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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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網上老婆 (完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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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殼新手上路

大一新生(四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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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5-12-30 11:2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而你就是我心中如花的羔羊
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夢想
我摟你在懷裡 裝進我的身體
讓你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你確定看到我為你披上那溫柔的羊皮
是一個男人無法表露脆弱的感情
我有多愛你 就有多少柔情
我相信這柔情定能感動天地


    一

    我今年三十二歲,身高一米八二,體重~~切!二百二十斤!結婚八年,在公安局當刑警。我老婆三十歲,身高一米七二,體重一百零六斤,在市歌舞劇院當舞蹈演員。哦~~對了,我倆有一個兒子,今年七歲,上小學二年級。

    我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帥的男人,我因為常喝酒,已經成了啤酒肚,胖得象頭豬。操!真他媽不知道當年在部隊那帥勁兒跑哪兒了,他大爺的!

    我和我老婆是在部隊上認識的,那時候我們都在部隊文工團,我是團里的帥哥,她則是團里有名的「白雪公主」。只要我們倆在人們面前一站,嘿!那叫一郎才女貌。不過說真話,那時我的那幫哥們兒還是一致認為我老婆有點配不上我。呵呵,所以那時我確實有點牛逼。

    憑著我郭富成式的臉,施瓦辛格式的身材,還有我的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白雪公主」終於成了我的老婆。

    八年以後的今天,我的體重從一百多斤猛增到了二百多斤,我老婆卻依然保持著她那美女蛇一樣的苗條身材。結婚八年,我給我老婆做了八年伙夫。沒轍啊,美女一般都不會做飯。我要是不在家,她就泡康師傅,吃黃瓜,或者是水果。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現在俺們倆走在街上,一胖一瘦,引來大半街的回頭率。嘿!那叫一壯觀。我估計周傑論和金喜善走在街上也沒這陣勢。遙想當年哥們兒我那身材,不知道贏得過多少純清少女的芳心吶。好漢不提當年勇,把他的,現在連我自己都覺的有點配不上我的美女老婆了。

    娶個美女做老婆,那可真叫~~累。我老婆除了唱歌吃飯,買衣打扮,跳舞減肥,化妝臭美,別的什麼都不會。得~~,也不能說人家啥也沒幹,到是給我生了個聰明兒子。嘿,這丫~~, 生完兒子就完事!我只好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的心肝兒子長大,現在成一肥豬我容易嗎?再說,誰讓我娶美女當老婆?

八年來,我除了上班就是管我兒子,還要給我的美女老婆洗衣服做飯,兼做我老婆的乾爸爸。不是哥們兒我愛沾女人便宜,而是我老婆叫我一般非「老爸」二字不開口。這美女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特能在她偉岸高大的帥老公面前,扮演小女孩兼公主的角色,她平時不叫我「老公」,而是整天嬌滴滴地用她嫩藕似的胳膊,纏著我的腰叫我「老爸」。所以,我有倆個孩子,一閨女,一兒子,嘿!我拽啊~~

  我閨女~~哈哈就是我老婆,她每天的任務不是演出,就是逛街,不是健身,就是在美容院美容。好不容易回來了,想和她親近親近吧,她又上了跑步機。等她練完,洗完,回到卧室,我早就睡成一世紀肥豬了。

    記得有一名人說過,結婚是愛情的墳墓。我結婚以後只想對這位名人仰天長嘯:「知音啊!」可是苦於本人文化知識極度貧乏,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位偉人是誰。我和我老婆結婚以後,真正嘗到了身在圍城的滋味。說實話現在和我老婆在一起,還不如和我那幫虎朋狗友在一起喝酒快樂過癮。冬去春來,年年月月,我的酒量越來越大,肚子也越來越大。可是我不在乎,男人嘛,快樂就好!喝醉的感覺那叫一牛掰,刺激!哎,對了哥們兒,別以為咱光喝酒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俺沒忘了俺是他媽的男人!男人那能沒有責任呢!我每次喝酒都是先把我「閨女」(我老婆,習慣這樣稱呼她了,呵呵。)兒子安排好了,用電飯鍋做好米飯,在飯店買倆菜給他們擱在微波爐里再出去喝酒。可是多數的時候我「閨女」是不在家的,我就只好把我兒子送我老媽那兒。

    喝酒的時候是感覺最好的時候。可是回到把他的空空的家,醉倒在床上時,我的感覺卻是孤零零的。我慢慢感覺到一種寂寞,我老婆總是不在家,在家又怎麼樣呢?她在乎的是妝化得漂不漂亮,髮型時不時尚,她老公?她丫的~~她早就把她老公我忘到北冰洋百慕達三角洲再不就是西伯利亞去了。

    後來,我買了電腦,為的就是消除心中那種空空的感覺,還有他媽的甩也甩不掉的寂寞和孤獨。

    一開始,我只會在聯眾打打遊戲,到中華網看溫家寶慰問受災群眾,看老薩被審,看小布希會見小泉那孫子,實在無聊了也忍不住上上帶色的網站。嘿,哥們兒,可別操持我呀~~哪個男人又沒上過呢?呵呵!

    後來,有一天,我打遊戲打累了,中華網也瀏覽得沒意思了,就想到黃色網站上刺激刺激,才進去就看見一個染綠頭髮塗黑唇膏身上只有一條紅布的女人,在那裡做著極端流氓噁心的動作,把我給嚇得撒丫子沒命地逃了出來。我攤倒在椅子上驚魂未定,十魂丟了九魄。我呆坐了幾分鐘,等我那九魄飄悠悠回來之後,就尋思再干點什麼好呢?我挪動滑鼠上上下下左右前前後後在123網址大全上不停地竄來竄去,突然瞥見了「網易聊天」幾個字。都說聊天能聊出美女來,我想憑著我這個採花大盜如此天才,沒準也能聊出個把嫦娥和麥當娜來呢!於是就下意識地進了網易聊天室。這一進去,我的生活就此改變了。

    說白了就是哥們兒我網戀了,戀得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我總結出一結論,好女人她是個魔鬼,讓你快樂讓你醉,讓你不知道白天和黑夜,讓你整天失魂落魄。柔情似水的女人她是個賊,偷光你所有的心事。



記得那是非典時期的一天,那時侯我整天待在家裡。我老婆?她忙,非典時期也是,當然整天都不在家。

那天我冒冒失失闖進一個叫「你相信網戀嗎」的聊天室,跟一傻逼似地看著大家在裡面聊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看了好半天,我才試著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渴望真情」,就又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這時,一個叫「藍色雪絨兒」的美妹兒向我打招呼。我受寵若驚,心臟劇跳,我慌忙笨手笨腳地用拼音給她打字,心中那個激動啊!

   我費了半天勁才用豬蹄子打出五個字,其中兩個還是錯別字,管它呢。我操!我現在連拼音都快給忘光了。我手忙腳亂地揮舞著豬蹄子在鍵盤上猛摁,媽的狠不得多長出一隻蹄子來。我色咪咪地說:「沒(美)女!你號(好)啊!」

   她半天沒有迴音。

   我一著急,字也就打對了:「說話呀,美女!你急我呀!」

   她說:「你見誰都叫沒(美女)嗎?」

   我傻了一秒鐘,趕緊說:「不!  不!  不呀! 別生氣啊絨兒,我只叫你一個!好不好?」

   她說:「你還是回家叫你老婆去吧。我不是美女,也不喜歡別人叫我美女。」

   我操!這年頭還有不喜歡做美女的女人,我老婆最喜歡別人叫她美女了。我有點拿不準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有個性哈!我不準備輕易放過她,我是流氓我怕誰?更何況這是一個雪絨花般晶瑩可愛的小女人。我是誰呀!當年部隊里大名鼎鼎的風流佳才子兼採花大盜。

    我說:「絨兒寶貝!你是我在網上第一個朋友。」

    她:「回家去叫你老婆寶貝!再亂說就不理你了。」

    我慌忙道歉:「瞧我這張臭嘴!該扁!我再也不胡說了,別不理我好絨兒,那我叫你絨兒可以嗎?我喜歡這樣叫你,感覺很親切。」

    她只好說:「好吧。」

我樂了。

我壞兮兮地問:「絨兒,你愛你老公嗎?他摔(帥)不摔(帥)?」我故意又打錯了兩個字。

她說:「我保留第一個問題的答案。第二個嘛~~你問他帥不帥?那我問你,劉德華摔(帥)不摔(帥)?梁朝偉摔(帥)不摔(帥)?」這個調皮的小女人,她也故意打錯別字。

我胡扯皮道:「劉小弟和梁小弟是我兄弟,當然摔(帥)了。怎麼?他們倆和你老公也是兄弟嗎?」

她說:「那倒不是。可是我的同事們都說我老公長得象劉德華。我呢,倒覺的他長得特別象梁朝偉。」

我立即感到有些底氣不足。好絨兒啊,你千萬別問我到底帥不帥呀。

絨兒真象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好象知道我的心思,她果真沒有問我。

於是我又感到有些鬱悶,她為什麼不問問我長得怎麼樣?她為什麼不問我呢?這讓我感到有點受傷,看來我帥不帥她是沒有放在心裡的。

我實在憋不住了,火冒冒地說道:「臭絨兒,你怎麼不問問我長得怎麼樣?」

她笑了:「你長得怎麼樣?帥不帥?」

我說:「說出來你可別嚇跑啊?你要向我保證你不跑。」

她說:「好,我不跑。」

我說:「我身高一米八二,體重二百二十斤!已婚。」

她沒說話。

我趕緊大叫:「你真的跑啦?」

她說:「沒有,等你說話呢。」

我長出一口氣:「上帝保佑!嚇死我了。」

她說:「你說話真逗。」

我說:「是嗎?那你喜歡我嗎?喜歡大肥豬嗎?」

她笑了:「呵呵,又亂說了。」

我也笑起來

    她說:「看你的名字不象壞人啊,可你一開口怎麼和那些壞男人一色一樣?」

    我馬上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說:「冤枉啊~~ 絨兒,我今天第一次來這裡。以前從來沒聊過天,怎麼會和那些癟三王八蛋一樣呢?我是喜歡你才忍不住這樣胡說八道呢。你真是我的乖絨兒!」

    她馬上打出幾個字:「別瞎說!」

    我趕緊住口:「掌嘴~`瞧我這笨豬!」

    我感覺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因為我打字慢得象蝸牛上樹,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厭煩,我挺感動。

    看來這個女人討厭油腔滑調、誇誇其談、沒有內容的男人,我開始改變策略。

    我叫道:「絨兒。」

    沒有女人不喜歡男人溫柔浪漫的,只要她不生氣,我就堅持這樣叫她。

    我說:「絨兒,你的名字很美,還有點淡淡的憂鬱,你是一個憂鬱的女人嗎?」

    她說:「哦,是嗎?」

    我開始賣弄自己那點可憐的音樂知識:「看見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了一首好聽的歌《雪絨花》。」

    她問我:「你也喜歡這首歌嗎?」

    我說:「是的,這首歌是美國電影《音樂之聲》里的插曲,是美國奧斯卡.汗默斯坦作詞,理查德.羅傑斯作曲的一首歌。」

    她:「你知道得真多。」

    我得意地給她打出歌詞:「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清晨迎接我,你潔白,又鮮艷。看見你我多快樂,我願你永遠開放。可愛的雪絨花,請為我故鄉,永遠吐露芬芳。」

    她吃驚地說:「你會唱啊?」

    我說:「是啊,有時間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她說:「好的。」

我說:「絨兒,看你的名字我覺得你是一個憂鬱浪漫而有情調的女人,一個美麗憂傷的名字里,一定隱藏著一個同樣美麗憂傷的故事。絨兒我說的對嗎?」

我沒有忘記適度地讚美她。我這人沒有什麼別的本事,就是討女人喜歡。只要我誇起女人來,我就口若懸河,各種讚美女人的詞兒全都擠在喉嚨口,只恨我媽沒有讓我多生出幾張嘴來。每到這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特別天才,奶奶的!讓老子當警察可真是屈才!

