常會上升至400,000人以上，但實際上目前的數字遠遠低於這個水平，上周還出現了下降。除此之外，經濟也沒有像緊縮時期通常的那樣，每月減少幾十萬個工作崗位。4月，美國非農就業人數減少20,000人，失業率也有所下降。

就連4月初曾表示美國正處於「衰退陣痛」之中、正經歷二戰以來最為艱難的危機的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最近也緩和了口氣，說美國衰退勢頭甚微。長久以來都堅稱美國將陷入重大危機的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最近也表示，危機的「急性期」現在已經過去了。

當然，就連變得更為樂觀的經濟學家們也表示，美國可能會進入一段增長緩慢的時期。

雷曼兄弟公司(Lehman Brothers)經濟學家德魯•馬特斯(Drew Matus)說：「我認為問題才剛剛開始。」他提到高油價和日漸嚴格的貸款標準，表示長時間的經濟停滯可能比衰退更糟。

《華爾街日報》(The Wallstreet Journal)採訪明尼阿波利斯聯邦儲備銀行(Federal Reserve Bank of Minneapolis)行長加里•斯特恩(Gary Stern)時問到美國能否避免衰退，斯特恩說：「不能。」但又表示「衰退本來就是一次接一次……普通民眾並不能分辨出經濟是增長了0.5個百分點還是1.5個百分點……重要的是，民眾的感覺如何？」

美國勞工部周二表示，商品價格的上升累及進口價格，後者4月較前一個月上升了1.8%，而3月修正後漲幅為2.9%。進口價格較2007年4月上漲了15.4%，這是該數據自1982年首次發布以來年度漲幅最大的一次。即使排除汽油，進口價格仍較上年上漲6.2%，為1988年以來最高漲幅。

隨著油價上漲，美國人已經開始減少用油量：4月加油站銷售額較上月下降0.4%。

Kelly Evans / Justin Lah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