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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大革命給我們帶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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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747 發表於 2007-2-14 13:00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法國大革命給我們帶來什麼?

摘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對於國家也都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每個人都偏執地認為自己掌握了真理,而完全不顧別人的觀點,甚至以大規模地屠殺反對者的生命來實現自己的理想,構建自己的理想社會,那麼國家必定混亂不堪,恐怖不堪。歷史已經非常清晰地表明:這樣建立的偏執的國家只能是地獄,絕不可能是天堂。對所有的人都是地獄,包括那些極力實現它的人。暴力革命不僅屠殺那些所謂的革命對象,總有一天革命要屠殺革命者本身,最終每一個人都面臨被屠殺的威脅:


任何一個舊王朝或者舊秩序被打破以後總會出現相當長時間的混亂。理解這一現象的關鍵是了解國家最高權力鬥爭的特殊之處:最高權力鬥爭是一個沒有規則的鬥爭,也是沒有最後權威進行裁判的鬥爭。儘管法國革命不久就開始制定憲法——規範最高政治權力的規則,但一個規則在沒有被牢固樹立起來以前,是起不到規則作用的。競爭者可以運用任何手段取得最高權力:欺騙、陰謀、恐怖、屠殺、美德、誠實、反覆無常……。目標只有一個:成功取得權力。這種狀況非常接近於霍布斯描述的「自然狀態」。任何角逐權力的人都不會有安全感,除非勝利,除非殺死或壓服所有的競爭對手。這個時候誠實和美德有時是不夠的,因為他們受制於道德準則,這往往妨礙他們取勝。這種情況下,法國大革命也是一樣,儘管與以往不同,此時的政治領袖們取得權力的手段有所不同:他們更多地去訴諸民眾,喚起人民對他們的支持。他們依然沒有安全感,依然需要殺死或壓服所有的敵人;否則就意味著被殺死,被壓服。如果推翻和審判路易十六還有些革命的味道的話,那麼,後來的政變、處決則基本上就是赤裸裸的權力之爭,只是被革命和自由的口號裝飾著。

多少年來,人們一直認為,要實現民主憲政必須進行革命,只有革命才能實現民主憲政制度。然而法國這86年的歷史清楚地表明:革命破壞了舊秩序,而毀壞秩序后最首要的政治任務是恢復秩序,專制往往是在混亂中獲得秩序的最通常的,也是最有效的手段。換言之,革命並不能直接實現民主憲政制度,專制政權的建立卻是革命自然而然的結果。


1.歐洲罕有的專制制度。... 1

2.接受了民主憲政啟蒙的法國人民無法忍受專制統治。... 1

3.革命帶來了無私和美德。... 2

4.革命使人們膽大妄為甚至胡作非為:... 2

5.革命激發了人們的自私,使他們為哪怕最可憐的一點蠅頭小利就投入到一場殺人的運動:    2

6.革命破壞了原有社會秩序,給年輕人以前所未有的機會,從而促使野心家層出不窮:    3

6.革命也使理想主義瀰漫整個國家,人人不滿意現實,人人都期望按照自己的願望改造國家,而人們實現自己的理想時都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4

7.革命帶來屠殺,先屠殺反革命者,後來屠殺革命者自身。... 4

8.革命帶來長期的混亂和新版獨裁政權的崛起。... 6





法國是一個崇尚革命的國度,始於1789年的法國革命激發了其後整個世界幾近二百年的革命狂潮。

1.歐洲罕有的專制制度。
法國革命的根源在於其歷史上建立了歐洲歷史上罕有的君主專制制度。路易十四(1643——1715年在位,1661年親政),這位與康熙(1662——1723年在位)同時代的法國國王,儘管與中國皇帝具有的特權不能同日而語,但路易十四生在法國,身處歐洲,與之比鄰的是近代民主憲政制度的母國——英國。在中國習以為常的制度,在法國卻是難以忍受的。