    她說:「是的,沒想到你會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樣。」

    如果一個女人對你說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的時候,那就是對你有了好感,哈哈。

    我溫柔地說:「絨兒,給我講講你的名字的故事好嗎?」我知道這種憂鬱而又內心豐富的女人,都希望會有個理解她的男人聆聽她的故事。

    她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喜歡這首歌而已。」

    我說:「喜歡也是有原因的,你說呢絨兒?」

    她說:「這是我小時侯媽媽經常唱給我聽的歌。」

我說:「是嗎?看來,你和你媽媽的感情是很深的。你媽媽她還好嗎?她的身體還好嗎?」

連我自己都有點吃驚,在她面前我會這麼善解人意。平時嘴裡那些污言穢語全都跑到九霄雲外了,我突然變得文溫爾雅,我估計自己酸得比得上八缸山西老陳醋。

    可是這個可愛的傻女人,卻絲毫沒感覺到我是一隻披著羊皮的色狼,她也感覺不到我衝天的酸氣。

她停了一下,幽幽地說:「她在天堂一定很好的。」

我吃了一驚,心想壞了,我怎麼會一不小心問她這個呢?我趕緊道歉:「對不起絨兒,我~~」

「沒關係,很久以前的事了。」

「對不起,」我又說。

她說:「還記得小時侯媽媽給我唱那首歌時的情形,那時侯真好。」

我說:「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好嗎?」

她說:「好的。」

「我媽媽是天主教徒,我們家每年都過聖誕節的。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這一天就是聖誕節。我們每年的聖誕節都會做聖誕樹,喝甜酒,吃無酵餅。還記得那也是一個聖誕節的晚上,外面下著大雪。喝過甜酒,吃過甜餅后,我們就靠在床頭,媽媽一邊摟著我,一邊輕輕地唱著這首歌。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會唱了。我十七歲時,媽媽死了。記得那天也下著大雪,媽媽靜靜地躺在床上,面容安詳。她的頭上圍了一條湖藍色的蠶絲頭巾,身上蓋著雪白的絲綢。她那個時候顯得美麗極了,就好象睡熟了一樣。象極了我在教堂里的牆壁上看到的聖母瑪利亞的樣子。」

    我聽著,沒有說一句話。

    「那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走了。」

    我似乎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我突然很想出現在她面前,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我感覺她是一個憂傷溫柔的女人。後來她要下線的時候,我竟然有點戀戀不捨。我脫口而出:「絨兒,我捨不得你走~~」說完我就後悔了,她一定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奶奶的!我一大老爺們兒,怎麼在一個陌生女人面前變得跟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一樣。

    以後我就記住了她。

    三
   
    我承認我他媽的本不是什麼好鳥兒。小時侯就知道整天地惹事生非,今天打破高年級欺負我的狗崽子的頭,明天又用刀子捅爛罰我的班主任的自行車輪胎。上中學時,我是學校赫赫有名的恐怖分子。整天干著讓班主任頭疼讓父母害怕的恐怖事件,扮演著本拉登的角色,從來也不放過對學校和社會安定環境的破壞。  

    我也從來不會想到,我這樣一個被學校狠不得開除的不良分子,有一天也會穿上讓我羞慚讓我臉紅的軍裝。可是,就算一個被判死刑的罪犯,血管里流淌的也是鮮紅沸騰的血液,更何況我是一堂堂的愛國熱血男兒。所以,在我穿上軍裝的那個難忘時刻,我就對天對黨對自己暗暗地發下毒誓,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能幹那些對不起革命對不起人民,也對不起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那些讓我羞於見人的破事兒了,最起碼兒我也要對得起身上的這身軍裝不是?

在部隊里那些光芒四射難以忘懷的美好日子,是我一生當中最值得回憶的陽光燦爛的日子。我攥緊拳頭要緊牙關堅持熬過了艱苦的三個月新兵訓練,開始了我光輝的部隊生涯。在部隊文工團四年的時間裡,我自編自演的文藝節目在部隊上屢屢獲獎。我的生活中,也有了鮮花掌聲和數不清的榮譽證書。

那個時侯我是事業和愛情雙豐收哈。我那時候的身材和模樣,哈!不臉紅地說那真是迷倒張曼玉,氣死劉德華。所到之處都能電倒純清女孩子一片。哈哈有點誇張了嘿,我是在比喻比喻嘛!還有我那一口磁性十足的童安格嗓音簡直比童安格還童安格。文工團里追我的女孩子那叫一個前赴後繼,永不停息。真所謂是:離離遠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最後還是我的美女老婆,做了那棵生得最健壯的野草。四年來堅定不移,別說是野火,就是火焰山的火也是燒她不枯的。她用她那一笑百媚生的笑容,千百的柔情,終於融化了我鋼鐵般的堅定意志。愛革命更愛美人,呵呵,於是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後來又變成了我的老婆。

    專業后的日子一切都歸於平淡,工作,結婚,生子。

    結婚八年,感覺生活就是強姦,如果你不能反抗,那就躺下乖乖地享受吧。

    生活讓我惡習不改,雖然我不再是以前那樣的恐怖分子。可是,我他媽骨子裡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我愛喝酒,愛說粗話,愛漂亮的女人。對!愛漂亮的女人!可是,我身邊就有漂亮的女人,那又有什麼用呢?我的老婆就是美女,可是我他媽的就是對她沒有感覺。俗話說:「摸著小姑娘的手,好象回到十八九;摸著情人的手,跟著感覺走;摸著老婆的手,就象左手摸右手。」這話一點兒不假,現在的我就是這種感覺。我倒是寧願我的老婆不漂亮,不化妝,不跳舞,能給我做幾次我愛吃的紅燒肉,包幾次男人們愛吃的餃子~~~可這娘們兒,別說讓她做,就是我做了給她吃。她都會驚叫一聲,逃得遠遠的。皺著柳葉眉瞄著那些色香味濃的菜,就跟看見了一日本象撲一樣噁心。她說她怕吃了發胖,氣得我暈菜。

    這輩子找個美女做老婆,我可他媽栽了。我老婆每天化妝要一個多小時,換衣服半個多小時,晚上回家卸妝還要半個小時。美女除了愛美,生活中好象再沒有重要的事了。

我老婆在我們結婚以前,那叫一純清,眼睛水汪汪的,臉蛋兒豐滿如水蜜桃。胸脯圓鼓鼓得象藏了一對可愛的大白兔。可後來那美女要拚命減肥,說現在流行骨感美女。我說什麼他媽的骨感美女,純粹是一排骨魔女!我說我不要我的寶貝老婆變成排骨,男人誰喜歡啃排骨呢?我說老婆你別減我就喜歡你的豐滿,喜歡你可愛的大白兔!我最喜歡吃我老婆的大白兔奶糖了,又甜又醇。我老婆急了,一巴掌過來,滾滾滾!去你的大白兔!誰再阻止我減肥我就跟誰急。得,我老婆現在還真減成了一排骨!整個一個衣服架子,胸前誘人的大白兔沒有了,搖身一變,成了超市裡賣得火爆的――旺仔小饅頭!我暈死了~~這年頭,老婆漂亮原來不是給老公看的。

我瞥著電視里不斷地播放著的廣告片:「旺旺!你旺!我旺!大家旺!旺――仔――小――饅――頭!」

我兒子轉身向我大叫:「爸爸!我也要旺旺!」

我說不耐煩地說:「去去去!你怎麼這麼煩?」

我兒子不依:「爸爸,你給我買嘛!我也喜歡――旺仔小饅頭!」

我往床上一倒:「什麼你媽的旺仔小饅頭!你老子我就不喜歡!」


    好久沒有年輕時候的感覺了。比如,我和老婆熱戀時的那種感覺。

    可現在這種感覺我竟然在網上找到了,甚至還有一種在熱戀時都沒有的思念。這世界真叫怪!第一次和絨兒聊過天以後,我就開始想她了,想一個沒有見過面的女人。

    一開始,我天天在聊天室等她。運氣好的時候,還能等到她,運氣不好的時候,幾天也不見她的蹤影。她不上線,我就只好在聯眾打遊戲。

    我有點不明白,一個三十歲二百多斤的爺們兒,也會象戀愛中的傻小子一樣。一回到家,丟下鑰匙第一件事就是竄到電腦跟前打開電腦,看看我的寶貝絨兒在不在線,可是我大多數是失望的,她一般總是不在線。

    後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男人們的「智慧」和我的甜言蜜語,終於套出了她的手機號碼。她不在線時就發信息給她,或者約她上網聊天。可是那時我們能聊一次天可真是一件天難萬難的事兒。她總是在忙,她總是有事情做。我就只好每天給她發信息,一開始她還說別讓我這樣,她說怕我老婆看見了影響我們。我說沒關係,她不會知道的,她整天不在家。

感覺絨兒是很個溫柔的女人,她善良,單純,而且天真。也許她不是個漂亮的女人,可是我還是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她了,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理喻。



    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廣交女朋友,中學時開始正式早戀還整天打架惹事生非。高中三年曾和三個漂亮的女孩子上過床。在部隊四年總算不得已稍微清白了點兒,還不甘心撈了個美女做老婆。我一直都是因為女人漂亮的臉蛋和誘人的身材,屢犯誘騙兼誘姦的錯誤。讓我一身正氣的老媽和根正苗紅奮勇革命在社會主義大道上的老爸深感教子無方,無臉面對江東父老。

    在趟過了數條妙曼暈迷的美女河之後,我愛上了我的網上老婆,我的絨兒寶貝,第一次不是因為肉體而深愛上了一個女人。

    我們遠隔千山萬水,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可是絨兒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真實和親切。她不同於那些珠光寶氣濃妝艷抹的世俗女人,她樸素文靜,率直真誠,善良溫柔。

    她發給我看她畫的很多素描,工筆和油畫,給我聽班德瑞莫扎特柴可夫斯基還有愛爾蘭風笛,還教給我很多的電腦知識。

    我是一個粗人,沒有文憑也沒有文化。三十年來我一直靠著酒精打架鬥毆和勾引女人豐富著我貧乏的精神生活。我以為我在酒精和美女里找到了生活中的快樂,我也以為我他媽的因此而特別牛逼!可是我知道其實我的心裡很空虛,我只是外表上的強硬,撐著一個虛偽的外殼。

    在認識絨兒以後,我才感覺到,我整天人模狗樣地披著一張公安刑警的皮在街上假模假樣地晃來晃去,其實我生活得是多麼可憐,我只是一個空架子,一個自以為是的稻草人,肚子里塞滿了稻草,長著一張女人喜歡的面孔,會說一些女人喜歡的甜言蜜語之外,其實肚子里什麼也沒有,我只是個十足的草包。在絨兒面前,我感到了自己骨頭裡散發出來的粗俗和卑鄙,學識上的無知和貧乏。

    在聊天的時候,絨兒給我介紹了很多法律,政治,經濟,社會和科技等方面的書籍。建議我上網多到新浪網和搜狐網這樣一些大的網站瀏覽一些開闊視野的東西看。她說一個合格的警察,就應該懂得各個方面的知識。我骨子裡對知識就有深仇大恨,看見書本就好象白毛女看見了地主惡霸黃世仁,誰要是逼我看書學習我就跟誰好看。可是,在絨兒的面前我只有羞愧的份。後來,絨兒不在線的時候,我就開始到新浪網、網易網上讀書,到新華網人民網看新聞,到中國金融網上瀏覽理財資迅,到中國刑警網上看案件紀實、警方傳真。我還常常趁下班的時間去書店買些書看,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我們還聊各自的孩子。有一次我忍不住告訴她,我說我在我兒子面前給栽了,這小崽子在我面前他是爺!

說實話我兒子就是我的命根子。男人們活著其實還不就是為兒子活著?儘管我打小就有很多數也數不清的雄心壯志,每天盡想著怎樣為我們偉大的祖國增磚添瓦,怎樣象雷鋒叔叔那樣爭做社會主義螺絲釘,怎樣象董存瑞那樣捨身炸碉堡。可是幻想歸幻想,一直幻想到現在,都人到中年了,我還是沒有做出一件輝煌一生的光榮事迹。我覺得特別愧對黨愧對養育我的廣大人民。

唯一讓我感到自豪的就是我有個寶貝兒子。和同事戰友們聊天時我常常大言不慚地大侃:嘿!我那兒子!!神態語氣那叫一牛逼。可是他媽的這小兔崽子和他老子我小時侯一個臭德性,天不怕地不怕,那叫一邪。真正應了一句話:什麼蘿蔔什麼種,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兒子。有一次我一腳把他踹到床底下,我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兔崽子打個滾爬起來,雄赳赳地操起她媽媽健美用的啞鈴,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小豹子一樣衝過來要和他老子我拚命,氣得我差點當場暈倒吐血。

    她告訴我,怎樣和自己的孩子溝通,怎樣站在孩子的角度去和孩子交流,也是一種藝術。她說一般做父親的總是習慣用拳腳武力去管孩子,這是不對的。她建議我到郵局訂閱一些幼兒教育方面的報刊,多帶孩子到書店看看,平時沒事兒就多上網,到一些育兒網站、親子中心看一些幼兒教育家庭教育方面的知識......

