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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74年75年前後,國防部科工委及各大部委如三機部四機部等,開始悄悄招兵買馬,拉開了長征運載火箭研製發射的序幕。大家都知道後來我國成功發射了長征2號運載火箭。火箭在我中國海軍遠洋艦隊的環視下,按預定軌道落入中國事前宣布的禁飛區中心。向世界證明了,中國也據有了洲際打擊能力。此後的歷次火箭衛星發射,一箭多星,包括最近的載人飛船上天,都是在長征運載火箭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那麼中國的火箭運載技術到底有多少是自行研製的呢?老爸說,全部。那時美國和西方國家視我們為洪水猛獸,巴黎統籌委員會專門有條例規定哪些技術和產品對中國禁運。蘇聯更是在我國北方陳兵百萬。靠誰?只能靠自己。
那還是文革後期,國家真窮真亂。北京人憑本每人每月才2毛錢肉。可是為了修一條進山通往「基地」的路,國家就花了幾百萬。那時的幾百萬,頂現在的1億人民幣總有了吧。基地修在窮山惡嶺處,是賀鬍子當年打游擊的去處。為啥?地兒太窮人太少,日本人國民黨誰也不想要這鬼地兒,就便宜八路了。基地邊上的老鄉,一家只有一條褲子,一來人,大姑娘老太太只能坐炕上蓋上棉套。
為了解決基地的吃水問題,國家專門修了一條水管從黃河取水。老爸他們領來了水,要把茶杯放窗台上涼幾個小時。茶杯底部是泥,上頭的混湯就是水了。就這旱季還抽不上來,附近部隊要送水進山。冬天奇寒,翻毛皮鞋軍大衣皮帽子是必備設備。吃的還不錯,有肉。那時候,有肉吃有帶油花的菜多吸引人阿。但是其他條件太艱苦了,沒人想去。按照規定,老爸開始時只擔任書記,另一個隊長是院里配的。這個隊長人選一年一換,後來乾脆沒人幹了。得,老爸就來個一肩挑。
在基地基本給養是各單位自備。老爸每年短了1/3長了2/3的時間是在基地呆著。進基地的時候我們院里那車隊排的老長,一水兒全是大解放,突突突冒著煙,裝著平常難得一見的糧、面、油、整扇豬肉。30出頭的老爸頭上皮帽,身上軍大衣,腳蹬翻毛軍靴,我和哥哥就圍著車喊:「楊子榮來嘍!楊子榮來嘍!」據老爸說每年一到時候,基本上各單位都是這樣,壓著糧草浩浩蕩蕩開進基地。
當然不光是錢。人上的投入更大。那時,每到關鍵發射的時候,為了怕敵人搞破壞,通訊幹線沿線的地區就動員民兵,每個電線杆下都有一個民兵站崗。站多久呢?有一次,火箭發射出去了不知落哪兒了,民兵們就在崗位上一直站到火箭殘骸找到為
止。管飯管水,事後表揚。但那時候的人很單純,一提為了國家大家都沒有怨言。據老爸說有一次發射他在火車上,有一段通往北京的電話線就是沿鐵路線修的。黑夜裡車燈雖然很暗,他還是影影綽綽地看見每隔一段就有一個人,直直地站著。
所以後來有一次出了「脫靶」事故,老爸這個頭兒當眾就哭了。覺得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那些民兵。老爸一輩子只哭過三回:一次為我媽,一次為我和我哥,一次為火箭。
關於禁運, 加個現在的例子 [馬鹿] 於:2006-03-31 22:19:52
測量液位(包括粉末的)現在有nuclear相關的設備,歐洲某國研製的, 我們做美國項目的時候,請廠家開了一個小講座, 當時中國項目在洽談中。因為涉及到要從歐洲運往美國和中國, 於是問到nuclear運輸, 人家說運輸不算大問題, 大問題是拿沒拿到許可證。沒證, 多少錢都不賣給你。
老爸與長征運載火箭(2) [山而王] 於:2006-03-31 12:21:08
那咱的火箭發射技術到底咋樣?老爸不說。很久以後倒是提起八十年代中美技術交流,曾經請美國專家來中國。那一次很邪阿,美國專家被直接請進總控制室了。當時中美兩國走得挺近,而美國在航空技術上的優勢是有目共睹的。中國一方面想借鑒外國技術,另一方面也是想通過友好開放的姿態及美蘇之間的制衡來打破圍堵,這是一個國家意志的體現。
來了是來了,給你看多少,你能看明白多少,這學問就大了。老美一進咱總控制室,就呆了。這大廳這信號這滿牆的儀錶,似曾相識阿。這和一路上看到的北京沿路灰藍裝滿街,自行車馬車亂跑的情形太不般配了。老美挨個點,這個是幹什麼什麼的吧?咱們點點頭;那個是幹什麼什麼的吧?咱們再點點頭。老爸說那回老美來的絕對是專家,話全點在正地兒上了。於是借這熱乎勁兒,大家就地展開討論。結論是中美兩國的火箭發射技術,大道無形殊途同歸。項目做到這個規模,在當時的人力物力和技術上,基本上都是一個路子。咱們的人聽老美一說,哪兒有差距,哪兒有絕活,也基本上有底了。好比高手過招,雖然都為各自的國家而戰,科研人員間的惺惺相息是共通的。
交談中老美一勁兒問,蘇聯人真的沒有支持你們?因為我們顯然和他們不是一個流派的,有好多蘇制儀錶。老爸他們這個樂阿,我們雖然都姓共,他在我北疆陳兵百萬,支持我們?他欠揍阿?每一項技術,每一個螺絲釘都是如假包換的「中國製造」。臨走老美撂下話,說我們的工藝比你們好些,但是發射技術大家差不多。煙幕彈?不知道。老爸是當真的,中國科研人員的自豪是發自內心的。
也就是說當時在火箭發射技術上,中國絕對是世界先進水平。但是那時中國的工藝製造技術,與美蘇的差距,至少是幾十年阿。還別提文革時都停產鬧革命了。火箭發射絕對是系統工程。它是一個國家總體科研水平和工業技術的體現。先不說發射后,地面雷達監測,無線跟蹤遙控了,就火箭發射升空過程中的高溫、高壓、巨顫,就是對箭載各設備器件的嚴酷考試。那時還用的二級管三級管,技術要求如無故障工作多少小時、耐熱多少、耐壓多少等等,工廠基本達不到。
達不到怎麼辦?用人頂。在全國最好的電子元件廠,請最好的老師傅,手工製造。造出來后,二級管三級管一個一個手工反覆測試。這些老師傅好多是上海過去工廠里學徒出來的,那手絕活真沒說的。說無障礙工作多少小時,就不會中間掉鏈子。其它關鍵設備關鍵部件,不能大規模生產的就照此辦理。所以老美震驚了是正常的。他看到的,絕對是當時中國工業電子技術的最高水平。規模化生產,中國當時是達不到的。
長征火箭劍指藍天,那是無數人無數心血凝成,他們大多數人將寂寂無名終老此生。但長劍騰空而起,在廣闊的空間和千百萬心靈中寫下的是「中華民族」四個大字。
最近做航天集團下屬空間研究院的項目,吹牛的時候聽說 [高朋滿座] 於:2006-03-31 14:11:43
蘇聯解體后,咱們曾經搜羅不少火箭專家,也給咱們的載人航天技術幫了不少忙。現在航天集團老總,就是當年的火箭發射總指揮,年紀輕輕上的很快,當年就是吃透了瓦西里們的技術,發射穩定技術提高很快。
連我們院都騙來幾個 [天空黑鷹] 於:2006-03-31 22:28:46
咱們留下的好的也很多.畢竟好多人還是共產黨教育出來的,和我們國家思想統一。
我們不過是沒有美國那麼咋呼罷了!
