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標題: 慾望深圳:一個女大學生坐台的真實性經歷 [列印本頁]

作者: 風乾的影子    時間: 2007-11-2 12:23
標題: 慾望深圳:一個女大學生坐台的真實性經歷
開篇
  
   大學剛一畢業,我便削尖了腦袋往深圳鑽,通過網路瘋狂的投遞資料,金融業、IT業、文化公司,文員、前台、主持人,只要有職位招聘,只要工作地點在深圳,我的簡歷就義無反顧的撲過去,只為能在那個城市謀求到一份可以生存下來的職位,這一切動力的起源只因我的男友黨羽就在深圳,所以,我深信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黨羽大我一歲零三個月,我們在學校舉行的詩歌朗誦會上相識,那一年我是主持,他做評委。
   2002年7月,畢業離校,揣著一本北京XX大學金融系的畢業文憑直奔深圳,一個月後我應聘到新聞大廈十七層的一間外貿公司成為一名文員。
   2003年1月,黨羽要結婚了,同時下流行的一句名詞一樣,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黨羽的新娘是他們公司老總的女兒,二十一歲,嬌滴滴的小姐。三個月前我們曾一起吃過飯,飯後曾寧任性的讓黨羽陪她去買蘭蔻身體乳,黨羽無奈的看我,我笑,去吧,我正想回公司取些資料呢。於是,我就這樣把黨羽讓給曾寧,傍晚時分黨羽回到家裡,送給我一份禮物,打開一看,一瓶橙黃色的蘭蔻身體乳。
   「誰買的?」我問。
   「曾寧。」 黨羽低下頭不敢在看我,第一次,在金錢地位面前我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三個月後黨羽和曾寧雙雙出國,深圳的天氣忽然變得冷下來,沒有愛人的城市對我來說如同一座空城,那一刻,我想回家了。
   到公司辭職,把房子退租,將行李寄給家,謝絕了同事們的挽留正當我準備離去時,卻遭遇了搶劫。可惡的劫匪將我的皮包全部掠走,甚至連一張車票錢都沒有留給我,那晚,我漫無邊際的在這座城市中遊盪,莫非天要絕我?
   我怕了,無錢坐車回住處,怕才遭劫財又遇劫色,索性在深南大道不停的行走,直到天亮時分才回到以前那間公司,找到一個相處還好的同事想問他借點錢。一向和顏悅色的同事竟然猶豫半晌,才再問我:真的遇到搶劫?
   我被他不信任的眼神傷到,扭頭便走,他追上來,塞給我二百塊,還用了握了一下我的手,媽的,雖然他肯借錢給我,卻不謝他,因為他傷了我的自尊。
   二百塊錢很快就花光,我卻依舊沒有找到工作。那時起,才真正明白一句話:笑貧不笑娼,為了活下去,我將目光投向了黃色場所。
作者: 風乾的影子    時間: 2007-11-2 12:23
2003年3月7日
  
   深圳特區報上有一些分類廣告,項目多得數不清,我找到要尋找的目標:某娛樂公司招聘DJ,要求很簡單,只要年輕就好。我打電話過去問,有個男人問我現在哪裡,然後告訴我公司地址,讓我馬上過去面試。
   當我到達那間公司時,才發現是深圳一家比較有名的XX夜總會。
   問了許多人,終於找到人事部,電話中那個中年男子正在等我。
  看到我進來,他遞過來一張表,表上有兩個職位,一個包房裡的服務員,一個包房DJ。
   DJ是做什麼的?我看到服務員的底薪只有六百,而DJ卻是三千。
  DJ嘛,就是陪客人跳跳啦,吃吃飯什麼的。中年男子說得輕描淡寫,我卻滿臉通紅,二十三歲,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他所說DJ決不止吃飯跳舞那麼簡單。
   半個小時后,我選擇了做服務員,雖然底薪六百,但基本上可以解決吃住問題,我當時的想法是先將生活穩定下來,再侍機尋求別的工作,生活既已如此總要想法渡過難過。
   服務員上班的時間為晚上七點,我竟有些竊喜,還好,晚上七點,這麼說來白天時我還有機會再去打另一份工。
   當晚上班,我去找一位劉先生報道。
   劉先生戴了一付眼鏡,外表很斯文,盯了我片刻,便問道;以前有沒有做過啊?在哪裡做的?
   我怕他不要我,便撒謊說有做過,在老家時候。
   於是,我上崗了,一個年輕的男孩子帶我熟悉每一間包房,耐心的給我講解每個包房的位置、價格、還包括在服務時應該注意的事項等等,正當他領著我到一間包房裡給我講解如何使用點歌器時,一個扎馬尾的女孩沖了進來,看到我們時愣了一下:「有病啊,都幾點了還不上崗!」
   男孩連忙介紹,她叫小藝,負責我們的領班。
   小藝好象天生就對我有意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後走開。
   「你別介意,她就是見不得漂亮的女孩來這裡,我叫路曉冰。」
  路曉冰說完就出去了,直覺告訴我,事情並沒有他說得那麼簡單,小藝喜歡路曉冰,我用一個女孩子的直覺完全可以感受到。

2003年3月8日
  
   今天是我第二天上班,也是三八婦女節,娛樂場所節日時正最忙時,我知道三八在這裡更不是什麼節日。
   七點整我到崗,換好衣服,開始去打掃自己負責的包房區。八點時分,包房就來了客人,幾個說著廣東話的男子在領班的帶領下一走進包裝就嚷嚷著要找小姐,領班出去了,我將煙灰盅擺好時,一個肥胖的男子拉住我:『看看看,怎麼樣,這裡的服務員都這麼漂亮,不是蓋的。』我聽出他的口音,東北人。
   當我退出包房時,一個身穿制服的年輕女子領來幾個花枝招展的紅衣女郎。
   「看見了嗎?這是媽咪和公主。」路小冰湊了上來,在我耳邊輕聲說。
   「公主是什麼?」我好奇的問。
   「公主就是小姐。」路小冰做了一個很鄙視的動作,然後用手指了指站在最門口的一個紅衣女郎,我看到她的衣服開得太低了,文胸的樣式幾乎清晰可見,回過頭路小冰作噁心狀。
   正在這時,小藝走過來,先是輕聲的對路小冰說:「02號包房的服務生是新來的,你去幫下忙。」然後再惡狠狠的吼我:「看什麼看,你不用做事啊。」
   我低頭再無語。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我心底流著苦水,忍吧,為了能賺到這僅有的六百塊錢,在這個身高、外表、學歷都不如我的小藝面前,除了忍已別無選擇。
   晚上九點十分,小藝跑過來又是破口大罵;你怎麼站在這裡跟個木頭似的,沒事做嗎?
   「客人沒叫啊?」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客人沒叫你就不會自己找事做嗎?就不知道給客人倒些水?真是豬。」小藝氣沖沖的走了。
   我莫明其妙被罵自然不甘心,低聲一句:「過分。」便去倒水。
   「你說什麼?」小藝顯然是聽到了我的不滿,馬上走回來再問。
   此時我剛剛拿起水杯要倒水,她一把將我的水杯奪下,再惡聲的問:「你說什麼?喬
奇,有種你再說一次!」
   「過分,你過分,我說你太過分了!」我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受這種氣,想到這裡淚便不爭氣的掉下來。
   「你罵我?哼,走著瞧。」小藝聽到我罵她反而平靜了,我知道她一定是找人告狀去
了。
   「怎麼回事?」又一個年輕的女孩跑過來,我認得她,是隔壁包房的服務員。
   「我怎麼知道,她就是看我不順眼。」我低聲接著倒水。
   「她神經病的,別理她。」女孩子剛勸完我,又遇小藝走過,「小藝姐好。」我聽見
她叫得比親姐還親。
   子夜,收拾好包房正要離去時,劉先生過來找我。
   他把我叫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先是問了年紀,家鄉,再問,你住的地方離這兒遠嗎?
   「不遠,很近,幾分鐘的路程。」我笑笑答,心裡這領導還不錯,難不成還想送我回
去家?
   誰知他猶豫了一下,接下來的話卻令我目瞪口呆。他說:喬奇,從明天起你不用再來
上班了。
   那一刻,我馬上明白了被辭退的原因,因為我心裡清楚自己得罪了誰.
   晚上回家的時候,遇見路小冰,他顯然不知道我被辭退的事,反正興緻脖脖的告訴
我,今天他得了一百塊的小費,我不忍打擊他的情緒,便淡淡的笑,真好,恭喜你。

2003年3月9日
  
   我去找人事部退回押金一百塊錢,人事部不肯,說要等一個月後審查我沒有私拿夜總
會東西后才肯返我。
   我氣憤,大聲問他,是否知道我現在全身上下只有這一百塊了。
   中年男人看了看我,然後沉吟片刻問道:如果你真的缺錢的話,怎麼不考慮做DJ呢?
我心頭一震,剛想罵他,又忍住了,還是那句話:笑貧不笑娼,我都混到這份兒上了,還有
什麼資格去罵別人。
  做DJ?我猶豫著,嘆了口氣再說:給我半天的時間考慮。
   下午,我坐在聯合廣場的台階上,望著人來人往的人群,半年前滿心歡喜的奔向這座
城,半年後如此落迫的求生,對我來說,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並不太難,可是最難的是我在這
個城市裡一個可以依****朋友都沒有,就連花幾塊錢去一次人才市場都是奢侈。我現在所擔
心的並非是做不做DJ,而是明天的晚飯在哪裡。想到此,我再次走進夜總會的人事部。
   晚上,我準時到崗,又一個DJ的領班給我們一群人開會:「你們聽清了嗎?象你們這
些人是不可以走正門的,要走後門,電梯也不可以坐,要從樓梯上來,每天七點到崗,八點
化妝,九點見客人,聽清楚了嗎?」
   二十幾個美女並排站著,美女,真的是美女,我在大學里時,也算是有幾分姿色,但
站在這裡時就已經自愧不如了。
   散會時,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的女子坐在我身邊,用一支精巧細緻的筆在臉上塗描
著。她好美,我望得失了神。
   「新來的?你怎麼還不化妝?」領班在喊我。
   「她叫小玉姐。」二十七八歲的女子提醒我。
   「還要化妝嗎?小玉姐?」我傻傻的問。
   「當然要化妝?難道你想這樣素麵朝天的樣子去見人?」小玉姐白了我一眼,她好象
開始懷疑我的智商。
   「小玉姐彆氣嘛,我教她化妝。」又一個長發女孩走過來,拍拍我的肩。「幾歲
了?」她雖然比我小,但看起來更象個大姐大。
   「二十三」我的聲音與頭一起降低。
   「我叫婷婷,河南的,十八b ,你第一次出來做?」長發女孩遞給我一支煙,我搖搖
頭,不會吸。
   「婷婷你好,我叫喬奇。」
   「真名?」婷婷皺起眉頭。
   「是的,真名。」我對她笑。
   「你他媽傻啊,來這裡哪有說真名的?」婷婷湊過來吐了我一臉煙霧。
   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坐在我身邊,遞給我一盒粉,「用嗎?」她笑得很友好。
   我搖頭,真心的贊她:「姐姐,你真美。」
   「美?」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笑了,在這裡美不是最重要的,男人嘛,都喜歡年輕的女
孩子,象婷婷、小雯那樣的才吃香。
   我轉過頭去,看她指的小雯,果然又是一個面容極美的女孩,比起那些選美小姐絲毫
不遜色。
   我叫麗麗,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告訴我,我點頭,這又是一個假名字。
   九點整我在幾個女孩子的幫助下,終於化好了不濃不淡的妝,小玉姐來叫人了。
   她板著臉讓我們排好,然後將目光投向我:「新來的,你吃宵夜不?」
   「宵夜,不吃,我想下班就回家。」我連忙回答。
   眾女孩大笑,「宵夜就是出台。」婷婷低聲告訴我。
   「我不宵夜的。」我對著小玉大喊。
   「知道了,嚷什麼呀。」小玉白了我一眼。
   此時我才發現,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身穿紅色的露肩長裙,而只有我,是紫色的。

小玉姐帶著我們四個女孩去見客人,我知道象我們這些「公主」都是四個人一組的,每一組
的身高和樣貌都差不多,這一次我和小雯站在一起,進入包房時,我看到路曉冰的眼當時就
瞪了起來,我對他做了一個表情,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不管是哭還是笑,我做了小姐都已成
事實,走進包房的那一刻,我聽見他在和別的服務員說話,他在鄙視,我永遠記得那種聲
音。
   包房裡幾個客人的眼睛不停的在我們打量,最後我和小雯兩個人留下,其他的再出
去,然後小玉姐再帶過下一批。
   小雯一坐在包房裡完全象變了個人一般,她伸出玉指去拿桌子上的香煙,然後甜聲蜜
語的問她身邊的男子:「這是什麼煙呀,好漂亮呢。」
   「這叫七星,喜歡的話送給你咯。」她身邊那男子欠了欠身,馬上摟住小雯,我以為
小雯會掙扎,可是她沒有,反而就勢一仰倒在那男子懷裡「討厭,你幫我點上一支好不
好?」那男子果然從命,點燃。
   我不知做了多久的思想鬥爭,終於端起桌上的酒杯敬向我身邊的男子:『大哥,你
好,我敬你一杯酒。』男子不說話,點一下頭,拿起酒杯一飲而進,然後再問我:「叫什麼
名字呀?」
  奇奇,我回答。
   小玉姐不停的帶人進來,又不停的帶人出去。
   直到最後時,她帶了麗麗進來,在我眼裡麗麗依舊是最漂亮的。
   可是客人竟然當著麗麗的面說:「小玉,你什麼眼光啊,找這麼老的女人過來,看年
紀都可以當我媽了。」
   我吃驚的望著麗麗,她依舊笑著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似乎她已經習慣了這
種無禮,我想起幾個小時前她曾經說過的話:在這裡美不是最重要的,男人嘛,都喜歡年輕
的女孩子。
   「大哥,喝酒。」再次拿起酒杯,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喝酒,我真的找不出別的話
題。


2003年3月10日
  
   我拿了昨晚的小費三百塊錢,跑到以前的公司將錢還給同事,再去買一盒廉價的口紅
和粉底,婷婷說得對,做這一行就是靠出來混臉蛋兒,不打扮一下誰肯多看你一眼。
   晚上七點我去簽到時,卻被保安罵:說你呢,從哪兒進來的?不是告訴你不許走正門
嗎?
   我愣了,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為了不丟飯碗,這次我沒有說話,只是咬牙籤了
到,看在三百塊錢的份上,忍吧,我對自己說。
   又來到小姐聚集的那間由倉庫改裝的休息室,很多女孩子已經開始化妝了,她們的眼
睛畫得真大,粉也撲得厚,我想起很小的時候同學講的一個笑話:你笑我不笑,一笑粉就
掉。此話用在這裡,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快八點時,婷婷來了,看樣子昨天的灑勁還未清醒,一坐到椅子上便迷迷糊糊的再
睡。
   一個叫歐亞的女孩子,很年輕,有點混血兒,靠在婷婷身邊坐下后,自顧自的說:婷
婷,你還記得昨天那個死鬼老頭不,媽的,帶我回家又沒買套子,我說,沒套子堅決不
做。
   「後來呢?」婷婷打個哈欠坐起來,點燃一根煙,吞吐著煙霧。
   「後來?他讓我自己摸自己咯,他在一邊看著。」歐亞說著說著便笑起來。
   我心跳加快,不敢再看她們,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已經徹底墮落,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不過,我決不宵夜,心底暗暗對自己說。
   九點整小雯來了,她是這裡唯一敢遲到的人,因為她最漂亮,因為她的生意好,而
且,她從不出台。
   小雯做在我旁邊,她的底妝很好,稍微補一下就行了。過了一會兒,她換好衣服,讓
我幫她拉拉鏈。
   「你為什麼到這裡來?」我問小雯。
   「我?初中畢業,我能做什麼?」小雯苦笑了一笑,我竟然覺得她的笑很純。
   「初中?」我不禁吃驚。
   「是啊,你什麼畢業啊?」小雯一邊梳著漂亮的長發,一邊問我。
   「我?也是初中。」我不敢說自己是大學畢業,這樣的學歷更容易讓人瞧不起我。



九點半,小玉姐又來帶人了。
   她嘴裡嚷嚷著,個高的站起來,我站了起來,接著跟四個女孩子一起隨著小玉姐上
樓,進了一間包房,三個喝的半酒的男人在那裡等。
   「我不看,第一批進來的肯定沒什麼好貨色。」年紀最大的男人看都不看我們便揮手
示意出去。
   「德性」我身邊的麗麗罵了我句,轉身便走。我馬上跟在後面,他不叫最好,心裡竟
然暗自慶幸,回去了,再有一批女孩子進來,如此周而復始,直到三十幾個女孩子他們都看
過了,他們還沒選中。
   「媽的,老娘做了這麼久就沒見過這麼挑的。」
   「奇奇,你再過來。」小玉姐在叫我。
   「小玉姐,我可不可以不去。」我站在那裡不動地方。
   「你說什麼?不去?」小玉姐倒真的被我嚇到了,她一定沒想到我竟然會說出不去二
字。也許是時間太緊,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帶著歐亞她們出去了。
   十分鐘后,歐亞罵罵咧咧的跑回來,「怎麼樣?」幾個女孩子問她。
   「媽的,又沒賣出去。」歐亞氣憤難平,我知道她把自己說成了商品,也許她們已經
習慣了說一個「賣」字,也許有一天我亦如此。
  十一點,還是沒有客人點我,尤其聽麗麗說今天是生意最淡時分,我開始著急了,口袋
里已經只有四十塊錢了,我必須把自己賣出去一次,否則又要面臨彈盡糧絕。
   正在這時,隔壁組的媽咪過人借人,一眼便看到我,
   「宵夜嗎?」她問。
   「不」我低下頭。
   「那你過來吧。」她說完便走,我連忙跟了上去。
   這是兩個大廳裡面客人,沒什麼要求,個高,長發,漂亮,能喝酒就好,我剛好符合
條件,媽咪邊走邊說,我穿著夜總會的性感服裝穿過大堂,耳邊的口哨聲不停的響起,媽
的,想要錢,你就別要這張臉,我一邊罵自己,一邊裝作若無其事。
   很快,我見到那兩個男孩子,年紀不大,和我差不多。剛坐下,又一個媽咪帶來一個
漂亮的女孩子。
   「我叫唐俏」和我身穿一樣制服的女孩子一上來便往我面對的男孩兒身上貼。
   「你,學著點兒」媽咪點了我幾句,便走了。
   我一直沒有說話,陪著笑臉,那笑容是僵的。
   「能喝點酒嗎?」我身邊的男孩子打開一瓶啤酒,幫我倒滿。
   我舉杯一飲而進,女人,如果沒有了愛情,就去投奔金錢吧,而眼前的酒就是兌換金
錢的籌碼。
   不知喝了多酒,酒桌對面的兩個人一直在玩篩子,我和鄰居一直喝酒,也不知到了幾
點,對面的男孩對女孩:「美女,你出不出鐘的?」
   「不出。」女孩笑,卻堅持。
   「我可以多給錢。」
   「給多少錢也不出。」
   我再看女孩時,竟然萬分的感恩。
   「你出鍾嗎?」身邊的男孩問我。
   「我跟她一樣。」我與對面的女孩子形成了站線聯盟。
   兩個男孩也不逼我們,只給了每人三百塊小費轉身離去。
   「你要回家嗎?」我問女孩。
   「不回,今天生意好,已經是第二場了,我想回休息室等著,沒準兒,還有第三回
呢。」女孩數著錢得意的走了,我將三百塊揣好,拚命的往家跑,也許是跑得滿臉是汗,也
許是酒精的作用,爬上六樓時我的整張臉全都是濕的。
作者: 風乾的影子    時間: 2007-11-2 12:24
2003年3月11日
  
   今天我一上班便發現又有一個新人的加入,她叫小小,個子不高,樣子也一般,如果
擱在網路上那肯定是一美女了,但在這裡,她不行,或者可以說丑。
   也許是因為裙色一樣,也許從別人口中知道我也是新來的,小小一直不停的和我說
話。於是我知道她的家鄉,她的年紀,還有她以前在東莞做過的經歷。
   「這裡的媽咪幫不幫小姐送的?」小小問我。
   「什麼叫幫小姐送?」我沒聽懂。
   「就是呢,如果一個女孩子自身條件不好,媽咪卻可以硬幫她介紹生意那種。」小小
笑我太土。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繼續畫妝,四天來我已經知道什麼樣的妝和髮型會使自己
看起來更漂亮。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上班了,上崗了,賣笑了,收錢了。
   一個又一個女孩子被帶出去,再送回來,小玉姐始終沒看我一眼,我知道昨天的那句
「不去」徹底把她得罪了,我開始後悔起來,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呀,怪我這脾
氣,自尋死路。
   麗麗的情緒也一直很低落,她來這裡不久卻只收了三百塊錢,她想走,換個地方謀
生。我沒有勸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年齡對於女人的殘酷。
   快到十一點時,小玉姐再來叫我,只有我和小小麗麗在了,小玉姐猶豫一下,指我:
你過來吧。我如獲重釋,跟在她身後。
   小玉姐把我帶到一個包房,XX夜總會最大的包房,幾個江湖樣子的男人在唱歌喝酒,
身邊坐了一群美女,我看著這些熟悉的同事,笑,她們也笑,只是不知道她們的笑是否也一
如我般機械。
  小玉姐把我推給一個黑社會老大般的人物旁邊坐下,然後笑聲爽朗:「張哥,我沒說錯
吧,給你留的肯定是最漂亮的。」
   那個男人看了我半晌,然後將我一下子摟在懷裡問:「K葯嗎?」
   「不,不K」我連忙搖頭。
   很快便被他推到一邊,他大喊:「小玉,咱可不能害人家好孩子,不K葯的別勉強
啊!」
   小玉姐的臉馬上變了顏色,她帶我走出門去,劈頭就罵:「你怎麼這麼笨,沒K過你就
不能說K過?K葯又不死人的。去,到209把婷婷叫來,讓她來接K葯的活。」
   我心驚膽戰的跑到209喊出正在喝酒的婷婷。
   「小玉姐說有K葯的客人要你去接一下。」
   婷婷一聽就炸了「行不行啊,我昨天剛K了七粒那,今天又K呀?」
   「那我告訴小玉姐說你這裡客人不讓走?」
   「別,什麼樣的客人?」婷婷叫住我。
   「一群人,要找K葯的那個象個大哥,一直帶著黑鏡。」我如實相告。
   「我知道了,是張哥,他給錢很闊氣的,我馬上就去。」婷婷進了包房先說抱歉,然
后把我領進去,包房內一個男人正跟三個女孩子一起喝酒,我是第四個,當晚酒散時,我又
得了三百塊小費。

2003年3月12日
  
   我睡著中午十二點才起床,看看時間,嘲笑自己,還想在白天找份工作的想法是多麼
可笑。
   下午三點時自己煲了些湯,這是我第一次有心情,也有錢給自己買一些補品來煲湯,
喝湯的時候,我把口袋裡所有的錢掏出來一張一張的數著,數到最後,再加上今天晚上預想
的三百塊,我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些小小的積蓄,生活已經不成什麼問題。
   傍晚時分去夜總會附近的麥當勞去吃漢堡,幾天前,這裡的一支兩塊錢的甜筒對我來
說都是奢侈品。
   這次我點了一份巨無霸,媽的,想吃就吃個夠。坐在麥當勞的小桌子旁,看著外面的
風景,打電話給我媽。
   我媽在廚房炒菜,爸問我過得好不好,什麼時候跟黨羽結婚,我鼻子一酸,眼淚就下
來了。
   「爸,他不要我了。」
   「怎麼回事,喬奇你別哭,讓****和你說。」爸馬上慌了,叫媽來接電話,我聽到廚
房裡的鍋碗瓢盆亂成一片。
   「媽,黨羽走了,去新加坡了,他不要我了。」我抱著手機大哭,吃了這麼多哭都沒
哭出來,聽到親人的呼喚整個人竟變得異常委屈,我想哭的還不止這些,電話那端是我媽,
這端是她女兒,我媽做了二十一年的警察,她的女兒現在是妓女。
   「喬奇你別哭,黨羽走了?深圳不好嗎?如果你不喜歡那咱就回來,回家來,媽養著
你。」我媽不停的說著,淚模糊了我的眼睛。
  不知媽問了多久,她說的最多話就是:回來吧,錢還夠嗎?
   「錢夠用,我剛找到一份工作,月薪九千塊呢。」我把每晚三百塊的小費累積起來,
故作輕鬆的告訴媽。「你們放心吧,我挺好的」掛上電話時,我知道爸媽才是世上最愛我的
人,黨羽,你去死吧。
  
   當我把盆子里的垃圾倒進清潔桶時,剛好看見婷婷和亞歐走進來,「婷婷?」我叫她
的名字,婷婷如沒看見我一般繼續往裡走,我馬上明白,在任何場合她都不高興與我相認,
因為我們的職業的特殊性。
我坐在休息室的長椅里,不緊不慢的化妝,麗麗坐過來遞給我看一盒LV的領帶。
   「好貴的,你買這個做什麼?」印象中的麗麗花錢可不是大手大腳。
   「給我老公買的。」麗麗說這話時表情是甜蜜的。
   「你老公?」我就差一點大叫了,我原以為來這裡工作的女孩子都是沒男友沒老公
的。
   「那有什麼,我三年前就結婚了,不過老公不在這裡,他在老家。」麗麗將領帶收
起,再把長發紮成馬尾,這樣她看起來更年輕些。
   「你老公知道你來這裡嗎?」我湊過去,將聲音壓低,生怕給別的人聽到。
   「當然不知道,我說宿舍沒電話,晚上八點睡覺就關機了,他怎麼會知道。」麗麗笑
得有些得意
   婷婷來了,還是老樣子,迷迷糊糊的找到座位坐下,眼睛一直都是閉著的。
   「婷婷,你昨晚沒事吧。」我坐過去摸摸婷婷的頭,有些發燙,她一定是生病了,怪
不得剛才在賣當勞里沒認出我。
   「沒事兒,就是想跳舞,搖頭丸吃得太多了。」婷婷甩開我的手,接著睡去。
   「對不起。」我咬住嘴唇,心竟然痛了起來,如果這次婷婷有什麼事,那我就是罪魁
禍首。
   「小丫頭,我自己樂意關你什麼事,再說誰***跟錢過不去呀。」婷婷爬起來一邊安慰
我,一邊化妝,她比我小卻叫我小丫頭,我認了。
   小雯又是最晚一個到,還是化了淡妝。她在這裡沒有朋友,走得近些的只有我一個,
可能,她看我比較順眼些吧。小雯換衣服時,我走過去讓她記下我的電話號碼。她用心記下
后再告訴我她的號碼,然後說有空找我一起逛街。
   「小雯,你有沒有想過換些別的工作?」我輕聲問小雯。
   「但我初中畢業能幹什麼呀,誰肯要我呀?」小雯說得很實在,我已經不知道初中畢
業的人都會些什麼,但拿這樣的文憑去做白領的敲門磚確實有些不太現實。
   「比如,學英文,電腦,設計,財務什麼的。」我給小雯出主意。
   「等攢夠了錢再說吧。」小雯到處去借睫毛液也沒空再理我。
  
   九點半我和小雯又被選在一個包房,一個四十多歲的胖男人看到我時,眼睛馬上亮了
起來,「這個有氣質。」他指我。隨後坐在他身邊的年輕人馬上使個眼色讓我過去。
   小雯趴在我耳邊講:「這些人是台灣人。」
   「你怎麼知道?」我好奇。
   「聽口音啊。」小雯笑得有些得意,接著她說出來陪酒最喜歡台灣人,出手大方,只
要他們認為值得也就花得。
   小雯的客人手腳很不老實,一直在她身上遊走,小雯更象條蛇一般嬉笑著四處躲閃,
反而我身邊的客人規距的多,他先是看我一會兒,然後拿起麥克問我:唱歌給你聽好嗎?
   我笑,點頭,再拿起酒杯,又是一種尷尬,除了喝酒我好像什麼都不好,還好,我能
喝一點酒。
   當他唱完兩首歌曲,我準備再敬他時,他奪過酒杯正色的看著我:「別喝了,女孩子
喝酒太傷身體。」
   我真的感動了,拿起麥克說,我給你唱首歌吧,是王菲的《紅豆》我的嗓聲還不錯,
卻是第一次唱,因為今晚我想唱。
   唱完歌后,我的客人再看了我半晌,然後轉過身去用英文跟他旁邊的年輕人說:「這
位小姐可以帶走的嗎?」
   「對不起先生,我不出台的。」我馬上站起來拒絕了。
   房間里幾個男士都愣住了,他們一定想不到一個小姐可以脫口而出的英文,那個年輕
人好奇的看著我,目光柔和下來,他開始與我談條件,比如金錢,許諾,總之一口氣談了很
多。我在大學里的英文過了六級,交流已不成問題,我發現這個時候我用英語的拒絕語言更
比漢語流利得多。
   談了半個小時后,年輕人無法,走出門去。十分鐘后,小玉姐進來把我叫出去。
   「奇奇,你交個底,多少錢出台。」小玉姐問我。
   「我不出,多少錢都不出。」我堅持。
   「我可告訴你,這些客人可都是大手筆,一個晚上價格是你幾天小費的。」小玉姐的
聲音緩和下來。
   「我知道,小玉姐,咱不是說好可以不出台的嗎?你不要逼我。」我一急,眼淚又出
來了。
   「得得得,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不出拉倒,我找別人出。」
   小玉姐把我送給包房,再走掉。
   「對不起,她有為難你嗎?」四十多歲的男客人坐了過來,第一次他摟住我的肩,我
沒有拒絕。

小玉姐很快又殺了回來,還帶來婷婷等一些夜總會裡最漂亮的女孩,我知道這些女孩
都願意出台。
   中年客人一直搖頭,拍著我的肩對小玉姐說:「除了她我不要別人。」
   小玉姐無法先把那客人叫出去談了二十分鐘后,再回來叫我。這次小玉姐的聲音變了
很多,她幾乎的和我商量:「誰吃這碗飯都不容易,就算你幫幫小玉姐好不好?小雯也不出
台的,這次破了例,你就不能也幫一下小玉姐?而且我和那個台灣人已經講好了,就是喝茶
聊天,什麼都不做,一個晚上一千塊,你的價碼已經夠高了。」
   我知道,小玉姐的轉變一定是因為拿了人家的錢,在金錢面前她可以要哭就哭,要笑
就笑。我低著頭一言不發。
   正在這時四十多歲的台灣客人走過來,跟小玉姐低聲說了幾句,小玉姐如獲重釋,松
了口氣告訴我:可以了,這位先生說你不用出台了,還不謝謝人家。
   小玉姐走開了,我低聲說著謝謝。
   那台灣男子卻說話了:「奇奇,你不屬於這裡的,從我看到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不屬
於這裡,尤其你會講一口流利的英文。」我吃驚的望著他,從他眼神里竟然找不出一絲惡
意。
   「我今天想帶你出去,真的只是想整晚看著你,什麼都不做,我保證什麼都不做,不
過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勉強。」他好脾氣的拍拍我的肩,說沒事了,可以回包房了,我卻在
動身的那一刻做出一個決定。「今晚我出台。」我說。
知道了我要出台,台灣男人馬上興奮起來,他力主馬上買單,然後問我想去哪裡,
   看海,我回答。
   在前往大梅沙的路上,我知道他並不是台灣男子,而是新加坡人,他讓人叫他冀哥,
我知道他大我十二歲,整整一輪。
   冀哥把我帶到大梅沙的海邊,先去海景酒店開房,從進酒店的那一刻起,我們一直在
講英文,他知道一個小姐試圖在用另一種語言來維護自尊,所以,他很配合我。
   我跟服務台的服務生殺價,將八百元的房價砍到五百,冀哥很滿意的笑了,他說對我
的精明又佩服幾分。我沒說話,不管他是誰我都想為他節省,為什麼?因為在夜總會裡他是
第一個對我說:「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嫖客。」
   在我洗澡的時候冀哥去買來游泳衣,紅色的,很好看,襯我的皮膚。
   我穿上時,他容光煥發,大讚漂亮。
   我一直都很少話語,跟著他到大梅沙邊時,已不知子夜還是凌晨,我是旱鴨子,他的
水性卻極好。遊了一會兒,他累了,便躺在岸上看著我在救生圈上飄。晚上的星星很好,仰
著頭輕聲自唱:「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永垂
不朽。」不知過了多久,在我躺在救生圈裡將要睡去時,一個大浪拍打過來,將救生圈整個
擊翻,我還來不及喊出,整個人已經落入水中。
   我本能的閉上嘴,閉上眼,耳聽著海水不停的向我耳朵里灌,完了,我沒有做任何的
掙扎,媽媽,你一定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以一個妓女的身份死去,那一刻我想。
   慢慢的下沉,再下沉終於我的腳觸到一片沙,我知道自己掉入海底了,靜靜的,等待
死亡的來臨。
   有人來救我了,恍惚中有人從后腰將我抱起,奇奇?我記得他的聲音,是冀哥。
   半個小時后,我躺在賓館的床上終於回了神,冀哥坐在對面吸煙。
   「你知不知道,剛才簡直嚇死我。」
   「對不起。」我掙扎著起來,攤到洗手間想洗去滿身的泥沙,第一次感覺到死神竟離
我這樣近。
   洗澡后出來,冀哥在床上等我,我猶豫一下,坐在沙發上。
   「怎麼不到床上來?」冀哥拍拍他身邊的位置,示意我過去。我沒動。
   「放心吧,我說話算話,不會動你一根毫毛的,來。」
   我繫緊睡衣,走過去,如小貓一般畏在他身邊,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我醒來時,發現冀哥就坐在床邊看我,見我張開眼,他笑了:「太美了,在我
們新加坡你這樣的女孩子哪裡有見得到,簡直就是極品。」
   「極品?」我笑了,沒有說話,小姐中的極品嗎?
   昏昏沉沉的又睡去,直到第二天醒來,發現他依舊在身邊只是看我時,我才確實他的
話,真的看了一夜,什麼都不做。
   上午十點,當我們準備離開海景酒店時,他拿出錢包,遞過來兩張錢幣,我接過來一
看,是美元。
   當時美元兌比人民幣的排價好象是一比八點六,我是學金融的,對這一點還有些了
解。
   「太多了,一張就夠。」我收下一張,又還回一張,XX夜總會小姐出台的標價是一次
八百。
   「不,全給你,本來想給你五百美金的,怕你介意就給了兩張,收下好嗎?」冀哥堅
持。
   我說謝謝將錢裝好。兩百美金,一千六百塊人民幣,算到這裡時,心底竟然百感交
集。
   臨告別時,冀哥問我,可以告訴我你的電話嗎?奇奇?
   「我沒有電話。」謊話脫口而出,
   誰知送我回去的路上,手機不合時宜的想起,在接電話前,我猶豫了一下,告訴他電
話號碼。
電話是我媽打來的,她知道我最近失戀了心情不好,我問媽:你們局裡的掃黃分隊是
不是經常抓一些小姐什麼的?
   「你問這幹嘛?」我媽不愧是個老警,馬上進入一級戒備。
   「是我報社那個同學,姓劉的,你不記得了,帶眼鏡長得跟矮冬瓜那小子,他要寫這
方面的素材,讓我給問問,你們抓妓女的時候都是怎麼對待的?」
作者: 風乾的影子    時間: 2007-11-2 12:24
   我媽噓了口氣說:還能怎麼辦啊,那些女人沒一個要臉的,我們局裡接到線報后一般
直接堵屋,然後把一男一女分別帶入倆房間審著,問他們家電視多大的,洗衣機什麼牌,要
是對不上號,肯定不是兩口子。」
   我媽後來又說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只聽她說,你張叔在掃黃大隊當隊副呢,要不你
打電話問問他?
   「不了。」我如做賊一般,掛上電話。冀哥在看我。
   「你母親是警察?」他顯然聽到我們的對話。
   「你們家電視啥牌的?」問完這句話,我馬上就哭出來,接著,我聽見前面的司機在
笑。
晚上六點,冀哥打電話來讓我不要再去夜總會了。
   為什麼?我知道他喜歡我卻故意問。
   「我這兩天要去東莞辦事,等我回來找你,缺錢的話跟我回來給你。」冀哥說完便把
電話掛掉。
   我換好衣服依舊出門,東莞?小小告訴我,那裡是男人的天堂。而男人的快樂還不是
建立在女人身上。
   剛進到夜總會的休息室,阿雯便坐過來。「怎麼樣?」我們同時問對方。
   「你說。」「你先說。」
   「我們什麼也沒做。」小雯笑。
   「我們也沒做。」我說的是真的。
   「真的去看海了?那他給你多少錢?」小雯問我。
   「沒多少錢,八百塊而已。」我沒敢告訴小雯拿美金的事,女孩子之間總會有嫉妒
的,何況我跟冀哥真的什麼都沒做。
   「你說,,,,冀哥會不會包你?我看他挺喜歡你的。」小雯坐在那裡自言自語。
   「包我?不會吧,你是說包回家去包養?」我知道這裡的每一個女孩子都希望有一天
被人包養,用她們,不,或者是我們的話說,批發總比零售好。
   小雯又去找婷婷,竊竊私語間在討論如果在經期后十天左右辦事會不會中彩,婷婷便
老道的給她講解,我知道昨晚小雯一定是做了。
  