    我們在一起什麼都聊,好多生活中令我頭痛的事情,我都求救於她。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幫助我。 慢慢地,我們誰也離不開誰了,我每天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她,在上班的路上,甚至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我都在想著她。一個人的時候我更是加倍地想她,想她的時候就忍不住給她發信息。

    我憂傷地說;「絨兒寶貝,我現在正在汽修廠,我的車胎爆了,要換胎。我在想你,你在做什麼呢?你也在想我嗎?」

    「絨兒,現在哈爾濱下起了小雨,天陰沉沉的,就象我現在的心情一樣沉悶和無奈。絨兒,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快受不了了。我好想開車去看你,拋開工作拋開一切煩心的事情去看你。我都快發瘋了,寶貝。」

    「我現在在值班室值班,大家都門外乘涼打撲克玩。只有我一個人在床上想你,絨兒我渾身冷得發抖,跟待在冰窖里一樣,蒙著被子還這樣。頭也痛得厲害,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給你發信息,手老抖,屏幕上的字有點模糊。絨兒,我想你,好想你在我的身邊,給我倒杯水,我好渴。」

    「謝謝你,絨兒。我到單位旁邊診所買了你說的白加黑和頭孢安苄,已經喝了,現在頭不太痛了。」

    「你說讓我老婆給我熬薑糖水?得了吧,這姑奶奶不讓我帶病侍侯她我就謝謝菩薩祖宗了。對了寶貝,我買了板藍根沖劑和維C,明天就給我兒子預防預防感冒,你就放心好了,板藍根是一天兩袋,共服5天嗎?」

「絨兒,我們現在在長春執行任務,大約四五天。我們任務很緊,必須在三天以內抓到那兩個在逃的通緝犯。從早上四點到現在已經十個小時了,我們潛伏在逃犯所在的賓館附近,沒有喝上一口水,我渴死了。絨兒,我現在是趁上廁所的時間給你發個信息,想你寶貝。」

......

    網上的絨兒成了生活中我很重要的女人,她說她不漂亮,我說我不喜歡漂亮的女人,她說誰信?!我說我老婆就是個漂亮的女人,可是漂亮又有什麼用?她不說話了,半天,才幽幽地吐出一句:「她是有點太忽視你和你們的家了。」我心頭一熱,只想一把把她抱住,緊緊地抱住,感受她的溫暖和柔情。



    和絨兒在一起的感覺真是好極了,在她面前我才感到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她如水般溫柔,總能激起我千般激情,讓我忍不住激情勃發。

    說實話,我那時候正過著苦行僧般的日子,我和我老婆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激情過了。也不是就沒有,就是沒有那種感覺,沒有那種特想特想的感覺。我總是想也許我不行了,也許是我老了。我操!三十歲就老了。

    可是自從認識了未見過面的絨兒,我竟然找回了久違了的那種感覺。只要一想起她,一想起她的名字,我就感到一股電流從身體竄出,即而就是一陣心跳和慌亂。和她聊天時我總是這樣,這種感覺讓我激動萬分又讓我萬分難受。      

    絨兒在愛情上是個很貧乏的傻女人。她說她和她的老公是同事介紹認識的,從來也沒有經歷過排山倒海般的愛情。談起愛情來她真是傻得可愛,純凈的就象一瓶娃哈哈純凈水,不象我一深不可測的臭水溝。

    慢慢的,絨兒對我一天十幾條短消息的攻擊漸漸招架不住了,這個傻傻的女人一腳跌進了我的深不見底的狼窩裡。

    有一次,我下了夜班回家已經是上午九點了,我顧不得睡覺,就給她發簡訊約她上網聊天。當時她正在開會,我就在聯眾打遊戲等我的絨兒寶貝。一個小時過去了,絨兒還沒來。我想她想得好苦,就只好一個人進了聊天室。

我在聊天室里象一條在曠野中孤獨的野狼,在大屏幕上不住地嚎叫著:

「絨兒,你在那裡?」

    「絨兒,你為什麼不來?」

    「絨兒,我在等你。」

    「絨兒.你在那裡?」

    「絨兒,你為什麼不來?」

    「絨兒,我在等你。」

    「絨兒.你在那裡?」

    「絨兒,你為什麼不來?」

    「絨兒,我在等你。」

「絨兒.你在那裡?」

     ........

     這一發瘋,引來了數朵鮮花MM和數只臭蟲。

    「豬GG,我們可以聊一會嗎?火辣刺激!保證你不再想你的絨兒。」

    「你好,你的朋友不會來了。我們玩兒會兒怎麼樣?」

    「傻冒!你的蓉兒說不定早就和她的靖哥哥跑到桃花島伊甸園去了,你還在這裡窮嚎什麼?」

     ......

     我急了:「我在等我的絨兒!誰他媽在這裡搗亂老子就斃了誰!」

正在這時,絨兒來了。

我心裡那個激動呀,恨不得捧她在懷裡再也不放開。

     我說:「絨兒寶貝,你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都急死了。」

     絨兒說「宇兒,我也想你。」

    「寶貝,我想你!想你!想你!我想死你了!我多想現在就把你摟在懷裡,狠狠地吻你!吻你的頭髮你的唇。絨兒我想死你了!你這個小女人。」

    「你~~  你太真壞了!」

    「冤枉啊,絨兒!我哪裡壞呀,我就是變成一肥豬也會含冤而死,而且死不瞑目!每天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用兩隻含冤的豬眼盯在絨兒的窗前,流著豬淚默默地想你!」

    「越兒,壞死了你!」

     我突然認真地說:「絨兒,我真壞嗎?」

    「是的。」她說;「你真壞!壞得~~可愛!」

    「真的嗎?寶貝!快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是的。」

    「你愛我嗎?」我不安地問,同時甭住呼吸。

    「我~~」

    「快告訴我,寶貝!我愛你。你也愛我嗎?」

    「我愛你!」她幽幽地說,「剛才我在回家的路上好著急,我想早點回來上網找你,結果被一輛自行車撞破了腿。」

    「啊~~我的好絨兒!你流血了?都怪我這個混蛋。快去包紮一下。快去!」我也有顆肉做的心,聽到我的絨兒為我流血,我真得好心痛。

「越兒,現在沒事了,也不痛了。」

「聽話,趕快貼上創可帖!馬上去!要不會發炎的,我等你。」我命令她。

「好了,貼好了。」

「再告訴我一次寶貝,你愛我嗎?」

「我愛你。」她說。

    我激動地說:「我也愛你,我好愛好愛你!我好愛我的寶貝絨兒!乖乖的寶貝!我該怎樣愛你疼你才好呢?這樣好了,挖開我的豬心給你吧,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給我愛著的好絨兒。」

    「越兒,我也是。」

    「絨兒我的寶貝!我的小甜心!有一句話放在我的心裡好久了,寶貝我就是不敢對你說,我怕你不答應。可是現在我想說,我可不可以說?快告訴我寶貝。」只要一見到我的絨兒,我心裡和身體里那種衝動就沒有停止過,憋得我難受極了,恨不得跳進冰窖里清醒清醒,我知道我是真的愛上絨兒了。

    「越兒~」

    「答應我讓我說。」

    「我答應你,寶貝。」

    「絨兒,我可以叫你老婆嗎?從我心裡我早就叫你一千遍一萬遍了,我早就把你當做我心中最愛的人了。我可以叫你老婆嗎?絨兒,不要拒絕我。」

「這~~」

「答應我寶貝。」

「這~`怎麼可以呢?」
        
「怎麼不可以呢?答應我!」

    「不,你是有老婆的。」

    「絨兒!」我痛苦地叫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我的心現在是你的。它早就飛躍千山萬水,飛到你的心裡了。你是我心裡的老婆,你是我精神上的老婆。難道不是嗎?難道我不是你心裡最愛的那個人嗎?」

    「越兒。我......」

    「答應我寶貝,你還不了解我的寂寞嗎?我表面上是個粗俗的男人,可是我也有心,我也孤獨,我也寂寞。沒有人能夠明白的,絨兒你還不了解我嗎?」

    「我了解你越兒,其實我也早就把你當成我最愛的人了。你也許不會明白,一個為人妻為人母的女人的心是什麼樣的。七年的婚姻生活讓我的心支離破碎,我和老公的愛也只是一種親情的維繫。可是我想有愛,那種精神上的愛,我也害怕孤獨~~害怕寂寞~~尤其是認識了你以後,這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我的寶貝!我親親的寶貝,我就知道你也是愛我的。老婆,讓我的愛溫暖你冰冷的心好嗎?」

「越兒。」

「你還冷嗎?還孤獨嗎?」

    「我冷,也孤獨。」

    「到我的懷裡來,讓我的肩膀來保護你,溫暖你寶貝。讓我用手輕輕撫摩你光滑的頭髮。老婆,把頭埋在我的胸前,你能聽得到我劇烈的心跳嗎?它是為你而跳的。」

    「不,不要引誘我,越兒。」她在猶豫,也在掙扎。

    「我就要引誘你,你這個小狐狸!我要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個人的小女人。你的心,你的身體,都是我的。我要你做我幸福的瘋狂的快樂的女人。哦!上帝!饒恕我們吧,我們是愛著的,深深地相愛的。」

    「越兒,我~~   我要~~  我要走了。我要逃走,逃得遠遠的。我好害怕,我害怕我的心。我怕我會變成一個壞女人。不,我已經,已經成了一個壞女人。我~~」

    「絨兒,不要和你的心掙扎,你難道要背叛的你心嗎?你難道不是愛我的嗎?我們在愛面前是沒有錯的,讓我緊緊地抱住你!不放你走!寶貝,來吧,到我的心裡來,讓我火燙的唇親吻你,親吻你柔軟的頭髮,親吻你滑潤的脖頸,還有你發紅的臉頰,你柔軟的唇,啊~~~」

    我突然感受到了我的愛情。它來得是那麼美妙,那麼令人神往,我彷彿和我的絨兒在瑰麗的海底歡暢地游弋;又彷彿在洶湧的波濤浪尖上飛速地風馳;我彷彿和我的絨兒飛翔在高高的藍天;又彷彿在美麗的雲彩中自由地漂浮。突然我覺得自己就象一隻失去翅膀的小鳥一樣,從高空箭一般墜下,我陷入一陣深深的暈迷,我一瀉如注。

說起來真是奇怪,我竟然和從未謀過面的絨兒達到了這種境界!我狂喜,我更加愛我的絨兒了。

我坐在椅子上,好久沒有力氣再打字。

絨兒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發信息問我。

我打電話給她,告訴她這件事。

我聽見絨兒驚叫一聲,啪一下掛掉了電話。

我急了,馬上又撥過去:「寶貝,你怎麼了?怎麼掛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你,你怎麼告訴我這個?天那!」我聽到絨兒嚇得軟軟的聲音。哈哈!