想起八X年的一件事。 [ppl] 於:2006-03-31 10:29:56
俺探家,剛進門就趕上封道戒嚴。也是沿著大道,一個電線杆子站一個,憋了兩天,只見到浩浩蕩蕩車隊間一輛重車拉著一個大傢伙直奔軍港而去。幾日後報見振奮人心重大消息。
老爸與長征運載火箭(3) [山而王] 於:2006-03-31 14:38:30
以下是我家經典對話:
「老美都進總控了,老爸你還保什麼密阿?趕緊給我們倒倒吧。」
「你這孩子,懂個什麼!」
據老爸講,八十年代的時候北京捉著一個外交官身份的蘇聯特務。其實這個特務咱們的人盯了他很久了。這小子騎一個自行車,沒事就北京城裡外到處轉。時不時還東張西望四處看看。誰也不是傻子,都明白他有貓膩。可是人家有外交護照,什麼也沒幹只是騎車旅遊,碰上什麼軍事禁區看見哨兵或者「外國人禁止入內」的牌子掉頭就回,你憑什麼管人家?這主兒,咱跟了好久,後來不知怎麼從他身上搜出一個筆記本,裡頭密密麻麻畫著好多圖,標著數據。有識貨的驚呼:這不是北京市電力分布圖嘛?這可是軍事絕密阿。知道詳細電力分佈您能猜出多少事阿。萬一打起來人家的導彈直奔你關鍵供電所,您連個電話都打不出去。鑽山洞也是黑洞阿。
開始咱們的人認準了有內奸,這小子死不承認。說是自己畫的,不知道這犯法。後來專家分析這還是做得到的。原來這哥們兒就是沿電線走,根據電線的粗細分合型號,他就能算出該線路的電壓,結合其他數據就能判斷出電流流向。這小子每天看的數據全部心算記在腦子裡,回蘇聯使館后再整理。要不是小本本漏了馬腳,咱的軍事秘密就被他旅遊回去了。
說完這事,老爸那個羨慕阿:「看看人家那什麼素質。咱們差點白白讓人家偷了還不知道。」我們被喝令學好數理化。我們是學,可也怕哪天老爸派我們上莫斯科畫電力網去。至於這個天才特務嘛,能把人家怎樣,按外交慣例轟走了事。
那時候的人保密意識還是很強的。我這點渣渣,都是很多年以後,老爸早就離開發射系統搞出口多少年了,才揀著的。但不是所有的人都甘心作無名英雄,承受那份寂寞。
據老媽講某研究所附近小學開家長會。那時的人都愛說東風吹紅旗飄最近形勢真是好。家長會上比孩子也比家長。一個比一個能吹,沒一個靠譜的。一個研究人員忍不住了,站起來說我們國家在帝國主義封鎖下自行研製運載火箭。。。那些家長包括老師哪聽過這個阿,全震趴下了。英雄阿,鼓掌。掌聲一停,另一個家長站起來了,說:今天這位同志的發言涉及國家重大科研項目,是國家機密。請大家不要出去亂說。同時要求封門,誰也不許走。讓老師立刻打電話叫單位的安全部門來人,把在座的全部登記甄別。那個泄密的受了通報處分。
上小學二年級時我因病在家休學半年,每月到301解放軍總醫院看病。老爸有一次正好在家,就說由他帶我去看病。醫院裡人山人海,一等就是幾個小時。老爸看我無聊就把我領到走廊的一個僻靜無人的角上,拿出一張信紙給我講火箭基本原理。什麼三級助推了,這個艙那個助推器了。圖畫得挺標準,可我一個八歲的毛孩子懂什麼阿,一會兒就困了。困了也聽,那時老爸一年難得在家,他能和我說這麼多話而且這麼耐心,我把頭放他膝蓋上聽就覺得幸福。後來我看出來了,老爸不是在給我講,他是自己過乾癮呢。後來我就提醒老爸給我買酸奶,因為老媽每次來醫院都會面帶憐惜地滿足我這小小的要求。
我記得很清楚,老爸小心地把那張信紙疊好裝在了上衣口袋裡。從此,老爸再也沒給我講過火箭。那也是唯一一次老爸領我看病。
引 用圖畫得挺標準,可我一個八歲的毛孩子懂什麼阿,一會兒就困了。困了也聽,那時老爸一年難得在家,他能和我說這麼多話而且這麼耐心,我把頭放他膝蓋上聽就覺得幸福。
山大王的心情,我很理解啊。
小的時候,我的父親一年只有一次探親假,這種狀況從我出生持續到我念初二。每次父親回來的時候,我都高興的不得了,那短短的十來天,是一年裡最幸福的日子。
別說我父親還只是個普通人,做些普通水文研究的了。想想那些長年呆在祖國偏僻的地方做保密研究的科技人員,真的是衷心的敬佩。
那個年代出來的人,真的是信仰單純,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可以無怨無悔,不計名利。現在的人,雖然我相信也有這樣的,但是,比起過去,少了太多了。
最起碼,捫心自問,我自己可能就做不到。
九幾年的時候發射出了幾次事故,最後為了找殘骸 [射手] 於:2006-03-31 19:03:38
什麼招都用上了,有次一還請了當時正走紅的「大師」L某某和另外一個大師(這個是誰我就不知道了),他們找的地方加上當地老百姓的努力(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免費的了),終於找到了殘骸。
馬甲兄一定知道那麼一個老公安。。。 [超越自我] 於:2006-03-31 16:20:39
也是文學素養特高的。做過河南某市副市長兼公安局長,後來領導破獲了一起文物盜竊大案,被提升為公安部副部長。九十年代這件案子上過電視,轟動一時。他是誰?
這個基地估計偶是呆過的 [橫槊魏武] 於:2006-03-31 13:44:22
偶不才為祖國的航天事業灑過點熱血,按樓主的敘述這個基地的位置,偶應該是在那裡執行過幾次發射任務.借這個貼偶也說一點關於這個基地的事.
部隊的同志描述這個基地名稱是傷心省可憐縣餓死吾基地,是諧音的意思.總之是描述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此地的確是當年八路活動的區域,為什麼呢? 因為地貧人稀水缺,鬼子不願來掃蕩,看不上眼嘛.薩蘇的文章里也提到過這個地區,鬼子從義井出發往五寨縣掃蕩,但一般來說到五寨的話也呆不住,實在是沒有油水,可以想像一下那裡的艱苦吧. 不過那地方雖說是黃土丘陵,植被稀少但其實雨水還是挺豐富的,只是地表植被稀疏,導致土質沙化,存水不住,但地下水豐富(千米下就有極好的水質). 基地建成的時候的確也缺水,曾經用洒水車楞是在公路邊灑出2行樹來. 偶沒事在基地里晃悠的時候,到過一片廢棄的營房,都是一層磚木結構,稍長几歲的河友應該能看到過那種營房.在營區邊緣有那麼一個10M直徑,2M多深的一個水泥圍起來的坑. 當時在場的人都猜測了一下這個坑的用途,可能是個試驗場所,但老師傅們說是個蓄雨水的池子.(如果在營房邊上,應該有這種可能).
