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看中國：住在北京有時候讓人失望

歲末年初，正是我們反思過去一年的時候。

在中國，一年的時光過得飛快，彷彿把4年的光陰都過沒了。事實上，這是駐上海的一名渣打銀行經濟學家的發現。他認為，中國發展如此迅速，某個中國城市一年的發展相當於歐洲或北美城市4年的變化。

這一發現同樣體現於過去一年北京的變化。中國中央電視台的新樓已從地面上的一個坑拔地而起，巍然屹立於中央商務區。美國火辣辣的「貓頭鷹」(Hooters)餐廳連鎖店在城市娛樂區開業了，又有一兩百萬名務工者進入城裡，為奧運會繁忙的嗡嗡聲震耳欲聾。

但是，隨著新的拔地而起，老的免不了紛紛倒下。幾年前的許多頂級餐廳和酒吧如今都已不復存在。當我2004年到北京時，有一家名為「9點鐘」的酒吧被認為是最棒的，所在娛樂區叫做三里屯南街。數月之後，那家酒吧和整個娛樂區都在推土機的轟鳴聲中倒下。

2005年夏天，一位加拿大朋友造訪北京，我們在天安門廣場以南的古色古香的衚衕轉了一圈。數月之後，那裡整片地方都只剩下了殘磚斷瓦。這些地方要修建新的商場、辦公樓和豪華公寓。

一方面，改建工程將北京打造為一個更乾淨、更適宜居住的城市。但在另一面，這座城市的許多魅力和歷史也隨著建築物被推倒而蕩然無存。

住在北京有時讓人難以忍受——有時候充滿了失望。有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自在消遣的所在，然而不久就消失不見。要了解變化中的居民區、酒吧、餐廳，需要對城市的許多免費刊登相關信息的雜誌密切留意。

我們常去喝一杯的一個地方叫「鵝和鴨」酒吧。老闆約翰‧哈克尼斯會繞著桌子到處走動，手裡拎著一瓶冰鎮青島啤酒，樂隊演奏的幾乎都是以前的老曲子。我們這些身在異國的人們邊玩飛鏢，邊聊著在中國的日子。

我們已很長時間沒去那個酒吧了。我認識的那些搬到中國的人，要幺已經回國或開始過著一種更正常的生活：起床、工作、回家、做飯、上床休息。

所以，當幾個月前一些中學時的朋友和我的家人到中國時，別提有多幺特殊了。我們一干人跳上計程車直衝「鵝和鴨 」酒吧。我們要了一些啤酒，然後去玩飛鏢遊戲。我們談天說地、玩飛鏢、拍照，最後人人都打道回府。

沒想到那竟然是我們最後一次。當一些同事幾周前去時，酒吧已經關門了。因為它擋住了北京迅速的發展之路。有關 「鵝和鴨」的故事只是這個大都市變化的一個縮影。簡單地說，與我1999年初到北京時比起來，如今這座城市已面目全非，與我2004年搬到這座城市時見到的也迥然相異。有時候我不禁想是不是變遷才剛開始？

沒有人能阻擋時間前進的步伐，正如舊的「鵝和鴨」酒吧擋不住北京發展之路一樣。我感謝老北京的記憶，即便那樣的城市已經過去。

當我們回首2007年時，那很好地提醒了我們：感謝你現在擁有的，因為你不知道它何時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