   「寶貝!你難道不為我高興嗎?絨兒,我們這樣難道你不快樂不幸福嗎?」

「天那~怎麼會這樣?」絨兒還在驚呼,這膽小的小女人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傻樣子。

「告訴我你快樂嗎?和我一樣快樂嗎?」我問她。

「是的。」

「寶貝,和我的感受一樣嗎?告訴我。」

「是的。」

「那麼,你感到幸福嗎?」

「是的,我和你一樣,我好快樂,好幸福。」絨兒顫顫的聲音是那麼柔美,那麼動聽,我的心醉了。



天一天熱似一天,我這個二百多斤的大老爺們兒掉到了網上的伊甸園裡,每天幸福地眯著我那豬八戒的雙眼,挺著幸福的大肚皮,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千四百六十分,八萬七千六百秒,我秒秒都在想著我那可愛的絨兒。想起她我就想扯開我那帕瓦羅帝式的豬嗓門,為我用心愛著的小女人高聲歌唱:

「我有一句話埋藏在我的心上
把它當禮物送給你溫柔的姑娘
如水的眼睛是閃爍的星星
照亮我的天空還照亮我寂寞的心靈」

一個瓢潑大雨的休息日,我送完孩子開始擦地洗衣服,收拾我老婆的化妝台,我老婆化妝總是把東西亂仍,什麼口紅,唇蜜,唇刷,腮紅刷,打底刷,粉撲,還有用過的棉棒。每次讓她化完妝自己收拾好,她就軟綿綿地纏在我身上左搖右晃搖得一片桃紅柳綠,跟一流氓美女蛇一樣,充分發揮她跳舞的優勢,一邊搖還一邊嗲嗲地撒嬌:「老爸呀~~~,你就幫我收拾收拾嘛~~~好嘛老爸~~」 嗲得我暈頭轉向,智商急速下降。

我老婆這一招特靈,一用就靈。每當這時候我就想起一個電視廣告:「立特靈!立特靈!殺蟲殺蚊,一用就靈!」我不是蟲子也不是蚊子,我是我老婆專門噴殺的一大肥豬。

我一邊幹活一邊想著這個廣告,一切收拾停當后,我就坐在電腦前剛打算給絨兒發信息約她上網,我老爸不知道打哪兒打聽到我今天休息,就機不可失地打來電話,命令我馬上到他老人家那兒陪他聊天。

我暈啊~~ 老爸呀老爸,一月就這麼一個休息日,難道也得讓您老人家給侵佔了?我說外面正下雨呢我不去了。話沒說完,我老爸就憑空一聲霹靂,他大吼一聲:「地震了也得來!你臭小子有半個月沒回來看你老子了。我一退休老頭整天悶在家裡我容易嗎我?」

得!我面前有了兩道選擇題:A、陪絨兒聊天,B、陪老爸。我只有選一個正確答案: B、陪老爸。

我千般不情萬般不願地冒雨開車到了我父母家。我那當了三十多年領導幹部,做了一輩子革命工作的老爸,仍然一革命領導的樣子,精神頭十足地坐在我家的迷彩沙發上,正等我來。老頭子見我一身雨水踏進家門,並沒有拿毛巾慈祥地給我擦雨水,只是用他冷峻而嚴厲的小眼睛掃了我一眼,說了聲:「快坐下!」然後就坐直身子準備給我做長篇報告。

我媽一聰明小老太太,我一來她就扔來一條毛巾讓我擦臉,然後就鑽到了廚房不再出來。當老頭子大聲命令她到客廳聽他的歷史性報告時,她就理直氣壯地喊:「沒有見我正在忙嗎?沒看見我的寶貝兒子都瘦了?我給我兒子做點雞湯補補身子。越越呀,媽再給你做個東坡肉成不成。」

我感動得熱血沸騰,大聲對我媽說:「還是我老媽理解兒子!知道我在家憋屈。母愛似海啊~~」

我那精瘦的老爸馬上不滿地大叫:「他還補!都補成一歐洲大象了。你什麼時候也給我補補!我可比他瘦多了,難道你看不見嗎?你小子!母愛似海~~ 你忘了還有一句話是父愛似山吶!」

我打著哈哈「對對!父愛似山!父愛似山!」
   
心裡卻偷偷地嘀咕道:「您這大山可真夠沉的,休息日也不忘壓我這頭歐洲大象!對了,我是歐洲大象?我是歐洲大象您老人家就是一非洲獼猴兒!」呵呵,我當然只敢在心裡嘀咕嘀咕,以此表明我對他老人家的強烈不滿。

    我躺在我家柔軟的軍裝色沙發上,迷上眼睛,裝作是在認真聽我爸作報告的樣子,一顆心卻早已飛到了北京。絨兒,我現在正在我父母家受刑,你在做什麼?我在想你,你也在想我嗎?

我爸不滿地讓我坐端正,聽他作報告。他沒退休時對他的部下作報告,退休后逮誰給誰作,沒有別人的時候就對我媽作,我來了我媽就解放了,輪我受罪。

聽著我爸那震耳欲聾的大嗓門,我躺在沙發上裝屍體,心不在焉地對他說:「尊敬的父親大人,我一個勤勞勇敢的人民警察,為人民大眾辛苦了一個月三十天七百二十個小時。您讓我在沙發上歪會成不成?我想,您也不會想讓您兢兢業業廢寢忘食整天工作在公安戰線上的兒子今天休息不好,到明天上班時累倒在工作崗位上吧。」

    我滿以為我爸會慈祥地拍著我的肩膀說:「那你就趕快休息會兒吧,要不要來杯碧螺春?」

誰知道我爸在我的肚皮上惡狠狠的來了一掌,那功力一點也不次於鐵掌水上漂裘千尺。只拍得我大叫一聲,凌空而起:「爸呀!求求您瞧瞧清楚再下毒手成不?我是您三十年來含辛茹苦撫養長大的獨生兒子李越同志呀。難道您忘記了雷鋒叔叔說過的話了,對待同志要象春風般溫暖。你怎麼對兒子象對待敵人一樣殘酷無情?」

這小老頭繼續象對一階級敵人一樣對我橫眉冷指,指點江山:「李越!你忘了,雷鋒同志還說過,對待工作象夏天般火熱,對待個人主義要象秋風掃落葉!人家雷鋒同志是怎樣做的?你老子我是怎樣做的?而你又是怎樣做的?你怎麼一點也不象我?工作忙一點就喊累,都象你這樣,共產主義什麼時候才能實現?想想你爸爸我,在部隊一干就是一輩子,我什麼時候喊累了?看看你媽整天把你補的,二百多斤,有你這樣的警察嗎?三十年來我和黨是怎麼培養你的?現在給你點革命教育吧,你還不願意聽,四腳朝天仰在沙發上,坐沒坐像,站沒站像,那象個社會主義人民警察?整個一國民黨痞子兵!」

這小老頭兒,我沒有活路了我,他和老媽三十年來把我培養成這樣,現在能全是我的責任嗎?

我說:「是呀爸爸,小時侯除了毛爺爺,雷叔叔,您就是我那時學習的榜樣了。想想我小時侯那會兒,您是一多優秀的革命幹部呀,吃苦耐勞,工作嚴謹.作風正派。花開花落,冬去春來。什麼時候您也變的和我一樣不思進取,好吃懶做了?什麼時候也開始喝些小酒,吃些小菜?而且非得還要您百忙中的警察兒子作陪。您說您現在資產階級享受思想怎麼那麼嚴重呢?」

    我媽滿面春風地給我端來了我喜歡的東坡肉和雞湯。打小我就喜歡我媽做的菜,不知道為什麼一回到我父母的家,就成了一個什麼也不會做的破小孩兒。
   
    我爸哧溜一下,一杯劍南春下肚:「你小子反了你!我不思進取?我好吃懶做?我好吃懶坐能把你培養成人民警察?你小子有良心嗎你?」

    我正要反駁,這時手機響了一下,一定是絨兒!我一陣激動,心狂跳起來。打開信息,果然是我的絨兒在約我上網。立刻我就坐不住了,屁股底下象坐一虎視眈眈的老刺蝟。

    我心裡慌慌的,一秒鐘的酒也喝不下去了。愛美酒更愛絨兒,我開始琢磨著找理由回家。我老爸見我沒說話,趕緊見縫插針搜腸刮肚,繼續對我和我媽發表他對當今國際形勢的歷史性革命觀點。我心神不定地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痛下決心打斷我老爸的世界性演講,我說:「老爸,對於您的觀點我持保留意見。等我執行完任務有時間再繼續,現在我有事要走了。」話說完早走出門了。回頭看看我爸象吞了只煮雞蛋一樣憋得那難受勁兒,對此我深感抱歉,可是還是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家門。

    我的車在大雨中橫衝直撞,我把我的破車當飛機開,在重重雨幕中象匹脫韁的野馬,好幾次都差點撞了猴屁股。今兒可真是撞見鬼了!十字路口全他媽是清一色火紅的猴屁股沖我一閃一閃,阻擋我和我的網上老婆約會!

    停了車我急不可耐地衝下車,車門還沒完全打開我整個人就出來了,結果被車門角刮下來豬腿肉一片,血肉模糊,頗為壯觀。我回家用兩秒鐘時間包紮完畢,就打開了電腦,看到網上絨兒的名字時我幸福地倒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口氣。告訴你哥們兒我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可愛的女人也不知道被我愛過了多少。可是現在陷入網戀中的我就好象是中了邪一樣,一腳跌進了幸福窩裡,再也找不到回頭的路了。

    我忘了我有家有老婆,我勾引了我單純可愛的絨兒寶貝。她是那樣一個淳樸可愛的女人,淳樸的讓人不忍心去傷害她。說真的我好喜歡這個如水般純凈的女人,可是我卻害了她我真他媽是一畜生!

一開始我承認我是勾引了她,我想讓我寂寞平淡的日子刺激一些,我每天給她發十幾條信息,沒事時還給她打電話,她說她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該和陌生男人這樣。我說絨兒我們是朋友呀,我們都沒有什麼鬼心思的。說實話,我在我的美女老婆身上得不到女人的溫暖。我喜歡聽絨兒溫柔的聲音,感受她迎面撲來的女人的溫潤的氣息。

我知道那時絨兒的老公在非典辦值班一般都不在家的。一天晚上我撥通了絨兒的手機,和絨兒天南海北地胡侃。她溫柔地聽著,聲音柔柔的,潤潤的,象一股清泉潺潺地流進我的心裡。絨兒不時對我說,不要再聊了,不要花那麼多話費。我說沒關係我不缺錢,我喜歡和絨兒聊天時的感覺,我有說不完的話。時間過的是那麼快,兩個小時后,我的手機沒電了,就再換一塊接著聊。一聊又是兩個多小時過去了,直到話費打完。

我沒有見過絨兒可還是一塌糊塗地愛上她了。白天不管是在值勤還是在接孩子回家的路上,也不管是在飯店和同事戰友們喝酒的時候。晚上回家我總也忘不掉給我的絨兒發信息,我快樂幸福而憂傷。我狠不得讓我的絨兒變成我腰裡的手機,握她在手裡,揣她在懷裡。晚上睡覺時都要偷偷在被窩裡看一遍絨兒給我的信息然後才能甜蜜地入睡。   



絨兒在網上等我。

     「越兒,你來了?」

     「是的寶貝,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

     「絨兒,我們這裡在下雨.是哈爾濱今年最大的一次暴雨,北京也下雨了嗎。」

     「是的,也在下。越兒,你淋雨了嗎?」

     「是的寶貝,剛才你發信息時我正在我父母家。我對我爸說我有任務就跑回來了,哈哈!你知道嗎?絨兒我現在愛你愛得要瘋了,我怕你等的我著急,我剛才開車真是急死了,好幾次差點撞車。我想我那會兒就是被車撞死了我也心甘情願,因為我是為我心愛的絨兒死的。你相信我說的話嗎?絨兒?」

     「越兒~~」

「寶貝,相信我剛才說的話嗎?我說我願意為你而死。」

「我相信!我~~  」

     「絨兒,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寶貝!剛才下車時我的腿給車門掛破了,因為我太著急見你了!寶貝你以前為我流血了,現在我也為你~~~流血了。我好快樂!」

     「越兒~~~~~~~」絨兒好象哭了。

    「絨兒,你真的愛我嗎?」

     「是的,我愛你!」絨兒說:「越兒,現在北京也下著大雨,你知道嗎?我是從單位走著回來的。」

「你是說你沒坐車,一個人淋雨回來的?」

「是的,我想讓漫天的大雨澆醒我,澆醒我紛亂的思緒。」

     「絨兒。」

     「越兒,我走在冷清的大街上。路上沒有一個行人,除了漫天的雨霧,就是飛馳而過的車。我被大雨澆得無法睜開眼睛,可是被大雨淋透的感覺真好,我感到自己的身心都被雨水洗得潔凈清透。我在大雨中走著,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往事,我在想我這幾年的生活。

「我和我的老公並沒有愛情,可是那時我一樣愛他。我盡著一個女人該做的一切。我以為只要我為他付出,就會有同樣的回報。可是我錯了,也許所有的女人剛結婚時都是這樣想的吧。

「剛結婚的時候我們很好,他叫我寶寶,我也叫他寶寶。想想那時是我們最開心的日子。

「我的痛苦在我懷孕后就開始了,在此之前我已經流過兩次產,這次是第三次懷孕。在這次懷孕前我們兩個人一次次穿梭在各大醫院,記得有一次我們從醫院出來,因為對醫學的無知,讓我們感到心灰意冷。我說:如果我們以後沒有孩子怎麼辦?他說沒有孩子我們就領養一個。我說:我們不離婚嗎?他說:我們不離,永遠也不離。那時我們都哭了。