   九點時分小玉姐準時出現,小雯跑過去塞給小玉姐兩百塊錢,小玉姐難得的一笑,又
點了下頭。
   「你為什麼要給她錢?」我低聲問坐回來的小雯。
   「這裡的規距是出台的小姐要給媽咪提成的,婷婷她們就是提成甩的大方媽咪才肯照
顧她們生意。」
   十分鐘后,我咬著牙將兩百塊也遞給小玉姐。
   「小玉姐,我。。。。」
   還沒等我說完,小玉姐就爽快的接了錢,說了句乖。她笑的很得意,好象我終於開竅

兩百塊錢果然見效,剛有客人來,小玉姐便帶著我和小雯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子先出去,06號
包房裡只有三個客人,小雯被退了回去,我留下。
   「這個多好看啊,要不兩個都留下?」小玉姐還是耐心的推介小雯,客人不耐煩的揮
揮手如趕蒼蠅般讓她們出去,接著小玉姐又帶新人進來。最後我和一個叫鞏凡的女孩留在了
房間內。
   今晚的客人很不老實,手指如八爪魚一般在我身上遊走。我陪的那個是個潮州人,滿
嘴的口臭,身上還有腥濃的汗味,受不了時我就借故去洗手間,洗手間里的女孩子很多,都
穿著和我一樣的衣服,她們有的在吸抽,有的在聊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去,這是一種
最常見拖時間的方式。
   我在洗手間蹲了很久,聽到外面有人敲門:「奇奇,你是不是在裡面,客人等急了,
快出來吧,小心他們告狀到小玉姐那裡。」
  我拉開洗手間的隔門看到鞏凡,她早已喝得滿臉通紅站立不穩。
   「不能喝就別逞能,幹嘛又喝那麼多?」我扶住鞏凡拿來紙巾給她擦臉,她吐了,混
身的酒精和雜物味道。
   「你以為想喝呀,***那幫孫子硬灌我,不喝不行呢。」鞏凡嘔了一下,抱住馬桶
又吐了出來,吐著吐著眼淚也跟著出來,我假裝沒看見,扭身先走回包房。
   包房裡那三個客人已經等急了,見我一回來便拿起酒要我連干三杯。我心裡想,好,
拼酒是吧,我今天就跟你們拼個夠。
   我爺爺是北方人,在我小的時候就喜歡拉著我陪他喝兩盅,久而久之我也有了一定酒
量,一次六七瓶啤酒更是不在話下。
   不一會兒,鞏凡回來了,見我喝得歷害便要上來拉我。
   「一邊兒去,在這裡喝酒你還不上檔次。」我一下子推開鞏凡,今夜有我一個人醉就
夠了,幹嘛醉一個再加個陪醉的。
   不知喝了多久,我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包房裡的幾個人也都喝大了,個個吵吵嚷嚷
的語無倫次。
   也不知道在幾點鐘,他們中間唯一有點清醒的叫人買單,給了小費后,便要拉著我和
鞏凡出夜。「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出台。」酒醉后的我,言行更肆無忌憚起來,我的力氣很
大,幾次把拉我的那個男人推開,反正錢也收到了,我想馬上回家。
   正在這時,鞏凡說話了。
   「大哥,你們別拉她了,醉雞不好吃,我再給你們找一個吧。」
  朦朧中那群帶走了鞏凡。我沒有說話,印象中鞏凡是經常出台的。
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還在半醒半夢中時又被手機鈴聲吵醒。知道我電話的沒幾人,我不管
是誰,拿起電話便叫道:**,你有病啊,還讓不讓我睡覺了?」在夜總會呆了沒幾天髒話
卻學了不少。
   電話那端突然沒了聲音,接著一個女聲響起:「喬奇,給我說實話,你究竟在深圳做
什麼?」一聽到這聲音,我當時就懵了,我媽?她居然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
   「媽,您幹嘛呀?吵到我睡覺了。」我便我媽那句「你究竟在深圳做什麼」問得慌了
手腳,馬上從床上坐起來,一邊裝傻一邊撒嬌。
   「你跟媽老實交待,是不是在那邊犯什麼事兒了。」我媽話音剛落,腦海里馬上就浮
現出一畫面,一女警在對一妓女問話,妓女是我,女警是我媽。
   「您說什麼呢,大白天的吵著我讓我睡覺,還愣誣陷我犯事兒了,有你這麼當媽的
嗎?」我開始耍賴了,我不清楚她知道了什麼,反正不是親眼看見,我就抱定了死不承認的
決心。也沒法承認,就我媽那脾氣,知道我都混成這樣,肯定拿我練槍子兒。
   「我警告你喬奇……」還沒等我媽說完,我就在叫:「我不跟你說,把電話給爸。」
   「奇奇啊……」這麼溫暖肯定是我爸,從小他們倆就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主要
對付的堡壘除了我就沒別人。
   「爸,你聽到了沒?誰呀,那可我親媽呀,我就是她親生女兒沒錯吧,怎麼一天到晚
老核計我出什麼事兒呀,你們對我就這麼不放心?」說著說著,我就委屈起來,學著電影里
的台詞邊哭邊說:「你說我一人跑到深圳,吃了這麼多苦,受這麼多委屈,跟誰說了我,我
容易嗎我?」
   爸慌了,馬上開始安慰我,別哭別哭,你媽昨天收到你寄來的包裹了,見你一些常穿
的衣服畢業證什麼的都在裡面,這不是擔心你嘛,所以才問問。
   原來是寄家去的包裹到了,我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還好還好。
   「你怎麼這個時間還不上班?」爸跟媽生活了二十幾個也差不多混成半個偵察兵。
   「啊,昨天公司請客戶吃飯,回來晚了今天就休了一天假。」完了,我不光學會了說
髒話,而且學會了撒謊,也許,我天生就是顆罪惡的種子,跟土壤無關。

我有點害怕夜幕的降臨,那意味著又一天罪惡的開始。只是這一晚更覺得不同。
   一切的問題由小雯的那個電話而起。
   「奇奇,昨天晚上鞏凡是跟你在一起吧?」
   「是啊,不過昨晚我喝多了,她跟那幾個人出台,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帶她出台的男人是哪裡的嗎?」
   「喝多了,早就不記得了,誰記他們幹嘛呀。」
   「奇奇,你今天最好不要過來,鞏凡出事了。」小雯啪的一聲掛了電話,我馬上開始
穿衣服,跑到樓下胡亂的吃些東西,然後往夜總會趕。
   跑到一半,我停了下來,你今天最好不要過來了。小雯的話一直在我耳邊響起,鞏凡
出了什麼事了,腦海中浮現出昨天的鞏凡,她的笑容,她抱住馬桶嘔吐時的眼淚,還有昨晚
分別時她最後的一句話:「大哥,你們別拉她了,醉雞不好吃,我再給你們找一個吧。」
   越是這樣想,我越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豁出去了,要來的早晚會來,我至少要趕去
夜總會問問鞏凡出了什麼事了,否則良心不安。
我一進到休息室小雯就衝過來告訴我這一噩耗,然後拉著我往外走。
   「喬奇,你站住。」很快幾個女孩子衝上來圍住我,我認得她們,平時她們跟鞏凡的
關係都很要好。
   「喬奇,你說,為什麼鞏凡出事了而你卻沒有?」歐亞最先撲過來給了我一拳,我沒
站穩向旁邊倒去。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哇的一聲,抱住小雯便哭,
這太不可思議了,好好的一個鞏凡怎麼就死了呢?
   我越哭越厲害,哭鞏凡也哭我自己,周圍的女孩見我哭得傷心,也都不再言語,幾個
愛掉眼淚的也早已跟得哭得稀嘩啦。
   當整間休息室里的女孩哭泣聲此起彼伏時,小玉姐走了進來。
   「喬奇,你出來一下。」
   我跟在小玉姐的身邊走到一間包房,她先讓我坐下,再把門先關好才說:「鞏凡死
了。」
   「我知道。」我低下頭不去看小玉姐,罪惡感卻由心底而升,鞏凡的死我也有責任。
   「你記得昨天晚上那幾個客人嗎?」小玉姐蹲下來直直的盯著我。
   「不記得。」我將頭搖的象撥楞鼓一樣,真的,除了喝酒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玉姐鬆了一口氣,點燃一支香煙后看著我:「今天早上在南山海雅附近發現的,她
身上有咱們夜總會的牌,警察已經查過來了,知道她是這裡陪酒小姐,又知道昨天晚上是和
你一起陪的酒。」
   「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小玉姐。」我當時就慌了,如果這次被叫到警察局,那
我就死定了,公安聯網這麼發達我媽肯定會知道。
   「小玉姐,我可不可以不去公安局?我怕。」我如抓根救命草一般抱住小玉姐,只要
她不送我去警察局我什麼都聽她的。
   「起來起來,我跟你說,別怕,公安局那邊老闆已經找人了。你到時候實話實說,只
是公關,又沒出過台,相信不會為難你的。」小玉姐安慰我,也許是鞏凡的死讓她有些內疚
吧,她對我和顏悅色了許多。
   十分后早已等候已久的兩個年輕的警察把我帶上了警車。
   「哪裡人啊?」一個面目清秀書生意氣的警察和藹的問我。
   「江西。」我低下頭,在警察面前是再不敢撒謊的。
   「去,後邊坐著去。」戴眼鏡的警察看起來有點凶,他將我趕到車后嘴裡還罵罵咧咧
著:「年輕輕的做點什麼不好,偏跑來做雞,真夠嗆。」
   我沒回話,心裡卻罵著:「你他媽才墮落呢,別看穿這身衣服象個人樣,還不是到夜
總會找雞的嫖客。」
   小雯教我一些看男人的竅門,象這樣大大咧咧不可一世的傢伙肯定常去夜總會的主
兒,倒是書生意氣的警察看起來和藹的多,小雯說這類男子是最專情的。
今天是315,房東先生比較懂得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一大早就來收房租,還好,我已將那
兩百美金兌換成人幣,拿給他一千二百塊的房租再交完水電費后自己已所剩無幾。昨晚冀哥
打電話過來用手機聊了兩個多小時,我雖然無時不刻的擔心手機會欠費,還是禮貌的和他聊
到掛機,因為知道他無噁心,純粹是關心我。
   下午早早的把小雯約出來想和她聊聊鞏凡的事,結果她告訴我,鞏凡是屍體是在南山
海雅百貨附近一個衚衕里發現的,當時全身衣服還算整潔,只有腦部被什麼東西敲破了,流
了很多血才死的,「應該是遇到敲頭黨了。」小雯說完后還帶著她的分析。
   「那她家人知道嗎?」
   「誰知道她家是哪的,可能公安局會查出來吧,不過我知道她有一個男朋友,成天好
賭成性,鞏凡死了,我看這傢伙還找誰要錢去。」小雯說這話時恨得咬牙切齒,我也有同
感,尤其當我知道鞏凡每次出台所得的錢都被她那不爭氣的男友花時時,我基本想也許鞏凡
的事對她來說是不幸也是種解脫。
   和小雯逛了一天街,直到晚上九點才來到夜總會,再沒人罵我,因為我的生意一向很
好。小小走了,幾天沒有生意做,她必須輾轉下一處去謀生,職業還一樣,她走的時候很無
奈的告訴我說她什麼都不會,學歷低又愛花錢,天生就是做小姐的命。麗麗也走了,她老公
尋到了深圳,也逼得她必須去過一種正常的生活,還好,她老公很愛她,這一點我都替她欣
慰。
   這幾天不停又進來幾個女孩子,我對客人的喜好已經有了些初步的了解,一眼就可以
看出誰受歡迎,誰是賣不出去那種。
   正在化妝時,小玉姐急匆匆的衝進來,進門就叫我:喬奇,今晚有人包你整晚,不必
見其他的客人。
   「誰包我?」我好奇的問。
   「上次來的冀哥,等你兩天了,在209號房,你快去吧。」小玉姐說完又去帶別的女孩
子,我開始漸漸理解她了,她肯這麼拚命的喝酒,拚命的賣笑,一切也只不過看在錢的份
上,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互相為難。
   當我換好衣服準備去209時,小雯過來拉住我:「你見到冀哥要好好的,最好他能把你
包了,這樣每個月有人肯養你,就不必到這種臟地方來了。」這是她第一次說夜總會是髒的
地方。
   「現在包養的價格一般是多少錢?」我有點心動,畢竟我也不喜歡這裡。
   「一個月八千到一萬。我覺得冀哥如果想包你肯定不只這個數。」小雯的電話響起,
她回去接電話,我又梳了一下頭髮,把自己弄得象包裝精美的商品一樣去給客人展示。
   到過包房的時候我沒有敲門徑直走了進去,房間內的景象卻令我大吃一驚,兩個夜總
會的男服務生,正摟抱在房間的一角投入的接吻,按說在夜總會裡接吻的事每天都隨處可
見,可這兩個男人攪在一起卻是我第一次見到,更主要的聽到我走進房間的聲音后馬上回過
頭來看的那個男孩居然是路小冰。
   「嗨!」我想了半天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語言來代替只說了一聲,嗨。
   「你***進屋前不知道敲一下門嗎?」另一個男孩子我也見過,年紀和路小冰差不
多,也是服務生,他們平時經常在一起的,我還以為他們是好朋友卻想不到是這種關係。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聲說對不起,便要退出去奪路而逃。
   「喬奇」路小冰追上我。
   「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對任何人說。」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謝謝你。」他竟然對我有些感激。
   「你是1還是0?」走出包房我才看清包房上的門牌206,見他已不再生氣我輕聲問
他。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呵,只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是MB(男同性戀)」
   「那有什麼,小玉姐還是拉拉(女同性戀)呢。」
   他說完之後轉身又回包房了,直覺告訴我他是1,而小玉姐是拉拉更讓我震驚。
   我到達209號房的時候我冀哥早已做在裡面等我。
   「你終於來了,我的小奇奇。」他的笑容寬和的可以融進一片海。
   「你想看我打電話給我就行了,幹嘛還來這裡開一間包房?」我又替他心疼了,這個
包房一個晚上的價格是八百八十八,算是夜總會的貴賓房了。
   「只要能看到你,花多都值得,錢不是問題。」冀哥拍拍他身邊的空位示意我坐過
去,我坐在他身邊竟然有種安全感。
   我們唱歌,聊天,冀哥摟摟我的肩,拉拉我的手,同別的客人比起來,我覺得他的付
出遠比所得多得多。
   冀哥問我昨天晚上怎麼會被帶到警察局去,我如實相告,最後再問他:「如果我真的
因為出台被抓了你會救我嗎?」
   「會,當然會,大陸警察對這種事的處理方式也不外乎就是罰款,不管花多少錢,我
都贖你出來。」冀哥的回答果斷又肯定。
   「不過奇奇,我不希望你在這裡做了,你太優秀,根本就不屬於這裡的。」冀哥接下
來的這句話,令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猛擊了一下。
作者: 風乾的影子    時間: 2007-11-2 12:25
   那晚我們聊得極好,在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冀哥買單。
   「我,,還是不想出台。」我猶豫了一下,忍不住提醒冀哥。
   「放心,我不會逼你的。今天晚上我會付兩倍的錢給你再送你回家。」冀哥拍拍我的
手象哄小孩子一樣安慰我。
   走在深南中路上,繁華的馬路上人行車輛已喧囂漸遠,冀哥沒有打車,他說喜歡和我
這樣走走,在新加坡生活的久了,他更不喜歡開車,新加坡的車太多,他們駕車出行是要買
時間段的。
   就在快要到達我家的時候,冀哥發現我們身後有兩個外地男子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我
們身後很久了。
   「搶劫?」我的腦海中馬上想到搶劫兩個字,整個人心慌起來。
   「乖,別怕,有冀哥在。」冀哥感覺我在發抖,他拉起我的手放在掌心,然後握緊。
   在轉彎處有一點亮光時冀哥馬上帶我走過去,夜太深了,燈光處空無一人,此時,我
們陷入到一個死角,再往回走已經來不及了。
   「兄弟,有話好說,你們想要錢的話拿去就是了,但別傷害我們。」冀哥叫我不要
動,他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放在地上,錢包里厚厚的一疊人民幣果然吸引住劫匪。在他們低
頭去撿錢的一剎那,冀哥拉著我快步向外走,可是很快就被貪婪的劫匪攔住了,一個高個子
劫匪看中了我的挎包,伸手要搶。冀哥馬上擋在我面前:「小姑娘沒幾個錢,你們拿了這麼
多也應該夠了吧。」
   兩個劫匪一直沒說話(我懷疑他們是兩個啞吧),撕掠著冀哥讓他閃開,冀哥不肯他
們打鬥起來。
   「來人啊,救命啊。」我扯著嗓子大喊,聲音劃破了整個夜空,在我們不遠處的樓房
里很快亮起了幾盞燈,劫匪見狀也慌了,掏出一把匕首在冀哥身上連砍兩刀,我親眼看見冀
哥倒下了。
   「冀哥,冀哥?救命啊,救命啊!!!」我越叫聲越大,直到喊來了居民區的幾個保
安。

「喬奇,等會兒如果有人問起我們的關係你就說你是我秘書,還有,我告訴你的名字
是真實的。」冀哥說完便昏了過去。在昏迷時他還緊握著我的手。
   保安叫來了救護車,我們很快被送到醫院,還好,冀哥被送急診很快就有醫生來搶
救。我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時間是用一分一秒數過去的,祈求老天,冀哥千萬不要有
什麼事,那一刻我竟然後悔大梅沙的那一夜晚沒有將自己的身體給冀哥。
   一個多小時后,醫生出來了,我衝上去聲音顫抖的問醫生:「怎麼樣怎麼樣,好了
嗎?」
   醫生看了我一眼笑了:「好了?哪有那麼快,他的手臂中刀很深,已經割斷了動脈,
如果再深一點割到靜脈的話,手就廢了。還有一刀更危險,在肺部,再深一點也沒命了。現
在人已經醒來了,等會兒送到病房。
   我站在病房裡,看著熟睡的冀哥,心裡怪他也怪我,為什麼偏要守住皮包不放呢,還
有比生命更值錢的東西嗎?
   半夜三點了,我守在床邊正昏昏欲睡時,有兩個警察走進來,要給我錄口供,冀哥還
沒醒,我便說自己是冀老闆新招的秘書,剛上班沒幾天。
   警察問我冀冬林做什麼生意,我沉吟一下說:貿易
我趴在床邊不知睡了多久,剛睜開眼時,看見床上的冀哥早已經醒來,握著我的手在對我
笑。
   我剛把手機打開,就有電話進來。「對不起,我出去接個電話。」鈴聲太吵了,我拿
著手機向外走,剛一到門口電話就沒電了,我記住了號碼,是小雯打的。
   跑下樓給小雯回電話,她一聽清是我的聲音就在電話裡面哭。
   「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我快被她急死了,問了三次她在哪裡,她才吱吱唔唔的
說了一句在公安局。
   我當時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
   「被抓了?」我問。
   「嗯,昨天晚上被警察賭在賓館了,打了你一夜的手機都沒開。」小雯哭哭啼啼的怪
我昨天晚上沒開手機。
   「我怎麼知道你出事兒啊。」我小聲辯解著,問她在哪裡,要我做什麼。
   「警察說我交了罰款才可以放人,他們要罰六千塊錢,喬奇,我在深圳沒別的朋友,
求求你幫幫我。」小雯在夜總會裡一向不屑與人來往的,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如今她這麼乞
求,我的心立馬就軟了。
   「行行行,你別哭了,你還差多少錢?」
   「沒有了,我弟要交學費,我前天剛匯完錢。」小雯這麼一說我就知道,她全指望我
了。
   「你把地址告訴我,我想想辦法。」
   掛上電話,我心裡暗暗叫苦,靠,這叫什麼事兒啊,生活剛有一點好轉,就倒下這麼
一個大山壓在身上。
   我摸了摸口袋裡還有一些散錢,就跑去旁邊的餐館里買些早點,冀哥應該也餓了。
   回到病房的時候,冀哥問我借電話,他的手機昨天晚上一併被搶了,拿著我的手機他
開始聯絡深圳的朋友。「不要告訴冀太太。」他在電話里再三叮囑,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提
到自己的老婆。
   我把粥幫冀哥盛好,再把新買的毛巾浸在溫水裡泡了一會兒,擰乾,幫他擦手擦臉。
   坐在冀哥身邊看著他把粥喝完,然後問我:「小奇奇,你怎麼不吃?」
   「我吃完了。」我苦笑給他看,心裡那麼大的一個事兒壓著,我怎麼吃得下。
   「昨天警察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挺好的,真的沒人為難我。」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又下來了,不是警察為難
我,而是小雯的事讓我心裡填堵。
   「沒事兒你哭什麼呀?拿冀哥當外人了?」冀哥把碗放下,然後把我拉過去,用他寬
大的手掌幫我擦眼淚,一定是動作大了,我看見他受傷的手臂頓了一下,然後表情有了極輕
微的變化。
   「冀哥,你能不能借我點錢。」被他一問再也忍不住了,我終於說出來。
   「你缺錢花是吧,告訴冀哥,需要多少?」冀哥馬上點頭。
   「六千。」我的聲音小如蚊蠅。
   「嗯,我馬上打電話叫朋友過來,下午拿給你好嗎?」冀哥輕聲的安慰我。
   冀哥開始打電話了,我借故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開始祈禱,天佑好人,冀
哥,你是個好人,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下午病房裡一下子來了好多人,有幾個我是認識的,他們曾跟冀哥一起去過夜總會。
   「你***是找抽是吧?給我說,是不是你找人搞的鬼?」見我站在那裡,一個年輕
的男子衝動我面前,他揮起了拳頭嚇得我馬上閉上眼睛。
   「小輝!」我聽到冀哥再喊,隨後是一聲慘叫,我睜開眼,冀哥在床上亂動,
作者: 風乾的影子    時間: 2007-11-2 12:26
他一定是碰疼了自己。
   「喬奇你先出去一下。」冀哥說完,我站起身走到外邊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黑了,病房裡的一群人散去,我回到房間冀哥正在喝水。
   「小奇奇,你過來坐。」他還是那樣笑著叫我。
   我坐過去,桌子上擺滿了補品,冀哥到底是做什麼的,我第一次猜想。
   冀哥把放在忱邊的一張卡交給我,然後告訴我,整張卡里的錢都是你的,願意提多少就提多少。
   我不知道卡里到底有多少錢,猶豫著說了一句:「六千塊就足夠了。」
   我沒有告訴冀哥這筆錢的用途,今天被抓的是小雯,明天就有可能是我。做小姐的還指望別人理解嗎。
   冀哥肯借錢給我,無非是喜歡我,可這種喜歡能包容所有嗎?當然不,所以我並不打算告訴他。
   我記下冀哥告訴我的磁卡密碼跑醫生附近的自動提款機去取款,六千塊錢取了三次,最後一次查詢餘額,還有兩萬四,原來冀哥給了我一張內存三萬塊的銀行卡。
   錢拿到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人也開始知道餓了,我找到一個小飯店點
了一菜一飯,吃得狼吞虎咽。買單時差不多二十塊,這一頓飯吃得好奢侈。
   夜,漸漸的深了,當我提著給冀哥打好的飯菜再次回到醫院時,聽到病房裡有人在和
冀哥說話。
   「其實你每次來大陸我都蠻擔心的,大陸治安這麼不好,看,這次出事了吧。」我站
在門口看到一個中等身材的女子,正在幫冀哥把受傷的手臂用紗布再纏起,她是誰?我站在
那裡不敢冒然闖入。
  冀太太?冀哥的老婆?幾分鐘后我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冀哥的老婆,從對話中
聽得出來,她剛由新加坡趕到。
   我找到醫院的一個小護請她幫我把卡轉交給冀哥,就說我有事先回去了,以後再來看
他。
   我揣著六千塊錢,出了門,打一輛車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帶我去找小雯,冀哥,對不
起,你是個好人
六千塊錢換回了小雯,在我和小雯往外走的時候撞到了我最怕撞到的人,韓風看了我一眼沒
有說話,我更是加快腳步離開這個鬼地方。打招呼?一個小姐,一個警察,在派出所的相遇
彼此心知肚明,就在我們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韓風的一句話簡直讓我差一點暈倒,他說了
一句:「喬奇,我沒想到你媽是警察。」
   「你怎麼知道?」我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句,馬上就後悔了,這也代表他說對了。
   「很簡單,用你的身份證查一下全國人國信息網就得各啦。」也許韓風說得並無惡
意,但對我來說絕對是諷刺到了極點。
   「你答應我不通知我家裡的。」我轉過身來滿眼仇恨的盯著他
   「如果你不做這種行業你媽怎麼可能知道,還有我沒有聯繫你家裡人,如果你下次再
犯事的話就不知道會不會這種好運了。」韓風連再見都沒有說便走過去,憑一個女孩子的直
覺他看我的時候眼神里有一抹心痛,我竟然也跟著痛了起來。
   小雯不想回家,說被關了一天她害怕孤獨,我也不想回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
多了,我想找個地方理一下思緒,於是我們去了芝加哥喝酒。
   芝加哥是深圳很有名的一夜情酒吧,很多俊男靚女喜歡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泡在那裡尋
找快餐激情。
   我和小雯剛一坐下來便有人過來請我們喝酒,在這裡的女孩子也大多是來尋找慰藉
的,她們和我們不一樣,她們不缺錢,也不需要付錢。
   小雯好象忍了很久見我難得一笑時才小心的問出一句:「你媽是警察?」
   我馬上就火了,對著她大罵:「靠,你媽才是警察呢,你媽你爸你哥你姐都是警
察。」罵完之後我和小雯都笑了,笑得前仰後合,我更是把眼淚都笑出來。很多年前我最喜
歡在學生履歷表裡把我媽的職業先填上,警察這兩個字總是讓我美滋滋的,現在我卻害怕看
到警察,提到警察,尤其有人對我說:你媽是警察。
   不知喝了多少瓶酒,小雯借酒消愁醉得很快,見她醉意朦朧的樣子,我說話也無所顧
忌起來,「你做這行多久了,為什麼一直沒有出台?以前有被抓嗎?」小雯的意識已經明顯
在被我牽著走,她說做這一行快一年了,換了三個地方,XX夜總會是小費最高而且生意最好
的,她不堅持出台一是認為不愛的人不能做愛,二是坐台的錢已足夠她生活。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是頭呢?」我想都沒想就問出。
   「哈哈哈。」小雯笑夠了就摟著我「你以為你誰呀,記者嗎?你那麼高學歷還不是跑
到這裡來混,你找工作難嗎?」
作者: 風乾的影子    時間: 2007-11-2 12:26
   我被小雯一說,嚇得酒醒了一半,「誰說我學歷高了?」
   「小玉姐,小玉姐說你是我們這群人里學歷最高的,她有看到你說英文。」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會說英文就代表學歷高嗎?這是什麼混蛋邏輯。
   時間很快到了子夜,我們小雯都醉了,只是酒醉后的唯一清醒是明天晚上我們還要去
夜總會上班,我欠了冀哥的錢,小雯因為太無保留和照顧家裡和弟弟也早已身無分文。
   堅決不出台,再做三天我就走,這一次我真的下了決心,韓風的話提醒了我,如果有
一天真的被抓了,就不知道會不會有這種好運了。
夜裡總是感覺有人在抱我,掙扎著又逃脫不開,直到清晨時睜開眼才發現睡在身邊的小雯竟
象條蛇一般纏在我的身體上。第一次與同性這樣肌膚相貼的接觸我混身馬上起了一層雞皮疙
瘩,輕手輕腳的把小雯推開,頭好痛,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我甚至不記得自己和小雯是怎麼
回來的,起床第一件事去沖涼,房間里突然響起音樂聲,我知道小雯也起來了。
   「家裡還有什麼可以吃的?我來做早點。」小雯的聲音從客廳里傳來,接著我聽到她
走進了廚房。
   我沖完涼走進客廳時,小雯也剛從廚房走出來。
   「你好象很少在家裡做飯,什麼菜都沒有,我煮了點皮蛋粥,馬上就好了。」小雯說
完拿著一件衣服向洗手間走去,「我以後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小雯在關上門前很甜
蜜的望著我,我心裡咯噔一下,看清了她手裡拿著的是我平時最喜歡的那件紫色睡衣。
   我把粥盛好,坐在餐桌旁等小雯出來,小雯出來后坐在我身邊,我低著頭一直不好意
思看她,我的那件睡衣很性感,小雯身材和我差不多,她穿在身上比我更漂亮。
   「奇奇。」小雯拉著我的手,卻不看我,眼睛盯著桌子的一角突然說出一句:「我就
覺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很溫暖。」
   「說什麼呢,我們是好朋友嘛,快吃飯吧。」我要抽出手去幫小雯拿筷子,手卻抽不
出來。
   「其實我是雙性戀,或者拉拉的成份更多一些。」小雯沒理我,自顧自的說下去。
   「我在老家的時候有一個女朋友,感覺很好的那種,我們都住在一起了,後來她結婚
了。」
   我知道小雯說的這個女朋友應該是愛人的意思。
   「你知道我,,,,我還是喜歡男人。」我吱唔了一下還是抽出手,第一次被同性這
樣握著好不習慣。
   「我知道你不是,我們這類人一般都看得很准,你不是同類,但我喜歡你。」小雯坐
得更近些,我聞到自己常用的「拉芳」清香。
   「對不起,我。。。」我剛要說話,小雯馬上沒事兒人一般做得直正,「吃飯吧。」
她對我眨眨眼睛。
   我真的暈了,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還是嚇我。
  
   小雯和我一起逛街,她一直拉著我的手,拉手的時候還不斷變換著握手的姿勢,我沒
有拒絕她,其實心裡還是有一點喜歡她的,從第一眼見到她起,她一直對我很好。
   小雯說不要我還冀哥的錢了,也不要回夜總會,讓我去找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然後
她賺錢來養我。
   「我再做三天就走。」我告訴小雯我的決定。三天,九百塊,有了生存的基礎再去找
一份工作過正常的生活。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跟別人借錢然後去找工作?」
   「借錢?在深圳沒人敢借錢給你的,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筆收入會在哪裡,債主又如
何會相信你。」我說的沒錯,我以為那個同事會借我一千塊,結果他猶豫了很久才只拿給我
兩百,這些還是看在他有點喜歡我的份上。
   「奇奇,你真好,還願意拿六千塊來贖我。」小雯忽然停在那裡,一下子摟往我,將
臉貼上來,緊緊的給我一個嘴對嘴的長吻,周圍有人在叫,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晚上,又是一天工作的開始,我和兩個新來的女孩子被帶進了05號房,剛坐下不一會
兒,還沒記住客人的名字小玉姐就來敲門,她說209有一位客人專程來找我的,請我過去。
   我問小玉姐是誰,小玉姐不肯說,只講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走到209號房,象電影里拍攝的鏡頭一樣,一個女人背對著我,聽到我的聲音她轉過
頭來。
   「冀太太?」我差一點驚呼出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喬奇嗎?」她笑著問我。
   「是」我看清楚她,四十多歲的樣子,皮膚保養的很好。
   她坐下來,然後拍拍身邊的位置讓我坐過去,這個動作讓我想起冀哥。
   「你很漂亮,怪不得我先生會這麼喜歡你。」冀太太的聲音很柔,卻透著一種無形的
鎮定和陰冷,或者這種陰冷是我因為心虛而產生的想象。
   在這個女人面前我竟然有種壓力,有句話說得很對,這世上有種人在面對面時,不說
一句話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打敗你,不是語言,而是她與生俱來的氣質。是的,冀太太就是帶
有這種氣質的女人。
   「其實,你可能誤會了,我跟冀哥之間沒什麼的。」我低聲解釋。
   「你能告訴我我誤會了什麼嗎?」冀太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再一次將我打敗。
   她以靜制動,輕而易舉的佔了主動權。
   「冀哥現在怎麼樣了?」我不想跟她繼續這個話題,便問她冀哥現在的情況如何。
   「我先生很好,就是有點擔心你,所以我替他來看看你。」
   「喬奇,有可能的話換一份工作吧,你不屬於這裡。」冀太太很挽惜的看著我,她跟
冀哥不愧是夫妻,連說話語氣都那麼象,她居然也說:喬奇,你不屬於這裡。
   「他很擔心你又會回到這裡,所以讓我來看看你,果然。」冀太太說到這裡笑了,這
種笑容裡帶著掩飾不住的輕蔑。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不讓小玉姐告訴我是誰要找我,她希望
看到我的驚詫,喜歡看到我的手足無措,女人啊。我嘆。
   我索性放開了些,拿起桌子上的香煙,不知是她還是客人留下的,抽出一根香煙用火
機點燃,煙很沖,有點嗆,那是我第一次吸煙,動作極其老道,是做給她看的。
   「我不屬於這裡?那我屬於那裡?有天生的富人也就有天生的窮人,這世界上的東西
存在著的就有它的合理性。幫我謝謝冀哥,謝謝你代他來看我。」我特意的強調一句:「謝
謝你代他來看我。」
   冀太太依舊平和的看我抽著煙,然後給我講她和冀先生認識的經過,於是我知道了冀
先生是做房地產投資生意的,他們結婚十二年,還有一個八歲的小女兒。
   「我女兒很可愛的,我們有機會帶她到大陸玩,她應該會喜歡你這個漂亮的姐姐。」
冀太太不停的講述她幸福的家庭,又不失時機的提醒我,我是她女兒的姐姐,這一句話隔開
了我們的輩份。
   「冀太太,如果沒什麼事您可以回去了。」三枝煙抽完后我下了逐客令,不想再這麼耗下去。
作者: jbaobao    時間: 2007-11-3 05:14
等待下文。。。。。。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1
我來跟一個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2
  冀太太還是很有禮貌地站起來,從皮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我先生讓我交給你的,他希望你有了這筆錢後會離開夜總會,當然,你不願意接受的話就算是我們借你的,以後也可以還給他。」

  「我不要」我看清了那張卡,是冀哥送給我的三萬塊錢的現金卡。

  「還有,我先生要回新加坡治療,明天晚上你有空的話,希望能來送送我們。」冀太太把銀行卡放在桌子上,然後伸出手與我告別。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過去與她相握。

  「好,我去送你們,什麼時間走?」不管怎麼說冀哥他是為了救我才會負傷,送送他是應該的。

  「明天晚上六點的班機,我們四點在醫院等你。」

  「我四點準時到。」

  冀太太走了,銀行卡依舊在包房裡茶几上躺著,我伸出手將它握在懷裡,是離開這裡的時候了,我對自己說。

  我於下午三點半出現在冀哥所住的醫院,病房裡一個小護士正在整理病床,病房內早已空無一人。病人呢?我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

  「你是說冀冬林?今天上午出院了呀,他太太接走的。」小護士轉過身來告訴我。

  「走了?去哪裡了?他的傷全好了嗎?」我真的不知所措了。冀哥明明傷得很重的,怎麼會就這樣走了呢?

  「我不清楚,是他太太要求辦出院手續的,新加坡好像還來了人,聽說是他們家的私人醫生。」小護士說完就要走,到門口時又說了一句:「小姐麻煩你,我要把病房門鎖上。」

  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騙我?

