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歲月(原創---真實經歷)

周5，時間已經很緊迫了。夜裡我開始睡不好。上奧堡看看情況。季說信仍沒到，已打電話去慕尼黑的旅行社。那邊說若再等一天不到，就該補張票，叫去拿。季說還敢去拿么，這等一天莫不是誘餌。我說就算是也要硬著頭皮去挨了。他說也是。正在他工作的店裡說著話碰到他老闆問怎麼還沒去西班牙。答等個朋友。讓季再去問他老闆。也許他早就收到了信壓了下來。他說沒可能。幾天來每天他都去前台看信。我們又去打聽訂灰狗票(euroline)后，我返回sally那。正準備趕最近的車回去，突然有電話來，我猜和票有關。果然sally說人還沒走。然後告訴我票早到了，因為名字怪，就被老闆一直放在樓上家裡。我高興的對sally說自由偷渡運動開始 了。
拿到票后馬上定灰狗票。旅行社的人反覆提醒我機票才40多，兩個小時不到就到了。我嘴上說never。但心想，我也想。可哪敢啊。回到住處郭湘說周方別林東打電話叫去做工了。周日晚。他才回來。周一我動身了，周方送到樓下。我騎車出草地回頭看了一眼。每次都來來往往的，這一次竟沒有送別的感覺，還不知能不能成行。火車過大河沿時，這個讓我回憶，瘋狂和絕望的地方。竟淡淡的沒有一點感覺。大概是我多次告別這裡的原因。
在奧堡上灰狗時，司機一下車就招呼我過去，僅是對了一下護照上的名字是否和登記的一樣。這時我才發現我是唯一的乘客。從慕尼黑開來的是空車。車窗里秋色正濃，車過mettingen時心裡一悸，酸意泛上心頭。過去上班的餐館旁的加
油站旅店和麥當勞都看得見。想起monika真是感傷。別了美麗的德國姑娘。這個怯懦的
人負擔不了你的愛情。


車到ulm.這個我待過4個月的美麗城市，(我在德國的生活從這裡開始有的轉機)。有三個阿拉伯人在各白人和另個老阿的配送下上車。我心裡就討厭，想這車看來以後是不能坐了，成了偷渡專用了。到stuttgart只有一個西班牙人上車。到karlsruhe換從法蘭克福開來的車，車上歐洲人多些。原以為很快就會進入法國。可讓人心裡的石頭就是落不了地。車在邊境德國一側跑來繞去的就是不出境。我實在太困了，打了個盹。車停下時我醒了。聽到司機在喇叭里說什麼。我一睜眼，看到窗外有綠色制服的德國警察，心想壞了。3個警車上來把所有人的護照收去了。我在心裡祈禱每位真神的保佑。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第一批護照送回來沒有我的。我想這下可是要去牢里過新年了，這麼倒霉，人都快給嚇得半死了。護照才被司機送回來。因為我是車裡的唯一東亞人，那個司機看了看照片，看了看我。條子都走了，那幾個老阿也沒事。謝天謝地，上帝保佑。在一個加油站停車暫休。我知道徹底安全了。
早上到西班牙時在邊防站查證件(類似一個高速公路的收費口)。一個西班牙小警察上車收護照。我都沒把他當回事，把護照遞過去。他打開照片看了我一眼就走了。結果後面那幾個老阿栽了全部拿行李下車，政府管吃管住了。

[ 本帖最後由 satansword 於 2007-9-22 12:12 編輯 ]

車進入巴賽羅那市區后，司機過來和每個人打招呼。對我說在法蘭克福有日本朋友，會說日語的謝謝和打電話時的「么事，么事」。后一句2我好像在廣告什麼里聽到過。不敢多聊。下了車立馬走了。很順利的買票上車。火車出市區就出了地面，可以看到車窗外的大海，久違了4年的海。
到mataro即打電話，卻發現撥不通。就怕了，想萬一聯繫不上就慘了。多投了一塊錢又撥才通。原來不同德國要投很多錢。林說馬上來。。當他出現在車站對面的街上走過來時，我就認出來了。他穿的和過去一樣，襯衫，茄克，西褲，皮鞋。人雖然老了些，但還是老樣子，過去的性情。他說我也老了些。對我的長頭髮沒有奇怪，就好像我是這個樣子的。這時候我才發現是我這幾年經歷了太多，內心早就鳳凰涅磐，浴火重生。正象他的那個遼寧女友一樣，他們這些年來一直在溫州老闆的地下制衣作坊里，接觸的也2全是這樣從國內鄉下來西打工賺些錢就回去的人。而且這樣的工作又是成天坐在縫紉機邊，甚至整月都不出門。相當閉塞。
西班牙山海相連，很象家鄉。植被建築象海南。道路狹窄，基建破爛。房主建的很簡易，牆壁都不隔音。華人聚集的Fondo(L1)就象國內城鄉結合部外來人口的棚戶1區(都是簡易房)。這個去西班牙本地人少。外國人多。全是摩洛哥人和華人，都對模大樣的在街上瞎逛，根本就不存在查非法移民身份的事。人太多也沒法查。多到  人滿為患。華人都是南方人，溫州人。從神色上看就沒德國華人的陰鬱，都滋潤的生了
扭氣。這兒的雜貨店全是國貨，可以買到國內的任何東西。門口是招工廣告和各類信息。有小吃店，中醫(地下醫院)和網吧。傍晚時華人的孩子全來玩遊戲，那感覺就象國內一樣。


