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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加國女DJ的心路歷程[轉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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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 發表於 2004-4-4 21:37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記得那年從美國來加拿大,汽車從Buffalo進入加拿大一路向多倫多走來,偶然打開收音機,在AM1430處發現加拿大中文電台,記憶最深的是女主持那把親切隨和的聲音,從音樂到文學,到移民心態,一個個故事娓娓道來。那是暮冬的早上,曙色朦朧的天空正漂著雨,氣溫在零上二、三度左右,這樣寒冷的季節,因著這個電台,因著這把鄉音,我一下子覺得多倫多的親和以及溫暖。後來我知道這位國語DJ的名字叫雨薇。

  雨薇聽我講起這段往事後恬然一笑,我注意她眼眸里那種迷朦的感覺,她的聲音很輕,恍如耳語般:看來我們也算有緣,那時我住在DOWNTOWN,每天早上4點半就起床,5點多回到電台,6點準時開播,累是累點,但幹得非常的開心,因為這是我所喜愛的工作。

  我很小的時候就有當DJ的夢想。雨薇縮在沙發的一角燈下,這是聖誕前最後一個周末。那年考大學,我報的是北京廣播學院,後來是陰差陽錯,大學讀的是中文。

  雨薇說她是上海人,卻在四川長大。大學畢業后,隻身離開四川到了深圳,那段生活是最值得我留戀的。當時很多人不相信我會離開成都,到一個幾乎聽不到鄉音的地方。其實她們不熟悉我的性格,我覺得自己特別像一隻鳥,你看過王家衛的《阿飛正傳》嗎?雨薇講到這裡問我。

  「有一種鳥兒,天生是沒有腳的,它一生只能在空中飛翔,當它落地的時候,便是它一生的終結…… 」我想雨薇要講的是這句台詞。

  對。我的人生就是如此。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就喜歡飛離,不斷地往前飛啊飛,直到疲倦,沒有歸宿。就算現在大家看我在多倫多待得好好的,不排除那天可能會飛到另一個城市去,做這樣的決定不需要特別的理由。

  在深圳,我從最基本開始做起,跑客戶談業務,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那種節奏很快,不過蠻鍛煉人的。後來移民過來,朋友知道我除了在電台工作外還兼了另外三份工作,都問我怎麼熬,我聽了笑了笑,如果她們知道我剛到深圳時是怎麼拼的,就不會這麼奇怪了。

  上海。成都。深圳。這三個城市在我生命中有著不同的意義標色。上海是暖色的,熱烈而溫馨,那是我生命的開始;成都是冷色的,那不僅代表著我的童年和少年,還因為我的性格很內向,雖然我曾有過很多的朋友,但最好的朋友還是自己。而深圳,是雜色,我在創業中不斷發現自己性格的弱點,並且儘力去補救和豐滿。

  離開深圳到加拿大是一時衝動,這個也是性格使然。剛開始父母不理解我,覺得我在深圳幹得好好的,為何要走。好在他們從來不會限制我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剛來時是覺得這個城市很陌生,所以我沒待多久就回去了。一年之後,我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應該再回來看看,沒想到一待近10年。

  選擇進電台工作說是偶然,在深圳時我很喜歡聽電台,特別留心別人怎麼主持節目,這為我從事這行積累了準備。那年從加拿大中文電台聽到招收國語DJ,就嘗試著把簡歷郵過去,後來他們通知我去面試,十多個人最後剩下我、江東和一民幾個,如今回過頭看,我竟然一干就是七年,可見我是多麼喜歡這項工作。

  記得第一次主持節目很搞笑,當時是兩位主播帶我,他們在一個房間,我在另外一個小房。我們電台那些話筒那時是掛在頭頂上的,你知道我緊張到什麼程度?看見頭頂上懸著一話筒,居然不會拉它下來,而是爬到桌子上去對著話筒講啊講……雨薇講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我看見她黝黑的眸子里有絲閃光,畢竟是回憶過去,走過一段路,幸運和不幸運,都不容易。

  既然電台這份工那麼好,為什麼要兼另外的三份工作?