  晚上六點的飛機?四點在醫院等我?冀太太一定是故意的。

  我忽然想起皮包里的銀行卡,馬上跑去最近的一個自動提款機去查詢,空的,留在我手裡的只是一張沒有一分錢的空卡。

  三月的深圳突然冷了起來,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逛,這一切的發生都是那樣令人匪夷所思。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3
  忽然很想吸煙,想憑藉口腔的吞吐將心中鬱悶也一併排解掉。小雯愛抽CAPRI,她說喜歡那種淡淡的煙草味道透著幾分薄荷清香。十元錢一盒的CAPRI並不算貴,至少它比借酒消愁的方式更委婉些。

  超市裡,當手機鈴聲響起時,我正手忙腳亂地付煙錢。

  「喬奇,我在夜總會附近辦案,想和你一起吃個飯有空嗎?」電話里一個聲音混厚的男子對我發出邀請。

  「韓風?」我馬上叫出來,他混厚的聲音一下子掃去我心底的沉悶。

  「呵,是我,現在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有空嗎?」韓風的笑聲一下子拉近我們的距離。

  「好,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掛斷電話,看看時間,離晚上上班還有幾個小時,我所在的位置離夜總會很遠,但再遠也要去,因為他是韓風。

  計程車停在夜總會附近時,我看到了站在夜總會旁那家銀行門口的韓風,他今天沒穿警服,一件淡米色的休閑褲和絲光棉上衣使他看起來更陽光些。

  喜歡不穿警服的韓風,至少坐在眼前這個普通的大男孩兒的面前我少了幾分罪惡感。

  「想吃什麼?」

  我們同時問對方。

  「你點吧。」

  再同時回答。

  「哈哈哈」我笑,韓風也笑。

  我的笑聲比韓風大,事實上他並不是個囂張的人,甚至連笑聲都如此溫和。

  最後還是韓風拿起餐牌點了下午茶,鳳爪,蝦餃,芋頭排骨,幾樣甜點,還有我最喜歡的菊花茶。

  「知道我為什麼要請你吃飯嗎?」菜上來的時候韓風不笑了,一本正經地望著我。

  「知道,你想苦口婆心地勸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找一份工作做個良家女孩兒。」我就是再笨也猜得出他的用心良苦。

  「不是,有個朋友新開一間公司缺人手,我想請你去幫忙。」

  「我幫忙?幫什麼忙?做公關嗎?」韓風的回答確實令我有些意外,或者說震驚,第一我們並沒有交往過,第二他也不了解我,我現在的職業和我的生活圈子,太複雜了。

  「做貿易。」韓風遞給我一張名片,上面有三行字,一行是實業有限公司的名字,第二行公司總經理的名字,第三行聯繫方式,轉背面是公司經營範圍。

  「你怎麼知道我是學國際貿易的?」我接過卡片自言自語。

  「對呀,你怎麼知道我是學國際貿易的?」索性說得再大聲些,韓風不是個冒昧的人,他既然能提出讓我去這間公司幫忙,一定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因為,我遇到一個你的校友。」

  「誰?」我馬上戒備起來。

  「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訴我你曾連續三年獲得一等獎學金。」韓風得意地將手托著下巴饒有興緻地望著我,好像剛破解開一道難題般開心。

  「我不去,天生就是墮落的種子,誰救也沒用。」我把名片還給韓風,他的好意我心領,但接受一份工作不像買東西那樣簡單,再說韓風是明顯在幫忙,也不想欠這份人情。

  「看看看,就知道你瞎想了,真的是他們公司缺人才找我幫忙的,剛好前幾天又和一個朋友聊天,他說上大學的時候一直暗戀一個叫喬奇的女孩子,我沒想到那個喬奇就是你。

  「那你說的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別問了,以後自然會知道。不過眼前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答應那間公司老闆要幫他找人選的。」

  「試用期月薪三千塊,包吃包住,做得好的話三個月轉正,薪水再加一千。」韓風向我介紹那間公司的情況,我馬上動心了,包吃包住,就先解決了吃住問題,月薪三千生存也沒問題。

  「你讓我考慮一下。」我在衡量,體面的生存和固執的好強到底哪個重要。

  「好,什麼時候給我答覆?」韓風欣慰地幫我添茶。

  「兩天後。」我心裡已經答應他,嘴上還是拖延了兩天,可能礙於面子上的問題吧。

  「韓風,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回夜總會的路上,我邊走邊給韓風發短息。

  「因為你是個本性善良的女孩,而且你跟我弟弟一般大。」韓風很快回復。

  握住手機,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從沒聽說過他還有個弟弟。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3
標題: 最後所得的三百塊
  我告訴小雯我要離開夜總會了。

  「你終於決定了,太好了。」小雯馬上祝福我。

  幾個平時相處得還好的女孩子也湊過來要約我吃宵夜,這個宵夜相當於大家的送別宴,我笑:放心吧,少不了要請大家的。

  離開這裡,過上正常的生活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吧,女孩子們羨慕之餘更嘰嘰喳喳地討論晚上要去哪裡吃飯,還說好了整夜的HAPPY都由我買單,我說沒錢,說破了嘴也沒人相信,謠言被傳得很真,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是被冀哥包養才離開的,甚至有人問我,金窩定在哪裡,什麼時候去我家做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後一晚的原因,我的心情極好,給每個人留下電話號碼希望以後大家常聯絡。小雯把我拉到沒人處使勁掐我,然後再問:「你瘋了?走了就走了,還常聯繫,難道你想把這段過去帶到未來?」

  我愣了一下,馬上醒悟過來,我真的太天真了。

  小玉姐好像也聽到了我要離開的風聲,九點前,她把我叫到一邊,低聲問我:「聽說你要離開這裡?」

  「還沒有決定。」我馬上回答,心裡想著不到離開夜總會的最後一刻,決不能跟小玉姐弄得太僵。

  「那你的意思是會繼續做下去咯?」小玉姐盯著我再問。

  「也還沒有決定。」我打著哈哈。

  小玉姐不再說話,開始往包房裡帶人了。快十點時,她把我和另外兩個女孩子帶到一個大包房內,幾個客人一直唱歌又喝酒,當我用盡忍耐熬到午夜十二點時,客人還是意猶未盡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我對今晚的時間一直很注意,很怕超過十二點,那意味著我在這裡又多停留了一天。

  「大哥,喝太多酒會傷身體的,您下次來我再陪您喝。」我坐在自己陪酒的客人旁邊絞盡腦汁,找些理由勸他們回去。果然,男人笑了,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臉,又一下子將我摟過去沒頭沒腦地亂吻。我掙扎了幾次坐起來整理衣服,他摟過去再親。如此反覆。

  這男人酒氣太濃了,醺得我陣陣噁心,心裡厭惡之極,卻用臉上的笑來掩蓋心底的不滿。「再忍忍,最後一天了,喬奇。」心底有個聲音在安慰自己。

  十二點半,終於有人叫買單了。

  我的笑容馬上熱烈起來。明天我就離開這裡了?我竟然像小孩子盼過年一樣盼望著年三十。

  買完單的客人並沒有給小費的表示,剛才親我的胖男子,搖搖晃晃站起來,再將我一把從沙發上拖起。「走,小寶貝,我帶你去快活。」

  「大哥,對不起,我不出台的。」我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不出台,你他媽的還裝處女啊。」又一個瘦男子走過來,用力地往外推我。

  「大哥,我真的不出台。」我酒嚇醒了一半,他們誤會了我是出台的小姐。

  「趕情你整個晚上逗我哥們兒玩呢?啊,逗我們玩不說,還得給你錢?」瘦男子不願意了,他粗魯地用力一推,於是我整個人摔倒在沙發上。

  「奇奇。」有個女孩子撲上來扶我。

  「大哥,別生氣,消消火,她真的只坐台不出台的。」兩個女孩子圍上去幫我說好話。

  「走吧,我多給你錢。」胖男子走過來,一張滿是鬍鬚的臉幾乎與我面貼著面地勸我。

  「小費我不要了,只要不出台行嗎?」那一刻我才感到真的怕了。一直以來,小玉姐每次帶我們的時候都先跟人家講好出台和不出台的分別,也從未有客人為難過我,只是這次,小玉姐?小玉姐?我突然想起了小玉姐,便馬上對同房間的女孩子喊:「快去找小玉姐。」

  「找誰也沒用,剛才媽咪說你出台的,別以為自己天仙,爺花這麼多錢就為你陪著喝杯酒?」胖男子一聽我要找人火氣頓時大了。

  「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出台。」我邊哭邊說,小玉姐太狠了,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夜竟被她擺了一道。

  如我所料,女孩子和服務員跑進來告訴我,小玉姐早就回家了。

  「我今天不舒服,大姨媽來了,明天再出台行嗎?」知道自己已無退路,這個時候沒人幫我,想個緩兵之計也許是惟一的出路。

  「你這兩招在我面前使還嫩點,今兒你非走不可。」胖男人終於露出兇相,他是跟我耗上了。

  「我要去一下洗手間。」我站起來往外走,兩個男人馬上堵住門口。

  「想順著下水道走吧,我陪你。」男人在冷笑。

  「你們到底還讓不讓人活,有錢就了不起啊?還有沒有王法?」我終於喊出來,聲音越叫越大,很快周圍包房很多人圍過來。

  可是我錯了,不管圍觀的有多少人,沒人肯替我解圍,身上的衣服將我的身份暴露無疑,一個小姐在夜總會裡維護清白,多麼令人嘖舌的笑話。

  保安終於來了,低聲下氣地勸客人消氣,值班經理也來了,派發名片讓客人多原諒,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

  小玉姐早已安排好這一切,我想此刻的她,一定躲在家裡笑得合不攏嘴,精英,真是精英,小玉姐是做這行的精英,我一輩子都學不會。

  僵持了很久,男人們終於摟著兩個早已嚇得魂飛膽破的女孩罵罵咧咧離去,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真是難忘的最後一夜。就在這時,我一直陪酒的胖男子又折了回來,他氣勢洶洶地走到我面前,還沒等我明白怎麼回事,便挨了兩個響亮耳光。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4
  我懵了,整個腦袋嗡嗡作響,他下手太重,左腮處陣陣撕裂地疼痛,緊接著我去捂嘴,流血了。濃濃的血腥味流到我的口腔里,我想吐,更想哭,推開堵在門口的一群人沖向洗手間。

  「婊子!」有人在罵。

  「喬奇!」有人在叫。

  洗手間的鏡子里那個雙腮腫起,眼角淤腫的我正一遍又一遍地用清水洗臉。嘴角處的鮮血已經不見了,口腔里濃濃的血腥味提醒我,鮮血並不好喝,可我還是硬生生咽下去。這時,有一隻纖細的手遞了一包紙巾到我面前,我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扎馬尾的女孩,小藝?

  我沒有伸手去接紙巾,扭過頭去準備往外走。「喬奇!」小藝叫住我。

  「什麼事?」我冷冷地望著她。

  「離開這裡吧,真的不適合你。」小藝說。

  我含著淚在洗手間里不知呆了多久,以為門外的人流散去時,才悄悄地走出門。門口處依舊圍著幾個服務生,他們真愛湊熱鬧,這麼晚地守在一處只為看我被打后紅腫起來的臉,核對我現在的表情是否跟他們所想像的一樣。

  「喬奇。」小雯在服務生中叫我,漂亮的她早已換回便裝,身上也沒有酒氣,想必她今晚的客人一定客氣得很。

  「我詛咒小玉姐不得好死。」我把十指交叉,穿過人群咬牙切齒地做平生第一個詛咒,誰願意告狀就告去吧,我發誓絕不再踏進這裡半步。

  「快走吧,我有事跟你說。」小雯從身後摟住我,支撐著我向前行,那一刻的我感到一種支撐的溫暖。

  「你當初交了多少押金?」走出夜總會還不到五分鐘小雯便問我。

  「我當時沒有太多錢,先欠著的。」我老實回答。

  「那你永遠不要再回來了,我們都交了一千二。」小雯說得有道理,不管是光彩也好,落魄也好,走了就不要再回來。所慶幸的是我的新工作代表了新一段人生的開始。

  「這是我今天的小費,先還你這點吧。」小雯塞給我三百塊錢,我眼淚馬上掉下來了,十幾天的日子裡,在這裡經受了多少打擊和委屈,三百塊,我最後的所有竟僅僅只是三百塊。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4
標題: 冀太太是個聰明人
 我在家裡躺了兩天,睡得天昏地暗。手機一直關著,直到第三天有人在外面瘋狂地砸門。

  「靠,你還活著。」小雯一進門便大喊,我第一個反應是把門關好,小雯不管到哪裡一向都是大嗓門。

  「夜總會那邊怎麼說?」我知道小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次來肯定有事要告訴我。

  「小玉姐說你連押金都沒交,還帶頭破壞夜總會的規矩,經公司領導決定開除喬奇,即日起執行。」小雯像背課文一樣把公司的處分轉達給我,我笑,去洗手間準備沖涼。

  那晚的事鬧得是夠大了,夜總會總要找出一個人來開刀,所謂殺雞給猴看,我理解。反正我不打算再回去了,怎麼鬧隨他們去吧。

  「我可不可以進來和你一起洗?」小雯倚在門口看著我脫衣服。

  「絕對,不可以。」我堅定地把門關上,小雯是有同性戀的傾向,可我不是。

  沖涼之後,小雯正在陽台幫我洗被子。她是個愛乾淨的女孩,每次來都會不停地幫我整理房間。

  我拿把椅子坐在小雯的對面,心想,如果有一天哪個男孩能娶到小雯一定會很幸福。「我說,你應該找個男人嫁了,憑你這姿色找個多情種子絕對不難。」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小雯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

  「可我喜歡男人。」我必須把自己的性取向表明,不希望她在我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你喜不喜歡和我沒關,愛一個人是我的權利,我自找,我樂意,行嗎?」小雯端著一大盆臟被子準備去沖水。

  洗澡盆太重了,我走過去幫她抬。

  「滾開,你又不喜歡我,要你來管。」小雯嗷地一聲喊了出來。

  「對不起。」我愣住了,馬上站在那裡不敢再前行半步。

  「說對不起的是我,你只要接受就行了,其實,你並不需要付出什麼。」小雯的牽強一笑,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同性間也有相戀之苦。

  小雯走了,我的手機也開機了,原以為第一個電話定會是媽媽打來,當韓風的聲音傳來時,我才想起自己該去那間貿易公司了。

  約好韓風明天上午帶我去那間公司報道。掛上電話的一剎那,韓風說了一句:「喬奇,我沒看錯,恭喜你。」

  恭喜?他恭喜我什麼?恭喜我終於離開夜總會嗎?我苦笑。

  第二個電話沒有來電顯示,接聽了很久我才聽到他的聲音,冀哥。

  「喬奇?」他問了我三次,聲音蒼白而無力。

  「冀哥,是我,我很好,真的很好,已經離開那裡了。」從現在開始,我只稱那裡為那裡。

  「小奇奇,我留給你的那些錢也應該夠花一陣子的,聽冀哥的話,不要再回去了好嗎?」他又叫我小奇奇了,這樣的稱呼讓我感到親切又溫暖。

  「嗯,夠花了,足夠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磁卡里的錢已經被全部提取掉。卻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冀哥,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我真是愚,早就應該問問冀哥的身體如何,當初他是帶著刀傷離開深圳的。

  「不太好,怕是近期都不能再去大陸了,小奇奇你要照顧好自己。」冀哥在咳,接著我聽到電話里冀太太在叫他的名字。

  「我太太說你早上會來送我們飛機的,可惜我走的時候都沒看見你。」冀哥在電話里一邊咳一邊問,雖不怒卻似在怪我。

  「我?我有點事耽擱了。冀哥,你真的好福氣,冀太太是個聰明的人。」

  聊了一會兒,冀哥明顯體力不支,冀太太在旁邊再三勸他去休息,他才把電話轉交給冀太太。

  「喬奇,我和我先生都謝謝你。」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冀太太第一次和我說謝謝,我卻再也分不出是真是假。

  清晨,我按著韓風所說的公司地址搭上一輛計程車直奔華強北,剛坐上計程車不一會兒,屁股底下便傳來一陣麻麻的振動聲,我伸手一摸,掏出一部手機來。

  「小姐,這手機是我的,不好意思,我剛才忘記在後座了。」計程車司機從鏡子中看到我的發現,馬上轉過頭來向我要手機。

  手機還在響,我沒理司機,按了電話接聽鍵。

  「請問找哪位?」我問。

  「我是這部手機的失主。」一個男孩焦急的聲音傳來。

  經過一番交談后,我確定這個人是真正的失主。再看司機時,他早已羞得面紅耳赤。

  我告訴那男孩馬上到我和韓風約好的地方見面,把手機當面還給他。

  計程車停在嘉年廣場,身穿警服的韓風站在那裡英姿颯爽。走過去時,他看了看手錶,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不錯,很準時。

  再看我第二眼時,他還是滿意地點頭,我知道今天一身淡灰色職業套裝的我也給他留下良好的印象。

  「還要再等一下,我約了另一個人。」我也看錶估算著手機失主什麼時間能趕到。

  十五分鐘后,一個身穿運動裝的大男孩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直覺判斷,我要等的就是他了。果然,他也一眼認出我,確切地說認出了我手中的那部手機。

  「姐姐,太感謝你了。」眼前這個大男孩不光人長得帥,嘴巴也甜。還未到跟前就已開始不停地說謝謝。

  「不客氣。」無需再多問,我把手機還給他。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4
  「姐姐您怎麼稱呼?還有這位是?」大男孩先是問我的名字,再看韓風。

  「哥哥你真帥。」他又開始誇韓風了。

  「我叫喬奇,這位韓風是我朋友。」憑我的直覺,眼前這個男孩對韓風很有好感。

  大男孩再三謝過後,非要我和韓風留下聯繫電話,說有機會一定要請我們吃飯,我們謝絕了幾次,他依然堅持,無奈我和韓風只好老老實實地告訴他電話號碼。

  男孩名叫鵬鵬,二十二歲,我沒想到他的年紀竟然和我相仿,只是我外表看起來卻比他成熟太多。我原以為他只是想認識兩個新朋友,卻沒想到他要韓風的電話是另有目的。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4
標題: 鵬鵬告訴我他是GAY
  我的老闆是個二十八歲的「海歸」,他叫張景帆,外表斯文,中等身材,說話時喜歡先笑笑再點一下頭,聊到具體問題還會不停地點頭,我不用問便可以猜出他留學的國家。

  公司剛剛成立,具體工作人員只有我們兩個,很多事情都要我和老闆親力親為。從上班的第一天開始,就不停地忙碌著,稅務局,工商局,只要開公司需要申辦的部門我都去跑,雖然工作忙些,倒也樂得充實。遇到工作上的難題與張景帆稍有爭執時,我馬上收兵:「聽
您的,您是老闆,您是「海歸」。

  張景帆也笑,跟著打圓場,大家商量,大家商量,現在海歸太多了,早就淪落成海帶了。

  韓風空閑時候也會上來看看我們,如果中午不是很忙,大家就一起吃飯。我和韓風之間的關係說不上近,也談不上遠。韓風是個很有禮貌的人,或者說他恰到好處的禮貌無形中拉開了我們的距離。我也曾嘗試著與他再走近些,卻總是覺得缺少點什麼。

  鵬鵬每天上午時分都會有一些信息的問候,有時我也會跟他簡訊聊幾句,時間久了,我知道鵬鵬正在英國讀碩士,馬上就要畢業了,此次回國是參加國內一次大型的招聘,如果順利的話,他想留下來。

  我很羨慕鵬鵬這樣無憂無慮的讀書生活,如果當年不是一門心思地來深圳投奔黨羽我可能也留在學校考研了。

  張景帆、韓風、鵬鵬,三個不同風格的男人讓我對深圳的異性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我喜歡和他們交流,他們的善良和友好讓我感覺到安全,這種潛意識的安全感在「那裡」是絕對沒有的。

  和鵬鵬聊得久了,他便認我做了姐姐。周末他會打電話和我聊到整個通宵,也會告訴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不過他沒感覺。在他成長的二十二年裡我是他惟一願意產生親近感的女性。

  我也同樣喜歡鵬鵬,也許他的天真,善良和快樂很容易讓我回憶起上大學時的那段快樂時光。和他在一起聊天時,我的感情是純凈的,或者說沒有一絲雜念,雖然只見過一次面,卻已把他等同於自己的弟弟。

  周末,韓風約我去體育館看球。說白了就是他所在的球隊要參加一次較正規的比賽,缺少漂亮的女拉拉隊員,韓風拉我去湊數。我在學校時就是個鐵杆球迷,這等現場的真人秀更是不容錯過,早早地便隨韓風一起趕到深圳體育館。

  韓風踢前鋒,在球場上表現異常勇猛。他幾次帶球衝鋒,連過數人,直衝對方後防,引得賽場掌聲連動,口哨不斷,我也不負眾望扯破了嗓子在觀看台上狂喊:「韓風加油!韓風你是最棒的!」

  下半場時,韓風所在的球隊比分一直領先,韓風因腳踝處輕微扭傷被換下陣來,我跑到韓風身邊一邊小心地幫他纏起腳踝,一邊看著他的替補隊員上場。那傢伙踢得可真臭,也許是剛上場鬧不清狀況,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腳下的球便被人搶走。我忍耐再忍耐,終於忍不住時,推開韓風衝到球場邊對那傢伙喊:「你怎麼這麼笨啊,會不會踢,不會踢你下來,換別人上!」

  也許是我穿的一身黑白條運動裝特別顯眼,也許是從來沒有女孩子敢在賽場上口出狂言,有那麼幾分鐘,球場上的隊員被我震住了,很快他們笑得直不起腰來。被罵的那個隊員面紅耳赤,滿場找韓風;「哥們兒,你MM可夠凶的嘿!」

  我轉身再去看韓風時,他早已捂著左腿躺在草地上疼得死去活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手忙腳亂地奔向韓風,真該死,剛才推韓風的時候用力過猛,一看到球把什麼都忘了。

  韓風腿上的擦傷很多,我索性拿著消毒液和紅藥水在他身上一通亂點,在我的精心治療下,韓風很快成為一個紅色斑點球員。

  「哈哈哈,韓風你MM真是個天才。」他的隊友在一旁起鬨。我和韓風對視時竟然滿臉通紅。

  「想不到你也這麼迷球。」韓風被我扶起后,望著我無限感慨。

  「那當然了,我讀書的時候就從沒錯過校球隊的一場球賽,還想過要組建學校女足呢。」我一聽他談球便興奮起來。

  「奇怪。」韓風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

  「什麼奇怪?」

  「喬奇,你讓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韓風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我的心跳加快起來,不知道這樣的心情是不是和他所說的奇怪感覺是相通的。

  從此後,韓風習慣了踢球的時候帶上我,他說喜歡看我在球場上歡呼雀躍的樣子,那樣會令他信心倍增。而我,從第一次看到韓風踢球時起就成了他忠實的FANS。

  忽然有一天,鵬鵬打電話來公司說有急事要見我,我們約好在公司樓下的麥當勞一起吃午餐。

  十二點十五分,一身休閑裝束年輕帥氣的鵬鵬準時出現在麥當勞。

  「姐姐,你經常和韓風哥一起去看球嗎?」鵬鵬人還未坐,問題便來了。

  「是啊,他的球踢得真是棒,下次我們一起去看球賽。」我的興緻很好,猜想如果鵬鵬能去感受一下現場的氣氛說不定又是一個韓風的小FANS。

  「喬奇姐,韓風哥是不是喜歡你?」鵬鵬皺起眉頭問我。

  「亂說,我們只是好朋友。」我竟然有些心跳加快。

  鵬鵬去買套餐,他今天的表情很怪,我心裡暗自猜測:難道他不喜歡我和韓風在一起?難道鵬鵬喜歡我?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5
 「鵬鵬,你有女朋友嗎?」鵬鵬一回來我尋找話題試探他。

  「沒有,所以我很孤獨。」鵬鵬幫我把餐擺好,再把吸管插入可樂后折彎,他是個很細心的男孩兒。

  「姐姐有機會幫你介紹一個好不好?」

  「不好,姐,你知道我喜歡什麼類型的嗎?」鵬鵬抬起頭來,目光複雜地盯著我看。

  「嗯,長發溫柔型的?」我開始想像。

  「不,我喜歡清秀型的,給你看看我以前的愛人。」鵬鵬笑了,然後拿出錢包,將錢包夾層里的一張照片指給我看,我接過來,愕然看清一個男孩的笑容。

  「你?朋友?」我被嚇到了,鵬鵬喜歡同性?

  「呵呵,我是GAY。」鵬鵬點點頭承認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如果再將話題繼續下去,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到鵬鵬年輕的心靈,誰知鵬鵬接下來的話卻令我受了重創。

  「姐,你說韓風哥喜歡什麼類型的?」

  「韓風?你說他?也是GAY?」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太吃驚了。

  「還不確定,但我們這種人看同類很準的,我覺得他像。」鵬鵬喝著飲料,神情充滿了幻想,我的心卻如一朵失去生命的花瓣,一片片灑落。

  「姐,你知道韓風哥喜歡什麼嗎?他家裡有很多小食品,但是最多的就是餅乾,姐,他有沒有告訴你最喜歡吃餅乾?」鵬鵬依舊興奮地說著韓風。

  鵬鵬的訴說讓我聯想起韓風對我若即若離的情感,很少有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可是韓風並從沒有對我表示出格外殷勤獻媚,難道鵬鵬說得是真的?

  我低下頭拚命地去喝可樂,很快可樂被我一口氣喝乾,我竟然有點懊惱,這杯子中裝的怎麼不是酒。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5
標題: 大灰狼帶走了小白兔
  五一假日韓風又有比賽,當他開車趕來接我時,車上坐著鵬鵬。這是鵬鵬和韓風第一次同時出現在我面前。一上車,鵬鵬身上的CD香水味道就撲鼻而來,我懶懶地坐在後座位上一言不發。

  韓風開車,鵬鵬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我孤獨地守在後面座位上,聽著他們興高采烈的閑聊,看得出他們已經非常熟絡。

  「喬奇?怎麼今天話這麼少,這不是你的性格啊?」韓風轉過頭看我,他發現了我今天的不正常。

  「沒什麼,昨晚睡得不太好。」我換了個姿勢側倚在座位閉上眼睛裝睡。

  韓風和鵬鵬聊天的內容也不外乎各自讀書時的趣事,倒是韓風一句不經意的話令我馬上睜大了眼睛,他說,上警校時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

  「怎麼樣?後來呢?」鵬鵬比我還急,馬上追問下去。

  「沒後來啦,呵,性格不和就分開啦。」韓風將此話題一帶而過。

  韓風,你到底是不是GAY?你對我的好讓我感動,對鵬鵬的好讓我嫉妒,鵬鵬是一個女人也就罷了,可是如果你真的只喜歡男人我就必須克制自己的情感了。

  正值假日,體育館的人流很多,足球,籃球,網球,幾個球場都擠滿了人。韓風的隊友早已認識我,遠遠地便有人在喊:「喬隊長。」他們稱我是女子拉拉隊的首席隊長。

  開球了,韓風揚言要踢滿全場,我和鵬鵬猜拳賭他會不會受傷。雖然我表面上裝得一臉無所謂,心底卻在想,如果鵬鵬贏了,我一定會失落的。其實,我希望韓風受傷。一直以來為他包紮傷口已經成為我的責任和接近他的最直接方式,我幾乎對他雙腿的每一處傷疤都了如指掌。

  鵬鵬不看球,目光只跟著韓風跑。「韓風,you are best!我愛你!」他旁若無人地大喊。

  「鵬鵬你過來一下。」我叫鵬鵬。

  「什麼事姐姐?」鵬鵬坐過來離我更近些。

  「我想問件事,你不可以罵我。」我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表情。

  「什麼事,你說吧,姐。」鵬鵬點點頭,做出一副很乖的樣子。

  「同性之間的相愛如果失戀的話,應該不會很痛苦吧?」

  「會,很痛苦,比男女之間的失戀更痛苦。」鵬鵬肯定地答我。

  「也會很愛很愛對方?」我沒想到他的答案是這樣的。

  「當然愛,否則怎麼會走到一起。其實GAY之間的感情和男女間的相愛沒有什麼區別,也會哭,也會笑,也會接吻,也會做愛。我們也分1和0的。」鵬鵬告訴我,他是很純的那種GAY,只對同性有興趣,對於女孩會有種天生的距離感。

  「會不會是受了國外環境的影響?」我猜測,鵬鵬的表現是否與他的留學經歷有關。

  「不是,我從小就這樣,很純的GAY。」很純的GAY,他不止一次這樣說。

  「那這種同性戀問題到底是環境問題還是時代問題呢?」

  「都不是,哪個時代都有,只不過深圳是GAY的天堂,你會遇見很多而已。」鵬鵬說完之後一本正經地看著我,再問:「姐,你會不會因為我GAY而瞧不起我?」

  「當然不會,我對任何感情都抱有尊重。」這是我真實的想法。

  韓風是場內的中心靈魂,只要他在場便會領盡風頭,隊友們也很配合他,比賽終於結束,韓風隊又以三比零的戰績取勝對手。

  球場上下來的韓風已是大汗淋漓,鵬鵬手拿毛巾衝上去給韓風擦臉,韓風很自然地摟了他一下,我看到這一幕時,心像被誰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們的動作是那樣自然而又親昵。

  「小姐,請讓一下。」有人在耳邊說話,我轉過頭去,看到一個文質彬彬,長著一雙劍眉的男孩,他的左腿膝蓋處看樣子是受傷了,從他的球衣上我斷定他是韓風的隊友。

  「你受傷了?」我轉身讓路,看著他向我身邊的長椅走去時,忍不住跟上去問。

  「沒事,就是點小傷,沒關係的。」劍眉男孩笑了,他側了側身,坐到椅子上,左腿依然是僵直的。

  「老老實實坐在這裡,等我。」我讓他在椅子上別動,馬上跑過去拿球隊的醫藥箱。

  等我再回來時,他果真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我蹲下身來仔細打量他的傷口,典型的跌傷,一定是他在踢球的時候意外跌倒所致,傷口面積很大,足有八厘米大小。我打開藥箱,先找出幫他進行傷口消毒的葯。在幫他擦拭雙氧水時,我感覺到他的腿抖了一下。

  「很疼?」我抬起頭來問他。

  劍眉男孩沒有說話,他依舊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只是灼熱的目光盯得我有點心慌意亂。很快,我尷尬地將自己的目光移開。我以最快的速度給他上完紅藥水,再用紗布包好。做完這一切之前,我再沒有抬頭看他。

  「喬奇,我們走了。」韓風便在遠處喊我,我來不及與劍眉男孩告別便快步向韓風他們走去。「謝謝你。」劍眉男孩在我身後說。

  韓風要帶我們去吃東西,我和鵬鵬異口同聲地建議去麥當勞。

  趕到麥當勞的時候,韓風去點餐,我和鵬鵬找到一張四人台坐了對面。韓風,你會坐到哪一邊呢,我等待,也期待著。

  十分鐘后,韓風托著一整盤食物走過來,沒有一點猶豫坐在鵬鵬的身邊。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5
  「我有一點痛。」我叫了出來,事實上從球場下來沒有受傷的韓風已經讓我痛了,他此時的選擇更是表明願意跟鵬鵬坐得更近些。

  「我也痛。」鵬鵬也跟著莫名其妙地叫出一句。

  然後韓風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沒什麼,心裡沒來由地就痛了一下。」我故作輕鬆。

  「我看到姐姐痛我就痛了。」鵬鵬調皮地眨眨眼睛,我們對望時,我竟然可以感受得到他也是真的痛。

  「三個人在一起我會痛。」我索性說得更直白些,告訴韓風,我痛,我看到他和鵬鵬在一起真的會痛。

  韓風一直沒有任何錶情地喝可樂,過了很久才抬起頭來對我們說:「出道題給你們做。」

  「什麼題?」鵬鵬問。

  「是一道心理測試題,請你們每個人用獵人、大灰狼、小白兔、房子、鑰匙來編一個故事,把故事編完時我再公布答案。」

  「我不編。」我拒絕。

  「我也不編。」這次鵬鵬和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如果不編那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心裡想什麼呢?」韓風淡淡地笑,他在等待。

  「有個大灰狼把獵人打死了,然後偷了他的鑰匙打開房門,把裡面的小白兔給吃了。」鵬鵬很快就編完了。韓風再看我。

  「有個獵人抓到一隻小白兔,把小白兔關在房子里,然後狼來了,偷了獵人的鑰匙,帶著小白兔跑掉了。」我老老實實地編完,然後等答案。

  韓風在確定我們不會更改故事後才說道:「獵人是你自己,小白兔是你的愛人,狼是你的情敵。鵬鵬的愛太霸道,也不成熟,喬奇的愛太專制,不給自由。」

  「那你的故事呢?」我脫口而出。

  「下次再告訴你們,先吃東西吧。」韓風打開一個雞腿漢堡遞給我,也結束了這個測試。

  傍晚,我給鵬鵬打電話:「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會痛。」

  「那你為什麼會痛?肯定有原因的。」鵬鵬馬上反問我。

  「其實,我有點喜歡他。」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鵬鵬不是小孩子,他早應該感覺得到。

  「我感覺到了,所以我痛。」

  「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他對不對,你那天來找我告訴我他喜歡吃餅乾也是故意的對不對?」

  「姐,其實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喜歡他了,卻一直害怕你生我的氣,因為這些天我和他走得太近,而你又喜歡他,我怕你吃醋。」鵬鵬的回答很快就說出口,我懷疑他是不是早已經準備好這些話。

  「如果你是女孩子我肯定吃醋的,但你是男孩,而且他的目標如果不是女人,我沒那麼笨的。」我在電話里哈哈大笑,心卻痛得要死,是啊,如果韓風喜歡的不是女人那我別談機會,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姐,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很麻煩的事情?」鵬鵬在電話里又問。

  「不會呀,你不覺得不管是心動還是心痛那種感覺都很好嗎?」我安慰他,如果鵬鵬和韓風真的是相愛那種感覺的話,我情願也只能退出。

  再晚些,我打電話給張景帆「你空嗎?我想找你聊聊天。」

  張景帆永遠都是那麼好性子,他問清我家的地址,讓我十分鐘後下樓,他的車很快就到。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6
標題: 也許張景帆是對的
  東門本色酒吧,素以帥哥美女雲集而著稱,眼花繚亂的另類服飾、頭型,各種味道的香水、極力在外表上體現自命不凡的痴男怨女交錯其中,在其間行走,不由得被一種莫名的躁動所感染。其實我更喜歡這裡的格局,在外邊的清吧可以悠閑地聽歌,到最裡邊可以豪放地舞蹈。你想在酒吧里或思念、或抒情、或發泄,酒吧早已給你提供一個個不同的舞台,接下來就看自己如何表演了。

  本色的優點還在於,裝飾格調前衛,洗手盆底下都灑滿了玫瑰花瓣,走道上貼滿很多鏡子,讓人忍不住要停留一會兒,歌手和音響效果也是深圳最棒的,連BOX這樣風格溫柔的樂隊,都能唱出動力火車的效果,還有什麼可以苛求的。

  我跟在張景帆身後,徑直往最裡邊的迪吧走,對於這裡,張景帆早已輕車熟路。路過清吧時,悠揚的樂聲迴旋,蠟燭閃爍,圍坐在一起的人們輕聲竊語,周末的時候還沒到九點,便幾乎沒有空座位了。

  我堅持著點了一瓶傑克丹尼。

  「你不是一向喜歡科羅娜?」張景帆問。

  「換換口味而已,科羅娜不夠烈。」我拿過調酒杯,站起身拿些湯力水來調酒,隨著音樂聲搖晃著自己的身體,今晚的我上穿黑色弔帶上衣,下配一條同色的彈力修身褲,整個身體的曲線勾畫得玲瓏有致。

  張景帆的裝束也充滿個性,牛仔褲,黑T恤,不馴的眼神,典型的都市雅痞。

  我不停地在杯中續酒,頻頻地與他碰杯。嘲笑他那點酒量,在我的堅持下,他先後三次將杯中的酒喝光。

  怪不得小雯喜歡傑克丹尼,它的烈性比科羅娜重多了,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種酒,我卻偏喜歡比擬,也許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適合哪一種口味,有些事情因為習慣所以變得自然。

  十一點,熱歌勁舞的時間,在DJ煽情的呼喊聲中,俊男靚女們紛紛走下舞池隨著歡快的節奏擺動著身姿。

  幾個衣著性感的女孩子從身邊走過,我憑直覺一下子判斷出她們的身份,與「那裡」的小姐一樣,所不同的是她們來這裡只尋找自己看中的出台目標。

  「你覺得哪個漂亮?」看著張景帆的目光一直跟隨著那幾個女孩子走遠,我不禁笑出來,男人,見了漂亮女孩都是一樣的表情。

  「都沒有你漂亮。」張景帆自覺失態,馬上回過神來再與我對飲。

  我告訴他我今晚想醉,要喝就一杯一杯地幹掉,張景帆笑,不說喝,也不說不喝。只叫小姐再拿些果盤來調和氣氛。

  「你說來這裡的男人是尋找愛還是尋找一夜情的?」我沒話找話。

  「喬奇,你要明白,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有愛才有性,而男人的性與愛無關。」張景帆點燃一支香煙,平心而論他是個風度翩翩的儒商,濃眉秀目,尤其是十指,修長纖細。我喜歡手指漂亮的男人,當年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我不止一次笑黨羽,他有一雙充滿柔情的手和十隻寫滿憂鬱的手指。

  正當我們嘻嘻哈哈爭搶酒杯的時候,我遊離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不遠處兩個男子的身上。

  韓風?鵬鵬?

