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英國的第一年, 我跟很多中國人一樣, 認為中國是因為體制不同,人民的一些陋習, 才被西方國家排斥, 於是我想, 等他們的老百姓看見中國人, 跟我們多接觸, 就會對中國的印象有所改觀, 但是我發現, 自己的觀點太幼稚了, 因為中國實際上自19世紀開始就已經被西方國家定型為黃禍了, 是一群'沒有信仰','沒有社會道德','裹著小腳'的怪物.
這裡不打算講理論,只隨便撿了三個小例子
例子1'中國人原來還有思想啊'-----一個資深英文教師, 她已經跟中國人朝夕相處了五年.
我在英國大學語言部的老師J是一個典型的英國中年女性, 人很熱心, 經常烤點心給中國學生吃,而且很熱心於讓中國學生多了解英國文化.有一天, 她看見我的同學, 拿著一本英文版的周易, 問是什麼. 同學回答說, 是中國古老的信仰文化, 這位老師大喜過望, 趕緊接過書, 瞄了一眼, 說'太好了, 原來你們中國人從前是會思想的啊'.多數的英國人, 認為中國的文化實際上全是西方送的.中國人是不會獨立思考的.
他們也是有證據的:'你們中國人都是說滿語的,根本連自己的語言都沒有, 哪可能有文化',雖然漢語的英文翻譯MANDARIN是英國人對中國不了解下的謬誤, 但是誰也不聽正確的解釋.中國古老的文化在他們看來什麼都不是(這裡不討論英國對中國人跟中國的錯誤概念)
例子2, 中國人是骯髒的,他們吃鴿子跟豬頭
出國以前, 我記得看楊瀾的回憶, 一個老美曾跟她辯過吃鴿子的問題, 所以我當時的觀點是西方國家的人民是最愛生命, 公德心最強的. 哪知道來英國買東西的時候,居然看見大超市裡出售屠宰好的鴿子,還有成品-鴿子肉派.我大吃一驚, 趕緊去問當地人, 他們看我以為是白痴, '吃只鴿子有什麼了不起'.
過了幾個星期, 一個當地的朋友憤怒的來看我, 劈頭就是一句, '你們中國人真殘忍, 居然吃鴿子'
我又驚訝, 問'你們英國人不也吃鴿子嗎'
她振振有辭,'我們吃的是樹林鴿子'.不是此鴿子非彼鴿子, 而是此人非彼人, 簡單的說,英國人, 還有多數西方國家的人, 打心底里,不把中國人當人看. 一個在大學教書的朋友之朋友, 曾經告訴我英國人對外來人的劃分
老美第一級別
西歐來的白人第二等
東歐來的第三等
黑人第四梯隊
印巴人第五號
其他亞洲人第六等.
最後這位先生還微笑著補充說, 你們中國人不在內-----中國人連等都不上數.
再一日,一個中國的留學生圖便宜, 買了一隻豬頭回宿舍, 打算煮豬皮凍吃, 他的英國鄰居一看, 就大喊'這是什麼'
'豬頭'這個中國人回答
'真噁心'這位鄰居一面捂著臉, 一面從手指縫裡偷看.再一會, 他就跑去, 告訴所有能告訴的英國人,全拿了傢伙來拍照.
這個中國人一開始很挺樂, 沒想到, 第二天,他的成品肉凍就進了垃圾桶, 公告冰箱上赫然貼了一張條子, '不許把中國人的髒東西放進冰箱'. 雖然英國人也吃豬肉,也經常把廚房搞的煙霧瀰漫,而且每天不洗盤子,但是'只有你, 中國人是骯髒的'.
例子3, 認識中國, 從娃娃抓起
這還要從一本小兒書說開.
我大學的幼兒教育區有很多給孩子看的畫冊, 不經意的時候, 我發現了裡面竟然有[西遊記]跟[神筆馬良]等中國故事, 當然做插圖的, 跟撰文的都是英國人或者美國人.剛看見他們叫做[猴子的故事]跟[神奇的刷子],我還很高興, 感到中國的文化終於可以被人看到了.
一打開書, 我的快樂就完全消失了.
公主是五寸高的侏孺, 纏著小腳, 胖的站都站不起來
皇帝是帶著唱戲的大烏紗帽,腦後別著小辮子, 留著妖魔鬼怪的長指甲, 胖的像都豬
即使是正面人物神筆馬良, 也是腦上結著癩瘡疤, 看不出是人,還是鬼的東西
這就是中國人, 這就是西方小孩子第一次接觸的中國人.這樣的印象是難以磨滅的. 中國人有一張可怕的臉, '他們都不是人'.一個教小孩子讀書的母親在育兒區如是說
我於是不能去責怪那些我買東西時對我公然翻白眼的英國人, 他們就是這樣被教育的. 翻開他們的報紙, 打開他們的電視, 從來沒有中國的正面報道,不是中國人殘殺動物, 雖然他們才是那些可憐動物皮毛的用戶;就是中國人搶他們的能源,雖然他們剛剛還批評中國的計劃生育跟人口過多 (這些跟政府/體制都沒有關係)
因此, 我經常感到害怕, 因為面對這樣一個廣大的受眾, 作為一個中國人, 你連一個自我辯護的權利都沒有---'權利是給人的, 不是給中國人的'我以一個英國教育機構里主管種族平等的官員的話為結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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