「我懷孕后反映很厲害,不敢上街,因為不能聞汽油味;不敢進廚房,因為聞不得油煙味。不敢用高露潔牙膏,不敢買舒膚佳。

「懷孕兩個多月時,我老公他爸爸來了。

「他那時快七十歲了,還給我帶了幾個快壞的橘子,也許是放了很長時間的緣故。晚上我洗完澡出來,一進卧室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甜味還夾雜著濃濃的農藥味,噁心得我淚水橫流差點沒有吐出來,我帶著哭腔問在浴室里洗澡的老公:你在卧室里噴了什麼呀?難聞死了。我老公好象沒聽到。我公公說:是殺蚊劑。我說:怎麼能噴這個呀?對人身體是有害的。說完就進卧室,打開窗戶通風。

「我躺在床上,等了好久我老公也沒有進來。我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因為每次公公來我老公就對我很敏感。

「我出門發現公公的門緊閉著,開門進去,我看見我公公坐在床上面無表情,我老公正拿著一瓶碩大的殺蚊劑到處亂噴。我家從來都沒有用過這種東西,一定是公公帶來的。我老公見我進來噴得更猛了,有點兇狠狠的。我說:別噴了!好難聞的,對身體也不好。我老公轉身大聲沖我喝道:我在爸房間噴還不行嗎?我看看公公,他看也不看我。

「我轉身就出來了,我在卧室哭了。我不明白,他爸爸一來他怎麼就會變成這樣。一會兒他進來了,我下床問他:為什麼對我這樣?他說:問你自己。我說我不知道。他就猛地把我一搡,我就被他搡倒在床上。我的淚流出來了,我跟他結婚三年,流過兩次產。醫生說不能再流了,要是再流一次就是習慣性流產了。這些話難道他都不記得了嗎?我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才走近他,他又兇狠地把我撂倒在床上,就躺下大睡起來。

「我起身,一個人到陽台上不停地哭,我聽見公公開門關門的聲音,卧室里沒有一絲聲音,他們都沒有出來。我的心涼了,夜很深了我還在流淚,我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害怕再有什麼閃失,只好回了卧室。

「一直都覺的他是一個文溫爾雅的人,三年來從沒有對我動過手,從來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粗魯。事後我想他以後也許再也不會這樣對我了,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只是開始。

「我懷孕七個多月時,他爸爸又來了。下班后我買了好多菜,挺著肚子艱難地給公公包餃子。我想累一點沒關係,我只盼望這幾天能夠平安無事。

「做好飯後,我累得腰酸背痛,沒怎麼吃飯就回卧室躺下了。也許是包餃子站的時間太長,我感到疲憊極了,腰也痛得厲害。我盼著老公能早點吃好飯,過來給我倒杯茶,給我按摩一會兒。我躺了好半天他也沒過來,我心裡就感到一絲不快,只要他父親一來,我就成了一個熟視無睹的人,我強忍著不快想,他是一個孝順的兒子這難道不對嗎?一個連父母都不好的人會對別人好嗎?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我口渴極了,只好自己出去倒水。一出門,就發現公公端正地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有一瓶才打開的酒,兩隻酒杯,還有一盤京醬肉絲。我正在發獃,老公端著一盤才做好的紅燒肉從廚房出來。見我趕緊說:剩點肉我怕明天壞了。來,嘗嘗我給你做的紅燒肉。我輕笑一聲,他連撒謊都不會,嚴冬天氣放在冰箱里的肉一個晚上哪裡會壞掉?我說:給我做的?你知道我從來都不吃紅燒肉的。他說:你不吃,我們吃!爸!來,我們喝酒。

「我在旁邊默默地倒水,聽著他們很大聲地喝酒吃菜,我感到有些生氣,手一發抖,開水倒了一手,我驚叫一聲淚水流了出來。我聽到我老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暴跳起來:我就知道我爸一來你就他媽這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現在你竟然敢在我爸面前摔杯子!我要給你爸打電話問問他平時是怎樣教育你的。我說我沒有摔杯子。他說:不高興看我爸你就走!沒有人會攔著你。這是我的家,也是我爸的家!我爸在家喝點酒怎麼了?我看你他媽是好日子過夠了!

「我對公公說爸爸我怎麼會摔杯子?您知道他整天喝酒,我怕他喝壞身子,您難道忘了?我前天才給您打電話讓您說他呢,可你們現在還在喝。再說我也沒有沖您摔杯子,我是被開水燙了一下,要是摔杯子早摔碎了。

「公公說:我老了,也沒人稀罕了,我走!走了你們也就不鬧了。

「老公說:爸,這就是你的家,要走也是她走!讓她滾!

「我挺著七個月身孕的肚子走出家門,走嚴冬的街上,任淚水不停地流。我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難道真的是個不孝順的兒媳婦嗎?我被凍得渾身發抖,以前我還期望他出來找我,現在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出來已經很長時間了,全身都要快凍僵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把淚水咽進肚子里,一步一步往那個不再溫暖的家走去。


「轉眼兒子就半歲了,是個好可愛的寶寶,我以為我們的生活會有轉機,可是我又失望了。

「那又是一個公公在我家的日子,這樣的事情似乎總是和公公有關。他來的時候面黃肌瘦,精神頹廢。做了飯也不吃,我們就陪他聊天。他說沒人養他了,誰都不要他。他說:我這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還是死了好,又一想我要是死了你們怎麼辦?我老公說:沒人養你我養你!我不能讓你在馬路上沒人關管,你就在這裡住好了。

「一天晚上,我們做了大鍋菜。公公牙齒不好,咬不動的肉就吐出來擱在一個碟子里。吃完飯,菜還有一大半沒吃完。我老公有個習慣,只要他爸爸一來,他就把飯菜多做一半,生怕老父親在這裡吃不飽。

「公公在這裡我總是很敏感,我預感又要出事了。於是趕緊收拾碗筷,因為我知道要是讓老公收拾,他肯定把公公吐出來的菜倒進剩下的菜里,如果是那樣我真得無法忍受,我想就是我爸爸吐出的菜我也要扔掉,其實扔掉老人吐出來的菜實在和孝不孝順沒有聯繫,我沒有想那麼多。

「我端起那個碟子正要起身,我老公馬上敏感地問我:你幹什麼?你要扔了嗎?我說是。他粗暴地把桌子一拍,說:你家人吃不了的東西都扔掉嗎?我說是的。他說什麼他媽的人家!我說你罵誰?他說罵你呢!我就知道你他媽的受不了我爸!你嫌他臟!受不了你滾!我已經過夠這樣的日子了!

「我說我也過夠了,我馬上就走。

「公公說,你別走!我走!

「我對公公說:爸爸我從來都沒有嫌棄過您。我也不認為只有吃掉您吐出來的菜才算是對您的孝順,一切都是您兒子他太多心了。爸爸,我們本來可以有好日子過的,可是您兒子他不知道怎樣做一個好男人。他既不會做兒子,也不會做丈夫。既然這樣整天吵吵鬧鬧,鬧的四鄰不得安寧,還是我走吧。

「我公公說:我知道,都是因為我。人老了是沒有人稀罕,我是臟,才被這個討厭那個討厭。等到哪一天我死了你們也就安生了。你別走,我走!我不來你們也沒事,我一來你們就有事。

「滾滾滾!你他媽趕緊給我滾!滾!滾!

「你罵誰?你嘴巴怎麼這麼不幹凈?爸!你怎麼也不管管你的兒子?我沒說完就被我老公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我跌到在地,又被他摁在地上拳打腳踢。我失聲尖叫著掙扎著,他的拳腳雨點般落在我的頭上臉上身體上,我感到我要被他打死了。我哭道:爸爸,快來救我,讓他不要再打我了。我看見公公慢慢起身似乎要過來阻攔,我老公叫道:爸爸,不要管我們,您去看孩子吧。你他媽的亂叫什麼?你沒聽見孩子被你嚇哭了嗎?我讓你嚇唬孩子!我打死你!掙扎中我感到孩子被公公抱走了,門也被關上了。我被他揪住頭髮在地板上撞,我的心死了。那一刻我一直再想,要是我爸爸在這裡,他一定不會讓他的女兒這樣被打的。

「我帶著滿身的傷痕走在街上,少女時期我幻想的婚姻生活是那麼美麗。我見過太多的女人被丈夫打得體無完損披頭散髮流落街頭,我想我以後要過的幸福生活一定不是這個樣子的。沒想到十幾年後我的命運和那些女人的命運並沒有絲毫的區別。



「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我一再地想。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我一生追求的幸福生活就是這樣的嗎?

「我在大雨中一邊走一邊想,想著我這幾年的婚姻生活。我想我到底在圖什麼?當初我之所以選擇他,是因為我覺得他是一個值得我託付一生的人。可是他這幾年帶給我的只是一次又次的傷痛。

「越兒,在認識你以前,我一直在吵架打架然後平復表面上的傷口中過著相夫教子的日子。每一次傷痛之後我總在希望有一天他不會再這樣對我。我想其實他實在也不是什麼壞人,他對別人都特別好,唯獨對我不好,而且大多都是由他父親的事情引起的。這樣事情多了,我的心反倒愈加平靜了。可是他對我身體和精神的傷害有多深,只有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想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少女時我渴望愛情,長大了當沒有愛情存在時,我就渴望親情。現在他對我的親情我也感受不到了。

「越兒,當一個女人沒有愛人的愛情,到最後連親情也消失無蹤的時候,她的心會是怎樣的呢?我仍舊一如既往地過著日子,我對朋友,對同事們都是笑容滿面,甚至在和老公在一起時我也對他笑容依然。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有多孤獨。我想我是寂寞的,有多少次在無邊的深夜裡,我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我深深地感受孤獨的侵蝕,我常常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茫茫的荒漠,四周是那麼陰冷和黑暗,我多麼害怕孤獨,多麼害怕寂寞。我渴望有一個人能來好好保護我,溫暖我,愛我。我渴望有一雙寬大溫暖的雙肩能緊緊地抱住我,止住我發抖的身體。

「後來我就認識了你。說實話你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你愛說粗話,還會甜言蜜語。我並不喜歡甜言蜜語的男人,因為我認為甜言蜜語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可是儘管我不喜歡甜言蜜語的男人,我卻喜歡聽你說的一切甜言蜜語。因為我也是一個女人,女人都喜歡自己喜歡的男人的甜言蜜語。我又想,我的老公就是一個不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可他又好到哪裡去了呢?他給我帶來的只是無盡的傷痛。我和我老公結婚七年,他從來也沒對我說過一句動聽的話。

「越兒,我承認我是真的愛上你了。一開始我是無心的,我只是喜歡你的名字,「渴望真情」,在這個世界上,哪一個男人會渴望得到真正的感情呢?他們真正在乎的也許就是女人嬌好的容貌和誘人的身體。你在我的生活中出現了,你的信息多而且泛濫,我知道你也是在逢場作戲,一開始沒有在意。可是我感覺你是個真實的男人,你從不忌諱自己的外型,你說你胖得象頭豬,並且還讓我叫你快樂豬豬,後來你的網名就叫:快樂豬豬。

「我感受著你的熱情,因為我從沒有感受過這種熱情,我老公也從沒有給過我這些。我知道你熱情的很多成分是虛無的,可是我還是感受到了一個男人對我的那種愛。我需要它,即便他是一個啤酒肚的男人,一個長得象頭豬的胖警察。

      「越兒,我一方面沉浸在你給我的幸福和快樂中,一方面又感到了自己對丈夫的不忠。我對不起他,我有自己的丈夫,為什麼還要去愛別的男人。我感到很痛苦,我是變壞了。宇兒,可是又我捨不得放棄我和你的這份感情。即便是虛無飄渺的,我也願意。

      「我痛苦而又快樂,我在磅礴的大雨中躊躇前行。我的頭髮散了,雨水順著它往下流。我閉上眼睛,眼前卻是你模糊的影子。雖然我想象不出你到底是什麼樣子,可是你不是說你又高又胖嗎?你說你就象一頭大肥豬,那我就把你當成一頭大肥豬吧。呵呵,越兒,你知道嗎?以前我最討厭的就是豬了,因為它那肥胖的樣子實在不可愛。可現在我卻是那麼喜歡,我覺得大胖豬的樣子也是蠻可愛的。