該基地地處黃河東岸,夾在蘆芽山脈與黃河之間,由一些絕對高度在50-100米的起伏丘陵構成,北接寧武關,南至風陵渡(具體位置偶就不寫了).此地樹少,荒涼,在冬天的時候就滿眼的荒草,枯稈和黃土了. 在一些山丘高處有些古老的烽火台(已經風化成3米高的土堆),老鄉說是明朝的,但偶估計也可能是宋朝就有,因為當時寧武關往北就是遼宋的主戰場了,而烽火台可以連接寧武關到西安或開封的軍情聯繫(從大同經寧武由北向南).當然偶也沒考證過,只是按地形和烽火台走向來看.反之,明代的時候大同(故宋之雲州)已經是要塞重鎮了,遇韃靼蒙古的進攻應該是從大同向北京方向傳遞軍情(從大同由西向東沿明長城),也用不著在目前的位置建烽火台了.
冬天該地極冷,夜間號稱能到零下40度. 在下午夕陽西下,寒風冽冽,荒草萋萋,看著那風化了的烽火台上漏出一茬的蒿草,不由的聯想起這麼一個場景."數百年前,天蒼蒼,野茫茫,一個明或宋軍老兵,裹著單薄的棉衣,胸前雙手交叉縮在袖子里,半倚在烽火台的台階邊,在風雪中眯著眼向北眺望觀察軍情,幾顆雪花粘在蒼老皸裂的臉上".想起來不由得讓偶一聲長嘆,自古戍邊從軍多凄苦.(大家花一個吧)
話又說回來到這個基地, 負責擔負CZ-2,CZ-4的發射和DF系列的試驗任務, 有一個DF5的發射井,(其它就不多說了).那個DF5的發射井已經不做發射用途了,但可以開放參觀, 偶第一次進去的時候絕對沒想到那發射井的工程有如此浩大.(本來以為就是一個豎井,頂多有個20M深,用的時候把導彈用吊車吊到裡面,再划根火柴點著就行了嘛) 而事實上它是由一個很長的水平隧道連接到發射井,隧道橫截面大約有5*5M,下鋪鐵軌.隧道估計彎彎曲曲有1K米,主隧道旁邊還有些其他的隧道被鐵門關著沒進去過,按照走主隧道所用的時間估計有1KM左右,工程量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修成彎彎曲曲估計是為了抗蘇修核爆的衝擊,另外隧道里還有一道又一道的鐵門也是同樣的目的).走到隧道盡頭就是發射井,導彈分級沿鐵軌拉到這裡,再有吊車分級組裝起來豎在井裡.發射井實際看不到底,黑洞洞的,當時也沒敢扔個什麼東西下去聽個響估算深度. 聽部隊的說在70年代初挖隧道的時候,(估計由於土層的原因),把一工兵排活埋在裡面.不由使偶再嘆息一聲. 基地里其實有一個烈士陵園, 每次偶們進入發射陣地都會路過這個烈士陵園,目測有那麼百十號人長眠在此被歲月遺忘,估計當時修基地挖隧道也犧牲了不少.(大家再花一下吧)
偶接觸到的士官大多來自河南四川,下級軍官大都是來自本省地方大學的畢業生,而直接從軍校畢業的少(偶印象當中是這樣的). 士兵和士官大多淳樸可愛(儘管一些三級士官老兵油子由於軍齡長了軍容軍紀有點那個),在部隊呆過應該都有這樣的體會,和社會上的人就是不一樣.下級軍官倒不怎麼安心,可能由於外界干擾,大多在服役幾年後對轉業比較積極.中級軍官嘛就官腔十足了,不過以偶的身份還很少和那層次的打交道.至於幾個領導嘛,司令政委壓根就沒見過幾次面,不過司令同志的座駕倒是一輛大奔,比較奇怪,哪搞來的? 難道總裝就有這待遇嗎? 武警的大奔倒是見過的,但記得在野戰部隊里好像沒看到過大奔.在往上數就算是聽過曹剛川的一次報告,(?當年的曹部長,先任的國防部部長,軍委副主席給偶做報告?) 實際情況是這樣滴,當時是他在主席台上講,偶們老老少少在下面洗耳恭聽.講的是什麼呢? (還是不說的好) 不過偶感覺曹畢竟是技術出身,專業性強,水平也不錯,至少沒什麼廢話連篇.(有些技術出身的偏偏表達能力欠缺,的吧了半天底下不知所云, 反之有些政委書記善言多語,但細聽下來內容空洞,大家哈哈一下意思意思)
關於物質生活方面,士官和下級軍官好像伙食待遇不算好,比如有人抱怨說定量的雞蛋不足, (不會連雞蛋都要貪污吧,要麼就是後勤炊事搞貓膩). 總之,偶們有機會的話就把部隊的人帶到偶們的食堂解決一頓.此外,士官大多對軍餉收入還滿意,但下級軍官就不一樣了,所以士官希望能熬升到三級士官,而一些中尉就按耐不住想走人了.
關於精神生活方面,部隊的生活對偶來說是枯燥的. 真難想像,如果沒發射任務的時候他們怎麼熬的,山溝溝里嘛也沒有,附近的縣城也號稱是全國一百窮.有時候部隊空餘時間組織去拔草, 也不知道是當官的吃飽了撐的還是腦子進了水了,有這麼玩人的嘛. 偶實在想不出拔路邊的荒草對軍隊國防建設有什麼意義,難道是美化環境? 所以要是讓偶在那裡服役的話,估計偶不是發瘋就是會造受心理創傷.想想GCD領導軍隊的水平也應該提高一點與時具進,就算物質上的保障是有限的,那精神思想上也應該更開放些,靈活些,有意義些.(話扯大了) 偶主要的意思是部隊生活在某種程度上,無論物質還是精神方面都有不足,而這些不足造成了部隊無法吸收到一定層次的人才(不是說偶自己),或是能夠留住一些人才在部隊長久發展, 從而無法提高部隊的總體素質(這可以和現代日軍的兵源做比較-----不要拍磚).這個話題河裡最近有討論偶就不繼續了.
說到航天事業其實是有點枯燥,老同志們傳下來的口號是獻了青春獻終生,獻了終生獻子孫.工作大部分時間是消耗在重複勞動上, 日久天長沒耐心的都不能堅持(偶算一個吧,也就獻了幾年的青春跑了,大家再花一下吧). 其次該事業某些崗位也有一定的危險性,事故也出過,人也犧牲過. 發射前幾小時算是危險的了.想想幾百噸的腐蝕性的液體燃料已經加註了(具體偶不知道是什麼成分,好像有個叫無水肼的東東), 有的崗位,比如發射台管開電梯的戰士一直要等到發射前5分鐘才能撤離. 這段期間意外還是有可能發生的, (因為火箭上不僅有燃料,也有其它的火工品).起飛后火箭也可能意外失穩,而且在起飛后的某一段時間內出了故障的話,地面也無法控制,那時候這個導彈想不聽話就不聽話了,想往哪去就哪去了,比如96年西昌那次,網上有影像資料的.