  是的,在距離我二十幾米遠的吧台邊坐著兩個年輕的男子,他們都穿著黑T恤,休閑褲,同樣的打扮一眼看上去,情侶裝,是我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

  鵬鵬一直在不停地說話,韓風一邊聽一邊點頭,偶爾還忍不住笑出幾聲。

  「你在看什麼?哦,想不到韓風和鵬鵬也在這裡,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張景帆很快覺察出我的不自然,也找到問題所在,他站起來要走過去打招呼。

  「不要叫他們,我們喝酒。」我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股腦兒地喝下去,喝得太猛了,酒到一半時,已經嗆得要命。

  「你既然不願意看他們,那我們走吧。」張景帆舉起桌子上的鑰匙,帶著我出去。

  「急什麼,你早就知道他們常來,這次把我帶到這裡不就是想讓我看到這一幕嗎?」從見到張景帆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喜歡我。只是他的喜歡是保持在一種距離內的,他冷靜地觀察我身邊的所有,以他的聰明怎麼會看不出我喜歡韓風。

  「女孩子太聰明了可不好。」張景帆笑,揮手讓服務員離去,他接著吸煙不再看我。

  我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看著不遠處的韓風和鵬鵬。他們正將各自一雙手的十指交纏在一起玩指花遊戲,鵬鵬依舊在說,韓風還是在笑。我知道這種手語的交流是戀人最甜蜜時刻。也許他所說是對的,直接面對這個場面要比我活在自欺的夢裡要強得多。

  「鵬鵬,你現在做什麼?」我找出手機發信息給鵬鵬。很快看到鵬鵬手機在閃,他拿起來看后再直接遞給韓風。韓風笑,然後對他搖搖頭。很快鵬鵬回信息:「我在家裡看電視,姐姐,你在做什麼?」

  「我在看一部愛情劇。」我再回復。

  接著,我又發信息給韓風。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韓風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后沒有回復,再放回口袋。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當我把這首<卜運算元>輸入完再發給韓風時,噙住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我站起身對張景帆說:「我們走吧。」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6
  張景帆和我穿過人群走出酒吧時,我轉過身再去看韓風,鵬鵬正在搶他的手機,韓風極力阻止。

  「鵬鵬的愛太霸道,也不成熟,喬奇的愛太專制,不給自由。」我想起韓風給我做過的心理測試,笑,我和韓風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這怎麼算是愛。

  「對不起。」坐在張景帆的車裡時,我開始道歉,整個晚上我像個小丑一樣只顧發泄自己的情緒而忽略他的感受。

  「沒關係,想去哪裡?我們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張景帆就是張景帆。國外幾年的留學生活練就了他溫、文、穩的好耐力。即使是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他也應該不會亂了方寸吧。

  「喬奇,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擁有。」張景帆勸我。

  「愛一個人不必佔有?就像男人的愛與性?」我轉過頭去看他。

  「你喝多了。」張景帆皺了一下眉頭,伸手從車內的抽屜里拿出兩張紙巾來遞給我。是的,我喝多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果一個人真的想醉的話,酒只是一個借口而已。

  張景帆好像考慮了很久,終於問我要不要去他家裡。

  「我一個人住。」他重複也在暗示些什麼。

  「不去,我回自己家。」

  「給我個機會,讓我對你好。」張景帆一邊開車,一邊伸手過來拉我的手。我沒反抗,於是他將我的手拿過來放在他腿上。我在發抖,他感覺得到。

  「明天還要上班,送我回去吧。」我笑,把他的手推開。

  「明天我們一起到公司。」他再一次伸手過來,想摸我的肩,猶豫了一下,手還是放在我的腿上。

  「送我回家!」我一字一句地吐出我的堅持,他不再說話加大了油門向我住處行駛。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6
標題: 我再也看不到冀哥
  張景帆的公司一天天有了起色,我的薪水也漲到了每月五千塊。五千,足夠我日常的開銷,除去正常的花費,我還有可以陸陸續續將一些錢寄回家裡。

  現有的公司人手忙不開時,張景帆讓我去人才市場招聘。他叮囑我,最好找那種剛畢業的大學生,一來薪水可以給得低些,二來可以跟公司一起成長,做到很久。我從人才市場抱回厚厚一沓求職簡歷將篩選過的一些合適人選拿給張景帆過目,張景帆看都沒看便告訴我,學歷必本科以上,英語要達到六級,外表要令人賞心悅目,第一眼就有好感的那種,至於中專和大專學歷的就先暫且放到一邊。

  我仔細整理那些簡歷,把一些條件合格的留下來,然後電話聯絡儘快安排面試。接電話的人先是好奇問我們是什麼公司,了解一些大概情況后,便興奮又焦急地在電話里詢問公司地址了。

  張景帆在深圳的交際網還不錯,我們的小公司是掛靠在一家國際大型集團的二級公司,對於應聘者來說,剛剛走出校門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先安頓下來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正當我滿頭大汗地整理職員面試表格時,手機鈴聲響起。

  「喂?」想都沒想便伸手去接,電話那端有人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一個女人在叫我的名字「喬奇,你還好嗎?」

  「冀太太?」我愣了,想不到她這個時候會打電話給我。

  「我在深圳,這次是專程來看你,有空嗎?」電話那端的冀太太聲音不冷不熱,我永遠猜不出她是氣憤還是高興。

  「好,在哪裡?我下班後去見你好嗎?」聽到她是專程來看我時,我竟然有些忐忑不安了。

  我們約好晚上七點在上海賓館附近的格蘭雲天見面。看看時間,雖然離見面還有三個多小時,我卻再也坐不住了,將手頭的工作處理完畢后,找出隨身攜帶的銀行卡,跑到公司樓下的自動提款機里取出三千元錢,格蘭雲天的消費很高,我怕萬一和冀太太聊得不高興,她會突然離去而自己沒有現金買單。

  七點整,深圳的天空下起雨來,我撐著傘準時出現在格蘭雲天門口,身穿一襲黑衣戴著墨鏡的冀太太早已在大堂中等候。

  「喬奇,你很準時。」冀太太看到我牽強地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帶著我往裡走。我四處張望看不到冀哥的影子,難道,冀太太一個人來的?真的如她所說專程來看我?百思不得其解,我還是跟在冀太太後面走進格蘭雲天的西餐廳。

  「想喝點什麼?」剛落座后,服務生便走過來先問我們酒水。

  「冀哥的傷還好吧?」我沒回服務生的話,直接問冀太太這次來大陸是否有冀哥同行。

  「先吃飯吧。」冀太太也沒回答我,她點了一份美式牛排和幾款小食,然後把菜牌遞給我。

  「義大利意粉。」我的餐點得很簡單。

  餐點上來的時候,冀太太的墨鏡依舊沒有摘下來,她滿意地看著我吃了半份意粉后,突然憂鬱說出一句:「我先生,去世了。」

  「什麼?」我驚呆了,手頭的叉子一個沒拿穩掉在地上。

  服務員馬上走過來幫我換一份新的餐具,不用了,不用了,我連聲道歉拜託他們儘快離去。

  「您在和我開玩笑?」我充滿疑惑地去看冀太太的表情,可她的嘴角一直是緊閉著的,厚厚的墨鏡成為她的保護網,我根本無法觸及到她的內心。

  「二十天前在新加坡去世的,我是遵照他的臨終囑託來看看你。」冀太太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故意保持平靜地訴說讓我越來越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怎麼走的?」我艱難地咽下口中那口還沒嚼完的意粉,冀哥死了?我無法相信幾個月前還送我回家誓死捍衛我生命和安全的冀哥竟永遠地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關於這些你不必知道,我只是替我先生來看看你,他希望你過得好。」冀太太用紙巾輕輕擦拭著嘴角,我才注意到,她一直都沒有吃什麼東西。

  「就這樣?」我不知是該恨她還是該感謝她,一直以來冀太太對我充滿了敵意。

  「還有,我要把這個交給你。」冀太太從皮包里拿出兩沓錢放在餐桌上。

  「這本來就是我先生給你的,只不過上次被我提走罷了。喬奇,我這次來也是要感謝你在我先生面前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

  「不必客氣,這錢本來就不是我的,你能告訴我他是怎麼走的嗎?」我沒有去拿那錢,冀哥死了,這個消息太突然,我現在只想知道他的死是否與我有關。

  「我答應我先生的事已經做到了,錢也給你了,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冀太太拿著皮包站起身連句再見也不跟我說就要離去。

  「你不要以為不告訴我,就不知道他的死因了,放心,我自己會去查。」我失態了,失了聲的對著冀太太背影大喊。

  「我勸你不要太自作聰明,還有,我和你永遠不會再見。」冀太太走了,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西餐廳的拐角處。

  錢,我望著餐桌上的厚厚兩沓錢,冀太太留下的兩萬五千塊將冀哥給我所有的回憶轉化成濃重的黑色。

  冀哥死了,我拿起錢,心如刀絞。把錢慢慢地塞進自己小小的皮包內,皮包很小,錢裝進去后馬上漲得鼓鼓的。

  深南中路上的雨一直在下,我不想打傘失魂落魄地向夜總會的方向走去,如果可能,我真願意永遠這樣走在雨中,因為雨水中行走在對面的行人看不到我流出的眼淚。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6
標題: 我想知道安瑤婷是誰
  這間夜總會還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我乘坐電梯直奔那間熟悉的休息室。很多女孩子坐在休息室里一邊聊天一邊等待生意。人員換得真快,幾個坐在休息室里的女孩子面孔都很陌生。我環顧四周,竟然一個熟悉的人也找不到。

  「你找誰?」迎面走過來一個女孩聲音里充滿敵意。

  「小玉姐在嗎?」我明白,自己這身職業套裝會帶給她們一種無形的壓力和反感。

  「小玉姐在包房裡陪客人喝酒。」女孩回答。

  「幫我去找小玉姐好嗎?我有事要問她。」我坐下來才發現,幾個月前我就坐在相同的位置。

  女孩子們都沒有說話,白了我一眼。

  我正要再說話,卻見婷婷走了進來。

  「婷婷姐,照顧一下我嘛。」有個女孩湊上去和婷婷套近乎。

  「婷婷,你做媽咪了?」我一眼認出婷婷身上的制服,和小玉姐身上的一模一樣,想不到幾個月不見,她由一個小姐搖身變成了媽咪。

  「喬奇?你怎麼來了?」原本板著臉的婷婷看到我的出現突然一愣,表情馬上熱烈起來。面對婷婷,我心底有種莫名的溫暖。畢竟,我們見證彼此的過往。

  「我來找小玉姐,你肯幫忙嗎?」我開門見山地直接說明來意。

  「小玉姐在陪客人喝酒。喬奇,聽我一句話,過去的事就算了,誰吃這碗飯都不容易,大家何必鬧得那麼僵呢?」婷婷挑選好幾個女孩子后再勸我。

  「你誤會了,我沒那個實力來找她單挑,只是想打聽個人罷了。」我知道婷婷誤會了。

  「那你等會兒,我叫小玉姐過來。」婷婷帶著女孩子出去了。

  不一會兒,小玉姐急急火火地衝進來。「喬奇,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走得這麼絕,這麼久才想起回來看看我?」

  小玉姐不愧是場面上的人,幾句熱烈的話語便想抹掉我和她之間的過去。

  「還好,小玉姐對我曾經那麼照顧,怎麼可能忘了小玉姐呢,我今天來是有事要問。」我照舊虛偽地應付著,這是她的地盤,弄僵了對我沒半點好處。

  「什麼事,你說。」小玉姐脫口而出,很快又像猜到了什麼。

  「你想回來?」她試探著問我。

  「小玉姐,你還記得冀哥嗎?」

  「當然記得,聽小雯說冀哥包養你了?」小玉姐拿小雯來說這事。我根本不信,在任何情況下她都不會做對我有害的事,何況這種毫無根據的事.

  「冀哥死了。」我嘆了口氣,直接告訴小玉姐我想知道帶他來夜總會那個朋友的聯繫方式。

  「誰呀?我不記得了。」小玉姐馬上裝糊塗,一問三不知。

  「姐,我希望你能幫我。」我用盡了忍耐,再一次商量著小玉,請她幫忙。她不記得了?怎麼可能,這些常來的客人就是她們手裡掌握的錢票,我不止一次看到小玉姐打電話給一些客戶,告訴他們有新的小姐進來,有空來看看。

  「行,姐肯定幫你,你先回去,等我找到他的電話就告訴你。」小玉姐站起身來下了逐客令。

  「小玉,我這次是專門來請你幫忙的,你過去對我怎麼樣,我不想再提,但做人不要做得那麼絕。」我威脅小玉,如果她不告訴我,我就把她如何對我的醜事在房間里抖出來。

  小玉定定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背著臉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被我的話震住了。終於,她拿出手機,查找一番后,讓我記下一個手機號碼。

  我走出夜總會,坐在路邊的台階上,用顫抖的手去撥打那個電話號碼,撥了幾次終於掛通了。

  「找誰啊?」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態度很是生硬。

  「我是喬奇。」我屏住呼吸。

  「喬奇?喬奇是誰?」那男子顯然早已忘記我。

  「你能告訴冀哥是怎麼死的嗎?」我直奔主題。

  電話那端明顯地沉默兩分鐘:「誰呀你?有病!」他說完就掛斷電話。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6
  我不死心,再撥過去。電話一接通就不停地對著電話說:「我是喬奇,××夜總會的喬奇,還記得嗎?幾個月前你跟冀哥來夜總會玩的,還記得嗎?後來冀哥為了救我受傷,他住院的時候你們還有去醫院看他,還記得嗎?」我一口氣問了他幾個還記不記得,直到他終於想起來了。

  「我知道了,你是那個長得像安瑤婷的女孩。」他說。

  「安瑤婷是誰?」我馬上追下去問。

  「冀哥沒告訴你嗎?」他的聲音有些猶豫。

  「我們見個面談好嗎?」我知道電話里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的,最好的辦法是約他出來見面。

  「我現在外地出差,等回去后再說吧。」男人很快掛斷電話,我聽得出來,出差是假的,他並不想見我。

  「安瑤婷?」我念了幾次這個名字,再打電話給冀太太。

  「找您,只是想告訴您我聽說了安瑤婷的事。」電話里響起冀太太的聲音時,我便沒頭腦地說了一句。直覺告訴我,冀太太應該能對安瑤婷這個名字很敏感。

  「喬奇,我低估了你。」冀太太聲音冷冷。

  「冀哥跟我提過安瑤婷的事,不過我更想與您聊聊。」我再賭,她會不會跟我見面。

  「我還住在格蘭雲天,你過來吧。」冀太太告訴我她住的房間,掛上電話的那一刻,我不知興奮還是緊張。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7
標題: 龐田的悲慘遭遇
  雨還在下,我順著麗華廣場一路走向格蘭雲天。在行至崗廈橋洞口時,因思考的注意力太過集中,腳下觸到一塊物體,差一點被絆倒。等我驚魂未定地回頭去看時,竟然看到腳下剛剛踩到的地方躺了一個活人。

  「媽呀!」我驚慌失措地喊了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身披件破舊的大衣就蜷縮在橋洞底下。

  「對不起,對不起,你?在這裡休息?」我猜不透女孩子的想法,她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睡覺。

  「嗯,我沒地方住。」女孩子將身子動了一下,把頭轉向橋洞的牆壁處不再看我。

  「你是學生?」看得出來,她很年輕,應該是讀高中或大學的年齡。

  「嗯,剛畢業。來深圳找工作,找了兩個月還沒找到。」女孩再簡單答我,還是不肯看我一眼。

  「不好意思,我剛才真的沒看見你。」一聽到她還沒找到工作我心底馬上酸澀起來,想想以前的我差一點也就落魄街頭。

  「沒事,我又沒怪你。你走吧。」女孩子下了逐客令。

  我猶豫著剛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送到女孩子的手裡。

  「深圳晚上的治安很亂,你不要到處亂跑,拿這錢去買些吃的,等我晚一點的時候再過來找你。」

  女孩看到錢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我,然後把錢接過去,嘴角努力地牽動了好久,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記得,別亂跑,一定要等我。」我告訴女孩,加快腳步向格蘭雲天趕去。

  「我先生不可能跟你提起安瑤婷。」賓館內的冀太太剛沖完涼,她讓我先坐下,然後慢條斯理把床上的衣服一件件疊起。

  「但我畢竟知道了安瑤婷這個人?」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冀太太,突然有點喜歡台灣女人,她們一旦嫁了人,稱自己的丈夫永遠都是「我先生」。

  「誰告訴你的我不知道,但絕不是我先生。你愛我先生嗎?」冀太太坐到我對面,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不愛。」我肯定地回答。

  「我對冀先生只是感恩。」我再重複。

  「安瑤婷是我先生讀書時的女朋友。他見到你的第一眼時就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像的人。」

  「那,安瑤婷現在在哪裡?」我終於明白冀哥為什麼一直會無條件地對我好,只因我長了一張與他前女友相像的臉。

  「已經不在了,在我們結婚的三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那?冀哥的死可跟這件事有關?」我更想知道冀哥的死是否和我或者安瑤婷有關。

  「你們太高估自己了,我先生雖然很重感情,但也不至為一個女人想不開。不過他的死還真的和你有關。」

  冀太太終於肯告訴我實情。冀哥被接回新加坡后,身體一直都沒有完全好轉。劫匪下手時有一刀傷在肺部,因當時失血過多留下了後遺症。

  一個月前,冀哥因生意上的事從新加坡飛往美國,長時間坐在經濟艙內狹窄的座位上,使得體內靜脈血流變差,出現血栓現象,血栓流到肺部,將阻塞肺部血管,導致呼吸困難,在飛機行至途中突然瘁死。

  「肺動脈栓塞」?我第一次聽到這種奇怪的病,太不可思議了,正當年的冀哥竟然會死於這樣一種怪病,肺動脈栓塞。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怪不得冀太太會說冀哥的死與我有關。

  「冀太太,對不起。」我知道從此內疚將背負在我心裡。

  「我先生為受傷一事從來沒有怪過你,也不希望我為難你。我愛我先生,當然尊重他的遺願。」冀太太站起來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接著我聽到她在輕聲哭泣。

  從格蘭雲天出來時已經深夜十二點,我打了一輛的士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到崗廈橋洞處。果然,那個女孩子正抱著一堆行李坐在原地等我。

  「你有吃過晚飯嗎?」我走過去在女孩子身邊蹲了下來,冀哥的死和眼前年輕女孩的悲慘生活觸動了我心底那根最脆弱的神經。終於,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7
  女孩一直沒有說話,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哭了很久,直到我止住哭聲后才對我說了一句話:「姐,別哭了,你看我現在都這樣了也沒哭過。」

  我們靜靜地坐了很久,我問她:「你在這裡住幾天了?」

  「三天,本來一直住十元店的,不過一個星期前錢就花光了,老闆賒了我幾天的住宿費
,見我還沒找到工作,就讓我另找住處了。」女孩老老實實地回答。

  「女孩子住橋洞底很不安全,你跟我回家吧。」我站起身把女孩的隨身行李抬起來,行李很重,她馬上追上我,把行李搶過去:「姐姐,這東西太臟,讓我來吧。」

  我們打的士回到我住處,女孩子沖涼后我已幫她鋪好了床鋪。她的行李又臟又潮,我找出小雯來時常蓋的那條毛巾被拿給她用。

  沖涼后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時,我才看清她的樣子。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材不胖也不瘦,中長發。五官還算端正,只是右臉太陽穴處有一條猙獰的傷疤。

  「你這臉怎麼弄的?」我吃驚地望著女孩,剛才橋洞下的燈光太黑暗了,我都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疤。

  「小時候不小心撞到鍋台上的。」女孩坐到沙發上告訴我,她叫龐田,今年二十二歲剛剛從陝西一所大學畢業來深圳找工作,卻想不到工作竟然這麼難找。

  「你學什麼專業的?」

  「醫藥。」

  「確實是個冷門,不過做藥品推銷員應該可以的吧。」我幫她定位市場方向。

  「都試過了,他們說我形像太差。想不到深圳這麼以貌取人的。」龐田沮喪地嘆了口氣。她說的這種狀況我太了解,深圳諸多公司招人的定位無為是以學歷外表為先,我當初來深圳應聘的一份工作也有些原因是佔了外表的便宜。

  我馬上想起自己公司也正在招人,憑我和張景帆的交情,給龐田安排一個文員的職位應該不成問題。

  龐田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當她狼吞虎咽地把那一大碗面統統吃光后,我告訴她,明天去公司找我,我們老闆要對她進行面試。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7
標題: 龐田也想去坐台
  我把龐田的畢業證、CET—4級證書、身份證、個人簡歷的複印件都準備之後,再拿去給張景帆看。

  張景帆心情好得很,他相信我的眼力,很快約龐田於當天面試。

  龐田於上午十點準時出現在我們公司。我把她帶進張景帆的辦公室,還不到十分鐘,便
見她走了出來。

  「怎麼樣?」她一出來,我就馬上走過去問。

  「張先生說讓我回去等通知。」龐田顯得很開心,為了不耽誤時間她馬上又趕去人才市場投遞資料。

  「太丑了,我覺得她不行。」還沒等我進去問面試的結果,張景帆便走了出來,他對龐田的外貌很不滿意。

  「經理,看人要看學歷和實力的,以貌取人可不太好。」我沒想到張景帆也是這樣勢力的人。

  「不,我選人首先是看外表,你覺得她這副樣子去見客戶談判的成功率會是多少?」張景帆把問題丟給我,讓我自己想明白。

  「她很可憐的,來深圳很久都沒找到工作,咱就不能幫幫她,隨便給她一份不用見客戶的工作?」我再次爭取。

  「我寧可借錢給她,也不會拿公司的形象當兒戲。」張景帆一口回絕,沒有再商量的餘地。

  「資本家。」我悻悻地坐回椅子上在心裡罵道。

  下班后,我回家一打開房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菜香從廚房中飄出來。

  「姐,你回來了。」正蹲在洗手間里擦地的龐田馬上迎出來,一聲姐叫得無比親切。

  龐田的出現讓我覺得家變得溫馨起來,因為知道家裡有人等而更願意回來。

  龐田是個懂事的女孩,她暫住在我這裡,不光把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甚至連我剛脫下的內衣也已幫我洗好晾在陽台上。

  吃飯時,她只吃那種超市裡幾毛錢一袋的鹹菜。當我把一條魚放到她碗里時,她推說不喜歡吃魚又送回來。

  吃過飯,我一直無聊地調換電視頻道,心想該如何告訴龐田這次面試並不理想。龐田也一直沒有問我,也許她已經猜到了結果。

  她突然冒出一句:「姐,我想去關外的工作打工。」

  「不要去。」我馬上阻止她再說下去,關外的工作又苦又累,而且薪水低得可憐,讓唐田這個本科畢業生去蹲生產流水線連我都不忍心。

  夜更深時,小雯打電話來,她問我昨天什麼事去找小玉姐。

  我讓小雯馬上打車來我住處,有事和她商量。

  小雯很快就到了,進門時看到龐田愣了一下,直到龐田去睡覺時才做神秘狀問我:「喬奇,你在哪兒撿來這麼個丑大姐兒啊。」

  「瞎說什麼,找你來就是想請你幫忙給龐田介紹份工作。」我將聲音壓低和小雯商量龐田的事。

  「大小姐,你太抬舉我了,如果我能給別人找工作還至於混到夜總會裡去嗎?」小雯誇張地笑。

  「問問你那些男性朋友他們公司有沒有需要文員的,龐田人很老實,吃苦絕對沒問題。」我把龐田的事講給小雯聽,小雯還是搖頭「很難辦,你還不知道深圳的現實,要是你大小姐找工作就不難,龐田嘛,很難說。」

  「我知道。」我點點頭,不再勉強她。

  龐田入住我家后的第三個晚上,我和龐田無聊地守在沙發看電視,當幾個頻道的節目被我們換得不再有可看節目時,我讓龐田去睡,她依舊坐在那裡不肯動。

  「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我覺察出她的反常。

  「沒事啊,我去睡了。」龐田聽我這麼一說,馬上站起來往卧室里走。

  「你是不是沒錢了?」

  「嗯。」她低著頭又坐了回來。

  我知道在此之前,她在猶豫,我也一直在等待,不敢硬塞錢給她,生怕哪句話傷到她的自尊便有違我的初衷了。

  龐田花出去的錢每一筆都記得很清楚,幾天之內人才市場的門票費,飯費,複印資料費,還有,她竟然花八十塊錢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7
  「有八成新呢,這樣我面試的時候就可以省下幾塊錢車費了。」龐田告訴我,從華強北到南山騎車也就兩個小時左右還不算太遠。

  「南山?那你還去了哪裡?」

  「南山,蛇口,橫崗。我有地圖的,不怕迷路。」龐田說得滿不在乎。

  我卻知道從南山到橫崗的距離足以花去她的半天時間。

  我望著她,一動不動地望著她。深圳是個高溫城市,在這樣炎炎夏日裡,頂著烈日去參加一個可能性極小的面試,這樣單純的女孩,老天怎麼捨得?

  「需要多少?」我站起身去拿皮包。

  「兩百塊就夠了,這樣我可以買一個二手的BB機。」龐田提起BB機的時候我才想起,她的簡歷上連個聯繫方式都沒有。

  「你先用我的手機吧,其他的事我再想辦法。」我把手機拿給龐田,她堅決不收,說只要一個BB機就可以了。

  我再打電話給小雯:「你馬上到我家來。」

  小雯問我什麼事這麼急,明天再來行不行。

  「不行,如果你還記得我花五千塊錢贖你出來的情分話,就馬上到我家裡來。」

  很短的時間后,聽到小雯的敲門聲。

  「錢。說,什麼事?」小雯一進門便甩給我一沓錢,從錢的厚度上估算,應該是還我的五千塊。

  「你給龐田找工作的事怎麼說?」

  「你當我是人事局長呢?說安排誰就安排誰?」小雯白了我一眼,根本沒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龐田是本科畢業,如果去工廠做流水線工太可惜了。」我試圖用龐田的好學歷來打動小雯。

  「喬奇,你也知道我這兩年接觸的都是什麼人,哪有那個交情往人家公司里安排職員呢,他們跟我的關係只是在夜總會裡才親近,那些男人一旦穿西裝打領帶時遇見我想撇還撇不清呢。

  我不再說話,小雯也不做聲,龐田端了兩杯水走進來,突然問了小雯一句:「雯姐,你介紹我去夜總會吧。」

  「你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說什麼?」

  任何人說出這種話我都不奇怪,惟獨龐田,被我從橋洞里撿回來的龐田她竟然也說這話。

  「是,我想當小姐。」龐田說得斬釘截鐵。

  「別搞笑了,你可是大學生呢,那你的書白讀啦?」小雯也愣了,她望望我,再看看龐田。

  「大學?我他媽的這個大學有什麼用啊?在深圳大學生多得像牛毛一樣,大學生要吃香我早就找到工作了。」龐田一下子激動起來,似乎現在誰跟她說大學文憑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刺激她。

  「別,你可別,等我不幹這行時,還想去讀書呢。」小雯嘿嘿地傻笑,她一直很羨慕龐田擁有的一紙大學文憑。

  「換,我跟你換,我情願跟你換。就換你這張臉。」龐田更激動了,也許幾天來強忍的種種壓力都在小雯言語的刺激下一起迸發了。

  「龐田,你如果聽姐的話,就去睡覺,我們明天再討論這事兒好嗎?」我讓龐田去睡,小雯那些口沒遮攔的話再繼續說下去的話,龐田會崩潰的。

  龐田還想說的話因我的阻止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看著我含著眼淚去睡了。

  小雯目光一直追隨龐田進了卧室后,馬上坐過來湊近我的耳邊說了一句:「我的媽呀,她那麼丑,做小姐誰肯點她的台啊。」

  「我警告你,這些話不要當著她的面說。」我馬上讓小雯收聲。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莫過於用一個人的先天不足去打擊她的自信,比如說罵盲人是瞎子,跛腳是瘸子,智力低下的人是傻子,還有那句:你這麼丑,當小姐都不夠資格。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8
標題: 我想我誤會了冀太太
 夜裡,睡得不好,小雯死賴在我的大床上不肯走,為了避開她有意無意的碰觸,我讓龐田睡在中間,小雯對龐田沒有興趣,無聊時很快進入夢鄉。

  我睡不著,龐田的事如塊石頭般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當龐田告訴我她要去關外的工廠打工時,我馬上阻止了。我聽說過關外的工廠,薪水低得要命,還經常加班加點地工作。其實,從龐田叫我第一聲姐時起,我就有種保護她的想法,不管她漂不漂亮我都不想讓她再走我
的老路。當坐台小姐賺不到錢,而出台小姐又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第二天上班時,還是起來晚了,到達公司已經上午十點。

  剛進辦公室便看到我的桌子上有一個精緻的紙盒。新招聘的員工小柳馬上走過來,笑容可掬地告訴我,是同城快遞公司送來的包裹,我幫你收了,喬奇姐。

  一聲喬奇姐叫得很甜,我想起去年我剛上班的時候也是這樣見人三分親。這是個嘴甜的丫頭。憑這一點龐田就遜色多了。

  包裹上寄出的地址是格蘭雲天,冀太太?我想不出她會送什麼禮物給我,馬上拆開一看,是部愛立信手機。

  「冀太太,我剛剛收到。」我馬上打電話給冀太太,才知道她已到機場。

  「你的手機已經很舊了,我買一款新的送給你。裡面還有一張手機卡。」冀太太臨上飛機前告訴我,她已在那張卡里充足兩千塊現金,希望她回到新加坡的時候可以常打電話和我聊聊天。

  「您太小看我了,手機費我還付得起。」我笑,搖頭。

  冀太太走了,我卻在心底犯合計,好端端的,她為什麼要送手機給我?難道冀哥沒死?她怕我們再聯絡?不可能啊,哪有老婆咒老公死的道理,手機號碼到底換不換,我在猶豫。

  過了幾天,我終於決定換手機了,把自己用舊的那部給龐田,新的手機我自己用。坐在家裡的沙發上,一條條地發手機短息,告訴朋友我換手機號碼了。

  當手機里的通訊錄顯示到「冀哥朋友」時,我愣住了,是那天我打電話問他冀哥死因的人。要發信息給他嗎?發還是不發?最後按下撥號鍵,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我是喬奇。」

  「我知道。」對方的回答很冷靜。

  「不好意思,那天很冒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什麼時候有空想請你吃頓飯。」我還是有問題要問,當然見面是最好的選擇。

  「你在哪?我來接你。」對方竟然態度大變,而且出奇地爽塊。

  我告訴他在樓下的那間購物廣場的停車場等,他說很快就到。

  半個小時后,當一位身穿T恤的年輕人緩緩從一輛白色的馬自達轎車裡走下來時,我很快認出他就是那天陪冀哥到夜總會並提出想讓我出台的年輕人。

  「我沒想到是你。」我迎了上去。

  「去哪裡吃飯?」他笑笑,問我。

  「去喝江西瓦罐湯好嗎?」我指指附近那家老字號的江西瓦罐湯館,不必坐車我們走路過去。

  「我叫小魚,你見過冀太太了?」點菜后,小魚開門見山。

  「是的,不好意思,我跟她提到了安瑤婷。」我馬上坦白,以他表現來看,明顯對我去見冀太太之行有所不滿。

  「我答應過冀太太不再見你的。」小魚點燃根煙,有點玩世不恭地看著我。

  「但是我沒答應他不找你啊,所以這樣來看,你並沒有失信。」我笑,他和我一樣,在玩文字遊戲。心底也有些慶幸,還好,今天我約了他,否則他永遠不會再找我。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湯上來了,他一邊喝一邊等待我的發問。

  「冀哥真的不在了嗎?」我一直衡量怎麼去說這個死字,這樣冰冷的一個字無論是對生者還是去了的人來說,都是極其殘忍的。

  「是,不要懷疑這件事,前段時間我去參加冀哥的葬禮。」

  「那,你應該告訴我些什麼呢?」小魚的肯定推翻了我所有的猜測,我不知道再問什麼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8
  「冀太太說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

  「你見過安瑤婷?聽說她死於車禍。」我再問,如果小魚不告訴我更多的事情,我會一直問下去。

  「安瑤婷是被冀太太撞死的。」

  「什麼?不會吧?」小魚這句話讓我徹底震驚。冀太太?她不會那麼狠毒吧?

  「你是說冀哥愛上了安瑤婷,然後被冀太太發現,再後來冀太太撞死了她?」我開始展開自己的聯想。

  「哈哈哈。」小魚聽我這麼一說,馬上笑得再吃不下飯去。「喬小姐,你更適合去做編劇。」

  「到底是怎麼回事嘛,你快說,別惹我急。」我真的越聽越糊塗了,太多的不可思議不知從何串聯起。

  「其實也沒什麼,冀哥和安瑤婷是情侶,冀太太是冀哥的同班同學,冀太太是台灣人,家世良好,剛留學到新加坡便有了自己的汽車。安瑤婷在一次同學聚會中因酒喝得過多,神志不清醒,在橫穿馬路時剛好被冀太太的汽車撞倒。

  「那冀哥怎麼會娶冀太太呢?」我記得冀太太說過,他們是在安瑤婷死去的三年後結婚的。

  「冀哥是個好人,他沒有為難冀太太,冀太太也是個好人,她因為內疚而照顧冀哥多年。所以他們最終走到一起也無可厚非。」

  「我真沒想到這其中會有這麼多故事,冀太太都沒有告訴過我。」我嘆了口氣,拿起筷子去夾第一口菜。

  「你不認為這些事本來就與你無關嗎?」小魚看了我一眼,好像怪我多事了。

  「其實我沒惡意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搞清真相的想法是對還是錯。

  「不管冀太太對你說了什麼和做了什麼,你要理解她是愛冀哥的,她的本意也只是出於維護一段婚姻。」小魚顯然已經知道我和冀太太之間的所有故事,而他,是站在冀太太那一邊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魚。」這句謝謝是誠懇的,也包含了我對冀太太的誤解和內疚。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8
標題: 龐田終於找到了工作
  「姐,我找到工作了。」我一進家門,龐田便從廚房裡衝出來告訴我這一喜訊。

  「真的?」我的嘴一下子張開,這真是件喜事,龐田帶給我的驚喜將剛才去見小魚的鬱悶一掃而空。

  「真的真的,是羅湖一家小醫院的藥房,因為我是學醫藥的嘛,專業還對口,不過薪水
太低了,試用期只有八百塊。」龐田揮舞著手中的菜刀高興得手舞足蹈。

  「沒關係,試用期也有轉正的時候嘛。這就是個好的開始,在深圳只要你努力地付出肯定會有回報的。」雖然我知道八百塊的低薪在深圳還是很難維持一種正常生活,但我還是很開心,龐田畢竟邁出了第一步。

  我小心翼翼地把龐田拉到廚房,再把她手中的菜刀輕輕拿過來放到水池裡,接著我看到廚房裡做好的幾道菜,紅燒鯽魚,可樂雞翅,油淋麥菜,爐台上的鍋里還有香味四溢的鮮湯。

  「姐,為了慶祝我找到工作,我特地做這些菜來謝謝你,姐,你高興嗎?」龐田依舊興高采烈地和我說話。小小的鼻頭上冒起一層汗珠,不知是廚房的溫度太高,還是興奮所致。

  「別做了,我們出去吃。」我怎麼會不高興,我比她還高興,比她還興奮,龐田的這份工作全憑她自己獲得,沒有這更令人喜悅的事了。我終於高興地看到,這個現實又物質的城市沒有奪去她最後的自尊和希望。

  我要請客,我要請所有的人吃飯,張景帆,韓風,鵬鵬,小雯統統地請過來,為龐田祝福,一頓飯,不管花多少錢,值得。

  「龐田,為了慶祝你找到工作,我決定送你一份禮物。」我把龐田拉到客廳,一本正經地對她說。

  「什麼禮物?」龐田好奇地等待著。

  「這部手機給你。」我把冀太太送給我的,那部還未用過的手機交給龐田。

  「姐!!」龐田哭了,卻沒有接手機。

  我說不出話來,把那盒連帶包裝完好的手機硬塞到她懷裡,再催她:「快去換件衣服,我們到外面奢侈一回。」

  我和龐田與張景帆、小雯按著預定好的時間在餐廳門前匯合,直到我們落座半個小時后韓風才姍姍來遲。

  「韓雨?」我沒想到與韓風同時出現的不是鵬鵬而是我大學同學韓雨。

  「韓雨你怎麼會來深圳?你們是?」我馬上意識到他們的名字竟然如此接近。

  「好久不見。」韓雨見到我也很親切,看來他今天是專程來見我的。

  「韓雨是我親弟弟。」韓風笑著對我眨兩下眼睛,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韓風會知道我大學曾連續三年獲得獎學金的事了。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表面做生氣狀,卻還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大學時,韓雨很喜歡我,讀書時曾收到過韓雨寫給我的兩封信,火辣辣的文字堪稱情書的范表,不過當時我與黨羽正處於如火如荼的熱戀中,即使他再優秀我也是無心面對他的好。

  韓風轉述鵬鵬的歉意,說他有些事情走不開,以後再單獨請我們吃飯,我知道鵬鵬不來的原因絕非如此簡單。他並不接受我的加入,哪怕,只是一個普通朋友。

  韓雨本來就是個擅於活躍氣氛的人,一場晚餐有他的加入更是熱鬧幾分,小雯和韓雨一直在鬥嘴皮子,幾句話不和便要拼酒,拼到一半時,張景帆又加入進來煽風點火,騙小雯連喝數杯,很快小雯就醉得一塌糊塗了。飯後張景帆送小雯,韓風韓雨送我和龐田回家。