「我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大雨淋我幾乎邁不開腳步。我冷極了,渾身發著抖,我想到了你溫暖的肩膀和溫暖的大肚皮。我忍不住喃喃地叫著你的名字:越兒,你快來吧,我好渴望你高大的身體為我遮擋風雨。我的身體好冷!快來吧越兒!我想你!想你的大肚皮溫暖我冰冷的身體。我的心也好冷,我想讓你緊緊地抱住我,溫暖我的飄零孤獨的心。」

     
我呆坐在電腦前,我的手指顫抖的已經無法再打出字來。我沒有想到一個那麼善良溫柔的女人,會經受如此的傷害。我想她的老公真是一個不知道好歹的混蛋,有這樣好的女人怎麼這樣不知道珍惜呢?我認為首先他不是一個聰明的男人。一個聰明的男人一定會讓自己的父母幸福,也會讓自己的老婆幸福。比如我吧,呵呵,我總是做出一些事來讓我父母覺得我老婆特別好,又想辦法讓我老婆感到我的父母大人是的她在再生父母。

我撥通了絨兒的電話,可是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說什麼呢?我能在電話里大聲痛罵她的老公是個混蛋嗎?我不能,我不能再引起絨兒對往事痛苦的回憶了。

我說:「絨兒,忘記一切的傷痛,學會做一個對自己好的女人,學會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絨兒,你知道你的缺點就是太善良,你太善良了。」

「我太善良了?」她問。

「是的,你就是太善良了,心眼又少。你老公就是看你太善良才這樣欺負你的,真他媽畜生!絨兒,記住,以後學聰明一些。他父親來了,你就找借口躲出去,你老公他就是想找茬也沒有機會。」

「越兒,我是不是太傻了?」

「是的!你是有點傻,可是我就是喜歡你的傻,你這個傻傻的可愛的小女人。好了,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寶貝,你淋了那麼大的雨可不要感冒,回來沖熱水澡了嗎?」

「沖了。」

「絨兒,好好照顧自己。你說我這樣一個粗俗一肚子壞水的男人,值得你這樣傻傻地愛著我嗎?」

       「是的,我喜歡你的粗俗,也喜歡你的壞。」

「為什麼?哪個女人會喜歡一個長得象大胖豬一樣庸俗而且又花言巧語的臭男人呢?」

「因為這個庸俗的大胖豬就是越兒你。我喜歡你這個人,所以也就喜歡你的一切。」

「寶貝~」

「越兒,也許你已經忘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沒等到下班就趕回來,就是想親口對你說一聲:生日快樂!越兒,我想送一首歌給你。」

我感動了,在這個世界上,我有雙全的父母,有義氣的朋友和戰友,還有漂亮的老婆,聰明的兒子。可是沒有一個人記著我的生日,連我自己都從來沒有記住過自己的生日。然而有一個人,她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是我的朋友,我們也沒有見過面。她,冒著傾盆的大雨回來,只是為了對我說一句:祝我生日快樂。而且還要送給我一首歌。這個人不是別人,她就是我的好絨兒――我的網上老婆。

絨兒問我:「越兒,你願意聽嗎?」

我說:「寶貝,我願意聽。」

絨兒輕柔的聲音從電話里緩緩傳來: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行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轉眼-吞沒我在寂寞里
我無力抗拒 特別是夜裡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 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 停留在你懷裡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一曲終了,我說:「絨兒,再給我唱一遍好嗎?」

    絨兒又唱了一遍。

    我說:「絨兒,你唱的這些,都是你的真心話嗎?」

    絨兒說:「是的,都是我想對你說的心裡話。」

我感到我的眼睛有點那哈,就是有點酸酸的感覺。我想我和絨兒兩個人,相隔千山萬水,雙方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在精神上,我們是那麼相愛。可是我們都明白,我們是不可能超越現實的。每次我給絨兒發信息或打電話時,我都怕給絨兒招來災禍,可是每次我都是欲罷不能。絨兒也是,她一開始總是勸我不要和她來往,她害怕對我的家庭不好。她甚至還教我怎樣了解女人的心思,讓我多關心多愛我的老婆。可是後來,我們兩個都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我們知道我們沒有未來,可我們誰也無法放棄我們現在的幸福和虛無的甜蜜。不知道哪一天我們就會各奔東西。

    也許是害怕這一天的來臨,我總是想知道我在絨兒心中的位置。今天我終於忍不住問她:「絨兒,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見面了,你願意,願意什麼都給我嗎?」

    我聽的到絨兒有些慌亂的呼吸,我知道她在這方面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可是我還是急於知道答案。過了兩秒鐘,我聽見她說:「是的,越兒,我願意。」

      「絨兒,這是真的嗎?你再說一遍。」那種感覺又襲過來。我心跳加速,我用發抖的聲音命令道。

      「越兒,我願意。」她也喘息著。

「你願意~~什麼都給我嗎?」我感到我的身體飄飄的,我緊張極了,手心裡全是汗水。

     「我願意,什麼都~~~給你。」

     「你的心,你的~~身體也都給我嗎?」我真的窒息了,我粗暴地說:「快回答我!說你願意!」

     「我願意。」我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我只聽的到她急促的呼吸。

      我癱軟在椅子上,我劇烈地喘息著:「寶貝,快讓我親親你,好好地狠狠地親親你!我想輕輕握住你的小手。絨兒,你的手小嗎?它柔軟嗎?白皙嗎?」

      「寶貝,它很小,很柔軟,也很白皙。」她的聲音性感極了,也美極了。

      「讓我輕輕地撫摩它,輕輕地用我的嘴唇親吻它,它喜歡嗎?」

      「是的越兒,它好喜歡,它在你大大的手掌里感到很溫暖,可是它在發抖。」

      「它為什麼會發抖?是因為害怕嗎?」

      「是的,它害怕。」

      「寶貝,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是在害怕~~  我害怕~~害怕我的心。」她語無倫次,幾乎不能發出聲音。

「寶貝不要害怕你的心,你就讓它瘋狂吧。」

「越兒,你知道~~我現在多麼希望你能來~~快來吧!來抱抱我,我要你,我要你快來抱我~~~」

       「寶貝,我來了。讓我握著你冰涼的小手!哦!你的小手冰涼。我緊緊地抱住你,用我火燙的唇吻你,還有你的眼睛,你小巧的鼻子,你的嘴唇,它象濕潤的花瓣,柔軟溫暖。別躲開寶貝,你的脖頸怎麼那麼燙,還有你的耳垂~~~~~



    人一旦被精神所驅使,就會變得憂傷沉默。一日夜間在單位值勤,我一個人死眼兒瞧著窗外的月亮。瞧著瞧著那月亮就瞧成了一張女人的臉,是一張豐潤多情柔情如水女人的臉,是我愛的女人絨兒的臉。我想她了,可是,我不能隨便撥她手機,我怕她老公在家。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正是絨兒的電話。

我聽她的聲音好象哭過,她說:「對不起,不會妨礙你吧,其實也沒有別的事。」

我急了:「絨兒,你怎麼了?是他欺負你了嗎?」

她哽咽著說:「沒有,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好了,現在沒事了,我掛了。」

我趕緊說:「等等,我告訴你,我沒有在家,我在單位值班。絨兒,聽我的話快出來到外面來,我們說說話好嗎?聽話寶貝,不要哭。」

我知道,一定是他們又吵架了。

十分鐘后,我撥通了她的電話,她已經出來了。

我聽見她不再壓抑的哭泣,我說:「絨兒,想哭就哭吧,放聲哭吧,有我在這裡陪你,好孩子,我乖乖的寶寶,都哭出來吧。」

過了幾分鐘,她才停止住了抽噎,說:「謝謝你,越兒,現在好多了。」

我說:「可以說為什麼了嗎?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她說:「說什麼呢?每次都是這樣,連我都覺得很沒意思。每次和他吵架我都有一種秀才遇見兵的感覺,從認識到現在,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對未來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迷茫。越兒,我該怎麼辦?告訴我。」

我說:「絨兒,一個外國老頭兒說過一句話,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對了絨兒,那老頭叫什麼來著?托、托、托、託兒所對嗎?」

我聽見絨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壞越兒!是托爾斯泰,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也開心了,繼續逗她:「寶貝,你總算笑了。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性感!聽見你笑,我就好象看見你那顆壞壞的小虎牙!就想吃你!」

我記得她說過,她小時侯因為有顆小虎牙,所以從不敢大聲地笑,有時候實在忍不住笑了就用手捂著口笑。

「不要說了,你太壞了!」她還在笑,我想她現在是不是正在用手捂著口笑呢?

我說:「托先生說的很好,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絨兒,你說婚姻到底是什麼?說白了婚姻就是一艘在風雨中遠航的船。航行中處處都是隱藏的暗礁。而你老公就是那個最混蛋的水手,他不但不懂得怎樣巧妙地躲避暗礁,而且還傻逼一樣故意在暗礁上亂撞!他根本就不知道婚姻是兩個人需要用心呵護的。你老公的確是他媽一畜生,可是絨兒你得相信,他還是很在乎你的。其實夫妻之間有兩個字是最主要的,那就是寬容。」

「我也知道他不是壞人,他就是有點自私,固執,有點不聰明。好了越兒,我沒事了。給我唱一首歌好嗎?我想聽你唱歌了。」

我說:「好啊,絨兒。可是,你只是想聽我唱歌嗎?難道你不想我嗎?我可是很想你的,無時無刻都在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她說:「我也想你越兒。可是,你還是要多放一點心思在你老婆身上,畢竟她是你的老婆啊。」

「我知道,絨兒,我會的。其實,你才是我心裡的好老婆。好了不說了,再說你又要扁我了。咳!咳 !下面,我要給我的乖老婆唱歌了!」

「壞東西!快唱吧。」

我清清喉嚨唱起來: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

只有一隻豬在唱歌

夜色多美好

風兒多清涼

在這迷人的晚上
......

她在電話那頭被逗咯咯地笑.

  我精神倍增,扯開帕瓦羅帝式的豬嗓門繼續唱:

「湖水靜靜流微微翻波浪

水面映著銀色月光

你是月一彎

照在我心上

多麼美麗的姑娘

我的心上人絨兒好姑娘

沒有陪我在我身旁

歌聲多麼亮

心兒添憂傷

多少話兒想對絨兒講

......
  我感到絨兒在靜靜地聽。我也被自己的歌聲感動了,被自己的心扯痛了,唱完了我們倆好久都沒有說話。

  「好美的歌,我老公從來也沒有給我唱過這樣的歌。謝謝你!越兒。我也唱首歌給你聽,好嗎?」

「好的,你唱吧寶貝!」

  我聽到一種美妙的歌聲,是從遙遠的夜空中悠悠飄來的柔風,是飛鳥在藍天輕輕地扇動翅膀,是花瓣在水面微微地劃過。我的心被這歌聲溫潤了,溫軟了。

      「您去過斯卡博洛市集嗎?

       蕪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代我向我愛的人兒問好

       他是我永遠的愛人


       叫他穿上那件麻布衣衫

       蕪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上面沒有縫口,我沒有用針線

       他是我真正的愛人

       叫他替我找一塊地

       蕪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就在鹹水和大海之間

       他是我真正的愛人

       叫他用一把皮鐮收割

       蕪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將收割的石楠紮成一束

       他是我真正的愛人
   
     ......