不過發射的時候還是壯觀的, 雖然震撼程度大概趕不上太空梭或阿里亞娜,但聽那發動機的聲音還是倍爽. 那聲音其實就是一個持續的雷聲(偶的感覺)就是打了一個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雷. 空氣就像被脆脆的硬生生的撕裂開; 絕對不是機場上民用航空發動機般的'溫柔', 要比那個聲音更powerful. 不知道偶這麼形容大家能體會多少.
至於其它的逸聞趣事容偶以後慢慢道來.此文僅算是給樓主捧場.多謝諸位.
老爸與長征運載火箭(4) [山而王] 於:2006-04-02 00:28:35
七十年代中,國家處於一片混亂。按說這造火箭應該是部隊的事。但是當時沒有一個單位包括國防部科工委或任何一個大部有能力主挑此項大任,於是就發揚老傳統「科技會戰,技術攻關」。各個部件都是由專長此項的部委負責。比如說四機部就被分以電子控制部分的大任。老爸他們負責研製雷達跟蹤控制部分。火箭點火后,一旦脫離高溫煙塵所產生的熱障就要立刻與火箭建立通訊。一方面觀測火箭各項指數,另一方面不斷發命令給火箭調節其狀態和空中姿態。雷達本身就涵蓋了機械、電子、無線通訊等多個領域,再加上地面各個監測站的設計,監測網和控制中心的通訊等等,說他們這部分本身就是一個超大型項目實在不算言過其實。
各部主力在基地會師以後,情緒是非常高昂的。這批人主要是文革前畢業新中國獨立培養的大學生。年齡大都在35歲上下,精力充沛意志堅定,正是人生的黃金時代。他們大部分是畢業於重點大學的高才生,是各個單位屬得上的能人。黨的多年教育,長期荒廢后對於專業知識和技能的渴望,作為被改造受歧視的臭老九又一次賦予的報效國家的機遇,年輕人之間那種一試高低的勁頭,無一不強烈激發了會戰人員的工作熱情。
由於會戰各部都是自成建制自行管理,客觀上形成了互不所屬條塊分割的勢態。這既產生了單位間有益的競爭,也帶來了很多問題。很快人們發現,開大會時成了吵架大會。甲說乙的部分拖後腿,乙說丙的部件才是問題關鍵,丙又說甲的部分某日不完成大家全完蛋。連環套,亂麻團,吵來吵去到底誰是瓶頸,什麼時候能弄出什麼竟然沒一個人能說得清楚。領導在旁邊也著急,但是出了本系統沒有一個人能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中央領導連個准日子都得不著。
老爸心想這麼吵解決不了問題,除非出來個各系統都通的大拿來一語定乾坤。大拿顯然是沒地兒找了,老爸做過外國科技文章翻譯,想想幹嘛不看看國外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呢。有人說了,他們需要工程管理。您算說對了,可那會兒工程管理這個概念老外也在完善,咱們和世界隔絕了那麼多年,誰教咱們阿?
於是每天晚上,老爸先看看有沒有人還在討論問題,作為隊長他要隨時了解項目進展和現有困難。別人討論時他一般都要在旁邊聽,不懂就問。完了再各屋子轉轉看看大家情緒咋樣,休息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想家或者鬧矛盾。讓手下的科研人員愉快協作是他作為書記的主要責任。剩下的時間,他就開始看書翻資料。老爸說在基地有時想家想得厲害,他作為隊長書記又不能跟任何人說,就學習,一學就全忘了。
過了一陣兒,又開吵架大會了。老爸勇敢地站在了黑板面前。那個黑板是特製的,有平常教室里三個黑板那麼長。老爸就先給大家講了一下拓普原理,然後開始畫工程流程圖。圖畫好了,上面根據前一段吵架大會的內容標了各個部分的研製時間。這一下誰是關鍵,誰是瓶頸,什麼時候能出什麼結果,全明白了。今天,一個微軟的項目管理軟體就可以搞定,但30年前對著那滿滿三黑板的圖,人們的震驚是不可想象的。都是聰明人,一看就知道這東西對整個工程的價值。老爸拿出兩本薄薄的小冊子:一本拓普原理,一本華羅庚先生編譯的工程管理。看看這兩本不起眼的書,再看看眼前吵了好多天的答案,大家不約而同地想起五十年代最響亮的那句話:知識就是力量。
從此每天晚上,基地里打撲克的少了,晚上好多人都加班加點學習或者搞科研。一方面工程全貌一覽無餘,誰也不想拖後腿;另一方面,就是不服。好你個四機部的老G,沒事不打牌不吹牛,你偷著練內功,都是64年畢業的,誰怕誰阿?
就在各部門都進展迅速準備小聯調時,老爸他們掉鏈子了。那時研製條件艱苦,同時科研人員也非常小心謹慎。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降低可能的失誤和損耗。看看基地邊上的老百姓,大家都覺得哪怕多浪費一分錢也是犯罪。一定要在實驗室里測了又測,有了十拿九穩的把握了才敢作下一步實驗。老爸他們也是認為條件成熟了,開始讓雷達跟蹤飛機。飛機是附近部隊的,要求全速飛行,當然速度還是不能和火箭相比。飛機飛過預定區域時,雷達要及時捕捉目標並跟蹤一段時間。老爸他們啥也沒跟著,連飛兩次都是這樣。部隊首長跟老爸很友好,說要不再來一次。旁邊圍著一圈各單位看熱鬧的,老爸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說:不用。今晚全隊不許休息,開會。
會一開始幾十張嘴都開始吵,人人都說自己沒問題。有一個更是拍著胸脯說:老G,要是我的問題我把腦袋割了給你。老爸也氣了,說:你有幾個腦袋?大夥兒哄地一聲全笑了。老爸說:都別吵了。今晚挨個兒過堂,誰也跑不了。
全過一遍,一無所獲。老爸心裡也明白,因為每一項測試他都在旁邊盯著。想來想去,就問負責雷達安裝的「割頭叔叔」:你那部分沒問題吧?還能有啥答案,一拍胸脯又是那句。老爸只能讓大家散了先休息,自己接著琢磨。
第二天一大早,老爸把「割頭叔叔」叫來,說:你把雷達給我拆了,重新檢查一遍所有部件。「割頭叔叔」老大的不願意,說:我都保證過了,老G你還信不過?再說了,這雷達一拆一裝加上重新調試,至少要兩天。後天就小聯調了,耽誤聯調誰負責?老爸說:別的部分都重新測過,沒問題。就剩你這個雷達了。就現在這水平,聯調也是去丟人。你拆,我負責。
「割頭叔叔」嘟嘟囔囔,很不情願地爬上了雷達。雷達很大而且冬天風又冷又強,作業起來是有一定危險性的。他拆下大鍋,打開接收盒,裡面意外地躺著一個老大的鐵螺絲帽。估計是最後一次檢修時不小心掉下的。
雷達通過大鍋接收了信號以後,應由鍋底小孔處的接收裝置轉換成電磁訊號(?)再傳送到控制室去。在這個鐵螺絲帽干擾下,所有訊號都變形了,雷達變成睜眼瞎。「割頭叔叔」驚得一身汗,乾淨利索地把整個雷達檢查一遍重新安裝。老爸又和部隊商量重新派架飛機當靶子,這回非常順利,老早就把飛機抓得死死的。小聯調一點沒耽誤。
這個例子被老爸用來教育我們不要說過頭話。我們當然關心「割頭叔叔」後來改了沒有,老爸苦笑著搖搖頭:還那樣,動不動就讓我割他的腦袋。
最近和航天人打交道比較多,總體感覺就是:牛! [高朋滿座] 於:2006-04-02 00:58:47
自豪感、榮譽感非常強,張口就是咱們航天人怎樣怎樣;氣派也大,現在那是超超級有錢!胡哥親批的多少多少錢,搞起航天技術產業化項目來,張口都是我不要你利潤,我只要你產值和增長,我要的是佔有航天技術這個產業!