我臨時住所是林女友的朋友(過去借過錢的交情)。西班牙華人去年增長了6倍。多的
讓人煩這就是因為居留好搞些。在巴賽羅那待了3天，碼頭也找到了。時間過得很快，感覺不是很充分。但必須動身了。我雖對林說把握較大。但這種事總是試驗過了才知道該怎麼辦。早上胡亂改了下指紋就去闖關了。碼頭是先驗行李，沒事。進關時(當時我還不知道這就是海關)很象機場海關，(我也僅坐過一次飛機)很多櫃檯。我看那邊有個黃面孔。趕緊就近辦理。遞票和護照后，那個類似空姐打扮的美女辦理起來，一會把我的登船卡給我，讓我填好在美國的地址，我就把昨晚查的汽車旅館的地址填了。她問待多久。我說也許2周。她看了護照說：日本人叫橋本的很多。好像是這個意思，我沒大聽懂。就裝懂傻笑一下。她說可以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傻傻的問，這樣就行了。她笑著說是。祝你旅行愉快。我掩飾內心的狂喜順利進關。現在想想她的笑容有如天使般
美麗。我的一生從此改變。



跟在一隊美國人後面上船，才知道僅是要在登船時照數碼像片。這條船豪華的就象一個大酒店。船員里有很多黃面孔。客人里竟然有4個小夥子講國語，可能是台灣人，不過開船后就再也沒看到他們。剩下的東亞人成個位數。4人美籍韓裔家庭。兩個嫁白人老頭的，一個陪白人的眼鏡。一隊東亞人夫婦。船上多是中年的夫婦。單身年輕的東亞人無論走在哪裡都是那麼醒目。我還擔心上船時收的護照隨時被發現問題就會有警察上來。所以房間里也不敢待，總是找個僻靜的地方盤算或是寫日記。


開船前，所有人都被招到救生區學習穿救生衣和上救生船，喇叭里放出泰坦尼克的曲子，把大家都弄笑了。長期的緊張狀態下，使得我風聲鶴唳，一直盯著碼頭上的警察邊防線和來回巡邏警車的動向。到6點，船還沒開，我很擔心。終於船起碇開航。又一次驗證了我所擔心的事永遠都沒有發生的。次日到ALICANTE乘客大部分都換回護照下船坐大巴進城遊玩。有警察和巡邏車在碼頭。

我太顯眼不敢下去，不能為了多游幾處而有差池，讓前功盡棄。MALAGA和里斯本也是這樣。
船離開里斯本港口轉向西入浩瀚大西洋，我知道大功告成。晚上跑到甲板大喊
AUFWIEDEZINE DEUTSCHLAND(德語再見德國)


我一定會回來的，那時就不再是今天的我了。我一直在祈求上帝成功，向他許願將來把福音傳回中國。也不知將來是否要還願。

想象的恐懼總是大於現實。想象的快樂也是。我並沒有在田中(德國地名)時計劃和想象自己在船上的開心和成功感。大概是因為對到岸后不確定將來的擔心。
一個沒想到的事，我竟然暈船。我在海邊生活了多年，大小船隻乘坐了不下30多回。頭暈，噁心，心悸。過兩天好些了，我努力找事做轉移注意力。

另個沒想到的是--我這個一向不認同別人定規則的人竟去賭博了。船再大也轉悠熟了，只有賭場是每天最熱鬧的地方。貪婪，僥倖，贏了全押，輸了返本這些賭徒的心態保證了賭場的百賺不賠。
這些天來我總是夢到過去的人和事。告訴他們我去美國了。看來夢想真的實現了或是來的太快真讓人把握不定。正象剛來德國的前幾個月里，總是不踏實。夢到回國卻回不來或是錯了飛機等。這次闖美可是個大賭注。所以總是走一步再看下一步。很多事沒準備，比如到了後去哪？頭天住哪？再就是能否順利出關。是否要長吃住政府那。正象那首歌-該怎樣就怎樣吧。美國夢觸手可及，卻總也忘不了德國的一切。總想拿到綠卡馬上回來，回去德國又能怎樣。不過是炫耀一番。看看朋友，故地重遊。過去置的心勁過了就會覺得無聊，無謂。
大西洋湛藍寧靜。這些天不暈船了。就是悶啊，游來逛去的，最後還是進了賭場。