  「喬奇,你那朋友小雯是做什麼的?」韓雨也喝得差不多了,附在前面的副駕駛座上轉過頭來問我。

  「你覺得她像做什麼的?」我問韓雨,心底卻緊張起來,如果韓雨知道我在夜總會的過去的話,那也代表我更多的同學會知道。

  「小姐,你看她喝酒時候的樣子,多老道,肯定是個做小姐的。」韓雨脫口而出。

  「韓雨!」韓風想要阻止他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是我以前的同事。」我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心底卻如被鋼針刺了一下,痛起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8
  「別逗了,你跟她是同事?哪家公司啊?」韓雨顯然沒聽出我話中含意,迷迷糊糊地再問。

  「韓風哥,你弟弟跟你可是兩種性格。」一直沒有說話的龐田終於按捺不住了,她對韓風話裡有話。

  「韓雨,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韓風發怒了,一句震住了韓雨再不發一言。

  我卻莫名地委屈起來,委屈的原因源自對韓風保護的感動,想不到在自己親弟弟面前韓風竟然對我的過去也能守口如瓶。

  路程不遠,我們很快到家了。下車時候龐田禮貌地和韓風再見,卻沒理韓雨。

  「喬奇,龐田,韓雨今天喝多了,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韓風搖下車窗向我道歉。

  「沒事,謝謝你送我們回來。」我站在那裡看著韓風,思緒彷彿又回到那次走出派出所,韓風要送我回家的那一幕。

  「喬奇,明天有空一起吃飯嗎?」韓雨也從車窗里探出個腦袋問我。

  「沒空,明天很忙。」我笑著拒絕了,幾年前我沒有選擇韓雨,現在和以後也更不會。

  晚上,龐田收拾東西,新的公司包吃包住,她要搬走了。我拿給她一些錢,發薪水的日子還太遙遠,我不想她這段時間裡再受苦。

  「姐,等我以後賺到錢的話,一定好好報答你。」龐田收拾得差不多時,坐在沙發上抒發她的情感,對我感激又有些不舍。

  「龐田,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你說吧,姐。」龐田坐過來,挨在我身邊,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你還記得那天我不讓你去出台的事嗎?」

  「記得。」

  「我想告訴你,不讓你去的原因是我以前也是坐台小姐。」

  「姐,我知道。」龐田點點頭。

  「你知道?小雯跟你說了?」我好奇龐田竟然會這樣平靜。

  「她沒有說,是我自己感覺到的。姐,我知道在深圳找不到工作的苦,就像我那天說的,如果做小姐可以讓我活下去的話,那我也會選擇走這條路。」龐田第一次跟我談她的想法,我才發現,她的思想比我成熟和世故得多。

  「只是我想不明白,以姐這樣的條件應該很好找工作啊?」龐田提出她的疑惑。

  我笑,是啊,我是比龐田好找工作,可是機遇和運氣這種事有時候說不準的,如果不是那段日子連連碰壁,如果不是黨羽棄我而去,我肯定不會走上這條路。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9
標題: 別以為有錢就了不起
  龐田搬走了,我又恢復了獨自一人的生活。

  張景帆的公司越做越好,已經增加到十一名員工,他雄心壯志地說要去北京,上海開拓新市場,新公司,而深圳這一塊兒就交我全權負責。

  在他生日那天,擺下宴席請全公司的同事吃飯,當大家頻頻舉杯向他敬酒後,他借著幾
分醉意來到我身邊在全公司的同事面前問我:「喬奇,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我一下子慌了,在這麼多人面前面對這樣一個尷尬的問題竟不知如何回答。

  「喬小姐怎麼會不願意,張總英俊多金,喬小姐年輕美麗真是天生的一對啊。」同事們開始起鬨,沒有人願意得罪公司老總打破自己的飯碗。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我知道在這麼多人面前拒絕他是件很殘忍的事,站起身,我借故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張景帆在洗手間外等我。

  「嗨」我對他笑笑。

  「你還沒有回答做不做我女朋友?」張景帆不肯就這樣放我過去。

  「經理,我們是兩路人。」同事不在,我直接地拒絕他。

  「我知道你和小雯的關係,也不介意你的過去,我會對你好,給你一份富足的生活,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你不介意?你有什麼資格介意我的過去,我的路是我自己選的,有什麼後果也是我自己來承擔,跟你有關係嗎?」我一下子憤怒了,他雖然口口聲聲地說不介意,但比韓雨直接說的介意更讓人無法接受。

  「實話跟你說了吧,韓風當初幾次找到我讓我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收留你,雖然他並沒有說你以前是做什麼的,但昨天送小雯回家時,我已經全清楚了。」張景帆索性開誠布公地亮出底牌,他吃定我了。

  「抱歉,張總,您真的不適合我。」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張總。

  生日宴會因為張景帆的情緒突然轉變,同事也跟著鬱悶起來。「喬小姐,我敬你一杯酒。」在張景帆的暗示下,同事接二連三地向我敬起酒來。我知道在這種狀況下是沒有辦法不喝的,索性端起酒杯一律來者不拒。

  在喝到七分醉意時,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個紅衣女子走到張景帆身邊坐了下來。「我來介紹一下,剛才跟大家開了一個玩笑,這位小雯小姐才是我的女朋友。她和喬奇以前還在一間公司共事過呢。」張景帆將小雯拉到自己身邊,還就勢在她胸前摸了一把。

  小雯看到我時愣了一下,她把張景帆的手拿開,一邊坐下一邊嘟囔:「你不是說有客戶在這裡嗎?」

  「別管同事還是客戶,叫你來喝酒就喝酒,去,替我敬喬小姐一杯,你們姐妹情深,更要多喝點。」張景帆雖然表面上帶有幾分醉意,心裡卻清醒得很,他幾句話把我和小雯拉到一起,並暗示我和小雯的關係,這樣的場面是我沒想到的。

  我沒動,小雯也沒動,整張桌子的人突然靜了下來。

  張景帆讓服務員拿來兩大杯,一瓶白酒將兩個杯子緩緩注滿:「小雯,你敬一杯酒,我會有獎賞的。」

  小雯似要有話說,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看著小雯目光黯然。

  「去,敬了喬小姐,我肯定不能虧待你。」張景帆拍著小雯的肩膀,他今天跟我們兩個耗上了。

  小雯終於站起來,端起酒杯看著我。

  我也馬上舉起杯望著小雯,張景帆口中所說的獎賞不外乎是幾個臭錢,如果張景帆用一點錢便買走我們的姐妹情,這個姐妹不要也罷。

  「這杯酒我敬。」小雯站起來,端著酒杯看著桌前每個人,再轉臉對張景帆道:「你去死吧,別以為有錢就是大爺!」說完竟將杯中酒一股腦兒地向張景帆潑去,隨後她拿起包便往外走。

  「張景帆,從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職員了。」我忍了又忍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如果不是看在眾多同事在場,我這杯酒也會潑向他。

  「喬小姐,喬奇!」很多同事在叫我,我不再回頭,衝出去追小雯。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9
「我沒想到你這麼講義氣。」我跟上小雯,她剛才的舉動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媽的,有錢人見多了,沒見過他這麼狂的。」小雯依舊氣得余怒未消。走著走著突然轉過頭來問我:「他怎麼知道我們以前是在一起做的?」

  「不是你說的嗎?」我脫口而出。

  「拜託,你動動腦子好不好?我有病啊?這種事也要四處宣揚的?」小雯不滿地白了我一眼。

  「我們都中套了。」張景帆一直都在注意和我來往的一些朋友,我和小雯的關係只是憑他的判斷而已,而上次他問我此事時,我的避而不答更堅定了他的猜測。

  「你要去哪裡?」我問小雯。

  「去喝酒咯,一起去吧。」小雯拉著我跳上計程車酒吧。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9
標題: 我終於決定辭職了
  整個上午我都沒有說話,一直低頭整理自己的辦公桌。幾個同事假作路過走來,又轉過去,站在不遠處竊竊私語。我權當他們是隱身的,誰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是我停留在這裡最後一天了。當所有物品整理完畢時,我坐到椅子上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喬小姐,張總請您過去一下。」小柳走過來低聲對我說。

  好啊,我正想找他呢。我站起身向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從我進門的那一刻起,張景帆對著電腦的視線就一直沒離開過。既然是他叫秘書找我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我坐在他對面靜靜地等,等得不耐煩時便去翻看報紙,這次誰先開口誰就輸了半步。

  「我決定了,調你去上海。」張景帆終於耐不住了,他合上筆記本電腦,用手掐一掐太陽穴,最後一副疲憊的神情看著我。

  「不好意思張總,我準備辭職了。」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把剛剛列印好的辭職報告攤平放在他的老闆台上。

  「你要知道在上海新建公司可是大有作為的,為什麼辭職?嫌薪水低?」張景帆一臉的驚訝,好像對我的辭職深感意外,他真是個聰明人,計算得恰到好處。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會辭職的話又怎麼會突然要調我去上海,而現在的滿臉不舍和挽惜更把一個老闆的惜才之情表現到極致。

  「朋友介紹一份新工作給我,我答應了。」我回答得很乾脆,昨晚的事情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在小雯把酒潑到張景帆臉上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離開。

  「如果新工作對你發展有利那也是件好事,不過根據公司的規定辭職人員要提前一個月遞交辭職申請,所以你還要留在這裡一個月做好交接工作。」張景帆和我彼此都心知肚明,不管有沒有朋友幫我介紹工作這件事,我都去意已決,他知道留不住我,卻不想這麼容易放我離去。

  「應該的,我會配合公司同事做好工作交接,但為公司考慮,我希望從現在開始只負責已發生業務跟蹤,不再接手新工作。」我點頭應允,畢竟拿了張景帆這麼久的薪水,臨別時不想讓大家難看。

  「喬奇,對於你的辭職我感到很可惜,你是個不錯的人才。」張景帆總算說了句真心話,想想當初的一個小公司從無到有,走到現在我畢竟真真實實地努力過。

  「您也是個很好的老闆。」我學著他的樣子客套,或者大家做回普通朋友會更好。

  我坐在球場邊上的看台上,望著不遠處身穿紅色球衣正在奔跑的韓風,他的步伐輕盈帥氣,更讓我想起大學校園裡的黨羽。很久沒來看球了,球場的氣氛總是這麼火熱,旁邊幾個身穿運動裝的女孩子扯著嗓子大喊她們關注的隊員,我靜靜地望著韓風,球場上的韓風像個衝鋒陷陣的英雄。

  四年前我就是迷上了黨羽球場上的英姿,四年後再度以同樣的欣賞將目光投向韓風,如果,韓風不是同性戀,我會愛上他嗎?想到此,我的臉紅了。

  我想像了很多種與韓風面對的情景,最希望的是韓風會在哪一次帶球中不注意地跌倒,然後他被人抬到場下,不,或者是扶到場下,扶著的傷會輕一些,我跑過去,在最短的時間內跑到他面前,然後幫他點消毒液,擦紅藥水。

  我靜靜地等待著,一直等到球賽結束,遠遠地看著韓風與一個隊友有說有笑地走過我身邊,再向停車場走去時,我跟在他後面,時遠時近。

  終於,韓風在打開車門的時候看到了我:「喬奇?你怎麼來了?」

  「看球啊,你知道我是鐵杆球迷,好久沒看球了,還真有點想念球場上的熱鬧。」我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其實他應該知道我是專程來找他的。

  「韓風,不幫我介紹一下你朋友?」剛才和韓風一起走的男孩與韓風說話,他看到我時,我頓時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好面熟,一雙劍眉讓我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那天我幫忙包紮傷口的男孩。

  韓風笑了,馬上幫我們介紹:「喬奇,××大學的高才生。曾冰,曾氏集團副總經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3 07:39
  我原本微笑的表情突然定住了,曾氏集團我太熟悉了,一年前黨羽入贅曾家,他的老闆是曾氏集團的總裁。

  「曾冰?曾寧是你什麼人?」我有種預感地問曾冰。

  「曾寧是我妹妹,呵呵,你認識她?」曾冰憨憨的笑證實了我的猜測。

  「聽說過,我一個朋友也在你們公司打過工。」我一笑而過,並不打算告訴曾冰黨羽的事。閑聊了幾分鐘后,曾冰非要請我們吃飯,我推說有事還要去辦,曾冰無法,只遞給我一張名片便急匆匆地走了。

  「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踢球?」韓風是個聰明人,他早就猜出我絕不是來看球這麼簡單。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我在張景帆那裡辭職了。」我知道這件事他遲早會知道,還是由我親自告訴他為好。

  「一起吃飯可好?」韓風開了車,坐在車裡等我上來。

  「我想去吃麥當勞。」我不想讓韓風有過多的破費,他笑了,開著車向水庫方向駛去「那裡有一家麥當勞人很少,周圍的風景也很美。」韓風如此說。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0
標題: 我和小雯遇到了劫匪
我和韓風剛坐在那間麥當勞里,小雯的電話便追了過來。

  「你在哪裡?陪我去書城報名好不好?」

  「書城?你去學什麼?」小雯什麼時候這麼上進起來,我既驚喜又好奇。




  「別說那麼多了,你在哪裡,我去找你。」小雯問清我所在地方說了一句馬上到,便掛了電話。

  我和韓風彼此相望卻找不出話題,吸管已經被我咬得變了形,韓風終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我想給你講個故事。」如果再不說等小雯來就沒時間了。

  「說吧。」韓風笑著點點頭。

  「從前有一個獵人,喜歡上一個小白兔,把它養在家裡,後來一隻大灰狼想和小白兔做朋友,獵人一直靜靜地看著大灰狼和小白兔交往,終於,獵人確定小白兔跟大灰狼在一起會快樂后,就讓大灰狼帶走了小白兔,並祝他們永遠幸福。」我把故事講完再抬起頭看韓風時,他沒有任何反映,良久,才突然冒出一句:「你忘記了把鑰匙編在故事裡。」

  「我故意沒編鑰匙的,如果小白兔真的要走的話,一把鎖怎能鎖得住。」我長長地吁了口氣,聰明的韓風應該知道為了重新找回他這個朋友我選擇了成全。

  「我和鵬鵬都說你是個好女孩。」韓風笑了,再不說一句話。我知道從此我是韓風和鵬鵬共同的朋友,而非鵬鵬介意的第三者。

  小雯果然神速,在我講完故事的十分鐘后她的身影就出現在麥當勞。

  「嗨,韓警官,又找喬奇談心啊。」她就是這麼沒正形,屁股還沒坐穩就拿我和韓風取笑。

  「小雯,好久不見。」韓風站起來禮貌地跟小雯客套。

  「你要去書城學什麼,這麼急急火火的。」我拉小雯坐到我身邊,讓她這麼胡扯下去指不定會說出什麼話來。

  「學打字,我想做個小文員。」小雯說這話時竟不好意思起來,我一陣竊喜,她終於決定換一種生活了。

  韓風把我和小雯送到深圳書城后離去,我和小雯跑到二十一樓左挑右選終於選好一家全日制的計算機培訓中心。

  「一想到要重新讀書了心裡很興奮呢。」走出書城的時候小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老實交待,到底是誰讓你下了決心離開夜總會。」我了解小雯,如果沒有外界因素的話,她不會那麼乾脆地選擇離開。

  「你真想知道?」小雯故作神秘地讓我慢慢猜。

  「別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

  「你還記得我上次吃搖頭丸被抓時提到的那個男人?」小雯果然老實交待。

  「他?是他讓你離開夜總會的?」我暗想,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想小雯離開那種地方,想必他對小雯也是動了真心的。

  「他倒沒說什麼,是我自己想離開。」小雯告訴我,這一次她相信愛情。

  望著沉浸於幸福中的小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心底莫名地想起《紅樓夢》里舉劍自刎的尤三姐,惟有希望小雯口中那個男子不會是要了她的心再要她命的多情種子。

  「夜總會那邊怎麼說?」我另外的擔憂是小雯畢竟在那裡做了一年,夜總會真的讓她走得這麼乾脆?

  「什麼怎麼說?我連押金都沒要回來,說什麼要提前辭職,他媽的,一筆爛賬,怎麼說都是他們對。」小雯一聽我提起夜總會就來氣。

  「對了,告訴你,小玉姐走了。」

  「走了?去哪裡了?她嫁人了?」我好奇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把小玉姐帶走。

  「什麼嫁人啊,你不知道,原來她以前在老家結過婚的,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兒子呢,這次老公找到夜總會,當著很多人的面打她,她沒臉再呆下去自然走咯。」小雯把兩手攤開,又聳了聳肩。

  「啊?她結過婚的?那她老公以前知道她是做這行的嗎?」

  「開玩笑,哪裡會讓她老公知道,只是聽說這次是三個月沒給家裡寄錢了,她老公覺得奇怪就一路找過來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0
  「後來小玉姐跟他老公回家了嗎?」我再問。

  「你也不想想,她那種女人橫行慣了的,會老老實實回家嗎?我聽婷婷說她回去幾天後就跑回來了,好像跟了一個男人去海南開酒店了。」小雯不想再說小玉姐的事,拉著我跳上一輛計程車,




  「去哪裡?」

  「陪我去賣清純一點的衣服。」

  我和小雯像個購物狂一樣,一路殺進華強北,揮舞著錢包,用一張張紙幣換回一件件漂亮衣服,傍晚時分,當我們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跑到必勝客吃完比薩時,夜空中早已繁星點點。

  「讓我那個朋友來接咱們。」小雯拿出手機,小雯說她已經走得腿痛,非要打電話讓那男子來接。

  「拜託,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你讓人家深更半夜地跑出來?」我沒理小雯揮手去攔計程車。

  「你看我買這麼多東西,先送我回家嘛。」小雯又開始耍賴了,看樣子今晚是非送她回去不可了。

  小雯住在泥崗橋的雅仕居附近,司機把我們送到泥崗橋下時便停在那裡問我們要走橋過去,還是繞個大彎把我們送到家門口。

  算算走天橋過去可以節省幾塊錢,我和小雯想了一下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下車付錢,向橋上走去。

  夜很深了,橋上空無一人,靜靜的只聽到我和小雯的腳步聲。剛走到橋中間時,對面來了一個男人,看到這個男子時我突然莫名地緊張起來。「搶劫」兩個字馬上蹦出腦海。

  「小雯!」我叫出小雯的名字時已經太遲了。

  身後又突然多出幾名兇悍的男子和迎頭走過來的那個人一起將我們團團圍住。我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幹什麼?」小雯沒經過這種架勢,張口喊出來。

  「要錢就說,別傷害我們。」我剛用手打開皮包,卻只見一個男子噌地一把將我背包擄去。

  「搶劫呀!」小雯扯著嗓子喊了出來,隨後我們被按倒在地上,幾隻大腳無情地從上面踩下來,我的手,臉,胳膊,陣陣撕心裂肺地痛。

  小雯一直在叫喊,我則咬緊牙一動不動地承受,心底卻在滴血,我這是怎麼了,怎麼老是遇見搶劫這種事情,在準備回鄉的時候遇上偷竊,冀哥送我回家的時候遇上搶劫,今天和小雯在一起又遇上搶劫。

  我不喊,在這條空空無人的泥崗橋上,喊破了嗓子也是沒用的,只會遭來更嚴重的毒打,不會有正義之士從天而降,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我希望的只是他們拿了東西快快離去。

  突然幾個搶劫的男子帶著我和小雯的包向橋的左方跑去。

  「不要跑!」耳邊聽見有人在喊。真的有人來救我們?我掙扎地站起來再去拉小雯。

  看清了,四五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追上了劫匪。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他們已將那幾個劫匪擒獲后,才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走到我們身邊,手裡拿著兩個皮包和幾個購物袋問我們:「這是你們的嗎?」

  「是。」我和小雯齊齊點頭。

  「我姓余,我們是泥崗派出所的,麻煩你們跟我回去一趟做個筆錄。」

  又有兩個警察過來扶我們,小雯不知是不是被嚇著了,突然抱住扶著她的那個警察大哭起來。

  「別哭了,我們現在安全了。」我安慰她。

  坐上警車到派出所后,很快有人給我們做筆錄。

  肖雨雯,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小雯的真名。

  「肖雨雯和你是什麼關係?」余警察問我。

  「朋友。」我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余警察告訴我們,這伙劫匪他們已經盯了三天了,今天終於被現場抓到。

  「你是說你們早看到他們的搶劫,只是等他們得手后才上來救我們?」我猜測著,肯定是這樣了,既然他們已經跟蹤了劫匪那麼多天,如果不是刻意地等待他們的犯罪事實就不會在我們被打很久后才上來救人的。

  「小姐,你們已經很幸運了,畢竟東西沒丟。」又一個警察走過來白了我一眼,似乎很介意我的不領情。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0
 「你們皮包里的現金只有這麼多?」余警察忽然問出一句。

  「你以為會有多少?現在治安這麼差,我總不能每天帶幾千幾萬塊的出門吧。」我反白了那個警察一眼,劫匪見多了已經有了承受能力,警察再差也不會比劫匪凶吧。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這次他們搶劫的金額比較少,就像現在只有幾百塊錢的話是很難定


他們的罪的。」余警察好脾氣地笑笑,並沒有與我計較。

  「什麼?把我們打成這樣子還不判刑?」小雯一聽這話馬上坐不住了,她捂著臉的手拿開時,我看到一個大熊貓眼,我忍著笑把臉別到一邊。

  「小姐,我們量刑時要看犯罪金額的,並不是你說判多久就多久。」余警察笑出來,想必也是看到小雯那副被打后的尊容。

  「那,我想請問,銀行卡里的錢可不可以算金額。」我明白了,如果想讓這幾個壞蛋得到應有的懲罰一定要在金額上有個肯定,剛才余警察的話明顯是在暗示,畢竟他們等了幾晚也不希望是這個結果。

  「可以。」余警察笑了。

  「我銀行卡里有錢。」

  「我也有。」小雯馬上跟著說。

  記得有一次朋友說過「最危險的時候你會想起誰,那個人必定是你最在乎的」我們這次的驚險是告一段落了,但我還是很想見到韓風,是的,我是在乎他,可是他有鵬鵬,為了見不見韓風我一直在掙扎「我只是想見見他,沒有其他。」錄完筆錄,我發了個短息給韓風,你睡了嗎?

  韓風似乎感覺到我出了什麼問題,馬上打電話過來:「你在哪裡?」

  「在派出所。」聽到韓風聲音的那一刻時,我的鼻子在發酸。在這清冷的城市裡,只有他才會帶給我一絲安全感。

  韓風很快到了,他先去聯繫辦案的警察,將此事來龍去脈問清后再接我們回家。

  坐在韓風的車裡,我望著他的背影,那就像是一棵可以為我遮風擋雨的大樹,但是我知道,已經不可能跟這個男人共連理枝,雖然黯然傷神,但我仍然會祝福他和他的愛人。

  「嚇壞了吧。」正在開車的韓風突然轉過身來問我們。

  「我習慣了,已經三次遇搶了。」理清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團亂麻,我出奇地平淡和冷靜。

  「三次?」小雯叫了出來,「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走夜路了。」

  「小雯嚇哭了。」我笑,告訴韓風。

  「切,我是看那個警察很帥的,反正當時也害怕就索性抱住他咯。」小雯還在死要面子。

  韓風不再說話,發動汽車向小雯家開去。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1
標題: 龐田告訴我她戀愛了
韓風要帶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受傷狀況,我和小雯齊齊搖頭。深更半夜的哪裡還有醫生願意細心地為我做檢查,再說傷在自己身上,自己比誰都清楚,我們現在最想要的是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睡上一覺。

  韓風無法,開車轉遍半個深圳市終於找到一家還未打烊的醫店,他讓我們在車裡坐等,自己下去買葯。




  不一會兒,藥店的玻璃開了,一個女孩子走出來直奔我們汽車。

  「龐田?」我驚訝著龐田的出現,想不到她所說的藥店就在這裡。

  「姐,快給我開門,你怎麼樣?」龐田帶著哭腔敲打著車窗,我把車門打開,龐田馬上坐到後面座位上。

  「姐,你傷得怎麼樣?嚴不嚴重?」龐田滿臉焦急地將我渾身上下打量完后,才長長地吁了口氣,「還好,看來只是外傷。」

  「姐沒事,小傷而已。」我望著龐田一陣感動,想不到她會這麼緊張我。

  「沒良心的東西,就認識你姐,也不知道問問我怎麼樣?」一旁的小雯終於忍不住提出抗議。

  「小雯姐」龐田再向小雯望去時,卻止不住哈哈大笑,也難怪,小雯的熊貓眼太誇張了。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龐田會在這裡工作。」韓風走過來站在車門口,有點抱歉地對我說。

  「沒事,這也是天意吧。」我笑笑告訴韓風別擔心,我並不在意太多人知道我又被搶劫。

  「是天意,是天意,我們平時關門都很早的,只有今天月底了要做盤點,才會這麼晚。」龐田馬上接過話去,說再晚半個小時,她也走了。

  「姐,你等下,我去拿葯給你。」龐田下了車轉身跑回藥店。

  「你這妹妹還真沒白認,咱們今天省葯錢了。」小雯湊過來沒話找話。

  「韓風,麻煩你去看看龐田拿了什麼葯再幫我付錢好嗎?」我白了小雯一眼,把皮包遞過去,讓韓風馬上進去付錢,龐田賺錢不容易,我可不想剝削她。

  不一會兒,龐田回來了,手裡拿著兩個白色的葯袋。

  「姐,這是消炎的,這是外敷的,還有包紮用的。」她嘰里咕嚕說完一堆后把葯袋分開我和小雯一人一個。

  「姐,韓風哥哥神經病,剛才非要給我錢,你是我姐這一點錢我要是收了的話,那還叫人嗎?」韓風走過來時,龐田不滿地嘟囔。

  「對了,這個手機也要還給你,這兩天如果不是工作太忙我早就去看你了,有個叫冀太太的人打過兩個電話找你。」龐田把我送她的那部手機已經裝好,連同手機配件一起還給我。

  「都說了是我送你的,那你沒手機怎麼辦?」我有點氣,今晚的龐田一股腦地給我拿葯又還手機好像要馬上跟我劃清界線是的。

  「姐,有個人送我一部手機。」龐田的臉紅了,然後伸手向後一指,我看到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站在那裡不好意思地向我們這邊張望。

  「哈哈,小丫頭,可以嘛,才幾天就有男朋友啦。」受傷后的小雯,嘴巴依舊不老實。

  「瞎說什麼呢你。」我接過手機,白了小雯一眼,又對龐田說:「姐今天狀態不好,就不跟他見了,什麼時候有空的話帶你朋友來家裡吃飯吧。」

  「嗯。」龐田開心地用力點頭,韓風上車后,我們告別離去。

  回到家裡時,我才看到自己臉上的傷並不比小雯輕多少,小雯的眼睛腫了,我的整個左臉也青了一片。這副尊容是無法上班了,索性發個手機短息給張景帆:「重感冒,申請休假兩天。」

  不知是心裡還是身體的不舒服,整晚睡得都不安穩,臨近清晨時,才昏昏睡去。

  睡夢中門鈴一直在響,還有個人在喊我的名字:「喬奇,喬奇!」不停門鈴地響,不停地聲音在叫,我慢慢睜開眼睛,聲音更清晰了。真的有人在敲門。

  胡亂地披了件外套走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韓雨。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我打個哈欠,想不到他會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1
「天,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聽我哥說起時,你不知道我有多急。」韓雨一進屋就沒停過,先是把他買來大包小包的東西送去廚房,然後拉著我的手到沙發邊讓我坐好:「給我看看,傷得怎麼樣?」

  「唉呀,真啰嗦,都跟你說了沒事的。」我不喜歡韓雨每次見面都把我當成自己人的樣子,說話動作毫不顧忌。




  「看你的樣子一定是沒睡好了。乖乖地再回去睡,我做菜給你吃。」韓雨換了鞋,一頭扎進廚房,打開他買來的那些袋子,一道道地整理起來。

  這人怎麼跟到了自己家是的。我笑,不再看他,反正我也要吃飯,他願意做就做吧。

  我回到房間爬上床剛要繼續睡時,手機響起來。

  「Miss you是什麼意思。」電話剛一接通,小雯的聲音便張牙舞爪地衝出來。

  「想你咯。」我懶懶地回應著,她什麼時候說起了英文。

  「知道啦,謝謝。」小雯嘿嘿地笑著,說完便要掛線。

  「喂,你的傷沒事了?一大早的發什麼神經。」我搞不清小雯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其實也沒什麼啦,是我男朋友發信息給我,看樣子他很擔心我受傷。」小雯說這話時,頗具幾分得意。

  「什麼時候帶給我見見呢?」我突然對小雯的男朋友有幾分好奇起來。

  「以後肯定有機會啦,不過他很喜歡發英文簡訊,以後我直接轉給你,你幫我回了,我再轉發過去哈」小雯甜蜜地收了線,我有種預感,小雯已經把那個男子視為他生命中的所有。

  剛掛了電話,就聽見韓雨在廚房裡喊:「誰的電話?」

  「是小雯找我。」我回了一句,準備繼續睡。

  五分鐘后電話又響起。

  「我說你煩不煩啊,沒見過談戀愛像你這麼興奮的。」我拿起電話劈頭蓋臉地便罵過去,肯定是小雯。

  「誰談戀愛了?是你嗎?」一個男聲徹底將我激醒。

  韓風?如果不是韓雨在,我肯定會脫口而出他的名字。

  「是我,想問問你今天感覺怎麼樣,想吃什麼,我等下過來買給你。」韓風的聲音就是種致命的溫柔。我奮起力氣去抵禦這樣的殺傷力,可是韓風已經在心裡給他安排了一個大哥的位置,我可不願意陷入三個人原地打轉的局面。

  「啊?不了,韓雨在這裡。」話說出口,我不知告訴他韓雨正在做飯給我吃是對還是錯,也許,韓雨今天來對了。

  「那算了,我明天再來看你。」韓風頓了一下,我聽得出來他也很意外。

  「再見」我們同時收線。

  「又是誰呀?」這次韓雨直接衝到我房間里來,他似乎很想知道是誰三番五次地吵醒我睡覺。

  「還是小雯。」我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裝睡。

  「喬奇,不是我說你,找朋友也得找同一個檔次的,像那種風塵小姐以後就別理她。」韓雨一邊說一邊向廚房走去。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一個檔次的,我告訴你,如果在你眼裡小雯是風塵女子,那我也是,不折不扣的是。」聽到韓雨的話,我已經無心再睡眠,索性坐起來要與他大吵。

  「好好好,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你現在身體不好,我不跟你吵。」韓雨沒想到一句話會引來我這麼大的火氣,他馬上息鼓收兵向廚房逃去。

  休息了兩天,韓雨一直寸步不離地陪著我。他的出現沒引起我的感動,反而加重了我的反感,說實話,讀書時候的韓雨是陽光善良的,可是兩年過去了,走入社會的韓雨更多了幾分油滑和市儈。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1
標題: 再一次見到黨羽
冀太太打過兩次電話給我,她想請我幫個忙,冀先生原在深圳有一家公司,主要幫別人做房地產評估,那間公司本來是冀哥出資,他朋友做法人,自從冀哥去世后那公司一直由朋友在打理,冀太太說自己不懂經商索性讓我與那個朋友一起為此公司尋找買家,也就是找人來收購此公司。

  冀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以她的聰明才智怎麼會不懂冀哥一直經營的房地產,她這個決


定也無非是因為中國太遠,她無心來回跑。既然如此,我爽快地答應了。

  冀太太給了我四家公司的資料,這些都是有意收購冀哥公司的大公司,我記下這四間公司名字的時候有點吃驚,字數不多的一頁紙上竟有兩家公司和我有著或遠或近的關係,首先是黨羽曾就事的那家曾氏公司,還有一間是張景帆的直接上屬公司。

  我打電話給冀哥的合伙人,他滿口商場上的客套,只是有意無意地暗示我,冀先生離去后是他一直在支撐著公司,所以在公司被收購問題上他有決策權,而我只需代表冀太太簽個字就可以了。掛上電話那一刻我明白他已把公司暗許給一家港資公司,具體價格如何,合伙人卻不便透露。

  我對於冀哥所從事的行業是一竅不通的,只是冀哥曾在我最落泊的時候幫過我,就憑這一點我也要做到儘力而為,需要做的事情已經確實,我只要把這幾家公司資料調查清楚並如實的交給冀太太,讓她定奪即可。

  世上有很人和事都在你毫無準備之時來臨,就像我聯絡曾冰時,他的一句「我一直在找你,想不到我們真的有緣。」

  曾冰是喜歡我的,與他第一次面對面吃飯時,我便在他灼熱目光的注視下感受到一個詞。一見傾心。

  曾冰告訴我,早在我第一次去球場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我了,只是我當時的視線只追隨韓風而忽視了他的存在。

  「當時我們都以為你是韓風的准女友,後來你不再看他踢球了,我才知道你們是普通朋友。」曾冰很坦白地說那天他都沒有想到我會幫他包紮傷口,我的熱心令他一直感動的,後來他很後悔沒有留下我的電話號碼,卻想不到我會為冀哥的事主動找上他。

  我笑,看著曾冰一直在笑,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略帶一點羞澀的大男孩就是征戰商場的青年才俊。

  「我不問也不想知道你和這家公司的關係,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和你談商業上的事。」曾冰呷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地說。

  「那可不行,我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總不能讓我白來。」我馬上急了,曾冰是否喜歡我是他的事,而眼前我要做的是幫冀太太做前期的調查和談判。

  「你放心吧,具體負責這件事的人我已經找好了,是我妹妹的老公,他叫黨羽。」曾冰笑我太心急。

  我怔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著曾冰,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你?」曾冰發現了我的反常。

  「沒,沒什麼。」我以為隨著時間的過去黨羽不過已成為我生活中的一個符號。可是我錯了,至少當曾冰提到這個人的名字時,牽出了我的心痛。

  「可以再換個人選嗎?」相見曾如不見,我試著與曾冰商量。

  「你不用擔心他的能力,他已是我們家中的一分子。」曾冰讓我只管大膽地與黨羽談,只是不管生意談成與否,他都追定我了,說這話時,語氣無比地堅決。

  當身穿制服的女秘書把我領到一間豪華的辦公室時,西裝革履的黨羽正背對著門口打電話。

  「經理,藍星公司的代表來了。」女秘書低聲提醒黨羽。

  「知道了,你出去吧。」黨羽連頭都沒轉過來,揮揮手讓女秘書退下。

  我不動聲色地自己走到沙發邊坐下,看著黨羽繼續打電話。

  我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他,他終於打完電話了,轉過身來,動作很輕很輕,接著我看清他胖了,也成熟了,或者說更有風度一些。

  黨羽不經意的目光從我身邊掠過,突然他愣了,在表情靜止了幾秒鐘后,他有些慌亂地站起來,半跑似地去關門。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1
門關上后,他輕鬆了許多,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來,但我感覺一種悲哀,那一刻他把我當成了敵人。

  「你怎麼找來啦?」黨羽的語氣中帶有幾許責備。

  「黨經理,你可能誤會了,我來是代表藍星公司談些公事。」我輕蔑地白了他一眼,他


太高估自己了,還以為我是找上門來糾纏不休或尋些補償。

  「什麼?你就是曾冰說的那個藍星公司的代理負責人?」這個消息對黨羽的打擊可能更大,我親眼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變紅,再到最後的慘白。

  我想曾冰一定會後悔他安排錯了人選,整個下午黨羽的表現都顯得語無倫次,毫無邏輯。當我實在忍不下去起身告辭時黨羽馬上站起身來跟在我的背後,我送你。

  「你跟曾冰認識多久了?他好像有點喜歡你。」黨羽一邊駕車,一邊與我閑聊。我就知道他要送我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是他的事。」我坐正矜持,避而不答。

  「你喜歡他嗎?」黨羽轉過頭來看著我,想在我的面部表情里尋找答案。

  「那是我的事。」我白了他一眼。分開了這麼久,要說不恨黨羽是騙人的,怎麼說也是三年的感情被他一朝棄之。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你,在深圳不去找你的原因是怕你恨我。」黨羽騰出一隻手來想要握住我,我的手在他的手到達之前閃開了。

  「還在老地方住?」黨羽尷尬地咽了一口口水,接著岔開話題。

  我沒有說話,點點頭算是回答,他一定以為我遲遲沒有搬走的原因是捨不得那些昔日舊情。

  「我在華橋城給你租套三居室的房子好嗎?」

  「為什麼會突然想租房子給我?」華橋城的房子是深圳最貴的黃金地段,我想不通黨羽突然提出要租房子給我,是想舊情再敘還是要給我些補償。

  「你不明白嗎?我雖然娶了曾寧卻從來沒有愛過她。我的感情都被你掏空了。」黨羽苦笑,望著我一臉深情。

  「黨經理你說笑了,我和你之間都是過去式了,大家誰也不要再提好嗎?」我笑,多滑稽,說什麼最愛和不愛,他最終的選擇不就表明了他所要的了嗎?