同學們,不出意外的話,國內第一家航天生物技術概念的上市公司將在我的手中於08年誕生,哈哈!
航天牛人多,最近見過某牛人,當年神一到神五的總指揮,水平高,人也帥,政治過硬;現在還是北航四百米跨欄記錄保持者,美聲唱法的好歌手,89年第一個回來的留德博士,現在是某某院院長。胡錦濤每次來視察,身邊無數將軍無數院士閃耀,也就和這位大牛談話許久,臨走還意味深長的拍拍肩膀……航天人說到這段都是自豪的不得了,牛的那是一塌糊塗.......
我和哥哥看新聞聯播,最羨慕的就是裡面那個戰士,軍裝筆挺、面容英俊、手套雪白、聲音嘹亮:10、9、8、7、6、5、4、3、2、1、發射。乾淨利落的按下按鈕,熊熊大火中火箭升空。帥!帥呆了!
「他是電影演員吧?這是事先拍好的吧?。。。。」
老爸纏不過就透露一點。原來這是真正的戰士。當然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首先要機靈,心理素質一定要好。老爸說著還搖搖頭:有的人看著挺機靈,關鍵時刻就篩糠。其次文化素質要高。要記住很多命令,熟悉發射過程。準備發射過程中,大家都在盯著自己的儀錶。有一個不對,馬上給信號。只要點火按鈕沒按下去,就可以停下來。所以這個戰士不僅要倒數,還要隨時注意主控制室里的動向,對於整個發射流程爛熟於心。
那個白手套可不光是為了好看。一方面是防滑。人到那個時候都緊張,人人手心一把冷汗,戴上手套就不會操作失誤。另一方面是讓大家看清他的動作。這個位置太關鍵了,戰士身後還站著很多監督的人,絕不能出錯。至於面孔嘛,如果有新聞報導,自然在幾個差不多的裡面找個帥點的,以壯軍威嘛。
這也太難了。就這樣,基地的駐軍戰士搶著上。據老爸說,正式火箭發射成功有幾個位置是一定會立功的。一個就是這管按鈕的。不篩糠不出錯,軍功章肯定拿回家。幾千人里挑一個,日夜苦練就為那10秒鐘阿。另一個是首先發現打撈殘骸的。長征2號濺落太平洋,附近的海軍船隻爭相打撈,好幾隻船上的海軍戰士立功心切,隔了老遠就跳進海里。三軍用命,國家也不惜戰功。最後這打撈的頭攻幾個戰士都有份兒。
有意思的是當初剛進基地的時候老爸他們和基地駐軍關係並不好。那時軍隊生活條件很艱苦。戰士們看著老爸他們穿的象軍官,吃的小食堂有肉有面,既不早操也不拉練,每天調兒郎當,動不動還情緒激動吵作一團。沒見過這麼官不象官兵不象兵的人,很有意見。工作上抵觸情緒很大。老爸他們意識到這一點,就時常和駐軍聯歡。聯歡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在保密原則許可的範圍內介紹一下工作。戰士們漸漸也明白了是為國爭光的大事,當然很受鼓舞。中間就是大家表演節目或者搞籃球比賽。這一下,戰士們可開眼了。這幫六十年代的大學生是唱歌跳舞寫詩畫畫打球什麼都能來兩下。
就說老爸吧,據老媽揭發,老爸當初在她們大學有三出名。一是出名的窮。老爸出身貧民,從小到白河裡挖石頭掙學費壓駝了背。雖然當時他們已經有部分津貼,老爸還要往老家寄錢。大夏天仍然穿著<<小二黑結婚>>里的對襟汗衫。每次學校文藝匯演要演大春、二黑了就跟他借服裝。借的同時還要給他一件衣服,要不他就得光膀子。
二是活躍。老爸打排球是國家三級運動員。打籃球是校隊前鋒。同宿舍一個陝西同學帶了把秦琴(類似三弦),他自己三扒拉兩撥弄居然也能上台給人家伴奏。唯一遺憾的是嗓子有限,唱楊子榮要個頭咱1米75,要架子咱運動員,可就是有一段「氣沖
霄翰」上不去,讓一位個頭1米65腰圍1米掛零帶著深度眼鏡的同學演了。老爸這SHAO劍波看著這鳩山似的楊子榮,又羨慕又嫉妒。
三是熱心。集體的事兒不用誰說就幫大夥兒張羅。象什麼打掃衛生啦做好事啦,生怕別人跟他搶似的。還在第一個大學就是預備黨員了。老媽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宿舍樓的下水道堵了,上海大熱天一群人圍著出主意,黃水橫流實在太臭了。老爸沒言語,拿了個鉤子就開始通下水道。當時老媽就想,這人心腸不錯。
部隊的小戰士唱歌唱不過,那就打籃球。二十郎當小夥子愣是被老爸他們一幫三十多歲的大齡青年又是搶又是斷的給打趴下了。老爸老位置,前鋒。這下戰士們服了。最後的節目是會餐。會餐的菜、肉是老爸他們平時省下來的,雖然飯的質量不能和食堂小灶比,戰士們還是吃的甭兒香。
幾次下來,戰士們和基地搞科研的就特別親特別尊重。說有點啥事馬上人到車到。有時下大雪路不好走,人家還是車開得飛快,怕耽誤了大事。老爸他們嚇得死死抓著把手大氣都不敢出聲。駐軍的首長,好象是個團長吧,就是要脫靶飛機再飛回來幫忙的那個,和老爸成了好朋友。據老爸講,他應該做到基地司令,少將軍銜上退下來的。發射項目結束后老爸轉去搞出口,雙方都有意識地減少聯絡,以免違反保密原則。
當然也有老爸他們不痛快的事兒。上級規定基地人員不得介入和影響當地的行政工作。最好是相安無事,不相往來。可是時間長了,特別是有時老爸他們把津貼和補助攢下來,臨走時想從老鄉手裡買兩支雞什麼的。就有了接觸,一有接觸就發現很多令他們百思不解憤憤不平的事。老百姓太窮了。老爸他們剛去的時候一支雞才一塊錢。他們只能站外頭問,裡面男主人把唯一的褲子穿上才敢出來見人。更可怕的是由於長期封閉教育落後,老鄉對現狀似乎都麻木了。有一次老爸不知怎麼說起當地有村幹部欺壓婦女,老鄉們就是忍著覺得理所當然。被老媽打斷後,老爸既傷心又生氣地瞪著我們,說:出去不準胡說! 就穿上大衣出去了。大冬天夜裡圍著院子轉了好幾圈才回來。
老爸與長征運載火箭(6)
有一件事老爸百思不解,為啥領導一來就出事。大領導來出大事,小領導來出小事,領導不在一切都好好的。真是越想露臉越丟臉,關鍵時刻掉鏈子。
先說這進基地的車隊吧。頭兩年文革正熱鬧,沒人理睬,稀里糊塗倒也順順噹噹。後來想起來照規定車隊要出一個領導壓車。人們開始嚴格照規定執行。結果連著幾年出事。簡直邪了。車隊跟車的領導一年比一年大。最後是去過朝鮮戰場的老隊長在最後一輛大解放的副駕駛位上坐鎮。可好,連司機、隊長帶車一起掉山溝里了。因為是最後一輛車又是趕夜路,車隊走出老遠才發現。還好人都沒事,車也讓附近的駐軍幫忙拉了上來。據老爸分析,這是因為進場時走的很多路很險司機容易疲勞,有了經驗豐富的領導壓車大家覺得有了主心骨神經一放鬆,就出事了。從那以後老爸堅持進場時車隊歸自己管,不另派領導。倒真的平平安安了。
