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朔：陳水扁不只下台，更該切腹

南方朔：陳水扁不只下台，更該切腹



最近，台灣的律師界已在連署倒扁。前台權促進會會長魏千峰說，他曾與律師界師長談話，有人甚至認為「阿扁的問題已不是下台而已，他應該切腹」，這是最近倒扁反扁風潮里最激烈的聲音，但也最講到了阿扁的要害。 ()

如果我們對「切腹」稍做考據，即當知道它始於遠古的周代。後來兩漢的大臣賈誼在〈陳政事疏〉里曾做了很有條理的討論。意思是說，古代階級區劃嚴格，「刑罰」只用來對付老百姓，而對統治階級則用「禮」來規範，「禮」指的是廉恥節行。如果統治階級犯了大罪，也像對小老百姓那樣拉拉扯扯拖出去砍頭，那多沒面子啊！而且也傷害到整個統治的權威和形象，那怎麼辦呢？就是讓他到宮室的一個角落去切腹，「聞命則北面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抑而刑之也」。古代中國的這種切腹制度，後來被日本繼承，成為日本統治階級「恥感文化」的核心。 ()

因此，古代的切腹確實有點野蠻，但也就靠著這種切腹之禮，統治階級的羞恥之心始得以落實，因而賈誼遂說，「上設廉恥禮義以遇其臣，而臣不以節行報其上者，則非人類也。」意思是說切腹其實是和榮譽有著密切關係的。既然要當統治階級，自然必須證明自己有更高的榮譽感和羞恥心。小老百姓碰到事情可以鬼扯撒賴，死不要臉，但統治階級決不可如此。 ()

古代中國把榮譽羞恥和切腹綁在一起，而我們不要以為西方就不重視榮譽羞恥。他們從中古世紀開始，在訓練統治階級的骨幹騎士時，榮譽和羞恥也是最重要的範疇。任何人做出有違榮譽之事，都會受到最嚴厲的懲處及被孤立。對西方榮譽制度講得最好的，可能就是一九六二年麥克阿瑟元帥在西點軍校接受最高軍人勳章時所發表的即興演說，他指出無論軍官或紳士，都只有靠著榮譽心始可能產生責任感，並「做出對的事情來以及避免去做錯的事」。 ()

但非常丟臉的，乃是從各類弊案相繼出現迄今，整個阿扁的表現，都是在那裡東拉西扯、胡說八道；一下子打悲情可憐牌，一下子又扯族群牌；到了現在，似乎愈扯愈不通，又開始撕破臉要用「轉型正義」赤裸裸地把貪腐合理化，接著又去扯甚麼十字架。他的表現就像市井無賴，哪有個統治階級的樣子？親綠的律師會氣得要他去切腹，乃是他們看著他在那裡毫無羞恥榮譽感的東拉西扯，面子都被他丟盡了！做為統治階級，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難看嗎？阿扁也是有子女後代的人，將來他的小孩長大，會怎麼看他這個先人呢？ ()

今天台灣政治最嚴重的問題，乃是榮譽感與羞恥心的喪落，因而噁心至極的歹戲一直在那裡拖棚。當我們向老百姓呼喊良心的同時，或許更該向統治階級呼喊榮譽感與羞恥心吧！ ()

原載中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