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逃不過相親這麼俗的事

冰玉 · 發表於 2006-11-1 23:11

我就這樣把自己嫁了出去：說不嫁海歸還是嫁了海歸，說不去相親到底還是相了親……

都是海歸，誰怕誰啊

我媽說，我給你相好了一門親，早晨去晨練時相來的，對方也是海歸，也是大齡未婚青年，也是美國回來的……他爸爸是我早晨跳舞的老搭檔，也是和我一樣，為孩子的事愁掉一顆門牙了，求你給我個面子，去相親吧。

這就是我的老媽，從我回到祖國大地的那一刻起，退休在家的她算是有了追求了，非逼著我儘快成親。因為她說，她29歲那年，她女兒我都9歲了。

9歲是個什麼概念？不僅僅是會打醬油啊……那時，我都開始暗戀鄰居家的小虎了，可惜越活越倒了回去，現在，倒不會寫情書了。

你已經29了啊，媽苦著一張臉，看著我說，你真要愁死我了。

於是這著名的社區老太太去公園裡為我找男友了。她不是找男友，是找男友的爹，反正北京有的是這樣的大齡男青年。家長們都比孩子急，公園裡有很多揣著孩子照片的老頭老太太，聊得差不多了就換照片，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果然，她找到了陳亞州的爹，並且一拍即合。這家的兒子，也是29，跟我一樣，都以為自己是白領，都一天到晚忙得天暈地轉，都海歸了還沒有結婚的影兒。

我老媽說，這禮拜，北海公園門口，9點，不見不散，你嚷一聲陳亞州，他就會跳出來。別皺眉頭！反正，你必須要去見這個面。

蒼天啊大地啊，都21世紀了啊，一夜情都過時了啊，怎麼還相親？我求了幾次，說自己這周要去攀岩，網上發的帖子，已經約好了朋友。但我媽可不理我這一套，惡狠狠地告訴我，禮拜六，北海公園門口，9點，必須去！

我才不去呢，打算放他的鴿子。

但嘴上我答應了，對我媽說，放心吧，領導交給的任務我一定完成。

周六早晨，我一身休閑哈韓服裝，開上那輛奇瑞車，直奔北京郊區。我已經在網上約了一幫攀岩高手，讓那海歸在北海門口傻等吧，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

我遲到了，到了之後才發現人家早就在等我了，五六個網友，都是第一次見，全如我一樣的打扮。有帥男兩隻，美女三個。

我看了其中一男人一眼，覺得面熟，好像哪裡見過？

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後說，請問，你媽貴姓？

氣暈。這不是周星馳的電影台詞？我說，你爹貴姓？

陳大慶，他報上名來。他爹陳大慶？我的媽啊，我真暈了，陳大慶，是我老媽每天的舞伴，天天早晨約著在公園跳慢四，已經跳了快一年，而我去相親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放人家鴿子，人家也放了我的鴿子，都討厭相親這麼俗的事，都認為自己夠個性，29歲的人了，都穿著十七八歲小青年的衣服來攀岩了……我只差暈倒。

我們相互對望著哈哈大笑，笑得別人都以為我倆一見鍾情了。因為，我們的爹媽早把對方照片給了我們，難怪我們都看著對方眼熟。

我對陳亞州說，你比照片上還難看。

他氣得罵了我一句，用英語。我回罵了他一句，用法語……大家都是海歸啊，誰怕誰？

這就是我和陳亞州的第一次見面。晚上回家，我把數碼相機里自己和陳亞州的合影展示給老媽看。老媽拿在手裡，立刻目瞪口呆，說，天啊，你們進展太迅速了……不是說去北海嗎？照片這背景怎麼看起來荒山野嶺的？

哦，我說，後來我們嫌那裡不浪漫，換了個地方。

那張照片，陳亞州的胳膊摟在我肩上，我們倆都眉開眼笑，像兩朵喇叭花。

我媽可是做夢都想不到，照這張相時，陳亞州說，從此以後，我多了一哥們兒

我給你做媒吧

我就這樣成了陳亞州的哥們兒。經常約著吃吃飯、泡泡酒吧什麼的，在外人眼裡，好賴是混在一起了……陳大慶樂了，我媽也樂了，不白讓他們操心。

可我們只是哥們兒。陳亞州說我成了人精，我說，你也不差，不然，怎麼會攀岩遇到你？

周六成了玩友，他有一輛越野吉普車，我穿上迷彩服，跳上他的車子，把北京周圍幾乎玩遍。看我如此男人，他說，還好，沒有和你這樣的女孩子談戀愛，否則真是讓人消受不了。

我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說當然是有女人味的美女啊。

於是，我鼓勵他去追求我們公司的美女婀娜，婀娜真是名如其人，聲音如林志玲，媚態如章子怡。我自告奮勇地說，我來當媒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老媽如果知道了，會罵死我。但女人天生愛做媒，我不管那麼多，因為陳亞州說過，他喜歡美女，越沒有大腦越好，好哄，不至於如我一樣難纏。