注意到這個規律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開始時大家還是很期待領導來檢驗一下成果,展示一下多年奮鬥的成績的。某次正式發射,鄒X華副總理親自壓陣。當時他身兼電子部(前四機部)部長,總控制室里電子部的人就推老爸坐在鄒老邊上。挺隨和的人,交談幾句,全場肅靜,進入倒記時。老爸多次參加沒有什麼特別感覺,鄒老倒是第一次。
一切順利,點火發射。幾分鐘后大顯示屏上仍然沒有火箭的蹤跡,各項數據接收不到。火箭沒影兒了,總控制室立刻亂了。按說火箭一旦飛出高溫煙塵,應該立刻建立電子通訊,傳回各項數據。飛到某個高度后,雷達控制系統就要捕捉到其蹤跡。緊接著系統自動算出預行軌道和著陸點,顯示在大屏幕上。現在什麼也沒有。
所有的人都在說話吵成一團,鄒老很緊張,就趕緊問老爸是怎麼回事。老爸鎮定自若地說:放心。電子通訊都沒有建立,這火箭肯定一開始就打歪了,不是在預計軌道里。只有火箭正常發射,沿預計軌道升空,我們的雷達矩陣才能捕捉到。沒咱們什麼事兒。
鄒老點點頭,站起來,大手一揮:沒我們電子部什麼事兒啊。老爸當時汗就淌下來了,心說:沒見過這麼聽話的領導,這是我的小九九,您怎麼說出去了?
大廳里的人也都愣了。不知道中央領導這樣神通廣大,怎麼這麼快就下結論了。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吵,倒是真的沒人來打攪電子部的人。鄒老胳膊交叉胸前神態自若,老爸恭陪末座如座針氈。幸好事後結論和老爸的小九九一致,否則誤導國家領導,
不知道這帳該怎麼算了。從那以後,老爸下定決心三緘其口,一定要水落石出等事實出來說話。
老爸對於火箭事業的熱愛是不言而喻的。但是當初領導動員老爸參加這個項目時他卻猶豫再三。74、75年那時沒有人搞專業,那是白專。大家除了學習文件、開批鬥會、下鄉勞動,就是打屁吹牛和建設小家庭。大家把木材加工廠的廢棄木料揀回家,動手打傢具。有的人那時居然打了全套的大衣櫃,床頭櫃,甚至酒櫃。
我家那時條件非常困難。一方面要給爺爺奶奶寄生活費,另一方面多年兩地分居沒有任何家底。所有的傢具都是公家的,和另一戶人家合住一個倉庫庫房,中間隔塊木板。最主要的是老媽因兩地分居,一個人帶我和哥哥累垮了。1米60的個子一度體重只有80多斤。
老爸自己的路也不順。本來大學時就是班長、預備黨員,結果作為尖子保送上了第二個大學后遇上文革。臭老九靠邊站。好不容易分配到我們大院又被送到包鋼去改造。回來后老爸被叫去談話。原來經過幾年的預備黨員考察,認為他已經符合正式黨員的一切要求。老爸明白在當時那種知識分子就是臭老九的環境里,這是多麼難能可貴。但是緊接著黨提出的終極考驗把老爸打傻了:鑒於老媽背景複雜,姥爺曾於日佔時期當過法官,要求老爸和老媽離婚,堅決劃清界限。
老爸一定是解釋了,抗爭了,但是人家並不想聽,就一句話:要黨還是要老婆?老爸哭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又愛黨又愛自己的老婆。人家讓老爸回去想想清楚再來。老爸說:不用考慮,我不會和她離婚。
於是老爸靠邊站了。黨小組會沒他的份,傳達重要文件他和牛鬼蛇神一起被清場,一些積極向組織上靠攏的同事也不理他了。一向活躍要求上進的老爸成了精神孤兒。但是他不放棄。他仍然每天最早到辦公室打掃衛生,為大家打開水,搶著干一切臟活累活。在他的頭腦里,這是組織上新的考驗,面對任何考驗他都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忠誠和努力。大概又過了兩年,老爸才如願成為正式黨員。
領導動員老爸之前和很多人都談過。當時那麼亂,領導不小心也會受衝擊。所以一切都在半地下狀態進行,生怕食堂和車隊的幾個造反派聽到風聲。很多人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推辭了。也是,當時那麼困難,拋妻棄子跑那窮鄉僻壤去,家照顧不上,項目成不成難說,一年還要1/3 的時間在深山溝里遭罪。何苦呢?領導靠邊站了,也沒有實權,拿不出什麼好處來,完全憑個人自願。但是不去可以,要遵守紀律保守秘密。
老爸那時也揀了點木頭準備學人家打傢具。老爸從種菜、蓋房、做飯、修理家用電器、甚至做風箏,都是先看看別人咋干,自己琢磨琢磨,就做起來了。他對於一直佔用公家的東西不太好受,堅信自己做傢具也會比別人強。偏偏這時候領導談了火箭的事,老爸就找老媽商量。老媽支持老爸去闖一闖,說看他在家做傢具心裡難受,這麼多年沒接觸專業了,哪怕項目不成學了身本事回來也行。最後要老爸自己拿主意,二十年後別後悔就行。
於是老爸就去了。從此直到我上大學,老媽半夜12點前沒睡過覺,早上不到6點半就要起來。老爸不在的時候,老媽晚上要等我們睡了以後洗我們的衣服。老媽說衣服可以有補丁,但是一定要乾淨。我家的水泥地板每天要用清水拖3遍,亮得象鏡子。老媽有空還要看自己的專業書。後來還被電子部指名當過江澤民部長的日文翻譯。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我4歲那年,煤不知道為什麼也要憑本供應。我們去煤場買了過冬的煤球和蜂窩煤,放在老媽借來的兩輪平板車上。老媽在前面拉,我和5歲的哥哥在後面推。那路真長阿,老媽一邊埋頭使勁拉,一邊還誇我和哥哥:斌斌、瑞瑞,真有勁阿。
老媽給我們講黨組織要老爸和她離婚的事。我們還小,非常擔心地問:爸爸答應了嘛?答應了嘛?老媽不滿地白了我和哥哥一眼,說:當然沒有。然後她一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爸與長征運載火箭(7)