       我聽著,屏住了呼吸。絨兒的聲音是那麼柔潤,在我的心裡電一般酥酥柔柔地滑過。

這首歌是《畢業生》里的插曲――《斯卡博洛市集》,初看這部電影,是在部隊上看的。後來因為喜歡裡面的兩首歌曲,又看過兩次。也就是從那時起,開始喜歡上了外國歌曲,雖然聽不懂唱的是什麼,可是那種穿透靈魂的吟唱讓我深深感受到了經典歌曲的魅力。

畢業生里還有一首叩人心扉的歌曲是――《寂寞之聲》,迷離的男聲唱的,緩緩的,透露著對愛情的無奈和憂傷,還有壓抑著高潮的輕輕飲唱,讓人慾罷不能。後來我就乾脆買了磁帶在無數個寂靜的夜裡,讓歌聲緩緩地流入心田。

多少年沒有聽過了?我想不起來了,好象是一個遙遠的夢,畢業生里的兩首歌已經和我現在的生活毫不搭界了。

在這個一個寂靜的夜裡,我拿著手機,給我心愛的女人緩緩地唱起了那首英文歌: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ed alone
Narrow streets of cobblestone

'Neath the halo of a street lamp

I turned my collar to the cold and damp

When my eyes were stabbed by the flash of

a neon light

That split the night

And touched the sound of silence

And in the naked light I saw

Ten thousand people, maybe more

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

People hearing without listening

People writing songs that voices never share

And no one deared

Disturb the sound of silence

Fools said I,You do not know

Silence like a cancer grows

Hear my words that I might teach you

Take my arms that I might reach you

But my words like silent raindrops fell

And echoed

In the wells of silence

And the people bowed and prayed

To the neon god they made

And the sign flashed out its warning

In the words that it was forming

And the signs said, The words of the prophets

are written on the subway walls

And tenement halls

And whisper'd in the sounds of silence



我一遍又一遍地唱著,絨兒在電話那邊靜靜地聽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才顫顫地輕聲對絨兒說:「絨兒我愛你,我想去看看你,我好想現在就去看你。」

       她沒有說話,我知道我的絨兒此時此刻也在想我,我們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她才輕輕地說:「越兒,你的心思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的。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是沒有未來的。我想結束這種感情又害怕失去你,我知道這樣下去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我知道,你老婆有點太忽視你了,這也許有你的原因,男人都是有點兒粗心的。越兒,以後要多關心,愛護她,讓她感受到你愛她的心。不單在生活上,精神上也要如此。以後沒事,多陪陪她。一會兒下了夜班就早點回去,不要讓她為你擔心。」

       我越發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好心腸,我知道,其實絨兒也只是我心中的月亮,我心中一個美好的希望。我只能遠遠地想著她,卻無法在生活中真正地擁有她。

       換班的同事來了,我開車出了大門,我沒有回家(兒子在父母家),我的車在郊外的馬路上慢慢地行駛著,路邊不時出現一垛垛的麥秸垛,象高高的碉堡一樣。我下了車,象個孩子一樣爬上了一個最高的麥秸垛,在垛頂上仰面躺下來。麥秸鬆鬆軟軟的,還散發著潮濕和青草的清香。周圍不斷有蟋蟀和昆蟲的鳴叫,遙遠的村莊傳來一兩聲的犬叫,我想起了一首信天游,就唱了起來:

「出門一把鎖喂

進門一把火喂

老光棍我好不下作喂

炕上摸一把喂

摸到個老鼠窩喂

鐵鍋里攪一攪喂

攪出個大長蟲喂

......

       我想我他媽的不是老光棍呀,我有美女做老婆,卻得不到女人的牽念和溫暖。我認識了絨兒,有了牽掛我的好女人,得到了這個善良女人的疼憐,這種幸福卻是水中的月亮。我這個不是老光棍卻象老光棍的胖警察,愛上了天上月亮的影子。這個女人是湖中的水,是呼吸的空氣,卻只能是我心中的老婆。她就象天上的月亮一樣,我走到那裡,她就照我到那裡,不讓我感到孤單。

夜深了,風涼了,空氣也更濕了,可是我不想回家。
獨自走在茫茫戈壁,天邊飄來一首憂傷的曲子,凄美,悠遠,深遽......我只想閉上眼睛,任思緒和靈魂隨著音符在天地間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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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5-12-30 11:33 | 只看該作者


都說江南女人有兩大特點會讓男人慾罷不能,一是嗲,二是作。前者是指會撒嬌,而後者則是指會折騰。我老婆是個典型的江南美女,她是杭州人。在我老婆身上就充分地展現了這兩大特點,她不說話則已,一張口就是一口嗲的發顫的杭州話。只要我在家,她下班回來就不用鑰匙開門,而是按門鈴等我來開。進門后讓我得接下她手中的背包、手提袋等零碎。然後就軟綿綿地撲到我身上開始撒嬌:「我累死了老~~爸!親~親~!老爸我餓~~~」手腳就開始不安生了。

我慌忙說:「餓了冰箱里有火腿,我給你去拿。」

我老婆撒嬌道:「不嘛,我想吃你的香腸!」說罷就開始手腳並用。

       被老婆暴力「非禮」之後,我就得馬不停蹄地給我「閨女」拿拖鞋、倒茶、做飯。想想我一光榮的人民警察,每天在家裡乾的卻是一男奴乾的活,想想我就覺得特憋屈。

      一天,一向不在家的老婆突然早早回家了。我趕忙屁顛屁顛地到超市買了菜。回來后,我在八卦爐一樣的廚房裡滿頭大汗地揮舞著鍋鏟做飯,我老婆卻在開著空調的客廳里,邊看電視邊吃我給她在麥當勞買回來的冰淇淋。

      我做了我老婆愛吃的西湖醋魚,南肉春筍,還有霉菜扣肉,都是杭州菜。

      飯後我正在收拾碗筷,我老婆卻在卧室里喊:「老公~~~老爸!我想吃西瓜。」

      我趕緊切開給她送過去:「閨女,小心發胖啊。」

      我老婆歪在床頭,用鼻子里發出聲音來:「不嘛!我就要吃嘛。老爸~~~ 給我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擱托盤裡插上牙籤,我不好咬。」

      我操!這娘們兒怎麼越來越矯情了?我是他媽一大尾巴狼啊?我一不耐煩,我老婆就用胳膊纏住我的脖子,捏著聲音假哭:「好啊,老~~~公,現在煩我了?想當年我和爸媽斷絕關係來到你們東北!把一朵南方溫室里的鮮花插在一天寒地凍的牛糞上!現在你成一肥豬你還煩我~~~ 」

      我老婆沒說錯,聽說自己的女兒要拋棄一切,和一花花公子跑到祖國的最北方來,要挨一輩子的暴風雪。我的岳父母說啥也不肯答應我們結婚。於是在一個月高風緊的晚上,我老婆偷偷跑來和我私奔了。我們跑到敦煌莫高窟非法同居了一個月,才回來。生米做成了熟飯,我的岳父岳母又因為思女心切,不到倆月就跑哈爾濱來看女兒女婿來了。

也許是因為這些,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警察,對我老婆從來也沒有發過脾氣。我覺得人家一如花閨女大老遠跑來嫁給我,也不容易。我怎麼能不對她好呢?

      我給我老婆切好的每小塊西瓜上都插上牙籤,端了過去。心裡不知怎麼了突然就憋悶起來。我想起了絨兒,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她也讓她老公把西瓜切成小塊嗎?我的心有些發悶。於是我就對我老婆說了句:「家裡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

       大街上人潮洶湧,可是沒有我愛的絨兒,我又想她了。我在人民廣場的台階上坐下來,開始給絨兒發信息:「大街上,人人匆忙。我的心卻很悲傷,愛你的路是那麼漫長。寂寞時候愛上個人,愛上以後更寂寞。」按下發送鍵,屏幕上顯示:「發送失敗。」我心裡咯噔一下,再發送,還是:「發送失敗。」我一連又發送了幾次,都是發送失敗!我的心狂跳起來,我有了種不詳的預感。我用發抖的手指撥絨兒的電話,我聽到一個聲音在說:「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后再撥。」我的頭嗡的一下,周圍的一切都聽不到了。我發瘋地再撥,還是那個聲音。我全身發軟,耳邊一片嗡嗡的聲響。我吃力地抬起頭,天空一片蒼茫。我感到天空變成了一口巨大的鍋,就要蓋下來了,蓋在我的頭上。

       這一天終於來了,她果然離開我了,沒有說一句話。她為什麼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是那麼深深地相愛,我不止一次地設想了很多種我們的結局,卻不知道會是這個結局。我全身沒有一絲力氣,我舉步艱難。我流淚了,絨兒,為什麼會是這個結局?為什麼?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精神準備,你知道這對我有多殘酷嗎?我不能理解,絨兒為什麼一聲不響就換手機號了。她一定是不再理我了,一定是!一定是!

      夜深了,我進了一家叫「隨風而去」的酒吧。隨風而去,絨兒,你也想讓我們的愛在這個黑黑的夜裡隨風而去嗎?是不是?是不是?我一杯一杯地喝著酒,感覺酒真他媽是好東西,我高興了傷心了它都會來陪我。只有它對我不離不棄,而且還可以讓我忘卻痛苦。

       我腳步不穩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大街上燈火閃爍,遠遠地傳來一首憂傷的歌,正是我生日那天絨兒唱給我的那首: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 隨行。無聲又無息 ,出沒在心底 ,轉眼吞沒我在寂寞里。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裡,想你到無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哪怕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絨兒,你說過這些的,你說過的。

       絨兒,可是現在你沒有留一句話就離開我了。現在我已經習慣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習慣了和你分享快樂,分擔憂傷。以後沒有你我怎麼活?

       我走在凌晨的大街上,午夜的哈爾濱仍然很熱,可是我的心卻是那麼得冷。空空的街上偶爾駛過一輛車,我感到了徹骨的孤獨。絨兒,你在哪裡?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我好冷,雖然我渾身都在冒汗,可是我還是冷,因為你離開我了!

      「我想你,你知道嗎?我想你,你有感應嗎?絨兒!」我喊著,我開始扯開嗓子唱起來:「你真的走了嗎?你真的走了嗎?不說一句話就走,你是真的真的走了嗎?」

       後來我開始吼起來:「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人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我有這酒精有這淚水,還有這孤獨和無悔。我要這愛情也要我的寶貝......」

       我在街上遊盪著,就是不想回家。我累了,喉嚨里堵得發慌。我頭暈目眩,酒氣開始上涌,於是我就吐了,吐得一塌糊塗。吐完我就哭起來。我邊流淚邊咒罵自己:「你小子真他媽矯情!你他媽嚎什麼?你他媽的比你老婆還矯情!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一個警察,竟然會為了一個才認識一個多月連面都沒見過的女人哭泣!你真他媽沒出息!你這樣做你對的起誰?對的起你父母你兒子嗎?對得起毛主席他老人家嗎?對得起在家裡等你的老婆嗎?你真他媽一敗類!」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家的。只記得回家后老婆早已睡了,兒子也睡了。我親親他粉嫩的小臉蛋,進了浴室猛衝涼水。

      第二天,我撥絨兒的電話,還是空號。我的心徹底涼了,結束了,就這樣結束了,接受現實吧。

      我給老婆孩子準備好早餐就上班了。一個上午我都有些恍惚,胃裡空空的難受極了,走路還有點飄,他媽的!
  
      和我一起值勤的同事問我:「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昨晚上喝高了吧。」

      我搖搖頭:「沒事,是喝高了,呵呵。」

      「看你好象有病似的。這樣,反正現在也不忙,我在這兒頂著,你回去吃點東西。喝了酒空著肚子,那滋味可不好受。」

       我答應了。

       回到家,我無精打采地泡了包速食麵吃了。想想心裡還是不甘,我就不信絨兒會這樣無情,她不是這樣的女人。                 

       我進了聊天室,希望能在網上遇到她。我改名叫:「潮濕的心」

       我沒有在上面找到絨兒。可我還是不死心,我不住地在大屏幕上打著字:

      「你就這樣走了嗎?

       你就這樣走了嗎?

       你就這樣走了嗎?

       你就這樣走了嗎?

       你就這樣走了嗎?

       你就這樣走了嗎?

       你就這樣走了嗎?

       ......


       你真的走了嗎?

       你真的走了嗎?

       你真的走了嗎?

       你真的走了嗎?

       你真的走了嗎?

       你真的走了嗎?

       你真的走了嗎?

       你真的走了嗎?

      ......

       打的滿屏幕都是,我的心傷透了。

       一個人和我打招呼:「你在等你的朋友嗎?」

      我:「是的,可是她不會來了。」

      藍色大海:「為什麼?」

      我:「她換了手機號碼。」

      藍色大海:「你們關係好嗎?我指的是那種~~」

      我:「是的,我們是那麼相愛。」

      藍色大海:「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她愛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我:「~~~~~」

      藍色大海:「你現在的心情就象一首歌里寫的那樣。朋友,該放開的就放開吧!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我不會忘記她的,她是愛我的。」

      藍色大海:「唉~~~」

      我:「請問你說的那首歌是什麼歌呀?」

      藍色大海:「我給你發過去,是周傳雄的《記事本》。你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想開點。」

      我打開「藍色大海」發給我的網址,一個失落憂鬱的男人的歌聲傳入我的耳膜:

      「翻開隨身攜帶的記事本

       寫著許多事都是關於你

       你討厭被冷落 習慣被守侯

       寂寞才找我

       我看見自己寫下的心情

       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後頭

       等你等太久 想你淚會流

       而幸福快樂是什麼

       愛得痛了 痛地哭了

       哭得累了日記本里葉葉執著

       愛得痛了 痛地哭了

       哭得累了矛盾心理總是強求

       ......