路易十四,號稱「太陽王」,自詡為「上帝在人間的代表」。他把法國建成歐洲軍事上最強大的國家,並推行黷武主義政策。1667—1668年,他為遺產繼承問題發動對西班牙的戰爭。1680—1683年,他在收復失地的借口下佔領盧森堡、斯特拉斯堡等地。此外,他還進行了對荷蘭的「解體戰爭」、「奧格斯堡聯盟戰爭、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戰爭非但沒有達到稱霸的目的,反而耗費財力和物力,加重了資產階級和下層勞動人民的負擔,破壞了社會經濟,使社會矛盾激化。強盛的法國封建君主專制制度開始走下坡路。

路易十五繼續推行窮兵黷武的政策,使法國戰爭連綿不斷,如1733——1735年的波蘭王位繼承戰爭,1741——1748年的奧地利帝位繼承戰爭,1756——1763年法、奧同英、德的戰爭。特別是同英、德的戰爭,法國遭到慘敗,被英國趕出北美和印度。這次戰爭確立了英國的海上霸權,而法國從此喪失了歐洲最強國的地位。

2.接受了民主憲政啟蒙的法國人民無法忍受專制統治。
與法國的高度專制不同,在這150餘年中,英國完成了君主立憲制度。當人們一直生活在黑暗的山洞裡時,他們不知道光明為何物,也不會有得到光明的要求;而一旦他們發現了光明,甚至享受了光明的好處,他們就再也不會忍受山洞的黑暗。這就是當時的法國!幾乎所有法國啟蒙運動的思想家都熟知英國,都可稱為英國自由主義思想家洛克的忠實信徒。其中伏爾泰飽受法國專制迫害之苦,只好避居英國從事研究;孟德斯鳩則根據自己在英國的生活體會,總結英國憲政制度,完成了三權分立學說。我們完全可以想象,當越來越多的法國人清楚地知道海峽彼岸的英國人,至少知識分子們生活在自由的政治制度下,即便國王也必須服從法律而不能任意迫害政敵的時候,法國人還會安心於忍受法國國王甚至貴族們的恣意妄為。了解了陽光,甚至享受過陽光的法國知識分子再也等不得了,他們聚集到沙龍中,印行小冊子,出版百科全書,全力以赴地啟蒙他們的國民。革命如山雨欲來風滿樓。

1774年倒霉的路易十六繼位,法國政治危機、經濟危機、財政危機接踵而來。為解決危機,路易十六決定召開自1614年以來從未舉行過的三級會議,討論納稅問題。1789年5月5日三級會議在凡爾賽宮召開。在人民的支持下,第三等級6月17日通過決議,宣布成立國民議會,7月9日改成制憲議會,開始制定憲法。習慣於專制統治的國王調兵鎮壓巴黎人民的起義並解散議會。於是,巴黎人民行動起來,於7月14日攻克了象徵封建統治堡壘的巴士底監獄。這一天標誌著法國大革命的開始……。

3.革命帶來了無私和美德。
革命帶來了無私、慷慨和人們無法想象的高尚美德,即便是革命的對象——貴族,也能在革命中煥發出令人讚歎的美德:

1789年8月3日,調查委員會向議會報告了農民暴動的情況,提議實行鎮壓。8月4日晚,制憲議會繼續開會,討論對策。會議認為,鎮壓只會使局勢進一步惡化,故傾向於讓步。自由派貴族諾阿耶子爵提議,為使農民放下武器,應無償廢除人身勞役,允許贖買封建權利,取消一切免稅特權。接著,貴族和教士的代表們紛紛登上講壇,慷慨地表示要放棄自己的封建特權。他們為自己的寬宏大度所感動,互相擁抱,涕淚俱下。這次會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凌晨,史稱「8月4日之夜」。[1]

4.革命使人們膽大妄為甚至胡作非為:
1789年10月5日,有一個年輕姑娘闖進軍營,搶了一面鼓就在大街上敲起來,一邊喊著「要麵包!要麵包!」不久就有一大群的婦女圍上來。她們結隊向市政廳進發,隊伍越走越擴大,她們沖開市政廳門前的騎馬的衛兵,沖了進去,要求麵包和武器;結果,她們砸開門,搶走了武器,敲起了警鐘,準備向凡爾賽進發。成批成批的人立即表示了同樣的願望,到處喊起:「到凡爾賽去!」的口號。[2]