每一次進場之前,老爸都要買好多干挂面。他會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一斤一包裹著白紙的挂面放進紙箱。這些都是大夥兒湊錢高價從糧店買的。有時老爸還要搜羅我們的玩具、小兒書什麼的,搞得我們很有意見。老爸說基地同志生活條件非常艱苦。很多人老婆孩子是農村戶口,吃不上細糧,一份工資養好幾口人。這些人自己在小食堂吃好的,想著家裡的人心理會很難受。但是按照規定小食堂的飯菜只能吃不能帶。吃多少盛多少。這點挂面給基地同志一戶一斤,算不上啥,一點心意吧。
對於三線的艱苦老爸是深有體會阿。當初國家一聲號令這些本來在大城市呆得好好的研究所,軍工廠全部內遷,國家需要嘛。國家也是花了很多錢的,很多三線機構建得和國中之國似的,自帶幼兒園、門診部、車隊、食堂、甚至中小學。打倒四人幫后,老媽去一個三線研究所合作搞項目。吉普車一路穿山越嶺,還沒到所里先倒下一個:尾骨骨折。路上太多坑了,人不停地在車裡做布朗運動,時不時就和吉普車的頂棚親密接觸。一個寸勁兒,某叔叔的尾巴骨沒經受住考驗。
到了所里,人人都跑來說話。研究所雖然不小,架不住多少年天天見面,大夥兒都熟得沒啥新鮮話講了。所周圍是少數民族聚居的赤貧地區。男子平均身高1米45。基本不上學。講的話所里的人都聽不懂,又怕惹出民族矛盾,就盡量不出去。反正那年月只要能看到兩報一參,哪兒都差不多。
但是進入八十年代時,所里的人有意見了。為啥呢?過不下去了。所里的人有了小孩,幾十年下來長大了成家立業。這第一代花朵還能在所里互相找找,基本自給自足。這第二代可麻煩了。那時的人很少是獨生子女。老大娶張氏,老二嫁王氏,老三娶李氏。弄來弄去,大夥兒都快成親戚了。孩子不等人,又一波眼瞅著個兒往上竄。這哪兒成阿,再這麼下去就得近親結婚,這可違法阿。
老爸剛當領導時,也不知道這風怎麼透出去的。凈有這夫妻二人從所里大老遠趕來,到我家裡連哭帶求要求調動工作。有的說的話很狠,不同意就離婚。那時候人出一次遠門不容易。撕破臉越級上告就是鐵了心了。而且情況確實很令人同情。老媽讓我們一次一次給人家端茶送瓜子花生什麼的,老爸在旁邊一直陪著,輕言細語地勸。有時自己眼圈也泛紅。我們小不懂事,只是看著過節才吃的好東西快沒了,著急阿。就問老爸:他們什麼時候走阿?老爸一瞪眼:你們出去。回頭對客人說:今天中午就在我家吃飯!
幸好後來這些三線單位全部被遷出山溝。雖然回不到北京上海,至少比原先強多了。來我家的人就絕跡了。老爸的心裡才好受一些。其實那些人在我家哭鬧,老爸除了不停地勸什麼辦法也沒有,紀律在那兒擺著呢,情況上級領導都清楚。
長征2號發射成功后,舉國歡慶民心沸騰。基地和駐軍更是如此。基地邀請駐軍參加慶功酒會,那是侵囊而出,反正項目結束了,大夥兒都要撤了。駐軍又回請,全是好酒。下面他們和軍隊的科研人員要接手,彼此多多關照。真是「白日放歌需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阿。老爸都喝糊塗了,從來沒這麼高興這麼痛快過。
結果就出事了。部隊慶功宴完了,一眾老九醉醺醺地催著司機要回去,想趕緊收拾行李回家。小戰士司機拉了一車人,也不管灌了多少酒,照常山路上開得飛快。就把大夥兒一起開到溝里去了。小戰士沒事,老九們好幾個LEI骨骨折,全送當地軍區醫院了。小戰士馬上被關了緊閉。老爸十分惋惜地說,這個戰士開車技術特別好,工作認真從來沒耽誤過事,請功報告都打上去了。幸虧那天老爸醉得一塌糊塗,否則一樣要翻溝裡頭。
我和哥哥根本不知道這火箭上天的頭條新聞跟我老爸啥關係。後來從大衣櫃的抽屜里翻出一個倒扣的獎狀。很土,還不如我三好學生的獎狀好看。上面說老爸被授予二等功。我們這個惋惜,拿著獎狀問老爸為啥不好好乾?電影里人家戰鬥英雄都是特等功。老爸不好意思地搶過獎狀,一把塞進箱子說:你們懂什麼?二等功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和哥哥說:嘔!我們還北京市優秀少先隊員呢!老爸嘿嘿笑著說:小孩子,一邊兒去。另一個獎品是一輛深綠色飛鴿牌28男車。老爸自己騎了一個月,就鄭重其事地交給了哥哥。
此後,老爸就逐漸脫離火箭項目。八十年代中期,開始為推進我家機電產品進出口而努力。但是老爸和火箭的緣分還沒有完。(下一章,最後一章哈:2次火箭出事+1次打外國李鬼。興奮一下哈。)
老爸與長征運載火箭(8-收工)
好象是1990年,我國宣布首次現場直播火箭發射。到了正日子,我和哥哥應召從大學趕回家。一進門,客廳的飯桌上幾個誘人小菜,冷熱葷具備,一看就是老爸的手藝。電視機前放著小桌和一個小馬扎,小桌上是老爸的大茶杯。小馬扎后一溜三個椅子,明顯是留給老媽我們三個搖旗吶喊的。老爸老早就坐那兒等著,臉上是多年老地下黨見了天日的那份得意。
直播準點開始,播音員慷慨激昂地宣布中央領導親自坐鎮,發射馬上開始。鏡頭和國外發射時的新聞報導差不多。可是那火箭上的國旗和中國航天幾個大字還是很激動人心的。倒計時開始,然後點火,一陣煙從火箭底部噴出來。一切都和國外一樣。我們正看呢,老爸突然一步躥到電視機前。就見老爸雙拳高舉,面目猙獰,對著電視大喊:「熄火!熄火阿!」我們幾個嚇壞了,以為老爸要砸電視機(真的象)。他離電視太近,把屏幕全遮住了。我們只好慢慢走過去,從側面探頭看看是咋回事。老媽趁機拉了老爸一把:「老G!」老爸這口氣才算倒上來。坐凳子上就跟虛脫了似的。
老媽我們三個瞅瞅,就見那煙越來越小、越來越淡,後來就沒了。這和國外好象不太一樣,人家那火苗都是越來越大呀?難道出事兒了?可是火箭好好在那兒站著呢。我們三個不明白。都看老爸。我膽子一向比較大,就問:老爸,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老爸咬牙切齒,還好被老媽叫住了。他就一邊嘟嘟囔囔什麼早說過不要讓領導來攙和啦。。。。一邊找外套。兩分鐘,蹬蹬蹬下樓騎車走了。我們和老媽一頭霧水,就坐下來,看著電視一邊討論一邊把老爸做的菜吃了個精光。那幾天誰也不敢惹老爸。
