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生命美好的遇見

轉貼一個老朋友blog上面的文章.  我也蠻喜歡"The Enchantress" 這本書的.  也蠻懷念這個朋友的. 呵呵


「。。。我們的戀愛跟所有戀人的戀愛一樣，也是小心翼翼地不讓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毀掉我們的感情。我們也將和他們一樣彼此遺忘。。。」這是《瑰寶》序幕中的一段話。看得如此通透惹得我心裡的悲哀如暖暖潮濕的霧氣，雖不足以死去活來，卻也憋悶得坐立不安。韓素音的這本小說，讓我聯想起流動的水銀，那冰涼的變幻著的灰色，那真實的刺痛人心的明白。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並且可以在閱讀完之前就肯定地說，這將是我最愛的一部小說。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很難真正地進入一部小說。語言的魅力或能誘使我留連會兒，但通常都不長久到足以使人明白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遇見《瑰寶》真讓我吃了一驚，真是會讓生命美好的瑰寶！就好像發現了一個wonderland，我的內心如此隱秘地快樂著，害怕情緒的聲音大一點就會嚇走它。韓素音是這麼奇妙的存在，我的心驚喜滿溢，已經沒有空間留給自己對之前無知於如此一位優秀作家的羞愧了。

這個世界不論發生什麼，無論災難，痛苦，悲傷，還是幸福，我們只有一個應對的辦法，那就是活著。韓的作品里就滲透著作者本人處世哲學，冷靜內斂，一如她鍾愛的秋月。

在「中秋的歡宴」這一章里，韓事無巨細地敘述著挑魚的過程、殺魚的過程，以及漂亮的海鮮生靈們在食客的認可下被烹煮為桌上的美味佳肴。一切自然而然，她描寫了生靈的美麗，求生的自然反應，但沒有流露絲毫的不忍之心。不知道她是否有過一連串心理過程，從感覺殘忍到想要實施仁慈但又克服不了食慾的誘惑，於是在大快朵頤之時，還惦記著心裡的愧疚。我想應該沒有。她就是這樣一個自然的人，自然地面對作為人的存在，女性的存在，自然地看待事物的變遷，人情冷暖，生離死別。有的人看得通透，像杯溫吞水，曲高和寡；有的人則像一把刀，薄薄總是要在他人心上留下些印記，享受著施虐的秘密快感；有的人則像純凈的白水晶，包容萬象，有四季的色彩，卻還是明凈清潔。韓素音就是最後這種。她的冷是因為她對萬事萬物的理解與感受，不自私去攫取佔有，不軟弱地自欺欺人。她寫道：我討厭仁慈。仁慈是一種極其惡劣的品德，跟自我犧牲如出一轍，都給別人造成太多負擔。不要對我仁慈。

我在親朋好友中有個經典笑話，每次表弟都要拿我開涮一番。吃火鍋的時候，我愛點河蝦，涮著吃特別鮮美。端上桌時河蝦還在玻璃碗里活蹦亂跳，我總是希望它們快點昏厥過去，這樣就可以少些痛苦。也許這些死法對蝦兒們來說沒多大分別，是我自己覺得活活被沸水燙死更恐怖。最經典的時刻是，當我挾著一還活著的小蝦往鍋里放時，忍不住總要說：「作孽色了，作孽色了」（就是作孽死了，色是上海話）。這真誠的虛偽總要遭到周圍人的冷嘲熱諷，而我是真心的覺得殘忍，又真心的想吃。

是以，看韓素音寫的這段特別有感觸。雖然這絕非這本書中華彩的部分，但在我看來卻很顯韓對生命根本態度。「萬事萬物都在痛苦地生存，也都在吶喊著生命的狂喜。」上帝既是仁愛的，也是殘暴的，他就是天，是地，是最純凈的，也是最骯髒的——他就是自然。

仁慈是一種極其惡劣的品德，跟自我犧牲如出一轍，都給別人造成太多負擔。不要對我仁慈。

真的嗎?

的確，遇到過一些徹底麻木的人，他們會說
「收起你的好心，你的好心讓我噁心」「多麼虛假的善良」 這些話還是有市場的。

[ 本帖最後由 記憶中的橡皮擦 於 2007-6-20 16:51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