5.革命激發了人們的自私,使他們為哪怕最可憐的一點蠅頭小利就投入到一場殺人的運動:
於是,羅伯斯比爾、馬拉、丹東、肖梅特、帕什等人共同商議組織一次新的行動。這次暴動完全是按8月10日的方式組織的;5月29日用來進行了精神準備,30日,選區委員會委員、各俱樂部代表、各區代表齊集主教府開會,宣布起義,撤銷市議會,然後讓它重新宣誓復職。授予昂里奧以武裝部隊總司令的頭銜;無套褲黨人只要在軍隊中服役一天,就可得四十個蘇。他們作出這些決定以後,就在(1793年)5月31日清晨敲起警鐘,發出緊急集合號令,集合起義隊伍,向不久以前已改在杜伊勒里宮舉行會議的國民公會進發。[3]

6.革命破壞了原有社會秩序,給年輕人以前所未有的機會,從而促使野心家層出不窮:
在霧月政變中的中心人物是1799年當選督政官的西哀耶斯。他想借一把寶劍來達到修改憲法的目的,恰好野心勃勃的拿破崙將軍自埃及返回法國。寶劍找到了,但這是一把不尋常、不馴服的寶劍。

30歲的拿破崙從來也不是民主派,他出身科西嘉沒落貴族,當過波旁王朝軍官,熟讀啟蒙思想家的著作,特別服膺開明專制學說。他目睹1792年6月20日和8月10日人民起義,譏諷路易十六的怯弱——不敢用武力驅散群眾。他不相信「人民主權」、「公共意志」思想。1792年2月,他奉命封閉平等派的萬神俱樂部。為了達到政治和個人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消滅政敵。他蔑視一切,善於利用別人的虛榮和私慾,把他們控制在自己手中。他自己工作勤奮,每日處理公務達十七、十八個小時,要求部下辦事講求效率。[4]

拿破崙三世也是這樣一個野心家:

1808年4月20日生於巴黎。第一帝國崩潰后,隨母居住瑞士,就學於該國軍校,后成為炮兵軍官。1831年支持義大利燒炭黨運動,並參與羅馬地區起義。1832年拿破崙一世之子賴希施塔特公爵夭折后,成為波拿巴家族奪取王位的覬覦者。1836年他在斯特拉斯堡發動軍隊暴動,反對七月王朝,失敗后被流放到巴西、美國。不久回到歐洲。1839年留居英國。1840年在布洛涅再次冒險發起暴動,被判終身監禁。1846年越獄成功,出逃英國。

1848年革命爆發后,回到法國,9月當選制憲議會議員。12月10日主要依靠農民選票當選為共和國總統。1851年12月2日他發動政變,解散議會,並通過全民公決使政變合法化。1852年12月2日元老院宣布恢復帝國,路易·拿破崙·波拿巴為法蘭西人的皇帝,稱拿破崙三世。[5]

拿破崙冒險精神的成功迅速成為年輕人的榜樣,法國充滿了各式各樣不擇手段的野心家。在司湯達筆下,《紅與黑》的男主人公於連在勾引德·萊納夫人時就一再以拿破崙來激勵自己:

不過他很快把書放下,他想著拿破崙的勝利,想啊想,終於在自己的勝利中看出某種新的東西。「是的,我打了一個勝仗,」他對自已說,「但是應該乘勝追擊,應該在這個自負的紳士退卻的時候粉碎他的傲氣。這才是純粹拿破崙的作風。我得請三天假去看我的朋友富凱。如果他拒絕,我就再次逼他立即作出抉擇,不過他會讓步的。」[6]

革命使野心家泛濫成災絕非法國一個,而是所有國家。在中國,孫中山就曾絕望地說,每一個革命者都想當皇帝。我們完全可以理解:在一個不擇手段的野心家如此泛濫成災的國家裡是無法實現憲政的。