13日
大西洋湛藍寧靜。

14日
船每天穿越一個緯度，帶著我走向未知的命運。

20日。郵輪上的日子雖然寂寞，但也飲食無憂，夜夜笙歌。對於明天未卜命運的擔
憂，真希望船永遠在航行而不要到岸。20日船到達美國邁阿密，習慣性的憂慮自然夜裡睡不踏實。醒來時，天已大亮。美國就這樣直接闖到我的眼前。從船舷可看到船已經靠港，美國觸手可及。只要我跳船游到對岸就是邁阿密downtown。


進關的通道很長。美國人的隊快些，在海關歡迎回來熱情中很快完了。而外國人要在海關排隊留指紋和數字照片。走廊里有監視攝像機，警察和便衣來回巡邏或是隔著玻璃看可以的人。無論我怎樣都是那麼的扎眼。東亞人，年輕，單獨乘豪華游輪旅行。
進關時那個黑人女警察覺得我和照片有些差距。問我在日本哪個城市。我說大分縣，是個離東京很近的地方。(其實大分是在九洲。這是我後來才查到的)。她那審視的眼神讓我緊張說話有些不流利，她讓我過去了。在向前走幾步就是關口，我快步向前。正要到了，在心理高興呢。一個便衣從後面追上我請我到旁邊的一個房間檢測行李。裡面是開箱檢查，已經有幾個亞洲人在裡面開行包。\
我知道壞事了，反正我早就是打算在政府那被招待吃住的。又來了個黑人混血兒警察，他說了半天我都沒聽懂。剛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日語，原來他是翻譯。他又用英語說你不知道我說的是日語么。我答到知道你說的日語，從他不太自信而不逼視我的目光他日語也不好，那就唬過他。他就又說日語。我就用日語答""哈一''哈一""之後就表演不下去，不說話了。他又用英語說你聽不懂我的日語么。我沒好氣的說，你的日語真的是太濫了。發音是石器時代的發音。便衣是個長官聽了沒差點兒笑出來。這個黑人雖然發音不準，但他的日語畢竟很說成句。而我日語只會說你好，請，謝謝和再見。我就一會講英語，一會說德語就是沒日語了。他把護照上的簽證國來問我，我都答對了。況且除了那個南斯拉夫的國家別的我都也去過。問我為什麼只有300多塊錢，我說都在賭場輸了。並且語重心長的說：no win in casino還拿出印有casino圖案的背心紀念給他們看，實際情形是我在賭場一直在贏，雖然是小贏。又問我上次來美時間和地點。我也說對了，地點又把西岸舊金山和洛杉磯和拉斯維加斯都說了。問我有無兄弟，我答沒有(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日本人有無兄弟。)有無美國駕照，我想他在美國僅3個月應該沒駕照說沒有。可能這兩問都讓我蒙對了。看到我改指紋的顯微鏡就拿去用來又看護照了，可惜護照和簽證都是真品。我的中文資料被翻出來了，

最要命的是有張我臨急抱佛腳用來學日語的材料也翻了出來。上面一行日語一行漢語，一行英語音標。況且都是最簡單的對話。傻瓜也知道這是幹什麼的了。我絕望了，想說出事情吃住政府了。結果那個黑人警察竟對他的長官非常肯定的說這個是日語。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也有些厭煩(半個小時還多)的長官非常關心我的語氣說住汽車旅館是不安全的。(因為每個來美的人必須留下住址，我留網上查的汽車旅館)。我一聽口氣變了就繼續保持那種狂傲的態式說我去過太多國家了，很有經驗不用擔心我。我就這樣走進了美國的大門。只到現在都覺得這真是奇迹。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甚至擔心行李里被他們安了竊聽器。除了碼頭，對面有個公交站。我等了20分來了個巴士。我想沒有乘坐豪華游輪的人會去乘坐巴士的。只有兩個乘客。一個扎很多小辮子大金牙的黑人女駕駛員讓我投幣。我的零錢都進了老虎機了。另外的那個白人女人替我付了錢。到了downtown。我還暈著呢，因為來的太快了。本來就沒睡好。一個銀行廣場上飄揚著巨大的美國國旗，這就是美國了。我自由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馬上擺在我面前。''我將去哪裡？今晚睡在哪裡''。我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 本帖最後由 satansword 於 2007-9-22 12: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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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嗎？繼續寫啊，你在哪個州？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