  我說為生存你信不信?來加拿大后感覺到生活的壓力比任何城市都大。雖然我知道我再落魄也餓不死,但末雨綢繆,不為將來也該為現在的我。加上我很懂善待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我都想擁有。我常想,一個人應該對自己好一些的,再累再辛苦,不能委屈自己。

  其實我對自己也不算很好。雨薇有些落寞地說。工作忙起來不懂得休息,不會愛護自己。干早晨節目那幾年,早早從Downtown過來烈治文山的電台做節目,八點鐘一完,就趕回Downtown的旅行社去上班,好長時間都如此,所以朋友每次見我都問:雨薇,你缺好多覺啊?

  後來為什麼不繼續做旅行社呢?是因為熬不住?不是啦。雨薇有些委屈地回答道。我這個人很講原則,比如做旅行社,辛辛苦苦做完一個團,到收小費的時候,有些人不給小費還說你在電台是那麼有名的DJ,還在乎這些小費?我倒不是在乎這些錢,但當我覺得他們傷害到電台這個整體時,我寧願放棄。再舉個例子,我原來在一間銀行負責顧客投訴的工作,有些難題不是我能力範圍所能解決的,結果我們有些同胞就說,既然你解決不了,那我就把投訴信發去電台……這是我現在沒有再兼職的原因。

  你覺得,為了電台這份工而放棄其他是值得的,對嗎?嗯。雨薇點了點頭。有些工作,你可以沖錢而去,有些工作,有比錢更重要的意義。

  做DJ是我的夢,並不是所有人可以為夢去工作的。有時不開心,我會這樣安慰自己,這就很滿足。任何事情都講究個回報。做DJ最大的滿足是擁有一批屬於自己的聽眾,他們有些是從我第一次主持節目開始一直跟到現在,他們甚至記得很多我都忘記的細節,有時從我的一個語氣詞就聽出我的用心,包括開心不開心,你說,我能不感動嗎?就算現在回到七年前的起點,我想我仍會選擇這個工作。

  作傳媒人有種快樂你應該能體會到。有時出去別人拉著你的手說,我聽了你的什麼什麼節目,我聽了很感慨,畢竟自己付出的努力得到別人重視。一個DJ,能被聽眾關注,被他們惦記,這種幸福不是錢能衡量出來的。我不敢說我是個很出名的DJ,電台里的同事幹得都比我出色。但與剛進電台那時比,我想我成熟多了。

  傳媒人該算是個公眾人物吧?幹了七年,有沒有人向你求愛或者寫情信?當然有。有些信很熱烈,有些信很深情,都有。有時候自己看完就算了,因為感情這些事情,重在緣分,該來該去,不全由自己。有位男士很讓我感動,他結婚那天給我寫來一封E,說今天是他的結婚,在他即將走進一個家的時候,他想說,他曾因我的節目而愛過我……這位男士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至今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只希望我在他新婚的此刻祝福他,我真這樣做了。我想,一個人能夠被這樣尊重,是快樂的。

  感情的事確實很複雜。雨薇看我將話題引到她的感情事上,臉色略顯羞澀,她沉吟了一下說。我走過很多段情感,一次次開始,一次次結束,身不由己。當然,每一段的開始和每一段的結束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那些曾經進出我情感世界的朋友,最後我們都沒有因為分手而恨。不是我特別大度,而是不值。在情感世界里,假若兩個人曾經愛過,何必要計較誰對誰不對呢?分手不一定就是壞事吧,分了手雖然不能做戀人,但可以做朋友,何必要為自己樹立個敵人來恨?