6.革命也使理想主義瀰漫整個國家,人人不滿意現實,人人都期望按照自己的願望改造國家,而人們實現自己的理想時都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為實現同一目的,卻各有各的辦法:吉倫特黨希望利用議會的法令;群眾的領袖們則希望通過起義的方式。丹東、羅伯斯比爾、卡米爾·德穆蘭、法布爾·德格蘭丁、馬拉等人組織了一個在野黨,這個在野黨必須進行革命,通過革命使自己從群眾中進入議會和市政府。[7]

它們要自由,卻不要保護自由的憲法秩序!他們剛剛建立了議會與國王進行鬥爭,馬上就為了自己的理想抑或野心去摧毀這個議會。

最典型的革命家是馬拉,但他究竟是理想主義者還是政治野心家我們永遠也弄不清楚:

馬拉有幾種固定的想法。革命是有它的敵人的,而在馬拉看來,為使革命繼續進行,不應有革命的敵人,在他看來,就應消滅這些敵人,就應任命一個獨裁者,其任務只是鎮壓這些敵人,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他大肆鼓吹這兩項措施,以至於帶有一種毫不顧忌的殘酷性,既不考慮法度,也不考慮人的生命。他對那些不把這兩種措施看成徹底的做法,而視為殘暴的人,一概加以蔑視,說他們軟弱無能。在革命時期,有過一些完全和他一樣殘忍嗜血的活動家,但是哪一個都沒有比他對那個時期起更為惡劣的影響。他使各黨原已不純正的道德更為敗壞。他的兩個想法,大規模殺人和獨裁,後來都由救國委員會的委員及其政府實現了。

在法國歷史上另外一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是布朗基:

布朗基1805年出生,十六歲就參加了秘密革命團體——燒炭黨,從事反對波旁王朝的革命活動。在1830年的七月革命中,他拿起了槍桿,戴上象徵共和的三色帽徽,反對查理十世的軍隊,並在戰鬥中負了傷。但這次革命所建立的七月王朝,除了改換國王的名字之外,人民仍處於無權的地位,象過去那樣一貧如洗。那時,布朗基參加了共和派團體「人民之友社」,宣稱「革命應該是消滅建立在不平等和剝削基礎上的現存秩序,打倒壓迫者,把人民從富人的壓迫下解放出來。」為此,他先後組織和領導了「家族社」(1835—1836年)、「四季社」(1837—1839年)和中央共和社(1848年)等秘密革命組織,進行過多次的武裝起義。如:1839年5月布朗基領導「四季社」在巴黎舉行武裝起義;1870年8月和10月又兩次組織巴黎工人起義。由於都是採取密謀策略,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和響應,均告失敗。布朗基也多次被捕,曾兩次被判處死刑(后改為無期徒刑)。在他從事革命活動的五十多年中,竟有三十七年是在監獄中度過的。[8]

7.革命帶來屠殺,先屠殺反革命者,後來屠殺革命者自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對於國家也都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每個人都偏執地認為自己掌握了真理,而完全不顧別人的觀點,甚至以大規模地屠殺反對者的生命來實現自己的理想,構建自己的理想社會,那麼國家必定混亂不堪,恐怖不堪。歷史已經非常清晰地表明:這樣建立的偏執的國家只能是地獄,絕不可能是天堂。對所有的人都是地獄,包括那些極力實現它的人。暴力革命不僅屠殺那些所謂的革命對象,總有一天革命要屠殺革命者本身,最終每一個人都面臨被屠殺的威脅:

此一階段恐怖的特點是,死刑判決數量激增,普通群眾在死刑犯中所佔比例明顯上升。據統計,從1794年3月到6月10日的3個多月中,巴黎共處決1251人;從6月11日到7月26日(熱月8日)的45天中,則處決1376人。7月間被處死刑者中,貴族和教士僅佔5%,中下階層約佔74.5%,其餘為軍政官吏。[9]

革命破壞了法治和基本的社會秩序,而人們的自由和基本的安全正是依靠法治得以保障的。當法國殺死了路易十六以後,就使得原有法治和社會秩序的底線被徹底突破了。革命的慣性絕不會到此為此,而要繼續前進,於是,制憲會議、立法議會、國民公會,所有這些革命建立起來的機構也都成為人民或革命攻擊的對象。沒有任何法治,就只能陷入霍布斯描述的情形中:

作為一個自然的生物,人的自然本性首先在於求自保、生存,從而是自私自利、恐懼、貪婪、殘暴無情,人對人互相防範、敵對、爭戰不已,象狼和狼一樣處於可怕的自然狀態中。[10]

很多山嶽黨人對於昂里奧和他的軍隊表示憤慨。丹東說:「必須恢復受到損辱的國民代表的尊嚴。」巴雷爾提議由國民公會去接見群眾,他說:「代表們,恢復你們的自由,停止討論,先去使包圍你們的那些刺刀放下吧!」於是,國民公會代表全體起立,由大會的守衛作前導,議長打著遇難求援的旗幟領頭,來到正對卡魯塞爾廣場的一個出口處,發現昂里奧持刀立馬在那裡。議長埃羅·德·塞舍爾向他說:「人民有什麼要求?國民公會是只關心人民的幸福的。」昂里奧回答說:「人民不是來聽空話的,埃羅,他們要求交出二十四名罪犯。」議長周圍的人們大聲喊道:「把他們全都交出來!」於是,昂里奧轉身向自己的部下喊道:「炮手們,準備開炮!」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可以嘯聚一伙人(僅僅用四十個蘇就可以收買),以人民的名義,為所欲為。於是吉倫特黨政權被推翻了。布里索、戈爾薩、佩蒂翁、韋尼奧等29名議員被逮捕了。而就是這些人,前不久還是人民為之歡呼的英雄:

那一天,巴黎群眾和各郡結盟代表的感情完全迸發出來了。佩蒂翁成了群眾崇拜的對象;他獲得了結盟節的一切榮譽。不過幾天以前,他由於6月20日的行動被郡的政務廳和郡參議會撤職,現在議會又讓他復職了,人們在結盟節只喊一個口號:「誓死要求佩蒂翁復職!」[11]

在這同一時刻,手執步槍和長矛的新的營隊開了過來,向塞納河岸的土台走去,他們經過國王面前時,高呼「國民萬歲!」「佩蒂翁萬歲!」

最值得感嘆的是他們的命運:

王后是10月16日被處死的,吉倫特黨的代表們是10月31日被處死的,他們是:布里索、韋尼奧、讓索內、豐弗雷德、迪科、瓦拉澤、拉蘇斯、西耶里、加迪安、卡臘、迪佩雷、迪普拉、福什、博韋、迪夏特爾、孟維埃勒、拉卡茲、布瓦洛、勒阿底、安迪布爾、維熱,共二十一人。對這些人的被捕提出抗議的七十三名同黨也被捕入獄;但沒有受同樣的酷刑。法庭辯論時,這些著名的被告都有一種勇敢沉著的氣概。韋尼奧用他那雄辯的口才講話,但是沒有收到效果。瓦拉澤在聽到判決時,用短劍自刎了,拉蘇斯則向審判官說:「我在人民失去理智時死去,你們將在人民恢復理智時死去。」被判罪的人在就刑時,都表現出那個時代的堅忍不拔的精神。他們結合自身的境況,高聲歌唱馬賽曲。

吉倫特黨的其他領袖也幾乎全都遭到悲慘的命運。薩爾、加代、巴巴盧隱藏在波爾多附近的聖太米利翁山洞中,被發現后,死在平民的斷頭台上。佩蒂翁和比佐流浪了一段時間后自殺了;人們在一塊農田裡發現他們的屍體,已被狼咬了一半。拉博-聖艾蒂安被一個老友出賣;羅蘭夫人也被處死,她表現了一個古羅馬女人的英勇氣概。她的丈夫聽到她被處死,離開了避難處所,在大路上自殺。孔多塞在6月2日後不久被宣布為不受法律保護的人,他在逃脫劊子手而被人發覺后,為了免受酷刑而服毒自殺。[12]

推翻了吉倫特黨的雅各賓黨內部很快就自相殘殺:丹東,曾經是山嶽黨人的領袖;德穆蘭,曾經帶領群眾進攻巴士底獄,現在輪到他們上斷頭台了:

審訊丹東的審判長是迪馬,他照例詢問丹東的姓名、年齡、住址。丹東回答:「我是丹東,在革命時期是相當有名的;現年三十五歲。我的住址很快就將消失,我的名字將永存史冊。」雖然丹東的那種輕蔑的或者說有力的回答,拉克魯瓦的無情而又得體的反駁,菲利波的嚴峻表情,德穆蘭的激昂氣勢,開始引起人民的感動;但是,被告們以不尊重法律為由被剝奪了辯護權,法庭上停止審訊,宣判了他們的死刑。丹東喊道:「他們為了幾個無恥匪徒的野心把我們犧牲了;但是,匪徒不會長久享受這種罪惡果實。我會拖走羅伯斯比爾,羅伯斯比爾就要跟著我死去。」他們被押送到巴黎裁判所附屬監獄,再從那裡被送上斷頭台。他們在當時的普通戒備情形下,走向刑場。有大批軍隊,監護隊的人數也很多。平時吵吵嚷嚷、表示贊成的群眾,那一天卻沉默無言。卡米爾·德穆蘭在囚車上對他的判刑還表示不理解,他說道:「請看,這是對自由的最忠誠的信徒的報償!」丹東昂首挺胸,以沉著而高傲的目光環視周圍。到斷頭台前,他忽然動了感情,大聲說:「噢,親愛的,我的愛妻,我要永遠看不到你了。」然後又把自己的話打斷,對自己說:「丹東,勇敢些!」這些維護人道主張溫和的後起者,這些最後主張在革命的勝利者中間建立和平、對戰敗者施以寬宥的人們,就這樣死去了。[13]

沒有憲法和法治,任何人都不會有安全。最後只有暴力,只有殺死、壓服所有的敵人,現實的、潛在的,抑或是假想的,才會有最後的安全。國民公會的武裝控制了巴黎公社的武裝,羅伯斯庇爾、聖茹斯特、庫東等人被捕了,被送上了斷頭台:

1794年熱月10日下午將近五點,他走上囚車,站在同樣受了重傷的昂里奧和庫東中間。他頭上包紮一塊血污的布,面色鐵青,兩眼無神。一大群人擠在囚車周圍,顯出非常高興的表情。人們互相慶賀,互相擁抱,人們百般責罵羅伯斯比爾,並且擠向前去,以便更清楚地看看他。憲兵用軍刀尖指點著他。羅伯斯比爾好象對群眾表示寬恕。聖茹斯特以恬靜的目光掃視群眾;其餘二十二人都垂頭喪氣,面無人色。羅伯斯比爾是最後走上斷頭台的;當他的頭落下時,人們鼓掌持續達數分鐘。[14]

熱月11日,雅各賓派巴黎公社的72名成員也被處死。雅各賓專政徹底垮台。

8.革命帶來長期的混亂和新版獨裁政權的崛起。
秩序對於任何國家都是必需的。革命導致法治和社會秩序被破壞。在無序的狀態下,只有絕對權威才能恢復秩序,而絕對權威,就絕對腐敗,又會誘發新的革命。法國陷入了暴力革命——專制統治——暴力革命­——專制統治,這樣一個惡性循環之中。