  「聽話,我明天去找房子,這幾天你就搬過來,讓我照顧你。」黨羽忽然將車停在路邊,低聲徵求我的意見。

  「你照顧我?你算是我什麼人?做你二奶嗎?」我再笑,如果是以前的話,我還可以委曲求全,可以再做考慮,但現在他說得太晚了,晚到我差不多已經要忘記那段感情。

  「如果你接受,我願意。」黨羽信誓旦旦地保證。

  「不必了,我已經有了愛人。」我拒絕,腦海中馬上浮現出韓風的影子。

  「我就知道你想傍上曾冰。」黨羽輕蔑地笑,馬上變了臉。

  「我到底前世欠了你什麼,非要和我爭個魚死網破?曾冰那是玩你呢,你以為他真的想娶你做老婆?」黨羽冷笑著,再度給我打擊。

  我恍然大悟,我太天真了,黨羽哪裡是什麼良心發現,重拾舊情,他分明是怕我嫁入曾家對他會形成一種威脅。

  「黨羽,你把我看得太簡單了,與其做你的二奶,我還不如嫁給曾冰做曾家的少奶奶,這樣不是對我更好?」我對黨羽徹底失望了,金錢官場讓他失去了人性,這是個自私的男人,以自己為主步步為營,我突然慶幸我們分手了,否則我會更加失望。

  「我送你回去,但是我警告你,你是你,我是我,你要記住我們已經分手的事實。」黨羽一邊開車,一邊加大了油門向我家方向開去。

  「停車!」我大叫,車停穩后,我狠狠地甩了黨羽一巴掌,「以後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2
標題: 我決定和曾冰拍拖
 我決定了,從今天起,和曾冰拍拖。

  當我坐在名典咖啡把這一決定告訴小雯時,她差點被茶水嗆到,馬上睜大了眼睛。

  「你瘋了?是真的喜歡曾冰還是要報復你前男友?」




  「你說呢?」我誇張地大笑,是黨羽的齷齪行為提醒了我,我終於找到一條出這口惡氣的捷徑。

  雖然我和曾冰只見過幾次面,但憑著一個女性的敏感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這種喜歡就是上次他所說的一見鍾情。

  我拿出手機馬上發信息給曾冰,想試試自己的魅力如何,手機里剛好有一條簡訊,我轉發過去:不是每朵花都代表愛情,但玫瑰做到了,不是每個夜晚都有思念,但月亮做到了……

  很快曾冰的電話打進來,他溫柔地問我現在在哪裡,晚上一起吃飯可有時間。

  「好啊,我也正想見見你。」我馬上用快樂的聲音應允。

  小雯在一旁笑著搖頭:「喬奇,我發現你一直走桃花運呢,看來黨羽這次死定了。」

  「管他呢,我就是不想看他太得意。」我再繼續發短息給曾冰,他很快又回復。你來我往,周而復始。

  「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一向快人快語的小雯突然這會兒猶豫起來。

  「什麼事,只管問啦,咱們兩姐妹還想那麼多?」我猜測,小雯指不定又出什麼餿主意。

  「如果,我是說如果曾冰肯和你在一起,你能忘記韓風嗎?」

  我愣了一下,想不到小雯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韓風。

  「切,關他什麼事啊?」我揮揮手,把手機裝進口袋裡,表面上不以為然。

  「別裝了,喬奇,我知道你愛韓風。」小雯看著我,神情定定地說。

  「可是他不愛我。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愛的人,我不想自己陷入三個人的尷尬局面。」我的心如刀剜一樣痛,我暗自祈禱,痛吧,痛完我也可以解脫了。佛說,捨得,先舍才有得,倘若成全可以令他得到幸福,那我的退出也會變成一種快樂。

  「喬奇,我想和你說件事。」小雯愁眉苦臉地望著我,一直以來,似乎她遇到自己無法解決的難題時,首先想到的便是我。

  「什麼事?關於你男朋友的?」我的預感總是對的。

  「是,我想不到他是結過婚的人。」小雯煩躁地點起一根煙。

  「那就及早放手吧。」我告訴小雯,愛上已婚男人是一個女子感情上最致命的錯誤,因為一雙鞋子永遠穿不下三隻腳。

  「可是我很愛他,真的愛。」小雯望著我,眼裡含著眼淚。

  我一陣心疼,拉起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勸她:「這樣的愛,是見不到陽光的,遭受詛咒的愛情註定得不到善終。」

  周末,曾冰約我去看他踢球。當我和曾冰出現在球場邊時,一眼看到了正準備上場韓風。當曾冰臨場前讓我親他一下,以增強他的信心時,我照做了,眼神的餘光瞥到了韓風在看我們,他的表情極不自然。

  開場了,我很隨意地將目光投向韓風,他卻慌忙地轉過頭去。他吃醋了嗎?我很喜歡看到他吃醋的樣子,心底卻有種東西刺痛了我。

  比賽很快進入高潮階段,韓風始終處在一級戰備之中。對方球員幾次帶球越過禁區時,都被韓風攔了下來,他拚命地跑,玩命地踢,似乎腳下的足球就是他的敵人,每一招一式都想要致人於死地。突然,對方一個球員刻意地一絆,韓風跌倒了。

  「韓風!」我忍不住站起來失聲叫出他的名字,聲音很大。很快,在周圍人群中異樣的目光下,我坐了下來,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曾冰的女朋友。

  隊友們讓韓風下場休息,韓風不肯,準備爬起來再戰,遠遠的,我看到曾冰直衝過去指著韓風就罵:「你小子跟球有仇啊,哪有往死里踢的?」韓風不再說話,一瘸一拐地向場下走去。我的目光始終跟隨著韓風,看著他回到座位上后,拿起一瓶純凈水,打開瓶蓋一口氣喝光了大半瓶,再將剩下的水統統地灑在自己頭上。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2
  韓風沒有坐到椅子上休息,而是將自己的衣服一股腦地席捲到背包里,在隊友踢得正熱烈之際,悄然而去。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我一眼,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同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胸口,沉悶到我無法喘息。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2
標題: 黨羽不過是條狗
「你停止了藍星和我們的進一步合作?」曾冰把安全帶幫我系好,要上高速了,他更關心的是我的生命安全。

  「是的,黨經理好像不太願意收購藍星。」我笑笑,任曾冰幫我調節安全帶的舒適度,東莞有家很有名的高爾夫球場,這是曾冰第一次帶我前往。




  「曾家的生意還是由我在做主,需要我關照一下嗎?」曾冰說得很是隨意,言外之意是只要我說出的價錢不太過誇張,公司都可以接受。

  「我需要的是黨經理點頭。」我笑,曾冰想得太簡單了,我和黨羽的死結何止在於價格上。

  「黨羽?哼,他只不過是我們家的一條狗罷了。」曾冰冷笑著將車駛上高速公路。

  一條狗?這次輪到我吃驚了,我開始有點懷疑眼前這個說黨羽是條狗的男子是否就是我認識的曾冰,印象中的他可從未對人這麼刻薄過。

  東莞長安的高爾夫球場果然名不虛傳,光是27洞的國際競賽級高爾夫球場,和18洞的作為中國第一家夜間照明球場,就可得知它的整體設計和配套設施在國內屈指可數。曾冰慢條斯理地給我講解27洞和18洞的區別時,還指了指遠處的高爾夫用品專賣店,告訴我,等他打完球后,會陪我去買一套高爾夫的運動裝,周末時分他會陪我在深圳的練習場練球。

  我淡淡的笑容,掩飾自己的尷尬。曾冰不會知道,在一年前,那樣一套看似普通的高爾夫運動裝足可以買掉我一個月的生活費用。

  遠處,陽光下,身穿淡藍色運動裝的曾冰揮舞著球杆,球童奔跑著為他撿球,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洒脫隨意,高爾夫才是曾冰的舞台,而足球,他永遠是跟隨在韓風身後的。

  我靜靜地望著曾冰,無論從家世,外表,為人,哪一方面來做比,他都堪稱上層,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卻無法勾起我對愛的渴望,我甚至在此時,心裡想著另外一個在足球場上奔跑著的男人。

  「你在想什麼?」曾冰走到我身邊時,我並未察覺,直到他輕聲喚著我的名字時,我才將遊離的目光拉回來,投向面前的他。

  「沒什麼,還是想著藍星公司的事。」我回答。

  「我來幫你解決。」曾冰拿起電話,按了一串號碼撥打過去,很快,電話接通了。

  「黨羽,藍星公司的收購計劃你做完了沒有?」

  「嗯,那你馬上到東莞長安高爾夫球場來。」

  「是的,就現在,喬小姐也在這裡,我想在晚飯前和你談這件事。」

  曾冰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到台桌上準備去打下一桿。

  「你讓黨經理這麼趕過來就是因為我?」我叫住他,曾冰並不知道我跟黨羽之間的關係,他這樣做只會讓我與黨羽之間的矛盾日益加重。

  「這也是公司的事,你放心,我心裡有數。」曾冰彎下身,拍拍我的手,他似乎看穿了我心事。

  兩個小時后,黨羽果然飛車趕到。當他誠惶誠恐地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我竟然有一絲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他根本不必趕路趕得這般狼狽。曾冰一句想在吃飯前商談這件事已經把時間定在了六點前,不怒而威作風似乎就是這些富家子弟風格。

  黨羽望著我似笑非笑,也難怪,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撲過來掐斷我的脖子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你認為這樣的價格合理嗎?」曾冰看完黨羽所遞交的收購計劃,並沒有告訴我他們擬定的收購價格,而是轉過頭去問黨羽,這是否就是他認為合理的最終價格。

  「只是個草稿意向,最後的方案還要董事會確定施行。」黨羽確實不敢應下,他生怕說錯一句話,再惹火曾冰,小心翼翼地步步為營。

  「喬小姐這邊再出一個轉讓預算書吧,我會綜合考慮一下,儘快做出決定。」曾冰果然是個有條不紊的生意人,他並不告訴我曾氏公司的收購價格在何種範圍之內,只讓我再出一份預算書,收與不收只在他手裡定奪。

  我點點頭,答應兩天後會送到他辦公室。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2
「奇奇,麻煩你幫我把副駕駛座前面工具箱里的那個白色信封拿過來好嗎?那是黨羽的東西。」曾冰把他那輛賓士車鑰匙遞給我,聽到他第一次這麼親切地叫我奇奇,我沒說話,站起身,接過鑰匙向停車場走去。

  坐在黑色的賓士車裡,打開座前工具箱,一個沒有封口的白色信封映入眼帘,拿起信封剛打開車門,我馬上又想到:曾冰說這是黨羽的東西?裡面裝的是什麼?用手摸了摸,似乎


是一疊明信片,誰會寄明信片給黨羽呢?曾寧?也許吧,她一定還在新加坡讀書。

  就在車門被推開的時候,沒有封口的信封透開一角,然後我看到一疊照片。我鬼使神差地將手伸進信封,隨後取出一張照片。怎麼會這樣?照片上一對親昵情侶的男主角正是黨羽,女孩子?那個女孩子竟然是小雯。難道小雯口中那個甜蜜如斯的男友就是黨羽?我索性拿出信封內的所有照片,相同的男主角,不同的女主角。從照片上的親密程度來看,黨羽和照片中的三個女孩子絕不僅僅是朋友關係。

  照片看完,有幾張過於曖昧的照片直看得我臉紅到耳根,心跳加快,我留下了小雯和黨羽的那張照片,再將其他的裝回信封。做了賊一般地下了車,鎖好車門,腳步有些零亂地走回去。

  白色的信封就放在黨羽面前,他有些匪夷所思地望著我,曾冰的那句「信封里裝著的可能是你的東西」讓他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還好杯子夠大,足可以遮住我的表情。

  「是什麼?」他從桌子上撿起,正要接著問下去時,表情在看到照片上定格。

  「我妹妹年底要回來過年,照顧好自己,下次偷吃別忘記擦嘴。」曾冰走到黨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再道:「我知道你在外面的女人遠不止這麼多,不過你記住,多情之人最無情,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傷到我妹妹的話,你會死得很難看。」他揮揮手讓黨羽先回去,黨羽果真如得了赦令一般,逃也似地消失在我們視線之中。只是臨別時,他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樣的目光里,充滿了敵意。

  「你看了照片是嗎?」曾冰笑著望向我。

  「對不起,我……」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都是徒勞的,在曾冰面前,我還太顯年輕,剛才喝茶的樣子早已出賣了自己。

  「沒關係,我就是想讓你看到。」曾冰湊近些,目光玩味地看著我。

  「為什麼?」我不懂,黨羽再怎麼不好,也是曾家的事,何必要把我一個外人牽扯進來。

  「因為,我想讓你進曾家的門。」曾冰望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2
標題: 如果我死,你也別想活
 曾冰於晚上十點準時把我送到小區門口,當他禮貌地想要送我進去時,我婉言謝絕了。在深圳居住的女孩,都會有一點自我保護意識,不是特殊情況,我不會請人到家裡做客。

  踏著樓梯緩緩走上二樓,按亮過道里的照明燈時,一陣冷風吹來,我下意識地將衣服裹緊,天涼了。我有點想念媽媽的手編毛衣。




  走到家門口,就在我拿出鑰匙準備打開房門的一剎那,過道里的照明燈突然滅掉了,過道內漆黑一片,我順著牆壁一點點再向照明燈的開關摸去,很快我摸到……牆壁上的一隻手。

  「誰?」我全身的汗毛悚起,本能地一聲驚叫,便被人捂住了嘴,我支吾著,拳踢腳打地去抓那個人的臉,要逃開時,照明燈亮起來,接著我看到黨羽那張緊張的,喘著粗氣的臉。

  「快點,把門打開。」黨羽把我推回房門口,催促著我快點開門。

  看清了是誰,我不再害怕,慢慢地打開房門。這是自分手后,黨羽第一次推開我的房門,更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會以這種形式進來。

  「喬奇,我想不到你是這麼狠毒的女人。」進了門,黨羽把我推向沙發后,再轉身用腿一帶,啪的一聲,防盜門關上的聲音。

  「你要見我也不必用這種方式來見吧?」我坐在沙發上,揉著被黨羽捏疼的脖子,看著黨羽走進洗手間去洗臉,再回來時,他的臉上多了幾條紅色的血印,不用問,是我抓的。

  「怎麼說我的初戀也給了你,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對我。」黨羽如受了傷的野獸一樣,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像盯個陌生人般看我。

  「我怎麼知道是你,被搶得多了,這點防範措施是本能啊。」我看得有些不忍,卻還是實話實話,早在幾分鐘前我還後悔沒有跟韓風學些拳腳功夫,至少在自衛時可以應急。

  「你別裝糊塗,我說的是照片的事。」

  「照片?你以為和我有關?」我馬上明白想起今晚臨別前黨羽看我的目光,我早知道他會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不和你有關,至少你知道內情。」黨羽坐過來,伸手想去摸我的頭髮,被我的手一下子推開。

  「我很坦白地告訴你,我是拿到那個信封時才看到照片的,比你所看到的時間不過提前幾分鐘,不管你信也罷不信也好,我喬奇是不屑於耍這種卑鄙手段的。」我怒從心頭起,他有什麼證據說這件事是我做的,他憑什麼來指責我,更讓我傷心的是,曾經如白雪般純凈的初戀的竟結得這麼多仇怨。

  「與你無關?好,就算是與你無關,你就不想想曾冰故意讓你看到照片的用意是什麼?」黨羽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他又坐回原來的位置,點燃一根香煙,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你別想挑撥我和曾冰的關係,我告訴你,曾家,我是進定了。」我最討厭黨羽這副嘴臉,在別人妨礙到自身利益時,他連爹娘老子都不認。

  「進曾家?可以,我們非要弄個兩敗俱傷嗎?或者可以選擇和平共處啊。」黨羽剛要再說下去,我的手機響起。我剛要去拿電話,卻已被黨羽搶先一步。

  他看了看號碼,然後把手機扔給我:「曾冰找你,記住,如果我死,你也別想活。」

  「奇奇,你安全進家門了是吧。」電話里傳來曾冰的聲音。

  「是的,已經到家了,這兩天我會儘快把申報預算交給你。」我簡單地應付著,想快些結束與他的對話。

  「沒有關係,只要你不急,多久我都可以等。早點休息,明天再打電話給你。」曾冰也並未打算與我長聊,簡短几句掛上電話。

  我再望去黨羽時,他竟然是滿頭大汗。

  「你怕他?」我又好氣又好笑,入贅豪門落得如此窘境一定與他的想像天壤之別。

  「我可以幫你嫁入曾家,但你要幫我在曾冰那裡打掩護。」黨羽白了我一眼,說出他此行的最終目的。

  「這就是你所說的和平共處?我可沒興趣。」我真的快笑出來了,黨羽啊黨羽,你還是把喬奇看得太天真了,你甚至沒弄清楚喬奇想嫁曾冰的目的是什麼。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3
 「我也告訴你,喬奇,別以為你的過去曾冰會照單全收,如果給他知道你當過坐台小姐那碼事,你的下場可比我好不了多少。」黨羽終於收起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臉,在出門時,還不忘給我一句警告。

  在房門被關上的一剎那,我想起曾冰的那句:「黨羽不過是我們曾家的一條狗。」那我呢,我在夜總會的過去,在他眼中又算是什麼,億萬身家的曾冰會接受我的過去?我不敢再


想。

  「新聞,新聞,爆炸性新聞。」凌晨,我被小雯的電話吵醒。

  「什麼事兒到你那裡都是新聞,說吧,是伊拉克,還是巴以衝突,這次又死了多少人啊?」我迷迷糊糊地打開燈,掛鐘指向凌晨三點。

  「他們抓到殺害麗麗的兇手了,前天晚上抓到的,他們一審就供出了殺麗麗這事,好幾項罪名呢,這次他們算是栽了。」小雯在電話里越說越不明白,我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慢慢說,你慢慢說。到底是誰殺了麗麗,兇手被誰抓到的?」我真是恨小雯到關鍵時候表達能力還出問題。

  「你肯定想不到殺麗麗的是誰。」

  「那你快說,到底是誰呀?」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子的低語聲,小雯馬上捂住話筒輕聲和我講:「現在還沒有最後定案,我不能亂講的,過幾天再打電話給你哈。我和我男朋友在吃宵夜,他有點不高興,掛機了,明天打給你哈。」

  「你男朋友?喂,小雯我跟你說。」話還沒說完,那端就掛了。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然後坐起來,麗麗,在我快要忘記這個名字的時候,竟然又傳來關於她的消息,腦海中浮現出夜總會那晚,善良的麗麗幫我敵擋住一劫:「大哥,你們別拉她了,醉雞不好吃,我再給你們找一個吧。」

  到底是誰殺了麗麗,這人我肯定認識,要不然小雯不會說我肯定想不到的那個人。

  想到此,無法再繼續睡眠。再次撥打小雯的手機時,她竟然關機了。

  「王八蛋」我氣得直想罵人,不停歇地撥打小雯的手機,一次又一次,直到清晨時分,終於接通了。

  「小雯?」

  「救命啊,人家剛到家你就來騷擾。」電話那端的小雯打著哈欠連聲抗議。

  「你倒好睡,我打了一個晚上你的電話。告訴我麗麗到底是誰殺的?」

  小雯不說話。

  「好,你不說是吧,信不信我現在馬上打車過來你的住處。」我火了。

  「行行行,大小姐,我服了你,都怪我快嘴巴,我說,那個人是小玉姐。」

  「小玉姐?她為什麼要殺麗麗?」

  「我男朋友在我這裡,如果你還算是我朋友的話,就不要為難我。」小雯也生氣了,看得出此時的她,說與不說都是左右為難。

  「小雯,我告訴你,你男朋友有問題。」我無法在電話里直接告訴她,她口中的那個男朋友就是我們曾一起咒罵過無數次的黨羽,我更不敢想像小雯能否面對這個事實。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3
標題: 龐田的幸福生活
「她判了沒有?」我去找韓風。

  「還沒有,要等待法院的最後結果。」

  「除了殺人還有別的案子嗎?」




  「有,販賣毒品,她已經全部供認了。」韓風把小玉姐的事如實對我說了。當初韓風去夜總會找我也是因為麗麗這個案子,後來因為線索不明才將案件擱淺,而今當他們調查出害死麗麗的真兇竟是小玉姐時,他同樣感到意外。

  「那我可以見見她嗎?」

  韓風皺緊眉頭沉吟半晌才回答我:「現在案子還沒有移交到人民法院做最後定裁,這種情況下,犯罪嫌疑人是不準探視的。」

  「可是我真的有一些事情想當面問問她,請你一定要幫我。」韓風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小雯介紹的余警官斷然拒絕帶我們前往,我是不會專程來找韓風的。

  「這個忙我幫不了,如果我做了這種事情,就是妨礙司法公正。」韓風很嚴肅地對我說,接著又補充道,「不過如果這案子一旦有新情況,我會馬上通知你。」

  我對韓風謝過,很失望地往回走。

  「喬奇?」韓風又叫住我。

  「什麼事?」我回過身牽強一笑。

  「你,已經決定了和曾冰在一起?」他說「你」的時候有意頓了一下。

  「我們是朋友。」我一句朋友算是回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和曾冰的關係。

  「曾冰為人不錯,家世也好,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韓風點點頭,算是對我的鼓勵。

  「你憑什麼說他的人不錯?憑什麼斷定他一定會給我幸福?」我直直地盯著韓風,他那似祝福的話語聽到我耳中變成了冷嘲熱諷。

  「呵呵,我跟曾冰一起踢球兩年多了,你是他身邊的第一個女孩子,真的很難得。」韓風似乎看不出我的不高興,還是好脾氣地勸我珍惜。

  無名火從心底升起,無法見到小玉姐的鬱悶和韓風言不由衷的祝福徹底激怒了我,我索性走到他面前,望著他:「你是個同性戀選擇小鵬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力薦我和曾冰在一起,你這麼說話有沒有想過我的感覺?」

  韓風聽到我脫口而出的話馬上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像不認識一樣望著我,步步後退。接著我看到他的臉一點點變紅,再變白。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忘不了我的過去。所以我有自知之明,韓風,請你不要再傷害我!」說完這句話時,眼淚一下子溢滿眼眶,我硬生生將眼淚連同心酸壓下去。

  「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過去?你的過去哪一點對不起人?」韓風也生氣了,他突然衝到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一字一句地對我說:「喬奇,你記住,夜總會的經歷不是你的陰影,你比任何人活得都問心無愧。」

  我望著韓風,真的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那一刻,我只有感動:「對不起,我先走了。」

  我到底怎麼了,發這麼大的脾氣原本就不是我的性格。而且剛才語無倫次地講了那麼多傷害韓風的話都不是我想說的,到底是他傷害了我,還是我傷害了他,我不敢回頭再去看韓風的臉,他一定像只受傷的困獸,站在被我傷害的原地。

  我衝進華強北,一路瘋狂地shoping,口袋裡的現金花光時,就開始刷卡,當天空漸漸黑暗,我拖著一個又一個紙袋無力地癱坐在通信商城的休閑長椅上時,我累了,有人說女人如果瘋狂地買回一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的東西時,那代表著她在尋找一種方式發泄。是的,我要化解心中的積怨,我要忘記眼前一片的混亂。

  曾冰打來多少次電話我不記得了,被他吵得煩時,索性關機。在深圳只要關了手機就如同在這座城市裡消失,這一刻,我誰都不想見。

  可是越不想見人,偏偏就碰上熟人。當一個熟悉的聲音漸漸地清晰時,我看見龐田挎著一個書生味十足的男子正朝我的方向走來。

  我轉過頭去,假裝欣賞馬路上的風景,希望與他們錯過。畢竟我今天的心情不好,惟恐影響到他們兩個人的興緻,可是龐田一眼就看到我,鬆開了本來挎著男孩的手,飛快地向我奔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3
 「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天呀,買了這麼多東西?」龐田每次見到我都開心得要命,毫不掩飾她對我的親密。

  「真巧,你們怎麼也會來這裡?」我無法對龐田板起面孔,因為她的笑是那樣自然和純樸。




  「有個同事說我臉上的這個疤是可以做手術去掉的,我們剛才去美容院了,就是問這個事兒。」龐田把頭髮撩起給我看她臉上那塊猙獰的疤痕,是的,我記得這塊疤痕,初識龐田時,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這塊傷疤可以手術去掉的話,龐田可以變得亮麗許多。

  「怎麼樣?可以去掉嗎?」我真的希望醫生可以妙手回春,還給龐田一個姣好的面容。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價錢太貴了,我們兩個加一起都沒那麼多錢。」龐田無不遺憾地靠著我身邊坐下來,拉著我撒嬌。

  「多少錢,如果差得不是很多的話,我可以借給你些。」我馬上說道。

  「不用不用,姐,上次你受傷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們介紹,這是我男朋友陳亮。」龐田拉過旁邊一直站著沒有說話的男孩子,我看到他望著我笑,不停地點頭問好。

  與陳亮寒暄幾句后,我再問龐田做面部手術到底需要多少錢時,龐田回答我,三萬。

  我馬上計算著自己的存款和現金,糟糕,不夠,我剛才買東西就花了四千多。

  「我找朋友借借看。」我不敢一下子應下龐田手術的所有費用,只是告訴她,這個手術一定要做,關係到她一生的幸福。

  「姐姐,您放心吧,我雖然沒什麼錢,但是龐田這個手術一定會給她做的。其實,無論她的外表什麼樣我都喜歡。」陳亮站在我面前,像小學生面對老師一樣做保證。撒謊的人不會有這麼清澈的眼神,我知道他每一個字說得都很真心,這樣的話語樸實到讓我感動。

  是啊,在這個世界上,再不漂亮的女人上帝也會安排一個男子去愛她,而所有人的看法都可以無所謂,只要在她嫁的那個人眼中她很美麗,那她就是幸福的。

  「龐田,陳亮人不錯,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告訴龐田,這樣的男孩值得嫁。

  「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我們在羅湖區購買了一套小戶型,已經辦好了按揭手續,姐,我和陳亮很快就在深圳有家啦。」龐田告訴我這個真是一個好消息,在她向我訴說她的美好生活時,我也充滿遐想地望著她,彷彿她所描述的生活就在眼前,可以伸手觸摸。

  那一刻,我真的好羨慕她,幸福對她來說就是那麼簡單,而走過一圈我才發現,平淡的生活,和一個相愛的人廝守終老,這樣簡單的生活也是我想要的。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3
標題: 小雯要回夜總會
 我把冀哥合伙人做的那份預算報告拿到手后,先打電話給冀太太。在未見曾冰之前,我需要和她商量一下這個收購價格她是否認同。

  「兩百三十萬?你覺得曾氏公司會接受這個價格嗎?」冀太太在電話里沉吟片刻后問我。




  「商業上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具體能不能收購,那邊的曾氏還要通過董事會才能決定。」我老老實實地告訴冀太太,在整個事情中我只起到一個牽線作用。

  「你沒有去找張景帆?」冀太太話鋒一轉,突然問我。

  「張景帆?還沒有去找,因為跟曾氏比較熟就先找了曾氏的負責人。」我沒想到冀太太還知道張景帆這個人。

  「哦?你認識曾氏的人?那更好了,這樣我們可以隨時掌握公司的具體收購情況。」冀太太的言語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欣喜。

  我終於明白冀太太為什麼讓我參與公司轉讓的整個過程,她以為我會先去找張景帆,讓張幫忙引見他的上屬公司,這樣具體的收購價格她就會一清二楚,想不到我會認識更有實力的曾氏集團,如果曾氏集團有意收購冀哥公司的話,我是知情人之一,她就不必擔心冀哥的合伙人在其中有什麼暗中手腳了。

  「我還要把文件先送去曾氏,等這件事有了進展再和您聯繫。」當我知道自己又一次無形中成為冀太太安排好的棋子時,心裡頓時反感起來,如果不是看在冀哥的面子上,我真想摔了電話。

  「喬小姐你不要介意,我先生現在已經不在了,他在中國也沒什麼朋友,他當初救你的時候我們都覺得你是個很善良的人,所以我才會想要找你幫忙。」冀太太似乎已經感覺出我的不高興,她柔中帶剛的話語看似在請我幫忙,其中也在暗示我,當初如果不是冀哥救我的話,只怕現在我還呆在夜總會裡過日子。

  「冀太太您放心,冀哥對我有恩,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記。這件事情我既然決定幫您就一定會幫到底。」我馬上回復冀太太,我做事只看冀哥的面子。

  「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事成之後我會重謝你的。」冀太太三言兩語又把我變成她的小卒。

  「別客氣,我做事只求儘力而為,問心無愧。」

  「這個女人也太有心計了。」掛斷電話,我長吁一口氣對身邊的小雯說。

  「我早就說那個什麼冀太太的不簡單,你心眼也太實了,人家畫個圈兒你就往裡跳。」小雯又來跟我借錢,她弟弟今年畢業,很快就要到深圳找工作。

  「我借你錢可以,但你要答應我,馬上和你男朋友分開。」我拿出家裡的錢屜,很認真地和她商量。

  「都跟你說了我不介意他結過婚。」小雯不耐煩地看著我,然後再告訴我,就算是這筆錢不借了,她也不會跟現在的男友分手。

  我氣得無法,打開抽屜,找出那張黨羽與小雯被偷拍的合影,扔到床上讓她自己看。

  「你怎麼會有我和郭楓的照片?」看到照片,小雯一下子愣住了,她拿著照片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我。

  「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你自己太過執迷不悟。你給我聽著小雯,你的男朋友真名叫黨羽,根本不是什麼郭楓,他老婆是曾氏集團總裁的千金叫曾寧。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幾個女人有扯不清的關係,而你,只是其中之一。」我一口氣揭開黨羽的真面目,他還真夠狡猾,居然給自己安了個新名字,郭楓。

  「黨羽?你說這個人就是你的前男友黨羽?天啊,喬奇,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小雯瘋了一下抓著我的手搖個不停,關於黨羽她不止一次罵到那是個該千刀萬剮的男人,也想不到生活竟然如此戲劇化,將她的終身所託非人。

  「是,對不起小雯,我也沒有想到你所說的男朋友就是黨羽。」我彎下身來抱住她,想用我的懷抱來化解她的憂傷,她不停地發抖,可是從她的臉上我卻看不到一滴眼淚。

  「我能幫你的也就只有五千塊,昨天遇見龐田,她的臉要做手術,我都沒錢借她。」我把家裡床頭櫃下放著的五千塊錢取出來交給小雯,這錢本來是想年底匯給我媽的,現在先拿去給小雯的弟弟。我知道,事已至此,小雯是斷然不會再去跟黨羽借錢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3
小雯默默地接過錢,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

  「怎麼?不夠?」我問她,其實能借給她五千塊我已經儘力了,雖然卡里還有一點錢,但我經歷過分文皆無的日子,學會了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為自己留條後路。

  「喬奇,我想回夜總會。」小雯的聲音很小,我還是聽到了。




  「你說什麼?」我馬上瞪大眼睛看著小雯。

  「回夜總會?就因為你弟要來?你不怕你弟知道你的過去?就因為黨羽的花心再回去糟蹋自己?」我一口氣問了一堆問題,直到看見小雯把臉轉向窗外才不再言語。

  「在深圳你沒有錢根本無法生活下去。我沒什麼文憑,誰肯請我?何況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上一個男人,誰知道他又是個騙子,這個世界除了相信錢,我還能相信誰?」她的言語中透著無奈。

  「你不是學過電腦培訓嗎?再找一個男朋友也不是問題啊。」我勸小雯放棄這個念頭,生活總會好起來的。

  「我來深圳五年了,知道深圳的現實,再找一個男朋友?如果真的到了沒錢的分兒上,男朋友也會變成陌路的。」聽到我讓她再找一個男朋友,小雯輕蔑地一笑。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回去以後,你的生活只會越來越黑暗?」

  「我不管,我需要錢,其他的才不管那麼多。」小雯固執地拿起五千錢塊準備離去,我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徒勞的,她回夜總會心意已決。

  「小雯,我在深圳沒什麼朋友,把你當成親姐妹一樣,我希望你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裡,我雖然不確定能幫上你,但至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我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小雯終於回過身來,抱著我,如同孩子般嚶嚶地哭了起來。

  「喬奇,聽我一句,無論如何都不要告訴曾冰你的過去,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他的老婆坐過台。」

  「我知道。」我不停地點頭,曾冰是遊走商場上的強者,他的身世註定會成為眾多女子注目的焦點,我與他,就算是沒有我的過去,同樣很難走到一起,雖然他愛我,但是愛並不代表著能包容一切。

  「聽我的,不要回去坐台,因為我從前也是因為失戀才走上這條路的,現在很後悔,為一個男人出賣自己,不值得。」我很認真地勸小雯三思,不想她重蹈覆轍。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是曾冰找我,我說過今天要把報告送過去。

  「要不,你陪我先去一下曾冰那?」我想約小雯一同前往。

  「不了,你看我這眼睛腫得跟什麼是的,還能見人嗎?」小雯就是這副德性,不管去哪裡都非把自己弄得像個走紅明星一樣,也難怪,在深圳,帥哥美女走到哪裡都會受到禮遇,當然,這禮遇的前提是你的穿著要足夠光鮮。

  我讓小雯先在我家休息,自己則出門打的向曾冰的公司趕去。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4
標題: 我拿了曾冰十萬塊
  經過幾輪談判,曾冰終於決定收購藍星公司,最後的收購價格確定為180萬,雖然與藍星的報價有些差距,但冀太太和冀哥的合伙人對這個價格還是相當滿意的。

  曾冰在周末的晚上請我共進晚餐,並交給我一本十萬元的存摺,算是對我在此收購事件中的酬謝。




  「十萬塊?」我已經收下了冀太太的一萬塊傭金,卻沒想到曾冰這裡也有這麼多的回報,看著支票,不知該不該收。據我所知,中介人雙方拿傭金這種情況是有的,但曾冰肯付我十萬塊錢,明顯有個人情分在其中。我拿下這筆錢,便是欠了曾冰的人情,那一刻,我猶豫不決。

  「可不僅僅是傭金哦,我這是一舉兩得,少去付獵頭公司的費用,直接請你到我們公司來工作。」曾冰似乎看出了我的尷尬,他把存摺遞過來,放到我的手上,我借故去拿紙巾把手移開。

  「喬奇,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去夜總會坐台不是你的錯。」曾冰說完這句話時,我頓時抬起頭來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好在這個時候曾冰的手機響起,我僵直地坐在他對面,看著他談笑風生的打電話,腦海中一片空白。

  曾冰的電話剛一講完,我便站起身來道:「去一下洗手間。」我無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坐在他面前,惟一的念頭就是逃離,逃離接下來會讓我無所適從地對白。

  我像只無頭蒼蠅一般,順著餐廳服務生的指引奔去洗手間。

  「喬奇?」有人在叫我。

  「我去洗手間。」我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喬奇姐姐,沒想到真的是你。」一個男孩衝過來直擋我的去路。

  「鵬鵬?怎麼會是你?」看清來人後我大吃一驚,自從上次我因龐田找到工作而請大家吃飯,遭到他拒絕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我下個月回英國拿學位,今天在深圳的朋友為我送行。」鵬鵬把手一抬,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七八個青年男女圍坐在一桌,一張張面孔望過去,我竟然沒有看到韓風。

  「他,沒來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起韓風。

  「他媽媽病得很重,怕是時日不多了。」鵬鵬一臉的苦笑,看樣子韓風不來也是他的遺憾。

  「他媽媽病了?什麼病?現在在哪裡?」這真是個意外的消息,我第一次聽到韓風媽媽的消息,竟然是她病了。

  「是癌症,被他們兄弟倆接到深圳,現在在羅湖醫院做化療。」鵬鵬還告訴我,為了給媽媽治病,韓風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那現在誰來照顧他媽媽?」我焦急地問。

  「沒有請保姆,就是他們兄弟兩個,我就要回英國了,有空的話請你幫我多照顧一下韓風哥好嗎?」鵬鵬近似於請求的語氣讓我不忍去看他的眼,這是怎樣的一個大男孩兒,對愛人的心疼寫在了臉上。

  「韓風也是我的朋友,我會去的,只是你為什麼不去看他?」

  「我們之間出現了問題,已經分手了。」鵬鵬老老實實地回答,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喬奇姐,其實,他曾經告訴過我,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喜歡女孩子了,可是每一次看到你受到傷害時,他都會很心痛。或者說,他愛你。」鵬鵬的話剛一說出,他的朋友在遠處喊他,他一邊應和著,一邊請我過去坐坐。

  我有幾分眩暈,腳步明顯地站不穩了,我搖搖頭推說自己也有朋友在等,腳步卻依舊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我老了,在深圳生活的兩年裡,我才真正理解生活的含義,怎樣的生存,如何過活,便是生活,簡單的命,不簡單的運氣,就是命運。我漫無邊際地把一個個片語拆開,在洗手之餘,穩定好自己的情緒,整理了頭髮,再走出來。

  曾冰依舊安靜地坐在餐桌前等我。

  我一步步地走近,心底越來越忐忑不安。剛才的對話要不要繼續下去?他的一句:「去夜總會坐台不是你的錯。」到底暗示著什麼?他既然知道我的過去,那這樣的話語代表著是接受還是不接受?更主要的是對面那十萬塊錢存摺我已經改變了主意。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4
 曾冰始終沒有說話,他看著我坐下來,緩緩倒茶,茶滿了,溢出來,再用紙巾去擦拭桌角,我的手忙腳亂被他盡收眼底。