  對感情你一直是這樣冷靜?也不是啦。雨薇搖了搖頭。表面上你看我是個女強人的感覺,其實,我內心也和很多女孩子一樣,很感性。以前我很固執的,為了感情甚至萌生過自殺的念頭。現在不會了。

  為什麼現在不會?是因為傷透了嗎?傷透?雨薇聽我說出「傷透」兩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傷透還不至於,以前愛一個人,是全身心投進去;現在愛一個人,知道可以把「心」投進去,但不能把「自己」投進去,這是最大的區別。

  我這麼說並不等於我對感情的付出很吝嗇,不是的。在感情上,我是個勇於付出,敢於承擔的人。現在假若緣分讓我遇到一個很適合的人,我會全心全意地去愛,當我發現緣盡的時候,我會安然地退出。愛情就如拍賣會上一幅油畫,這幅畫原來是屬於你的,你確實曾經擁有過,但如今因為某種原因,這幅畫被另外的人看重,這時你只有三種選擇,一是出更高的價錢將它留下來;或者是放棄它;再或者,就是毀滅它。出更高的價錢買下來我也許會做也許不會做,關鍵看值不值;毀滅它我不敢,因為犯不著;唯有放棄。

  一個敢愛的人,還要敢放棄,這才是完整的。走過很多感情路的雨薇在冬日的這個下午如此說。很多人覺得我應該是個花瓶,其實我並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人。從骨子裡說,我的性格很內向。我不習慣將自己的心扉敞開給大家看。我喜歡獨處,喜歡按自己喜歡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問題。但是,我的工作性質又造成我必須是開放的,在這樣雙重性格下,我學會了協調。

  我相信很多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即內心總有兩個「我」,一個是外在的「我」,這個「我」是外形的;一個是內心的「我」,這個「我」隱於思維內,且真實地影響自己的情緒和觀念。

  有些人無論他面對多少人,都感覺自己是寂寞的。為什麼?因為他無法與自己對話,將內心那個「我」釋放出,這是不開心、痛苦的原因。一個成熟的人,應該學會和內心的「自己」對話,讓內心的「自己」得到重視和滿足,這很重要。

  這就是你這麼多年沒有走進「家」的原因?眼前的雨薇,成熟中透著沉著。

  不儘是。關鍵是緣分。緣分來了,擋不住的。雨薇再次輕聲地笑了笑。我覺得此刻她很女孩。

  生活有很多種,「家」不是唯一的一種。我這麼說並不等於承認我是個很開放新潮的人,本質上我很傳統的。我對「家」不寄予過多、過深的期待是因為我很清楚,愛情對於一個人來說當然重要,但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內容。人生存於世上,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干。而且……我承認……沒有走進「家」的人,是種缺陷。但,「家」並不一定可以滿足你所需要的安全感。

  我不覺得自己是單身就是種壓力,相反我覺得這是很好的事情。我不是個24小時需要別人照顧,我也不會整天想著去照顧別人的人,要真是這樣,都會很累的,如此,倒不如輕鬆些,對別人對自己都好。

  當然,某一方面我也很軟弱很感性。比如昨天晚上我開車去主持一個晚會,車走到一半滑到坡下去了,後來來了三個路人,他們看見我的車掉到坡底下,都想盡辦法幫我,到他們終於把車拉上來時,我卻忍不住抱著一位陌生的路人哭。他被我嚇壞了,說你是不是不舒服啦?車都上來了,應該高興才對。但我忍不住,覺得自己挺委屈的,就是想哭一下。

  雨薇說完這個故事後俏皮地對我眨了一下眼睛笑著說:你知道嗎?我就是這麼感性的,想哭就哭了,不會刻意忍受的。

  假如,有一天你發現這個城市不適合你,你會回去嗎?在訪問即將結束的時候,我有些好奇地問。

  我還不至於那麼難以適應吧?雨薇將兩隻手圍成一個容器狀的樣子說。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水是沒有形狀的,你將水放到什麼樣的容器里,水就有什麼樣的形狀。所以,我在這裡生活了近十年,我怎麼會不適應這個城市?

  再有,現在不同以前,飛了那麼多年,真有些倦了,既然遠離了原點,我回去幹什麼?雨薇說完抬起頭,此時窗外一盞盞的聖誕燈飾暖暖地落在她的眸子里,她很溫和而動情地說:倦了,落腳的地方就是家吧。

  那刻我又想起了那句話:有一種鳥兒,天生是沒有腳的,它一生只能在空中飛翔,當它落地的時候,便是它一生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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