1793年7月,熱月政變,羅伯斯比爾等人被處決。

1795年4、5月,芽月起義,牧月起義。

8月,通過共和三年憲法。

1796年5月,巴貝夫被捕,「平等派密謀」失敗。

1797年9月,果月18日政變。

1798年5月,花月22日政變。

1799年6月,牧月30日政變。

11月,霧月18日政變,拿破崙上台。

12月,共和八年憲法。

1802年8月,波拿巴任終身執政。

8月,共和十年憲法。

1804年5月,建立法蘭西第一帝國,公布1804年第一帝國憲法;12月拿破崙加冕。

1814年4月,拿破崙退位,波旁王朝復辟。6月頒布《欽定憲章》。

1815年拿破崙「百日復辟」,並頒布《帝國法附加法》,並重新確認了1804年憲法的內容。

6月,滑鐵盧戰役,7月路易十八進入巴黎。

1825年,查理十世在蘭斯加冕。

1830年7月,七月革命,路易-菲利浦的奧爾良王朝開始,公布1830年憲法。

1848年,二月革命,路易-菲利浦遜位。

5月,第二共和國成立。11月公布憲法。

12月,路易-拿破崙當選總統。

1849年6月,共和派起義。

1851年1月,公布新憲法。

12月,路易-波拿巴政變。全民公決支持拿破崙。

1852年,建立法蘭西第二帝國,修改憲法。

1870年5月,全民公決支持拿破崙。

1870年9月,普法戰爭,拿破崙投降。宣告共和。

1871年3月,巴黎起義,巴黎公社成立。

1875年1月,第三共和國成立,並於2-7月通過三個憲法性法律。

就這樣,從1789年到1875年,短短86年法國竟產生了14部不同類型的憲法,法國真正成為具有世界意義的憲法試驗田。在這14部憲法的背後,我們看到令人眼花繚亂的政變、起義和復辟,多少顯赫的領袖和精英被處死,無論路易十六、丹東,還是羅伯斯比爾、埃貝爾、聖茹斯特,都是足以令人扼腕慨嘆的一代豪傑。法國怎麼了?「為什麼一向以尊崇理性著稱的法蘭西民族在近百年的立憲史中始終表現出遊移不定、反覆無常?」[15]

我們認為從古今中外的歷史看,法國這一時期的混亂並無多少例外,並不像很多學者們所聲稱的那樣。任何一個舊王朝或者舊秩序被打破以後總會出現相當長時間的混亂。理解這一現象的關鍵是了解國家最高權力鬥爭的特殊之處:最高權力鬥爭是一個沒有規則的鬥爭,也是沒有最後權威進行裁判的鬥爭。儘管法國革命不久就開始制定憲法——規範最高政治權力的規則,但一個規則在沒有被牢固樹立起來以前,是起不到規則作用的。競爭者可以運用任何手段取得最高權力:欺騙、陰謀、恐怖、屠殺、美德、誠實、反覆無常……。目標只有一個:成功取得權力。這種狀況非常接近於霍布斯描述的「自然狀態」。任何角逐權力的人都不會有安全感,除非勝利,除非殺死或壓服所有的競爭對手。這個時候誠實和美德有時是不夠的,因為他們受制於道德準則,這往往妨礙他們取勝。這種情況下,法國大革命也是一樣,儘管與以往不同,此時的政治領袖們取得權力的手段有所不同:他們更多地去訴諸民眾,喚起人民對他們的支持。他們依然沒有安全感,依然需要殺死或壓服所有的敵人;否則就意味著被殺死,被壓服。如果推翻和審判路易十六還有些革命的味道的話,那麼,後來的政變、處決則基本上就是赤裸裸的權力之爭,只是被革命和自由的口號裝飾著。

多少年來,人們一直認為,要實現民主憲政必須進行革命,只有革命才能實現民主憲政制度。然而法國這86年的歷史清楚地表明:革命破壞了舊秩序,而毀壞秩序后最首要的政治任務是恢復秩序,專制往往是在混亂中獲得秩序的最通常的,也是最有效的手段。換言之,革命並不能直接實現民主憲政制度,專制政權的建立卻是革命自然而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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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沈煉之主編:《法國歷史簡編》第五章,第一節之三:「革命的開始」。

[2]米涅:《法國革命史》,第四章。

[3]米涅:《法國革命史》,第七章。

[4]張芝聯主編:《法國通史》,北京大學出版社1989年1月版,第210——210頁。

[5]《中國大百科全書》(外國歷史卷),「拿破崙三世」詞條。

[6]司湯達:《紅與黑》,上卷第11章。

[7]米涅:《法國革命史》,第五章。

[8]布朗基:《布朗基文選》之「出版說明」。

[9]沈煉之主編:《法國歷史簡編》第五章,第四節。

[10]霍布斯:《利維坦》之出版說明。

[11]米涅:《法國革命史》,第五章。

[12]米涅:《法國革命史》,第八章。

[13]米涅:《法國革命史》,第八章。

[14]米涅:《法國革命史》,第九章。

[15]鍾群著:《比較憲政史研究》,貴州人民出版社2003年1月,第4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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