  「我知道黨羽找過你。」待一切歸於平靜后,曾冰終於說話了。

  「其實你很早就知道我和黨羽之間的關係對嗎?」我抬起頭來冷冷地望著他,心裡有種


被人愚弄的感覺。

  「你誤會了,我是在調查黨羽時才知道你們的過去的。」曾冰很誠實地告訴我,我在夜總會的工作經歷遠比黨羽在外麵包養女人更讓他吃驚。

  「那你這十萬塊錢的意義在於要跟我劃清界線?」我伸手去拿那張存摺,對於我來說如果能這樣了解也最好,現在的我真的很想要這十萬塊。

  「不是,你是我認定的女人,我希望給你幸福的生活。」曾冰搖搖頭,告訴我他的決定,我是他的女人。

  「你說過黨羽不過是條狗,而我曾經是個妓女。」我忍不住笑了,曾冰對黨羽的評價讓我不寒而慄,夜總會的經歷是我永遠抹不去的傷疤。

  「你錯了,你們的本質區別在於有沒有出賣靈魂。」曾冰再一次把手伸過來,在我還來不及躲閃時,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喬奇,記住,我說過我要讓你進曾家的門,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無法再縮回我的手,有一種愛相關於感動,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感動而愛上曾冰,望著曾冰那樣年輕的面容,我的腦海中卻浮現出另外一個人的身影,在就餐結束后,我還是鬼使神差地收下了桌子上的那張存摺,十萬元,我想帶著這筆錢去找韓風,沒有人告訴我這樣做對與不對,我只知道這十萬塊錢對曾冰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或許會給韓風救他媽媽帶來一線希望。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4
標題: 我成了韓風的女朋友
 我買了很多水果按著鵬鵬給我的地址,直尋到羅湖區醫院,鵬鵬並沒有告訴我韓風媽媽住院的名字,我像個無頭蒼蠅般每個病房地亂撞,不管找到韓風或者是韓雨都不虛此行。

  「喬奇?」我剛站在一個病房門口,就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找到了,我一陣狂喜,很快看清坐在病房裡叫我的韓雨,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煞是扎眼


,染得鮮黃的頭髮和一身奇裝異服,很明顯的一個哈日哈韓族。

  走進病房,我終於看到床上躺著那個正睡著的骨瘦嶙峋的老人,想必就是韓風的母親了。

  「阿姨好些了沒有?」我輕手輕腳地走近病床,老人一臉茫然地望著我。

  「媽,我哥的女朋友來看你了。」韓雨一邊起身讓我坐下,一邊指著身邊的女孩子給我介紹:「葉子,我女朋友。」

  我笑了,心裡猜測韓雨擠眉弄眼地把我說成是韓風的女朋友一定是怕他身邊的女孩會誤會,他一句女朋友的介紹更是提醒我要小心說話。

  「是的,阿姨,我是韓風的朋友,來看看您。」我坐到老人身邊,如果不是病痛的折磨,她這樣的年紀根本不可能這般蒼老。

  「韓風的?女朋友?」老人似在思考著什麼看了我半晌,再試探著問我。

  「不是。」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什麼不是,媽,她就是我哥的女朋友,女孩子臉皮薄還不好意思承認呢。」韓雨向我遞著眼色,打圓場,在彎腰接過我帶來的水果時,輕聲說了一句:「我媽沒幾天了,幫幫忙,哄著她高興就行。」

  我不再分辯,任韓風媽媽拉著我的手,輕輕地撫摸,那一刻,我知道老人因為韓風而愛屋及烏了。

  「小風這孩子,說了多少次要帶女朋友過來看我,我想著,念著,想不到今天終於看到了。」老人自說自話,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葉子的不滿。

  「偏心眼兒。」一直沒有說話的葉子還是忍不住嘟囔一句。

  老人似乎感覺到了葉子的不滿,她費力地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看了看韓雨,韓雨馬上拉過葉子,打著哈哈對我說:「慢慢聊,你們慢慢聊,我和葉子出去走走。」

  葉子被韓雨連拉帶扯地推到門口,說話的聲音反倒越來越大了:「本來嘛,你媽就是偏心眼兒,你還說你媽有好東西給我,到現在也沒給我見面禮呀,我都來了三次了,她也沒拉拉我的手。」

  我笑,韓風的媽媽也笑,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她這樣一身打扮,穿得跟生猛海鮮似的,老太太就是想拉她的手,怕也是要被嚇到的。

  韓風媽媽拉著我的手剛說了沒幾句話,突然瞪大眼睛望著我,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握緊,再緊,直到我的陣陣生痛,我用儘力氣也無法將手抽出來,忍不住痛叫道:「阿姨。」再去看韓風媽媽的臉,早已扭曲得變了形。

  「醫生?醫生?」我實在無法看下去她的痛苦,硬抽出手來往病房外跑去叫人,剛跑幾步,便和一個人撞個滿懷。

  「喬奇?」

  「韓風?」

  他終於來了,數日不見,眼前這個消瘦的男子已經憔悴到我幾乎認不出來。見到韓媽媽的狀況,韓風顧不得和我說話,馬上轉身去找醫生。值班醫生很快趕到,注射了一針杜冷丁后,韓風媽媽很快昏睡過去。

  「醫生說也就這半個月的光景了。」韓風和我站在醫院的走廊里,他無力地靠在病房門口,回過頭的視線剛好可以抵達熟睡的母親。

  「我想你可能會需要一些錢。」我掏出曾冰給我的存摺,遞過去,再不看他。

  「不用了,謝謝你,我剛賣了車,再說花再多的錢也救不回我媽的命。」韓風嘆了口氣,看都沒看存摺就直接推回給我。

  「阿姨病了多久了?」

  「三個月,檢查出來的時候就是肝癌晚期,如果不是我阿姨打電話給我,我媽不知道要瞞到什麼時候。」韓風嘆了口氣告訴我。

  「如果你和韓雨照顧不過來的話,我可以過來幫忙。」我不忍看他這樣再苦熬下去,就告訴韓風自己現在還沒找到工作,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這段時間剛好可以照顧他媽媽。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4
 「我媽現在已經不能自理,怎麼好意思麻煩你。」韓風似乎有一點感動,猶豫一下很快就拒絕了。

  「鵬鵬要走了,你不去送他嗎?」兩個人尷尬地對視很久后,我只好再找話題閑聊。

  「不去了,上次他來的時候我媽好像看出我們的關係,我已經答應我媽找個女朋友了。


」韓風說著說著低下了頭,再接著說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笑了,也知道他所說的幫忙是什麼。剛才韓雨借紹我是韓風女朋友時正是此意。

  不知站在走廊處聊了多久,來往的病人和醫護走過,我們忘記了時間。直到韓風媽媽醒來叫人,我們才一起衝到病床邊。

  「這女孩子?」韓風媽媽用手指著我,眼睛卻在看兒子。

  「是我女朋友。」韓風點點頭,再轉過頭來看我,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我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他媽媽身邊,拉起老人家的手,那一刻,我想起了我媽媽。

  誰知道這時候老人竟然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我驚慌失措地看著韓風,韓風也急得滿頭大汗:「媽,您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您告訴我,別把喬奇嚇著。」

  韓風一勸老人哭得更厲害了:「我不是不舒服,我是高興,高興的。」

  韓風笑了,摟著他媽媽,哭笑不得地對我搖搖頭:「你看,老小孩,小小孩。」

  「阿姨,您要是覺得悶的話,我一有空就過來陪您。」我安慰她道。馬上,韓風媽媽的嘴角笑成月牙形。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4
標題: 我們送走了韓風媽媽
  癌症的晚期是異常痛苦的,我親眼看著韓風媽媽到最後連杜冷丁都不能止痛時,也平生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韓風這段日子一直在休假,他每天忙著給母親送飯,按摩,陪母親聊天。母子二人在一起時,似乎忘記了癌症這兩個可怕的字眼兒,韓風談笑風生地誘惑母親說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而忘記疼痛,我也守在韓媽媽的身邊,她好像很喜歡拉著我的手,一邊是我,一邊韓風,


看她滿足的表情就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

  這時候也是韓媽媽最愛講話的時候,她總講起很多韓風小時候的事情給我聽,甚至還聊到韓風的爸爸,一個在執行任務時光榮殉職的警察。看得出,她很想我了解韓家的更多。韓媽媽精神好的時候,可以一口氣說三四個小時都不休息,我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臉上做出很有興趣傾聽的表情,其實,有些往事韓媽媽早已說過無數次。韓媽媽說累了時候,總會不知不覺地睡去,每當這時,我就慢慢站起身,輕輕走出病房,活動幾下自己因為過長時間保持一個姿態而彎得酸痛的頸椎。韓風是個很細心的男人,看我頸椎痛得厲害時,他就會找一把椅子讓我坐下,然後很細心地為我推拿和按摩。我一直很想向他問起鵬鵬,可是我知道自己既期待又躲避他的回答。

  生命的最後階段,韓風媽媽大小便失禁了,在每次老人家不知何時把床單又尿濕時,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幫她替換下來,洗乾淨,再送回去。韓媽媽因肝部積水,很長一段時間排不出尿來,肚子漲得好像皮球一般,實在漲得難受時,醫生便把針扎在肚子里,用針管一點點地把肚子里的堆積物吸出來,如此反覆,吸出五六盆的水韓媽媽才舒服一些。我把醫生的操作方法看在眼裡,慢慢地也學會了些醫學常識,後來韓媽媽再漲得難受時,我便會學著醫生的樣子用針管幫她吸出腹腔的積水,韓風看在眼裡,很少說話,我知道他是個不擅於表達感謝的人。

  韓雨每天下班的時候也會和葉子一起去醫院,只是這個時候韓母會變得相當沉默,每當葉子嘰嘰喳喳說話,費盡心機故意討老人歡心時,韓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終於有一天,當病房裡只剩下我和韓媽媽,她拉著我的手,一字一句地對我講:「韓雨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兒子,我心疼他。只是葉子我不喜歡,她到底能跟韓雨過多久我也不知道,只希望我走以後你照顧韓風的時候,也幫忙關照一下韓雨。」

  事實證明,韓媽媽的擔心是對的。在她臨走的那天,韓雨和葉子也徹底分手了,或者應該說他們從未開始過。葉子只是韓雨花高價在夜總會找來的一個小姐,兩個人用一個月的時間在老人面前演戲,以求老人走的安心。可惜葉子太過投入,居然和我爭風吃醋起來,我們兩個都是韓氏兄弟臨時拖來扮演的女友,而我,卻被老人家接受了。

  那天天氣很冷,韓風的媽媽突然吵著要坐起來,讓韓風送她回老家,醫院裡的醫生來看過後,悄悄告訴們:可以給病人穿新衣服了。

  穿新衣服還有一層意義就是病人的生命終結就在眼前。韓風哄著母親和我一起一左一右地幫他媽媽換好衣服,當我們把老人扶起來坐好再幫她系扣子時,她停止了呼吸。這是一個的老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沒有哭過一聲,只是一手握著韓風,一手握著我,將兩隻手疊放在一起,緊緊的,不肯鬆開。

  韓風怕我害怕,把他母親的手輕輕掰開,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他摟住我的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讓我先回家。

  「我不回家,讓我陪你給伯母辦完喪事。」我固執著不肯走。

  「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等我忙完就去找你。」韓風望著我牽強一笑,他開始打電話給單位的同事,在我轉過身看著醫生把韓風媽媽推走時,我看見韓風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

  我走過去,伸出手擁抱他,他很快緊緊把我抱住,然後我聽到他的抽泣聲。

  有時候,在患難面前的一個簡單擁抱都是可以讓人終生銘記的,我不知道韓風心裡會想些什麼,但此刻,我也把韓媽媽融進自己的生命中來了,她的離開更促使我們要溫暖地在一起,例如眼前的這次擁抱,這種患難的溫暖已經刻在我的回憶中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5
 「謝謝你,喬奇。」幾分鐘,只有幾分鐘的時間,韓風在我的肩膀上哭泣,而我眼睜睜地看著醫護人員從我們的面前,把韓風媽媽推走。

  韓雨趕來的時候,韓媽媽已經被送到太平間。韓風一直很冷靜地接待不停趕過來的人群,韓家的親屬,韓氏兄弟的朋友,同事。




  我一直默默地幫助韓風處理他媽媽的後事,直到最後看著韓風媽媽的身體被推進去即將火化的一剎那,我還是撲上去哭了,縱然死去的韓風媽媽不是生我養我的親人,但朝夕相處的半個月里,我和他媽媽已經結下了情感,何況,她一直把我當成韓風的女朋友,視同親生女兒一般。

  不知道小雯是如何把我攙扶到家的,直到她幫我脫去外套哄我躺在床上休息時,我才回過神來,抓住她的衣裳:「我想我媽媽。」那一刻,我害怕了失去,也開始珍惜了擁有。因為死亡太過可怕,它將離別定格成永遠。後來小雯告訴我,一整夜我都念著同樣的一句話:我想我媽媽了。

  幾天後,待到韓風媽媽的葬禮舉行完畢的時候,韓風和韓雨提出要請我吃頓飯。我幾分拘束地坐在他們兄弟兩的對面,望著兩個剛剛失去至親的男孩,不知應該說些什麼好。只見韓雨舉起杯子敬向我,先是對我這段日子對他媽媽的照顧表示感謝,再轉向韓風,一本正經地說了句:「哥,喬奇是個好女孩,如果不能擁有她,那將是你一輩子的損失。」韓風深深地望我一眼,沒有說話,我知道他不善於表達自己。我更無法猜測他的感受,我低下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一頓晚餐,幾份菜肴,幾種心事。我只知道,韓風媽媽走了,我再也不能每天都看到韓風。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5
標題: 小雯的愛情之道
 我和小雯趕去龐田的新家時,龐田正緊張地忙碌。

  「你們先坐,陳亮去買香檳了。」剛從廚房走出來的龐田一邊擦手,一邊告訴我們,她和陳亮的婚期定在月底。

  「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咱們拼了這麼多年,也沒找到一個人來愛,想不到這小丫頭


這麼快就要結婚了。」小雯馬上來了興緻。剛才臨來的路上我們就猜測龐田要請我們吃飯的用意,果然,小雯猜對了。

  「你真的要結婚了?那我送的這份整容手術費還真送對了。」我拿出早上取出的兩萬塊錢,一直將龐田要做面部整容手術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把錢借給她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愿。

  「姐,你是說我臉上這道疤?」龐田將長發束起,用手將頭髮在頭頂打了個結。

  我望著龐田,數日不見,她清秀了不少。再仔細看時,不禁瞪大了雙眼:「你?你臉上的疤呢?」

  「小雯姐?」龐田求救似地去看小雯。

  「忘了跟你說了,我前幾天拿到一筆錢,就先幫龐田把手術費給付了。」小雯馬上坐到我和龐田的中間,把這話接過去。

  「你付了?你哪來的那麼多錢?」我有些吃驚,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算是小雯在夜總會天天有錢拿也不會湊到兩萬塊錢的。

  「找黨羽要的。」小雯很隨意的一句話,卻激起我心中怒火萬丈。

  「你居然還跟黨羽混在一起,你居然還在花他的錢?你還有沒有一點自尊,你到底還要不要臉?」我站起身,隨手甩過去一巴掌,啪的一聲,小雯的臉上留下五枚清晰的手指印。

  「你幹嘛打小雯姐?」龐田撲過去,一下子抱住小雯,她們兩個齊齊地望著我,我打了小雯?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和黨羽在一起了。」小雯說完這句話,衝進了洗手間,我知道她不想讓我看見她的眼淚。

  「小雯姐真的和黨羽分手了,她現在打算和張景帆在一起。」龐田輕聲告訴我,是張景帆找到小雯並提出來願意和她正式交往的。

  「對不起。」小雯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我走上前去不知道說什麼好,說心裡話,我只是心疼她。

  「沒關係,咱姐妹的關係,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說一個『不』字。」小雯無所謂地笑笑,表示了她的不在意。

  原來,小雯在決定與張景帆正式拍拖的前一晚約到黨羽見面,張口便向他要十萬元來支付青春損失費,黨羽拒付,小雯無所謂地拍拍肚子說她有了,問黨羽這孩子姓黨好不好。

  「姓什麼都好,只要你的未來老公不介意。」黨羽似乎也知道有個叫張景帆的男人一直在追求小雯,所以想以此來激怒她。誰知小雯根本就不吃這一套。「隨你怎麼做咯,我也想見見黨太太,曾家的大小姐曾寧,如果你不怕撕破臉皮,那麼我也無所謂。」

  我不知道黨羽當時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他的心情一定沮喪到極點,機關算盡反把自己設計到圈套之中,最後黨羽只好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將此事了了。我有些佩服小雯了,這樣乾脆地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是女中豪傑。多行不義必自斃,也許她說得是對的,拿十萬塊來了解這段情感是黨羽應得的報應。

  「你已經決定了和張景帆在一起?你確定他是真的愛你嗎?」我問小雯。

  「喬奇,對於愛情而言,你還是太過單純,不到閉上眼睛的那一天,我是不會知道誰才是我的最愛的。但我現在能確定的是張景帆不介意我的過去願意跟我結婚。」小雯坐下來,很認真地看著我:「喬奇,和你說實話,自從上次潑了張景帆一身的酒之後,他還找過我幾次,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我,也不介意我的過去。還記得我說的那句話嗎?如果不能嫁給愛情,那就嫁給金錢吧,一個女人總要為她的有所值而付出。」我望著小雯,想起亦舒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那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錢。

  望著面前兩個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女人,我不禁想,龐田找到了愛情,小雯找到了金錢,那我呢,深圳給予我的似乎什麼都不是。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5
 龐田的婚禮很簡單,她的父母從老家也趕來參加婚禮,當龐田扶著年邁的母親走到我的面前,像她母親介紹我就是喬奇時,龐田的媽媽拉住我的手感謝的話一直不斷,我知道龐田已將我和她的相遇告訴了老人。

  「想不到你穿婚紗這麼漂亮。」我拉過龐田的手,由衷地讚美她,並以此來轉移老人要繼續的話題,同在深圳,這些感謝的話自不必再說。




  「姐,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披上婚紗的時候,一定會很漂亮,比雜誌上的模特還要美。」龐田臉色紅潤,精緻的新娘妝,甜美幸福的笑容,法國最新款的漂亮婚紗,完全襯託了女人一生最重要時刻的美。

  我有一天也會穿上漂亮的婚紗嗎?我暗想,其實我常常幻想在教堂舉行的婚禮,如果神父問我:喬奇,你是否願意嫁給某某為妻,從此以後不管貧窮,疾病都一生相守,不離不棄嗎?我會回答:我願意。可是,不離不棄,一生相守的愛情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嗎?

  「喬奇?」小雯在叫我。

  「你怎麼來晚了?」我轉過頭去看著小雯,她打扮光彩照人的出現,令周圍的男士們馬上向這邊行注目禮。

  「告訴我,你是不是很羨慕龐田?」小雯笑著猜出我的心思。

  「可以和自己最愛的人結婚,難道你不羨慕?」我反問小雯。

  「你錯了,我想要的和龐田不一樣。」小雯拉著我找到兩張位子坐下后,再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想要的是金錢,這麼多年來就是因為在燈紅酒綠的世界里生活,才看透了人生,你不覺得錢是種很奇怪的東西嗎?錢會使一個平庸的男人變得優秀起來,也會讓一個沒自信的女人倍增安全感。」說到此,小雯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進:「瞧,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5
標題: 將愛情兌換成金錢
  周末還沒睡醒,小雯就來敲門。待我梳洗完畢人也清醒些時,小雯便拉著我直奔深圳華強北的銅鑼灣廣場。

  張景帆送給小雯兩張上限五萬的信用卡,很快被她刷光一張,我搞不懂她為什麼突然愛上那些昂貴不實用的首飾,流光異彩的鑽石、看似華麗的珠寶把小雯裝扮得像一個一夜暴富的小婦人。時值中午,我餓得再無力氣走路時,小雯又在周大福珠寶行里相中一枚價值四萬


五千元的鉑金鑽戒。

  「你跟錢有仇啊?非要今天之內全部花光?」當小雯把鉑金鑽戒戴在手上尋求我的意見時,我可憐的肚子終於提出抗議,發出幾下咕咕聲響。

  「你懂什麼,信用卡里的錢如果不刷掉,根本就不是我的錢。」小雯白了我一眼,讓服務小姐開單,轉身就去收銀台交款。我驚得咋舌,這小雯花起錢來,果真大手筆。

  逛到中午時分,當我提議要在肯德基里吃些東西時,小雯死活不肯,非要拉我去地王大廈的西餐廳吃飯,為了不掃她的興,我硬著頭皮前往,剛一落座,小雯就打手機叫來張景帆。

  離開張景帆的公司已有一段時日了,想不到再見張景帆時,他已經成為小雯的准男友。張景帆一到,簡單幾句寒暄后,小雯便將我們剛才採購的戰利品統統擺在張景帆面前,如數家珍地一樣樣向他展示。

  「這串鉑金項鏈是配我那件紅色晚禮服的漂亮吧?」

  「這對鉑金鑽石耳環可是周大福今年的最新款,我打算參加你們公司聚會時戴的,怎麼樣,我眼光不錯吧?」

  「還有這個,這枚鉑金戒指是我最喜歡的。雖然貴了點,但是戴在手上絕對不會給你丟臉。」小雯把那枚四萬五千塊的戒指戴在手上,伸出手在張景帆面前晃了幾下,直到張景帆看著笑了,才撒嬌地依在他懷裡,繼續說:「人家本來還想買些禮物送給喬奇的,可是信用卡里的錢不夠了嘛。」

  「給朋友買禮物當然沒問題,你這個女人可真厲害,一天時間就花掉十萬塊,還說錢不夠。」坐在我對面的張景帆摟住小雯,口中雖然有幾分責備,眼中還是掩不住的憐愛。

  見我笑得不時把臉轉向別處,張景帆也不好意思起來。他輕輕推開小雯,看著我尷尬地說:「小雯就是這樣,典型的物質女人。」

  他的話音剛落,小雯便馬上抗議起來:「你還說,明明是你讓我買穿戴都要買些有品位的,和我這樣的漂亮精品女人走在一起,你臉上也有光彩的嘛。」

  張景帆笑了,轉過身捏捏小雯的臉,無可奈何地說:「算你對,算你對,小妖精,就你花招多。」

  一頓飯吃得有說有笑,小雯的精靈將張景帆迷得團團轉,一會兒給小雯盛湯,一會兒給小雯夾菜,就連新鮮的雪魚他也剔掉魚骨放到小雯的碗里。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為小雯著迷。

  席間,張景帆欲言又止了幾次,還是問了我現在何處高就,我告訴他近期沒有工作的打算,可能會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張景帆馬上問我是否還記得以前和公司有業務往來的劉總,他很欣賞我的工作能力,如果可能的話,劉總希望我去他們公司工作。我點頭謝過,卻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剛吃完西餐,小雯便趕走張景帆,她說還有幾樣女人用品沒有買,等我們再去採購一番她就回家,張景帆只好起身先行告辭,

  張景帆前腳剛走,我便對小雯說:「我看得出來,張景帆對你是真的很好,你有這樣的歸宿我也就放心了。」

  小雯沒有說話,她小心翼翼地摘下半個小時前剛剛戴上的鑽石戒指,把它放進盒子后才意味地對我說:「喬奇,你對男人太不了解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一生一世不變的愛情,男人只有在兩種時刻才會無條件地滿足女人所提出的要求。一種,是他還沒得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另一種是他想要離開那個女人的時候。如果有一天男人不再有愛的時候,女人便會一無所有。」

  吃過飯,小雯又拉著我去東門,在東門的小超市裡買回一堆幾元,十幾元的模擬首飾回來。我心裡開始有了幾分猜測和預感,但是我將所有的想像壓在心裡沒有說出來,小雯從來沒拿我當過外人,這麼做的原因等她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說。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5
  果然,當小雯把在東門買回的模擬首飾收起,再將我們上午所購的那些鉑金項鏈和戒指統統退掉而取回現金時,我終於明白,小雯最後手裡的飾品是假的,而張景帆信用卡上花掉的款項卻是真的。她在張景帆的眼皮子底下,自導自演了一場狸貓換太子的好戲。

  我終於明白了,怪不得小雯只挑選鉑金飾品,同那些偽黃金相比,鉑金更難分辨真假和不易褪色。




  我不能怪小雯太過聰明,人越聰明,生活就越現實。他們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張景帆如此費盡心機地追求小雯,同樣是看上了小雯的年輕和美貌。也許小雯說得沒錯,這世上再也沒有青春更無價的追求,這世上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特長換取一些回報,而她,只是個用美麗換錢的女孩。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6
標題: 什麼是快樂,什麼又是幸福
  龐田剛結完婚幾個月,小雯也定了佳期。她的婚禮定在2004年情人節,張景帆的人際關係真不可小看,在深圳富麗堂皇的陽光大酒店舉行婚禮,裡外三層,擠滿了來自各行各業的嘉賓。

  當主持人宣布張景帆和肖雨雯從此喜結良緣的時候,我知道今天的肖雨雯早已取代了昨天的小雯,她所有的過去,已經隨著小雯這個名字深埋在她的心裡。肖雨雯,從此後,她便


是張景帆的太太肖雨雯,或者可以叫她張太太。

  龐田在聽到婚禮主持人叫了幾次新娘的名字后,才喃喃自語:「原來她還有一個這麼好聽的名字呢,肖雨雯,嗯,這個不錯,比以前的那個好聽多了」。

  小雯,哦不,應該是肖雨雯一直如小鳥依人般倚在張景帆的身邊,當主持人問到她是否願意嫁給張景帆為妻時,她竟然當場流出了眼淚,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樣的眼淚是因為激動所致,只有我頭頂上籠罩著一片烏云:「如果不能嫁給愛情那就嫁給金錢吧。這是肖雨雯心中的無可奈何,她和我心裡都知道,張景帆也許就是第二個黨羽,她要做的就是坐穩張太太這第一把交椅,而對張景帆拈花惹草要做到不露痕迹地將把這場婚姻的侵入者一個個清除。

  由於肖雨雯的婚禮也是情人節,參加婚禮時我也送了一對玉雕給曾冰。曾冰把小小的玉雕拿在手裡愛不釋手:「我就喜歡獅子,百獸之王啊。」曾冰隨手把其中的一個遞給我:「一對小獅子,你一個,我一個,我是公獅子,你是母獅子。」

  「這不是獅子,這叫貔貅。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貔貅的特點就是嘴大,能吃,攬財。你看建設銀行的門口也是擺著它的雕塑。」我知道做生意的人都喜歡討個好彩,以為這樣一個吉祥物曾冰會喜歡。

  曾冰聽罷大笑:「我對自己的賺錢能力還算滿意,別說是現在曾氏集團的資產已經足夠我這一輩子的花銷,就算是我一無所有時,也不怕重新再來。」曾冰附在我耳邊悄悄告訴我,他送給我的情人節禮物是一套女款騎士裝,他想下周帶我去賽馬場。

  韓風也接到了張景帆的喜帖,他在婚禮進行到正高潮時趕來,走進禮堂他選了一個並不醒目的位置坐下來。正在這時,張景帆的朋友開始起鬨,讓新娘子向所有的佳賓拋出手中的鮮花,鮮花如繡球,接到鮮花的那個人便是下一個要結婚的新人。

  小雯含笑著把鮮花向我所在的位置拋來,我知道她希望我早點嫁掉。

  如我預料,曾冰在眾多的人群中穩穩地接住鮮花,也許是他的身份所致眾人不好意思爭搶,也許是小雯的心思被大家識破,很快,我和曾冰被周圍的掌聲包圍住了。

  曾冰雙手捧著鮮花走到我面前,當四周漸漸安靜下來時候,音樂聲又響起,我聽見曾冰提高了嗓音在大聲說:「喬奇,我愛你,可否考慮一下嫁給我呢?」四周掌聲雷動。我雙手接曾冰給我的鮮花,心中感慨萬千。

  宴會開始了,我借故去洗手間打電話給我媽,告訴她,我可能拍拖了。

  「為什麼說是可能拍拖,你不愛他?」知女莫若母,媽馬上問我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沒有,真的沒有,就是覺得他對我很好,想嫁了。」

  「奇奇,媽的思想不守舊,我不管他外表如何,家世如何,只要他能對你好,一輩子疼你,這就夠了,女人一生所求的幸福和快樂也不過如此。」

  媽的話讓我沉思,什麼是幸福,什麼是快樂?曾冰愛我嗎?是的,他愛。我愛曾冰嗎?如果感動一個人可以稱之為愛的話,我想我也許是愛他的。

  「請問這位小姐是不是姓喬?」酒店的服務員走進洗手間叫我。

  「是的。」我轉過頭看到她手裡拿著一張紙條,我把紙條接過來,看到上面兩行蒼勁的字跡:「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韓風?我跑出洗手間,看到站在走廊處的韓風。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6
 「你愛他嗎?」韓風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我不知道。」我的聲音很輕,韓風還是聽到了。

  「那你愛我嗎?」韓風不死心地再問。




  「我不知道。」我轉過頭去不肯再看韓風是因為眼裡早已噙滿了淚水。

  「我以前不知道珍惜,所以也從沒想過你要離開時我會這麼痛,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韓風低沉的聲音讓我不忍再聽下去,我甩了一下頭髮徑直向結婚禮堂走。

  「喬奇」韓風追上來叫住我:「那張紙上的詞我還沒有寫完。」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君意。」我如一樽木雕被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喬奇,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韓風從後面走上來,緊緊地環抱著我的腰,我慢慢地轉過頭,韓風,在我眼中無比堅強的韓風,就這樣,滿臉淚水,如孩子般地請求我不要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回過神來時,韓風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回到座位上等待著我的依舊是曾冰。我甚至有些懷疑剛才洗手間門口的那一幕,是否只是我的幻覺或一場夢。

  「晚上我們去大梅沙看海好不好?」曾冰站起身,很有紳士風度地幫我拉開座椅。

  「曾冰,也許,我是說也許,感動會產生一種愛的錯覺。」我望著曾冰終於說出我的想法。

  「不,你很合適我,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曾冰一下子握緊我的手:「我是個很驕傲的人,從來沒有因為什麼事低過頭,這次我拜託你喬奇,不要離開我。」

  我驚呆了,同一個日子,兩個如此優秀的男子居然對我說了同樣一句話:「喬奇,不要離開我。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6
標題: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我最終將十萬元的存摺退回給了曾冰,曾冰沒有去接存摺,只是反問我一句:「你還來曾氏上班嗎?」

  「讓我考慮一下。」我低下頭,曾冰和韓風都是很優秀的男孩,只是在我做下一步決定之前要想清楚,他們兩個誰才是我愛的人。




  韓風請我吃飯,當他向我講述近期就會被調往市局負責刑事案件時,我高興地一下子握住他的手:「真的?那太好了。」韓風一怔,尷尬的表情僵在臉上。

  「恭喜你。」我從韓風的臉上讀出一絲恐慌,他還是不太習慣與女孩子有更近一步的接觸,我慢慢縮回手,韓風馬上覺察出他的失態我的不安,他反過手來拉我,我再推開他的手。

  「對不起喬奇,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女孩子親近過。」韓風的手不肯鬆開,反而握得更緊。

  我望著眼前的韓風,一周未見,他又瘦了不少。如果他僅僅是向我表示對照顧韓母的感謝,我是斷然不會與他出去的,可是這一次,我必須跟他走,因為他要帶我去看被關在拘留所的小玉姐。

  下午,韓風帶我來到看守所,我跟在韓風的身後,一步步向里走。接見室內坐滿了前來探視的人,透過玻璃窗我們靜靜等待小玉姐。

  幾分鐘后,小玉姐素麵朝天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她剪了短髮,面色慘白,雙眼凹了下去,人也削瘦許多,一身不合體的囚號服書寫著她的罪孽。

  小玉姐看到我時,淡淡一笑:「喬奇,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你為什麼要殺麗麗。」我望著眼前的小玉姐,怎麼也無法把她同殺人犯聯繫起來。

  「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會來一次臨終關懷。」小玉姐笑了,似乎我的發問早已在她意料之中。她目光冷冷地看著我,我彷彿又看到了在夜總會那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小玉姐。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狠毒。」一想起麗麗被棄屍南山,我便再也無法用平靜的語調與她對話。

  「我狠毒?哈哈哈,我告訴你喬奇,任何人都可以說我狠毒,只有你沒這個資格。」小玉姐嚯地一下站了起來,毫不示弱地看著我。

  「我沒有資格?不要忘記當初你是怎麼逼我出台的。」我無法忘記那一幕,在離開夜總會的最後一天,我一個人躲在洗手間里擦拭嘴角的血。

  「哼,夜總會那麼多的小姐,我為什麼不逼別人單單逼你?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那一晚要你強行出台的話,你會那麼決裂地離開夜總會嗎?可以說,如果當初不是我逼你,你還會抱著僥倖的心理靠坐台拿小費,坐台到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出台。我不指望著你會謝我,但也不要狗咬呂洞賓。」小玉姐話音剛落便有工作人員走過來呵令她馬上坐下,她極不情願地坐下來,轉過頭去不再看我。

  我也慢慢地坐下,憑心講小玉姐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那晚被逼到非要出台不可,我不可能馬上下決心離開夜總會,或者,現在的我早已在夜總會裡變得面目全非。

  「可是,你既然能救我為什麼要殺麗麗呢?她還有老公有孩子,她還不到三十歲呀?」我想起麗麗,不由地再次悲從心起。

  「我也不想殺她,可是如果警察已經盯上她了,如果她供出是我指使她賣白粉的話,我們誰也活不成。」小玉姐繼續說下去:「你以為殺了她我就好過嗎?這一年來,我東躲西藏沒有一天好日子,現在好了,警察抓了我,也算是罪有應得。我的兒子以後也會跟麗麗的孩子一樣,再也沒有了母親。」說到此,小玉姐竟然哽咽起來。

  「小玉姐,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我無法再恨小玉,人近將死其言也善,鳥近將亡其鳴也哀,她用自己的命去抵償所犯下的罪孽,如她所說,我沒有資格去恨。

  小玉姐被我這句話問得愣住了,她盯著我半晌,突然撲通跪了下去,如倒蒜般不停地給我磕頭:「喬奇,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小玉姐,你這是幹嘛?快起來。」隔著鐵欄我無法碰到她,只有焦急地叫著她的名字。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6
 「我在婷婷那裡留了一些錢,麻煩你去找她,就說我要這錢有急用。」看著一臉哀求的小玉姐,我答應了。

  韓風陪著我找到婷婷的時候,她已經離開夜總會被送到戒毒所強制戒毒,當我趕到戒毒所見到婷婷說明來意后,婷婷一臉無奈地告訴我,小玉姐放在她那裡的錢已經被她揮霍一空,就連夜總會裡的一些小姐們也被她借債借到紛紛離開夜總會,這一切的因果皆來至她的吸


毒所致。

  「我哪裡還有錢給她的孩子,如果當初不是她帶著我吃搖頭丸,我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分兒上。」婷婷提起小玉姐,也是滿肚子的怨氣,當聽到我說小玉姐被處以極刑,再也看不到孩子的時候,才嘆了口氣:「算了算了,等我戒了毒癮出去后再想想辦法吧。」

  婷婷從戒毒所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她想和我一起去看小玉姐,我知道,小玉姐在第一次上訴已被駁回,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她了。

  我打電話給韓風,韓風很爽快地應允。我和婷婷坐在麗華廣場上聊天,兩年前我就是坐在這張木椅上,在思索了數個小時后而走進夜總會,兩年後我竟然進入不遠處的曾氏集團做高層管理,命運,何等的戲劇化。

  韓風對我的事依舊很熱心,十點整,他準時駕車趕到。打開車門后,他很紳士地把我扶上車,自從小雯婚禮后,他用更多時間來照顧我的情緒。

  「你男朋友?」上車后,婷婷從韓風看我的表情猜出了睨端。我笑笑沒有說話,對於感情我竟然像個小學生,一直以為自己是喜歡韓風的,也曾因為他是一個同性戀而給我造成了傷害,可是有一天當我真正走近韓風的時候,我竟然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他對於我,不知是近還是遠,也許我們之間發生的故事太多了,太多的變故已經讓我們變得越來越客氣起來,但我還是幻想,我和韓風之間深藏在心底的情愫的,我固執地認為那是愛。

  「你們什麼時候能結束?」到達拘留所,當韓風聯繫好的朋友準備帶我們去會見室時,韓風打開車窗問我。

  「可能要一個小時。」我回答。

  「我想,去接一個朋友。」韓風面帶為難地看著我。

  「只管去接吧,不用管我們。」我笑笑,讓他只管去忙。我和婷婷自會打車回去。

  小玉姐見到婷婷的時候,居然開心地笑起來。

  「算你有點良心,在夜總會裡我最疼的就是你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小玉姐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婷婷一口唾液直噴到她的臉上。

  「婷婷?」

  「婷婷你?」我和小玉姐同時驚叫起來。

  「別以為我來看你是有姐妹情分,我告訴你,我是來看你怎麼死的,我恨你,小玉,我告訴你,我恨你!!」我常聽人說,恨一個人可以眼睛里噴出火來,那麼現在的婷婷的怒火一定可以點燃這棟房子。

  小玉姐表情僵在那裡,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用手慢慢擦乾臉上的唾液。似哭又似笑,過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報應啊,報應,哈哈哈。」

  「你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帶我吸毒的時候你有沒有替我的將來想過?」婷婷一陣冷笑,笑得我不寒而慄,我有些懷疑,她這次來的目的真的是看小玉姐?