幫他們約了在後海見面，陳亞州見了婀娜，很滿意地說，這次還真沒騙他，是美女。

我們3個喝啤酒，婀娜小口小口喝，只喝一杯，我和陳亞州吆五喝六不算，還一瓶瓶幹掉，然後開始對吹，從國內吹到國外，從禽流感說到徐靜蕾博客……總之，婀娜基本上成了擺設，後來我方知冷落了人家，於是為他們租了條小船。我說，你們上船去聊吧，我一個人岸邊溜達溜達。

他們上了船，我開始覺得黯然。燈紅酒綠，似從前的秦淮河邊，這樣風情萬種的晚上，我卻給人跑媒拉線了。

1個小時之後他們上岸，陳亞州問我，一個人可孤單？我說，不，玩得很盡興，有美男若干來搭訕，不勝其煩。他笑笑，我們也是，聊得很開心。

婀娜卻說，他好悶啊，半天不說話，你不是說他很能說？

你們還不熟，我是這樣對婀娜說的。

第二天我問陳亞州，為何婀娜對你不滿？陳亞州氣憤地說，看你介紹的這美女，也太弱智了吧！她感興趣的就是衣服、香水、化妝品……你就拿我開涮吧。

我也急了，我說是你讓我給你找花瓶的！他更急了，嚷著，那也得找一個和你差得不能超過90%的吧？

我們吵得很厲害。最後，他忽然說，要不，我收容你，改造你……咱倆共同進步吧？

我呆了呆說，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我還沒玩兒夠呢。

我早就說過了，等到35歲再結婚，憑什麼女人年輕輕就得結婚，再拉扯個孩子當奶媽？受不了！

何況，我從前就被一海歸男人給甩了，然後才一下狠心也去留學。我心理有障礙，不喜歡海歸，認為他們好高騖遠，洋洋得意，有半斤說成八兩，明明是一尺說成一丈。

所以，我堅決抵制海歸，他們眼高手低不說，大概連個土豆絲都不會炒。跟著他，還不餓死我啊。

情人節，我一個人滿大街轉，接到電話，是陳亞州。他說，如果覺得一個人過節太孤單太可憐，我可以陪你，不過，每小時30塊錢。

我說你這算色情服務！他笑著說，誰讓咱帥呢。

說實話，陳亞州長得不難看，特別像盜版陸毅，比他還高點兒呢。這麼帥的男人，真不讓人放心。放年輕那會兒，我會迷戀得不行，但現在，已經29歲的我說，找男人，一找中用的，二才找中看的。

男人分兩種，一類是找罵型，二類是找抽型……這話不是我說的，這是著名媒體人、陳凱歌前妻洪晃說的，我問陳亞州是哪類，他看了看我，說，找抽型的。

那天我們一點兒也不浪漫，陳亞州說讓我過一個終生難忘的情人節，他帶我去了超市，然後大包小包地買了東西，魚、肉、菜，紅的、綠的、黃的。

他說，別老說我中看不中用，這次，讓你看看我們家祖傳的手藝。

開車來到他的住處，一進屋我就傻了。人家裝修得特別藝術，簡潔明了，哪跟我的小窩似的，地主婆形象。廚房更是流暢，居然還有昨天晚上的油燜大蝦。陳亞州告訴我，他就喜歡一個人在家做飯吃，那叫舒服，去什麼酒吧裝小資啊，實在是老土。

1個小時之後，我震驚地看著桌子上的菜，衝上去說，行啊，哥們兒，原來，你有幾手啊。

燒排骨、炒油麥、西芹百合、糖醋魚……加上美味的一鍋湯。我沒有想到，一個海歸竟然會做出和廚師一樣水準的菜來。後來，我才知道，他的父親陳大慶，那是當年北京有名的大廚啊！用陳亞州的話說，我再笨，跟著師傅睡了29年，也會了啊。

你想學嗎，他眨了一下眼睛，問我。

想想想，我很懇切地說。

那得跟著師傅睡，他說。

我脫口而出說，可以。轉念一想，睡？這小子，他這不是耍我嗎？

說不嫁海歸，還是嫁了海歸

自從天天去吃陳亞州做的飯之後，我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張羅嫁衣了。

我媽曾經在我爸的墓前發誓，說一定要在女兒30歲前把她嫁出去……我沒有讓她老人家失望，離30歲還差兩天的那個星期日，我做了陳亞州的新娘。

我媽問我，為什麼最後同意嫁給了陳亞州。我說，因為，吃了人家的嘴短。

我的公公陳大慶沒有想到，他和我老媽跳舞就跳成了親家，想當年，他拿著兒子照片滿公園轉悠時，容易嗎？看到我們終於修成正果，我的公公陳大慶說，看來，還是咱們這老一輩的行啊，該出手時就出手，要不，這倆人還晃晃蕩盪呢。

我就這樣把自己嫁了出去。說不嫁海歸還是嫁了海歸，說不去相親到底還是相了親，說要小資到底，結果，現在你如果能看到我，我正穿著花棉褲花棉襖，在給陳亞州煲湯喝呢。

用陳亞州的話說，什麼海歸不海歸，什麼小資不小資，最後的生活，還是要腳踏實地。老婆孩子熱炕頭……彼此相愛的人一起結婚過日子，多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