後來有一天老爸回家,眉毛鬍子能動的都樂得快飛上天了。我趁機一問,果然有猛料。說這回火箭發射就是出事了,從點火就不對了。但是這火箭點火以後基本沒法控制,這個問題美國歐洲日本都沒解決。。咱們中國的火箭其實還有幾道索拉著。點火以後這索不是馬上解開,一定要等到點火成功時機成熟了,才「放開金鎖釋驕龍」。這本是窮人一點小打算,萬不得已的下下策。沒想到這次一方面熄火及時,另一方面這幾根「金鎖」還真把已經噴火的「火龍」牢牢鎖住了。當然裡面還有很多東西老爸是絕不會講的。
可這一來,美國等各國以為最困難的火箭發射緊急熄火的問題已經被咱們解決了。紛紛驚呼中國人有絕招。老爸萬分得意地說:等著吧,老外還得來找咱們。果然,沒過多久,89以後停滯許久的中美火箭合作項目又開始談判了。但是在老爸看來,最重要的收穫是中央領導已經答應,今後火箭發射一律不再到現場。您要是注意看,中央領導一般最多到北京的遙控中心。發射成功后馬上發賀電。老爸對此很感慨:領導為了國家是能做的盡量在做阿。
1991年3月22日中央電視台又對「澳星」的發射進行了直播。這一回我們都沒看。後來聽說火箭升空后解體爆炸了。國家要賠一大筆錢。有了90年那次事件打底,老爸沒那麼激動了,只是很沉默了幾天。大概過了半年左右有一天老爸一臉苦笑不得的神情回家,說:做項目搞合作,心不齊准出事阿。咱們為美國休斯公司發衛星。天上飛的,無論火箭還是衛星都有一個關鍵參數叫共振係數,這簡直就是人造飛行體的命門。一旦有人知道了共振係數,只要想辦法讓火箭按這個係數震動,火箭就會抖得越來越厲害,最終解體。
兩家合作是合作,只定義介面,死活不給共振係數。大家就這麼蒙蒙哄哄地把衛星裝火箭上打出去了。出事以後那賠償金讓人心疼的想哭阿。咱們第一次搞商業發射,照慣例一定要給對方衛星買保險。可世界上根本沒人敢保。還是中信公司和其它幾家中資公司聯合保的。什麼意思呢?全部是國家開的公司,現在要賠出去的都是老百姓的錢阿。國家也不能這麼算完哪。那時還不是現在幾千億外匯儲備打底,吳副總理一出手就是44億美金。查!一定要查出是誰的責任。老百姓的錢不能就這麼便宜了老外。
查來查去,咱們說肯定不是咱們的問題,老美說肯定不是他們的問題。都是拿著數據吵架,全吵遍了,就剩這個共振係數了。跟電影<<賭神>>似的也玩了個大索哈。一揭開盅子,好嘛,兩家一模一樣!
您可以想象一下咱們的火箭發射后開始振動(這是難免的),「澳星」也開始振動,你振我也振,越振越厲害,最後散夥了。老爸唯一欣慰的是由於美方也有責任,或許國家不需要賠償全部的錢了。特別是賠償休斯公司的那部分,或許就好說好商量了。經此一役,休斯與我們合作的態度就真誠多了,我們也在積極研究哪裡可以適當開放以免延誤商機。
老爸後來轉作機電產品進出口。參加火箭發射的經歷使他如魚得水,基本上大部分產品的製造、工藝、流程、國內外差距他都有底。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來了一個外國雷達製造商,聲稱手上有絕活,可是一定要進口優惠什麼的。副部長領頭接見的,老爸坐陪。老外就開始吹開了。老爸沒說什麼,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副部長就讓老爸說兩句。老爸就問了對方几個數據,對方答了以後,老爸迅速心算了一下,然後客氣地說:根據你的數據,你的雷達似乎達不到這麼高的性能。幾句話下來對方非常吃驚,副部長忙跟著抬轎子說:這是我們中國的雷達測控專家。下面談話就變得異常友好輕鬆,最後沒客氣,讓老外買單。我問老爸這個老外是不是騙子?老爸說有吹噓的成分,但是性能確實比咱們強,也沒強到咱們一定做不出來的程度。價錢太貴了。與其把這錢便宜了老外,不如給研究所,拱一拱,沒準就弄出來了。什麼東西還是自己的踏實。
網友們所說96年前後的發射問題,我不太清楚。我很慶幸老爸離開了那個領域,否則那種刺激他的身體非垮了不可。但是如果時間倒流老爸可以重新選擇,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打起背包再去那個深山溝里研究他心愛的火箭。
為了中國的未來,請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中國的航天事業。謝謝大家!
老美後來把那個緊急停機的技術偷去了... [大大的熊] 於:2006-04-12 23:26:27
做間諜的人多呀...
現在,很多人都沒理想了....
花,當年我看的直播 [西客] 於:2006-04-12 23:10:03
當時還小,家裡當時就我一人在家看電視,記得點火后特激動,過會納悶了,咋的還在地上待著呢,就見冒煙不見動。後來聽說是用上了我國專有的煞車技術,原來裡面還有這些玄機啊。向奮鬥在航天戰線的英雄致敬。
點火出了問題的 [射手] 於:2006-04-13 02:46:37
當時有個退休的同志在家就給領導寫信分析了原因,最後還受了表揚。搞過的人就是不一樣的。
90年那次發射印象太深了 [handiman] 於:2006-04-12 18:03:41
桔紅色的火焰,噴出來還沒火箭一半高呢,就熄了。但是那次真的是---雖敗猶榮!也為後來的生意打下了基礎。
哎,44億,就算賠一半,人均也2美元啊。不過憑良心說,中國在航天之路上付的學費是最少的。花老地下黨員們!
感動了。 [handiman] 於:2006-04-12 14:56:58
60~70年代的很多知識分子都是那麼過來的。致敬!
幾年前航天部的同學告訴我他們非常迷信。90年代的時候每次發射任務必須在之前見了血(押送車軋死個人啊,設計師去世啊啥的)發射才成功,否則肯定出漏子。尤其是96年那次,真叫准。
不容易啊!在那個年代 [喜歡] 於:2006-04-12 14:01:20
政治生命往往高於一切,多少人都屈服了。
引 用老爸說:不用考慮,我不會和她離婚。
太不容易了,這意味著斷送自己的政治生命啊!
還好,後來的發展還不算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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