  「我為你想?他媽的當初誰為我想了。你要是不認錢,你幹嘛往夜總會裡鑽,到後來是誰讓我給她介紹吃搖頭丸的客人,不是你嗎?是你自己天生墮落,現在反倒來怪我了。」小玉姐馬上把臉黑了下來。

  婷婷一直默不做聲聽小玉姐講下去,等小玉姐發泄完了,她才說:「你的錢已經被我吸毒花光了,要錢我是一分也沒有,想要我怎麼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聽到她這話,小玉姐的態度也緩和下來:「我那個挨千刀的老公把兒子賣到山西去了,要贖回兒子要三千塊錢的現金,我想請你幫忙把兒子贖回來。」

  小玉姐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6
 「我也想幫你,可是我哪來的錢啊,你要是能等的話,我就回去坐台,運氣賺到錢的話,就去接你兒子。」婷婷苦笑道。

  「求求你,現在是賣到了山西,如果時間再久不去贖的話,怕再被轉賣就不知道去哪裡了。」小玉姐號啕大哭起來,孩子是娘的心頭肉,縱是她有千般的不好,還是孩子的母親啊,那一刻,我無語。




  「算了算了,你別哭了。算是前世欠你的。我幫你去贖回來就是了。」婷婷被小玉姐哭得煩了,便不耐煩地打斷她,「快把地址給我。」

  小玉姐馬上敘述孩子被拐賣的確切地址,我幫著婷婷把地址記錄下來。

  「婷婷?你還有錢嗎?」走出看守所,我忍不住問婷婷,因為聽到她說了幾次錢都被吸毒吸光了。

  「呵,喬奇,你把我看得太簡單了,古代妓女杜微還有貼身黃金十萬兩呢,何況我在夜總會裡打混這麼多年。」

  「那你剛才和小玉姐說?」我不解地問道。

  「切,小玉姐那人特奸詐,你要說還有積蓄的話,她不光讓你全都拿出來,沒準兒還要跟你借錢。」婷婷拿出煙盒,先遞給我一根,我搖搖頭,她自顧自地吸了起來。

  「我本來是有一筆錢可以養老的,不過吸毒也吸得差不多了。最多是個棺材本,我明天就去山西,把那孩子接來讓她瞧瞧,也算是了了小玉姐臨死前的一樁心愿。」婷婷吐出一個好大的煙圈。

  「婷婷,你真好。」我想不到婷婷也是這般俠義心腸。

  「靠,別說我好,我是個婊子,不折不扣的婊子。」婷婷不買我的賬。

  就在我和婷婷準備打車離開拘留所的時候,韓風及時駕車趕了回來。一坐上韓風的車,我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道。韓風的話語更證實了我的猜測,他說剛才去機場接一位朋友。難道是他回來了?我心頭一沉。

  送走了婷婷,韓風再開車帶我去看他媽媽。當我捧著一束菊花跟著韓風的身後來到韓媽媽的墓碑前時,風颳了起來,我望著韓風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他是孤獨的。

  韓風心事重重地蹲在地上撿去墳墓兩旁的雜物。

  「韓風?」我叫了兩次,他才回過神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能告訴我嗎?」我走到他面前,在他母親的墳前望著他。

  「亂說,我就是想我媽了。」韓風強擠出一絲微笑,摸了摸我的頭。

  「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跟我說好嗎,我都能理解的。」我望著韓風緊鎖的眉頭,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真的沒什麼,小壞蛋,別亂猜了。」韓風站起來,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那一刻他生怕我會跑。

  「喬奇,我愛你。」

  「什麼?」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以為我聽錯了。

  「我說,喬奇,我愛你!」韓風低下頭來,在我唇邊輕輕一吻,我真的醉了,這是他第一次和我說愛,我的笑容洋溢在臉上,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也許,真的是我多心了。

  一周后,婷婷打電話給我,說她已經找到了小玉姐的孩子,當她帶著孩子趕回深圳的時候,小玉姐已經執行槍決了。

  「那孩子怎麼辦?」我在電話里問婷婷。

  「我見到了小玉姐的父母,當她爸媽把孩子從我懷中接去的時候,這個跟了我四天,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的孩子,竟然一下子哭了出來,你說這孩子奇怪不?」婷婷告訴我。

  「是很奇怪,可能知道自己以後成了沒媽的孩子吧。」我說。

  「對了喬奇,那天接我們去看小玉姐的警察是不是GAY?」婷婷突然問我。

  「誰?你是說韓風?為什麼這麼問?」我心頭一緊。

  「是我昨天去酒吧喝酒,看見他和一個男孩子在泡吧喝得很醉,看樣子他們的關係很親密,我覺得他們兩個像GAY。」婷婷說。

  「在哪個酒吧?」我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在婷婷掛斷電話時,我卻還拿著手機失了神。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7
  當晚,我打車直奔婷婷所說的那間酒吧,走遍每一個角落也沒有找到韓風,就在我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我看見酒吧里的保安一邊交頭接耳說著什麼一邊向洗手間的方向跑去。

  好奇心促使我跟上前去看個究竟,此時的男洗手間已經擠滿了圍觀的客人。在保安走進去幾分鐘后,有兩個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來。




  前面的那個渾身是血,後面的那個身著休閑褲男人正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前面男人的身上。渾身是血的男孩掙扎著想要推開後面的休閑褲男人,反被他一下子抱緊,眾多人的圍觀令他們不再爭執,兩個人相擁著走出門去。我的思維在那一刻靜止,沒有人了解我心底的感受,從洗手間出來的這兩個男人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想像之外,我就站在原地,目光獃滯地望著鵬鵬和韓風開車離去。

  韓風,你好……我終於明白黛玉在臨終時為什麼什麼都沒有說,而只講了一句寶玉你好……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7
標題: 我中了黨羽的圈套
 韓風和鵬鵬的舊情復燃促使我下決心接受曾冰的邀請進入曾氏集團海外事業拓展部,由於我的專業優勢,曾冰安排我做與國外幾家公司合作貿易的直接負責人,剛進入曾氏集團就升為高層管理,這在整個曾氏集團都是史無前例的。黨羽對我進入曾氏集團工作一直耿耿於懷,雖然我極力減少與黨羽的正面接觸,但上班僅一個月,還是被黨羽參了一本。

  我沒有見過曾冰的父親,只聽說曾嘉庚是個五十多歲,身體發福,不苟言笑的商人,對


下屬的要求更是以嚴厲著稱。當秘書通知我董事長點名要見我時,我帶著幾分忐忑和猜測走進他的辦公室。

  曾董事長的言談極為簡練,他直截了當地說找我的原因是遭到了客戶的投訴。客戶的投訴?我搜索腦中所有近期接觸的客戶,沒有任何關於客戶不滿的記憶。在我描述完近期所做的工作后,曾董事長饒有興緻地看著我:「我們準備下一步合作EL公司的業務負責人查理知道你是剛畢業一年的大學生,有些質疑你的工作能力。」我淡淡一笑:「據我所知曾董事長的企業也是白手起家,由小做大的。工作經歷並不代表個人能力,我學東西很快,不懂的也可以問,查理跟我都沒有接觸過又怎麼知道我不行的,董事長也不會沒有給我機會就下斷語說我不行吧?」

  曾嘉庚似乎沒有想到我,一個新到的員工居然站在他面前反問他給不給機會。

  「你跟黨羽是同學?」曾嘉庚沉吟片刻后再問我。

  「校友。」我知道曾老爺子是何等精明的人,他既然單獨找我談話,想見我的原因除了曾冰之處,應該還有我和黨羽以前的關係。

  「EL公司的計劃一直是黨羽在做,他對這個項目還是比較了解的,他很擔心你沒有工作經驗會被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們一起配合。」曾董事直接告訴我,他希望這項投資數百萬的合作由我配合黨羽共同完成。

  我不知道身為市場部的負責人黨羽為什麼偏要參與海外拓展的工作中來,只是提醒自己處事小心,不要被他抓住任何把柄。

  我也沒有告訴曾冰見過他父親一事,因為我明白,在這樣一個嚴格管理的大型集團做事,如果僅憑藉我和曾冰的關係想走捷徑的話,到最後被淘汰的只會是我自己,而我,也不想辜負曾冰對我的期望。後來在我正面接觸EL公司查理的時候,他的一句話,讓我知道曾董事長找我談話的關鍵所在。

  就在EL公司與曾氏合作談判到最後關頭時,我們因為雙方投資的價格差而相持不下。查理很傷腦筋地告訴我:「喬小姐的談判能力實在太強了,似乎並不像黨先生所說的對貿易一無所知。」我馬上明白,為什麼查理當初拒絕與我直接溝通的真正原因。

  黨羽做事方法令我更加困惑,他並沒有真正參與到這項計劃中來,只是在談判的尾聲階段,他參加了最後的談判。經董事會一致通過與EL合作投資的款項四百萬元。

  散會後,黨羽的秘書陳亮列印好合作協議后便來找我簽字。

  「喬奇姐,龐田這幾天一直念叨您呢。」在我看協議的時候陳亮湊過來說。

  「龐田還好嗎?」我將第一份協議書認真看完后,再問起龐田。

  「還好,就是肚子里的小寶寶太不老實,天天吵到他媽媽睡覺。」就要為人父的陳亮一臉的喜悅。

  我繼續瀏覽其他的幾份協議,看完后再簽字。

  「我差不多把龐田當成自己妹妹一樣,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給孩子當乾媽呢?」

  陳亮馬上高興起來:「看您說的,有這麼漂亮能幹的乾媽,我兒子還求之不得呢。」

  「兒子?人家龐田還沒生,你怎麼就知道是兒子呀。可不許重男輕女哦。」我以娘家人的身份警告陳亮。

  「那是當然。」連聲說著是,是,是,陳亮走了出去。

  當天晚上,曾冰接我一起吃飯,為我慶幸這個項目談判成功。剛吃到一半時,便接到龐田打來的電話。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7
  「姐,你現在方不方便說話?」聽龐田的聲音好像剛哭過一樣。

  「你怎麼了?陳亮欺侮你了?」我馬上緊張地站起來,曾冰見到此景也停下正在工作的筷子。

  「姐,有人想陷害你。」龐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接著斷斷續續地重複:「姐,有人想


陷害你,你還記得陳亮今天讓你簽的那份協議嗎?」

  「你怎麼知道的?你在哪裡?慢慢說。」當我知道龐田現在就在我家門口時,我三言兩語穩定了龐田,再站起身來告訴曾冰我有急事要回家去。

  曾冰似乎對我的慌亂並不奇怪,他只是很平靜地叫來服務員買單,並在第一時間把我送回家。

  我知道龐田一定是和陳亮爭吵得很厲害,才盛怒之下連外套都沒有穿便跑了出來,她一直坐在我的房門口等我回來,看見我的時候,這個已經懷孕快七個月的人兒已經凍得混身發抖。

  曾冰走後,我把龐田扶進屋,在她斷斷續續地敘述下,我終於明白事情的經過。

  原來今天陳亮找我簽的一式四份合同是做了手腳的,所有的條款都沒有出入,只是除了最上面的一份合同所寫曾氏投資四百萬之外,其他三份合約都寫明是六百萬,陳亮在讓我簽字的時候怕我看出問題,便一直把四百萬值的那頁紙放在最上面,又不時地在我面前提起龐田來轉移我的視線。

  「真的是黨羽讓他做的?」突然得知會給公司造成兩百萬的損失,就算是曾冰不開除我,我也是沒臉在公司呆下去的了,更主要的是兩百萬的差額如果讓我來賠償的話,那等於讓我去死。

  「是,黨羽說把你逼到被迫辭職后,就給他三萬塊錢算做酬勞。陳亮等你簽完字之後覺得這件事太對不起你,就跟我說了。」龐田嚯地一下子站起來抱住我,十分堅定地說:「姐,我要跟陳亮離婚。」

  「你先別衝動,要實在不願意回去,今晚就住我家吧,反正字已經簽了。他們想害我,我也沒辦法。」我一陣心涼,三萬塊就買去了陳亮的人格,我還能說什麼。

  想到此,我給曾冰掛電話:「曾冰,如果因為我的失誤給公司造成了兩百萬的損失你會送我去做牢嗎?」曾冰馬上笑:「開玩笑,你又不是沒有工作能力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造成兩百萬的失誤。」

  「我沒有開玩笑,如果是真的呢?」我知道這件事情總要面對的。

  「不會,就算是你讓我傾家當產,我一樣可以包容你,只要你那個時候不會賺棄我是個窮小子。」曾冰肯定地說。

  龐田一直很小心地和我聊天,雖然對陳亮百般的恨,我卻不能責備龐田半句,她就快要生了。我心不在焉地應付著龐田的牢騷。心底卻暗想:黨羽的最終目的不過是阻止我進曾家的門,卻以這種陰險的手段來達到他的目的,真是卑鄙之極。出了這樣的紕漏,曾冰雖然不會說什麼,但董事長又怎麼看我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太過於相信別人,任何一件錯誤都要付出代價的,我只能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晚上十一點后,龐田的手機一次次響起,又被她一次次按掉,直到最後,她關掉手機。

  「陳亮找你?」我知道是陳亮擔心龐田這麼晚還不回家,會出現意外。

  「我討厭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我要跟他離婚。」龐田的語氣無比堅決。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起來,我拿起電話接聽,電話里傳來陳亮的聲音:「喬奇姐,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你,請問龐田在你那裡嗎?」

  我實在懶得跟陳亮說話,便把電話遞給龐田,龐田搖頭不肯接電話。我只好告訴陳亮,過兩天等龐田心情好些的時候我會把她送回去。

  「我不回去,我再也不會跟這種人一起生活,明天我就去把孩子做掉,跟他徹底一刀兩斷。」龐田對著電話大喊,我知道她是叫給陳亮聽的。

  「喬奇姐,求求你,讓她接電話。」陳亮的聲音已接近了乞求,我便告訴龐田,接電話吧,就算犯了殺人的罪孽,也要聽聽他在說什麼。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7
  龐田無奈,極不情願地接過電話。才聽了幾句便大哭出來:「我不管,我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你就是有再大的難處也不能害我姐啊。」

  我很怕再聽下去,自己的眼淚會掉下來,於是我走到陽台上呼吸一下夜的空氣,滿是繁星的天空與遍是高樓的土地,天地如此的寬廣,而人心為何又這麼險惡。




  不知過了多久,龐田走出來,輕聲地叫我:「姐,他一會兒過來。」

  我轉過頭望著龐田笑了:「其實陳亮對你還是很好的。」

  「姐,我剛才在電話里跟他講好了,如果他還認我這個妻子的話,就馬上過來把那幾份協議讓你重新簽字,再當著你的面把假協議撕毀。」

  「他答應嗎?」我不敢相信地望著龐田。

  「當然,他捨不得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龐田摸著肚子幸福地說。

  「呀,姐,你摸摸看,小傢伙在踢我呢。」龐田在叫,我輕輕地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

  「那,我們講好了,孩子出世后我要做乾媽哦。」我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

  陳亮很快就趕到了,他一進門便跪在我面前:「喬奇姐,我不是人,可是答應幫黨經理算計你,可我不是為了錢啊,龐田就要生產了,我是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呀。」

  我把陳亮扶起來的時候,也理解了他,在深圳如果失去了一份工作,也就是沒有了明天,如果陳亮再出去找工作,在短時間內不可能馬上拿到薪水不說,而且很難找到比曾氏集團更有發展的公司了。

  「姐,我把你簽的幾份協議都帶來了,還有四份正確的協議您再簽一下吧。」

  我接過自己白天所簽的協議書,認真看過後,不由地倒吸幾口冷氣,證據確鑿,如果給黨羽真的想以此來害我,那我是百口莫辯的。眼看著陳亮將幾份協議撕得粉碎,心底卻不由為他擔心起來。

  「沒事的,我已經想好怎麼和黨經理說了,您只要把這四張協議給簽了就行。」在陳亮的勸說下,我對協議核對無誤后,再一次簽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董事長召開會議,參加者均為曾氏集團的中層負責人。當黨羽夸夸其談先講述了他是如何為公司的前景和業績而努力拚搏的時候,我始終保持著平靜的微笑,其實我更清楚黨羽在這個項目中的真實目的。

  十五分鐘后,黨羽突然話鋒一轉:「我今天還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在我們公司竟然有人故意把與EL公司協議上的四百萬投資改成了六百萬,如果不是我的秘書及時發現的話,公司就會蒙受到兩百萬的經濟損失,各位同事,這可是整整兩百萬啊。」

  黨羽話音剛落,會議室里便響起了一片議論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時投向我。而我在那一刻卻求救地向陳亮望去,不是把簽錯的協議書都撕掉了嗎?我親眼看見陳亮把那三張六百萬的協議撕掉的,怎麼現在又跑出來?

  陳亮把頭低下,不再看我,我一陣心涼,剛要站起來說話,卻見曾冰在向我使眼色,並輕輕地搖搖頭。「難道曾冰知道了整個事件?」我猶豫了一下,又坐下去。

  「黨經理能否告訴我們這張協議是誰簽的,又是誰發現其中問題的嗎?」曾冰不急不緩地問黨羽。

  「是我秘書陳亮發現的,當他發現喬小姐的四張協議書統統變成六百萬的時候,便馬上向我彙報了。」黨羽說這話時掩飾不住地幸災樂禍。

  「能否叫你的秘書陳亮說一下當時的情況?」曾董事長冷冷地望著我,再問黨羽。

  在黨羽眼神的示意下,陳亮站了起來,他開始講話了:「關於喬經理簽署這個協議的問題,有很多大家不知道的原因,是黨經理讓我帶著一份四百萬的協議和三份六百萬的協議。黨經理說只要我能讓喬經理在這四張協議書上都簽了字,他就會給我三萬元的好處費。」

  陳亮的話音剛落,整個會議室如炸開了鍋一樣,亂成一團,黨羽馬上急得站起來,揮動著手裡那份六百萬的協議書質問陳亮:「胡說什麼呢?你給我的這張白紙黑字協議書應該是喬奇親筆所簽吧?」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8
  「不是,是我不想被黨經理辭退,才模仿了喬小姐的字跡代簽的,喬小姐所簽的合同現在在這裡。」陳亮說完把我昨天簽署的四份協議書遞給曾董事長。黨羽看到這突變的一切,站起身來破口大罵陳亮:「你說,喬奇給了你多少好處費,你和她一起來合夥整我?」

  陳亮再從口袋裡拿出三捆現金,聲音沉穩地說道:「這是我把模仿喬奇姐簽署的協議拿給黨經理看后,黨經理給我的三萬塊現金。




  會場一片混亂,董事長發威,呵令眾人先散會,讓黨羽和陳亮,直接到他辦公室說清此事。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辦公室里等,生怕因為我的事會連累到陳亮。直到臨下班時,董事長秘書發來處罰通知,從即日起撤銷黨羽在曾氏集團的一切職務。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8
標題: 龐田流產了
「姐,這錢我們不能要。」我坐在龐田的家裡,看著龐田把幾捆厚厚的人民幣推給我時,有些莫名其妙。

  「是昨天晚上曾冰給的,他找到陳亮,說只要陳亮做好內應把黨羽搞下台,這些報酬就是送給他的。」龐田如實相告,原來曾冰早已經知道黨羽要暗算我,在整個事件中,他不露聲色地動用了反奸計,讓黨羽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我沒有說話,望著面前的錢,百感交集。我從來就不了解曾冰心裡想的是什麼,曾冰做什麼事似乎也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和這樣一個人生活在一起,我缺少了最起碼的安全感。

  「喬奇姐,通過這件事我才明白,這些身外之物沒什麼用,只有龐田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陳亮走過來,撫摸著自己老婆的肩膀,才幾天的時間,他變成了一個可以為龐田擋風遮雨的男人。

  打過電話后,我知道曾冰還在辦公室,很快,計程車載著我直接到達曾氏集團。當我走進曾冰的辦公室「啪」的一聲把幾捆錢摔到他的辦公室上時,曾冰愣了一下,輕聲問我:「怎麼了喬奇,誰惹你不高興?」

  「你,我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我想不到你會把陳亮也扯到這場事件當中來。」

  「黨羽這樣的嫉妒心極重的人留在公司里就是個禍害,就算是他不陷害你,我也早就想把他清除掉了。」曾冰伸手想去拉我的手,我用力一掙,甩開他。

  「你想除掉誰跟我都沒關係,但為什麼要把陳亮拉下水,龐田就要做媽媽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陳亮被公司辭退的話,他拿什麼來養活龐田?」

  曾冰笑了,站起身來扶我到沙發上坐下:「笑話,我曾冰關照的人,誰有膽子辭退。」

  「黨羽,黨羽是離開公司了,可是他還是曾家的女婿,懷恨在心的他隨時都有可能報復。」我不無擔心。

  「就是因為他還是我們曾家的女婿,才不敢實施報復,除非,他再不想進曾家的門。」曾冰蹲下身來望著我:「相信我,我保證,不讓你和你的朋友再受到一絲傷害。」

  「可是如果他們因為此事分開了怎麼辦?」我自言自語。

  「喬奇,如果沒有此事,他們該分開還是遲早要分開的,我們每天的日子都各不相同,誰都不知道明天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誰又能保證一生不變去愛另一個人?而且,我不相信人一生只愛一次,就算他們分開了,也還會各自再愛,沒有人願意孤獨一生。」曾冰坐在我身邊輕聲安慰我。

  我仔細回味著他的話:也許,他說的是對的,沒有人會一生只愛一次。

  我對黨羽實施報復的擔憂很快就被證實了,新加坡回家的曾寧不知從何處知道黨羽在外面拈花惹草的風流債,在與黨羽大鬧一場之後,誓與黨羽一刀兩斷,老死再不相往來。

  黨羽在人財兩空的情況下,喪失了理性,他顧忌曾冰的勢力不敢報復我,便遷怒於陳亮。他花錢買兇,帶了幾個人直闖陳亮家中,把陳家所有的物品砸爛不說,還把陳亮和龐田雙雙推到樓梯下。

  當我趕去醫院的時候,陳亮已無大妨,黨羽及其同黨因作案手段惡劣也被公安機關抓獲。只有龐田一直處在昏迷中不曾醒來。我坐在龐田的床上,回憶與龐田的初次相識,點點滴滴地湧上心頭。這是一個怎樣多災多難的女孩,從小的外表醜陋註定了她比別的女孩子多些磨難,可當遇到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人,生活慢慢向她敞開笑臉的時候,命運卻和她開了一個這樣的玩笑。

  陳亮一直守在病床旁邊,自顧自地說話,說給龐田,也說給他自己:「你是我老婆,一輩子的老婆,你一定要醒過來,記住,為了我你一定要醒。」

  我將陳亮的痛苦盡收眼底,在感動之餘也深深內疚,龐田啊,你一定要醒過來,陳亮真的可以為你拋棄所有,一個女人平生追求的也不過如此,你已經擁有了我想要的那種幸福,請你一定要醒過來,求你。

  曾冰發信息給我:「你在哪裡,馬上回公司,一會兒要開中層會議。」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8
  我馬上回信息給他:我決定辭職了。龐田現在在醫院躺著,如果她不再醒來,我恨你一輩子,記住,我恨你。

  曾冰馬上打電話過來時,我把手機關機了。

  入夜,龐田醒了,最先發現龐田手指動的人是陳亮,他幾乎激動得變了聲音:「姐,你


看她動了,她的手在動。」發生了這件事,他不恨我,竟然和龐田一樣叫我姐。

  龐田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等她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後,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一邊痛哭,一邊用力捶打著陳亮。

  我默默地跟著流淚,等龐田哭夠后,才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對她說:「姐對不起你,真的,是姐對不起你。」

  龐田聽到我的聲音,一下子收住哭聲,反而坐起身來拉我:「姐,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她忍住心底的悲痛卻反過來勸我。

  曾冰出現的時候,龐田已經可以吃些東西。我和曾冰站在醫院的走廊外,聽著曾冰解釋說:「我真的沒想到黨羽會無可救藥到這種地步,這次是我錯了,我沒有想到我妹妹會和黨羽離婚。」

  我掏出當初曾冰送還給我的那隻玉雕,遞給他:「你的心裡只有權勢,地位,敵人。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會讓我覺得可怕,我們分手吧。」

  曾冰不肯伸手去接,只是望著我很激動地說:「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愛你,在我心目中,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只好把玉雕再次裝回口袋,轉過身去,再不看曾冰,他與我,就像冰與火,就像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根本無法相溶。

  龐田出院的時候,我去接她。此時的陳亮已經晉陞到市場部的副經理一職,現在曾氏的市場部經理已經由曾寧擔任。

  流產後的龐田身體一直很弱,愛她的陳亮不許她再回去上班,只管在家裡養身體,這樣的龐田如同剛出世的嬰兒一般,被陳亮含在嘴裡,握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8
標題: 愛情沒有永遠AB城
 「媽,如果我不喜歡深圳了,想回家去,您會不會認為我很沒出息?」我打電話給媽媽,不知為什麼,這樣一句話脫口而出。

  「不會,在媽的眼裡,我女兒永遠都是最優秀的。年底我們局裡要招聘一批新警察,媽倒希望你可以回來試試。」媽再告訴我,不管是在深圳發展,還是回江西老家,她永遠都是我最堅強的後盾。這樣的肯定讓我後悔自己當初的倔強,為什麼我寧可步入紅燈區也不像家


人求救。

  收拾好行李后,我去找韓風,韓風局裡剛剛分給他一戶小戶型的房子,他和韓雨正在熱火朝天地搬家。韓家樓下,一身運動裝的韓風將剛從樓上拿下來的東西一樣樣裝上車。我沒有說話,直奔二樓,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來幫忙。

  「稀客啊,你怎麼來了,找我哥?」正在搬書的韓雨被擋在一摞書後,累得氣喘吁吁。

  「我來道個別,因為我要離開深圳了。」我把門打開,掃清韓雨面前的障礙,以便他更順利地走出去。

  「那你就不考慮考慮我哥?你走了他怎麼辦?」韓雨馬上就急了,把書一股腦地扔在地上。

  「我覺得深圳不太適合我,其實很早就想回去了。」我蹲下身,把地上的書一本本撿起。韓雨忍不住了,衝到窗口,扯開嗓子對樓下的韓風大喊:「哥,你上來,我們今天不搬家了,有事和你說。」

  韓風不知道樓上出了什麼事,關好車門,馬上急急地跑上來。

  「喬奇說要回老家。你勸勸她,如果不能把她留下來,媽都會怪你。」韓雨將剛才灑落一地的書胡亂地抱在懷裡從門外走去。過了一會兒,他再走回來:「今天咱們別搬了,你跟喬奇好好聊聊,我是真的希望你們倆能過到一塊兒去。」

  韓雨下樓了,只剩下韓風和我。

  「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們去喝點東西怎麼樣?」韓風過來拉起我的手,兩雙手,同樣的冰冷,誰也無法溫暖對方。

  「不,還是先搬家吧。」我抽出手,找一個塑料桶,將他們房間里的一些小物什統統放進去。

  「喬奇,發生了什麼事?」韓風走過來,站在我身邊。

  「這個要不要?這個呢?還有這個?」我沒有看韓風,將手裡正在收拾的東西一樣樣舉到他面前,看他沒有任何反應后,再統統裝進塑料桶中。

  「你到底怎麼了?」韓風忍不住了,他終於對我大聲。

  「搬完家再說。」我的聲音很小,但很堅決。

  雖然韓家兄弟搶著不讓我拿到沉重的物品,我還是跟著他們樓上樓下地跑了好幾趟,直到把舊房子里的東西統統搬進新居。

  在韓風新居的客廳里,韓風和韓雨在激烈地爭論什麼,我則走進洗手間,找到一塊抹布,蹲在地上一遍又遍地擦拭洗手間的地板。

  不知何時,我手下的抹布觸到一雙男人的腳,抬起頭時,我仰望韓風的臉。

  「別擦了,磨壞了你的手我會心疼。」韓風要拉我站起來。我不肯,只低下頭一邊繼續擦地一邊說:「讓我多做些吧,這可能是我惟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你家了。」

  「這段時間我在市局接了一個大案子,一直很忙沒有去看你,所以……」韓風嘆了口氣,向我解釋這段時間沒有聯繫我的原因。

  「我沒有怪你,真的。」我拿著抹布去沖水。心裡卻依然希望韓風可以親口告訴我,鵬鵬回來的事。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站在那裡繼續重複著,這段時間他有多麼累,他有多麼忙,請我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而離開深圳。

  「別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說這話時,我的心也死了。

  「以後,你還會聯繫我嗎?」韓風問我。

  「當然可以,說不定我回了九江以後真的會去考警察和你做同行呢。」我笑得一臉淡然。

  「可是愛情沒有永遠的AB城,要麼A城,要麼B城,長時間的分離只會令感情變淡或疏遠。」韓風走過來擁住我,我沒有動,任他把我抱在懷裡,心裡卻一片冰冷。韓風你可知道?我連你的心都不曾走近,又何談隔了一座城。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8
 我們就這樣不知相依偎了多久,韓風的手機突然刺耳地響起,韓風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只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便變了神情。

  「是局裡有事找我,我去接個電話。」他慌張地走出去。

  在韓風轉身走到離我三四米遠的地方,電話接通了,他的電話不隔音,電話聽筒里傳出


的一聲韓風哥,讓我馬上聽出了來電人是誰。

  韓風,你還是選擇了騙我。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9
標題: 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小雯聽到我準備離開深圳消息后大吃一驚:「九江那麼小的城市有什麼發展,深圳才是你的人生天堂啊。」她嘗試勸我留下來。

  「不,深圳不是天堂。」我糾正小雯,也許深圳適合她,適合龐田,適合很多人,但是深圳不適合我。




  「需要錢用嗎?」小雯拿出錢包,我看到錢包裡面鼓鼓的人民幣時,知道她已經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需要,錢對我來說夠花就好,而我想要的東西,卻沒有一樣用錢能買得來的。」我無可奈何地笑,在深圳兩年的經歷,我早已厭倦了在金錢中掙扎的日子。

  「你真的不肯原諒曾冰?」小雯小心地望著我。

  「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各人處事的方式不一樣罷了。」我不願意提起曾冰,在龐田流產的事件里,我和他都難逃其疚。

  「那韓風呢?他就沒有勸你留下來?」小雯再問。

  我望著小雯,把我的心裡話告訴她:「男人可以不愛女人,但絕對不能欺騙她。因為欺騙比不愛的傷害更大。」

  「也許,你說得對吧。」小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小雯忽然又冒出一句:「喬奇,給我以後的孩子起個名字吧。」

  「什麼?你有了小寶寶?」我開心地坐到小雯身邊,怪不得最近她的性情溫順了許多,原來當一個女人就要成為母親的時候心態真的會有所改變。

  「是啊,本來我這麼年輕,沒必要太早要孩子,可是你也知道,現在的婚姻如果沒有一個小孩子來做保障的話,是維持不了多久的。」小雯嘆了口氣,原來她要肚子里這個孩子只是為了抓住張景帆。

  「生活在這樣的城市裡,每個人出去的時候都習慣戴上面具,夫妻應該是世上最親密和坦誠的兩個人,現在卻還要這樣費盡心機地算計你不覺得累嗎?」我不知道小雯是否明白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人反而心裡更踏實。

  「累又有什麼辦法,這是深圳,整個城市都一天一個樣,何況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小雯道。我再無語,小雯用這樣的方式去適應深圳到底是對還是錯。

  傍晚,我和小雯像兩個淘氣的孩子一樣,躺在床上看著她略顯隆起的肚子,嘰嘰喳喳地設想著為未出世的小孩起什麼名字。最後我們一致決定,如果生個女孩就叫張奇雯,如果是男孩就叫張文奇。合喬奇與小雯兩個人的名字為一體,讓孩子的出世見證我們之間的友誼。

  翌日,在我趕到深圳機場的時候,也遇到了這些為我送行的朋友,龐田,陳亮,小雯,張景帆。

  我與送別的人們一一抱別,龐田和小雯更是摟住我哭成淚人一般。

  我握住龐田的手告訴她:「答應我,請你一定要幸福,因為你是第一個讓我知道什麼是幸福的人。」

  龐田更是泣不成聲地告訴我,不管我以後還會不會再來深圳,她和陳亮永遠都把我當成親姐姐。

  我轉過身,我去看小雯:「我們這樣的人,遠離家鄉來到深圳,都沒有什麼親人在身邊,你和龐田一定要互相關照,要像姐妹一樣。」小雯不停地點頭,淚水早已濕了臉。那是我所見到她最悲傷的一次。

  在登機前的半個小時,小雯交給我一隻玉雕,我認得,是情人節的時候我送給曾冰的貔貅,曾冰曾笑談自己是個商業奇才,根本不需要貔貅來取義攬財:「這是曾冰讓我帶給你的,他說如果你想回來的話,他仍然會像以前一樣對你。」看著我不做聲地接過貔貅后,小雯再說下去:「不要怪我,還有一個人也來了,大家朋友一場,他來送你也是應該的。」小雯剛一說完,我便順著她的手指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韓風。

  我和韓風走到候機廳的玻璃窗口,面對面站了很久,終於韓風說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一定要走,可不可以為我留下來?」

  我認真的望著韓風,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如果你真的想和鵬鵬在一起的話,就好好待他。」
作者: 漂在美國    時間: 2007-11-4 00:59
  韓風吃驚地望著我,他一定想不到那天我在酒吧看到了他和鵬鵬在一起的情形。

  「鵬鵬染上了毒癮,他這次是回來戒毒的。」韓風附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喬奇,你真的誤會了,我和鵬鵬早就不是那種關係了。請你,留下來。」

  「抱歉,我只是要一份乾乾淨淨的愛情。」我望著韓風,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機場廣


播在催促旅客登機了,我拖著自己厚重的行李箱向安檢處走去,不再回頭,深圳不是屬於我的城市。

  當飛機緩緩升至三萬英尺的高空,我再次從高空瞰視這個與內地完全不同的特區城市時,竟然百感交集,兩年前我為了愛情義無反顧地來到這裡,兩年後我竟然再次為了愛而選擇逃離。也許,一切的改變和結局都是因為我太過固執,這世上像我這樣的人不多,為了一個人,愛上一座城,愛上一個人,離開一座城。

  半年後

  小雯終於要生了,當她躺在待產房告訴我這一消息時,我竟然比她還要緊張。

  「說啊,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我很難相信小雯到現在自己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拜託,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愛他沒商量的。告訴我,如果真的生了女兒的話,你這個當乾媽的會飛深圳賀喜嗎?」小雯試探我,是否還想念深圳。

  「當然會,不管是男是女,有機會去深圳出差我都會去看你。」我沒有遵從母命去報考警察,而是應聘到一家商業集團做總經理助理,工作上的出差是很正常的事。

  「哎喲,這次可能真的要生了,肚子疼得厲害。」小雯在叫,接著,我聽到電話里張景帆焦急地在喊醫生。

  「喬奇,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告訴你一件事。」小雯喘著粗氣,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麼事,你快說。」我真拿小雯沒辦法,都快進產房了,她還要告訴我什麼事。

  「兩個月前韓風來到我這裡,他說決定放棄深圳的一切,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做警察。」

  「什麼?他為什麼離開深圳?那你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我馬上緊張起來,心底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韓風離開深圳。

  「他說,他也是個為了愛情可以放棄所有的人,喬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去江西找你了。」小雯說完這句話,便像殺豬一樣喊著肚子疼掛斷了電話。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那你有沒有他現在的聯繫方式?」可是,任我對電話怎樣地狂喊,電話那端只傳來陣陣掛線的嘟嘟聲。

  我獃獃地站在原地,想起媽媽幾天前拿回的那張九江市公安局錄用的公安新人名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名單上面那個叫韓風的名字,絕不是同名或者巧合。
作者: jbaobao    時間: 2007-11-4 13:26
很好的文章,很好的故事,很真實的感覺。。。。。。
作者: autumn55060    時間: 2007-11-7 05:57
愛是可遇的,但不可求,如果這故事是真的,我祝福你!
作者: xinpingqihe1030    時間: 2007-11-12 23:39
沒有經歷過愛的人,沒有跨越過愛情的人,是很難達到這個水準的領悟的。藝術是生活的升華,很不錯的故事,謝謝。
作者: lkjhgfdsabc    時間: 2007-12-30 19:21
令人匪夷所思
作者: happytiger    時間: 2007-12-31 16:59
呵呵
今天終於看到一部全的,謝啦!




歡迎光臨 倍可親 (https://big5.backchina.com/) Powered by Discuz! X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