       我仰躺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聽著,讓歌聲化做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劃過我的心。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一動不動,隨它響。

       手機繼續響著,我突然跳起來,一把抓起手機,我看見手機屏幕上上赫然寫著:絨兒兩個字。

    十一

    當我看到來電顯示上是絨兒的名字時。身上就象穿過一陣強烈的電流,巨大的幸福讓我渾身發抖,我顫顫地按下OK鍵,電話里傳來一種美麗飄渺的聲音,好象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又好象就在我的耳邊傳來:「越兒,你還好嗎?」

      我的眼睛一下就熱了,淚珠子差點蹦出來。真他媽丟人,怎麼這麼沒出息!我估計我爸要是看了我這陣勢,准得一巴掌把我撂歇菜了:「你丫個沒出息的!三十年前在你媽肚子里橫空出世的還是你小子嗎?怎麼變得這麼女人?」

      我呆在那裡,一時間適應不了這種突來的幸福 。我鼻子酸酸的,想哭。

     「越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我說,我真他媽的不是爺們兒,我覺得我現在特軟弱,就象一個吃奶的小孩兒看見了突然回家的母親。

我瓮聲瓮氣地說:「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怎麼會呢?你再瞎說什麼?傻孩子!」絨的聲音是那麼溫柔。「我昨天換手機了,今天才開通。這不,一開通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怕你找不到我著急。」

      我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我厲聲對絨兒說:「你這個臭絨兒!以後不許再嚇我了!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你嚇死我了!以後不許這樣了!也不許離開我!離開你我怎麼活?你這個臭臭的絨兒!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真想一口吃掉你!」

      絨兒笑著:「我是臭絨兒,你是臭越兒。」

      她一笑,我就沒有氣了,我的心就軟下來了,但是我仍舊賭氣地說:「哼!臭越兒愛臭絨兒!臭越兒永遠會纏著臭絨兒!一生一世!不給你跑掉!」

      絨兒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傻孩子,你真是個傻傻的孩子。我真想把我的越兒抱在懷裡,用手摸著你濃密的頭髮,就這樣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我閉上眼睛,真的感覺到此時此刻,我就在絨兒軟軟的懷裡,我的頭緊緊地貼著她的胸脯,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跳。我的手撫摸著她柔軟溫熱的乳房,就象一個小小的嬰兒睡在母親的懷裡,聞著她柔軟滑潤的肌膚的清香。

      早上醒來。哈哈!如果上午不上班,那麼我的早上就是從十點開始的。一睜眼我就迫不及待地翻出枕頭底下的手機,一開機,絨的信息如約而至:「如果你看見天邊飄來一片小小的雲彩,不要驚訝她的無端飄來,那是我用快樂和真摯織出來的,願她載著她的祝福和快樂向你飄來。祝你事業更順利,老婆更美麗,孩子更聰明,父母身體更健康。祝越兒全家幸福!」

      我笑了,擺個最舒服的姿勢躺著。窗外陽光明媚,天空中果然飄著一片雪白的雲彩。絨兒,這漂亮的雲彩就是你織的嗎?是你用你愛做絲線,用真誠做織針精心織的嗎?

      我就這樣躺著,感到心清氣爽,待在被窩裡想美事兒。想想我一胖警察,一胖豬八戒的形象,能有這麼一個善良而溫柔的女人愛著,感覺格外歡暢。再一想絨兒可真傻,在好男人、帥男人、成熟男人、酷男人滿天飛的網上,偏偏就愛上了我這樣一扯皮一色肥豬,想想我也挺替她叫屈。傻寶貝你到底看上我哪兒了?我們彼此連面都沒見過,要是哪一天我斗膽給她寄張照片,我確信她一見我准得嚇得大叫一聲,立馬失望噴血而死,想到這兒我就心涼。

      媽的,我願意胖嗎?我也知道施瓦辛格長一大肚皮不好看,可我不願意胖就不胖嗎?小布希願意世貿被炸薩達姆願意被囚禁嗎?我也幻想自己成一健美帥刑警,可是現實和幻想總是有一定差距的,現實也是冷酷的。

      想想真他媽鬧心。

      操!媽的我還就不信這個邪。胖怎麼了?胖說明現在我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胖是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充分體現。想想在萬惡的舊社會,有幾個窮人象我這麼胖呢?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窮苦農民,哪一個不是眼睛里噴射著仇恨的怒火,精瘦得跟在希特勒集中營里的戰犯一樣呢?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平地一聲春雷響,中國來了共產黨。毛主席他老人家領導窮苦人民翻身當家做了主人,帶領軍隊鬧革命,怕雪山,過草地,經過兩萬五千里長征,終於迎來了全國人民幸福的今天。鄧爺爺在一九七九年邁著健步走進春天的故事,在中國的神州大地上展開了中國的新畫卷。從此神州大地上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民伯伯小康了,我們生活四化了,姑娘更漂亮了,小伙更俊朗了。生活的富裕和精神的貧乏讓我也驟然變成啤酒肚了,真他媽一社會主義敗類。

      我起床,打開衣櫃,拿出一套雅戈爾西服穿上。我在穿衣鏡前一站,哈!連我自己都吃驚嘿!鏡子里的我氣宇軒昂,儀錶堂堂,風流倜儻!好久沒有穿過西服了,整天一破警服。今天一張好皮上身,我還真不敢相信,大衣鏡里那一氣度非凡的白馬王子就是我李越!

       看著鏡子里的我,我對自己的形象有了不少自信。


       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這樣在乎自己的形象。在絨兒面前,我總是這樣不自信,呵呵。

       我們總是記得彼此。每天我們都要發信息給對方,絨兒的信息讓我感到生活是那麼快樂和幸福。

       絨兒說:「我們別再這樣了,我真的好怕影響你的家庭。」

       我說沒事,她總不在家。

       絨兒說:「越兒,你為什麼愛我?我又不是美女。」

       我說:「傻絨兒,我愛你!不愛美女!」

      「那你老婆很漂亮嗎?」

      「是的。」我說:「她很漂亮。」

      「她象誰呀?」

       我想了想說:「知道蔣勤勤嗎?有點象她。」

      「太漂亮了!」絨兒讚歎著。

       我說:「她身高一米七二。」

       絨兒說:「我身高只有一米六二,也不漂亮。」

       我說:「我早說了,傻絨兒,我不喜歡美女。」

       她就笑,說:「傻女人才會相信你的話呢。」

       我說:「你就是我的傻女人!」

       絨兒調皮地改名叫「醜女」。

       我馬上也改:「醜女越兒愛」。

       我說:「我也不是帥哥,是醜男,醜男愛醜女,天地絕配!」

       絨兒就吃吃地笑,說:「你真壞,壞得可愛。」

       絨兒說我說話粗,不細緻,也不詩意,可是很真實。

       我老想給絨兒打電話,說說話,絨兒說不要老給移動做貢獻,什麼時候想她了就撥個鈴,聽見鈴聲就當聽見她的聲音。

       我說:「一聲是想你,二聲是愛你,三聲是想~~~吃你。」

      這小女人,老不給我機會。每次不等第三聲響就掛機,氣得我好想立刻摟住她狠狠地親她,直到親得她喘不上氣來。

      我和我的網上老婆絨兒掉進了網上的幸福窩裡,我們沉浸在裡面,樂此不疲。誰說網戀是假的?其中的幸福和快樂只有陷在裡面的我們才能體會。

十二

無法忘記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那是一個黑色的七月,那天晚上我老婆不知道為什麼在家沒出去。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一眼看見我老婆正拿著我的手機在看。我的頭「嗡」的一聲立刻就大了,我幾步跨過去搶手機。

我老婆轉身躲開了,她輕聲笑了一下說:「看看怎麼了?不可以嗎?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我搶過手機一邊刪除信息一邊心虛地辯解:「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隨便亂看什麼你!」

      「既然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你緊張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那點破事兒,我比你自己還清楚。怎麼?老爸,要不要我一條一條念給你聽?」我老婆仍舊輕聲笑著,笑得我的心裡「咚咚」直跳。

      我的大腦里一片空白,完了!這一天終於來了,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李越!你還真別拿我當一傻柴禾妞兒。我實話告訴你,這段日子你都幹了些什麼,我都給你記得清清楚楚。」

       她慢條斯理地從抽屜里拿出幾張列印紙給我看,我一看整個人傻了,上面密密麻麻地列印著絨兒發給我的信息。什麼時間,幾分幾秒,什麼內容,連標點符號都不差分毫。

     「李越!你真以為我是一個連屁都不知道的傻瓜嗎?別看我整天不在家,可你什麼破事兒我不知道?」我老婆動起粗來,絲毫不亞於我。

      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哈!你一定不會相信,我在你們認識沒幾天就知道你的絨兒了。那個絨兒,整個一傻柴禾妞兒,也只有她才會愛上你這個流氓痞子王八旦。這些證據你要撕就撕,我還多著呢。」

      我沉默著,不說話。我想我這三十年白他媽活了,平時我還以為自己蠻牛逼的,現在我才明白我是他媽的天底下第一號大傻蛋,竟會讓一個整天叫老公「老爸」的女人悄沒聲兒給耍了。我忍著滿腔的怒火勸著自己:「別和她一樣,她大老遠跑到哈爾濱跟了你不容易,別和女人一般見識,再說我也確實有短讓她給得住了。」

我靠在沙發上,忍了半天才說:「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解釋什麼。你看著辦吧,不過美女,不帶你這麼玩我啊你!閨女!你他媽玩兒這一手可真夠陰的!你丫牛!你複印這些東西,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老爸,就想弄一證據。至於我想幹什麼?告訴你,你閨女我要和你離婚。離婚!懂嗎?」我老婆沉靜地說,聲音仍舊象唱歌那麼好聽,她不看我的臉。

      ......

      我們大鬧了一場。

      最後我老婆回到房間里。

      我一個人在陽台上抽煙。

      想想我和絨兒認識的這段日子,就象是一場夢。我想,現在是該醒的時候了,雖然我和我老婆剛才還在吵鬧,可是我知道我並沒有真地想過離婚。至於絨兒,我想她仍舊是我最愛的女人。她就象那天上的彩虹,可望而不可及。對於我們的這段感情,我雖有不舍,可是現在我必須得面對現實。我總不能把一切全丟下跑到北京去找絨兒吧,更何況她也有家。

      這一天是遲早要來的,只不過我沒想到會這麼快。我仰望夜空:「  絨兒寶貝,你知道我們的快樂就要結束了。」

      我的心沉到了海底,它痛極了,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給絨兒發著信息:「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要用歌聲讓你忘了所有的痛。蒼茫夜空 ,你是我的星星,真心對我給我許多感動。讓真心的話和開心的淚在我心裡涌動。」

       我不忍心告訴她這個傷心的結果,她是那麼愛我。如果她知道了怎麼會受得了。我繼續發著信息:「絨兒,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無論什麼時候,也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是愛你的。你永遠是我天空中的那個月亮,永遠是那麼純凈和美麗。你永遠照亮著我的天空。我愛你寶貝!」

      「我遇到了一件事,挺大的一件事,是到外地執行任務。這幾天我不能和你聯繫了,你也不要撥我電話。原諒我,絨兒,好好照顧自己,也不要擔心我。為我祈禱吧,希望我能跨過這個坎。過後我會找你的,吻你!寶貝。」

      「我曾經千萬次地想過,在寂寞的夜裡等你,不說一句話緊緊抱你在我的懷裡。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可是路途遙遠,風寒雨急,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

      「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我愛你到底!」

我不住地胡亂給絨兒發著信息,心裡流著淚。

      一切都好象是一場惡夢。

       我老婆利用我和絨兒的事,要挾我以後也不要管她的事。後來我才知道她和一個中國銀行的副經理有了不正當關係。

       聽到這件事時,我感到一聲炸雷在我耳邊炸響。我和我老婆兩個人,平時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我們都忽視彼此,象兩個陌生的路人在一個屋檐下生活。

       認識了我的網上絨兒后,在心裡我卻從沒有感到對不起我的老婆,也沒有一絲的愧疚。我承認我在感情上是背叛了她,可是當我知道她背叛了我,天天和那個畜生經理在一起時,我就失去了理智。我不能對背叛我的老婆無動於衷,我忘記了「好男人不打女人」 這個我一直遵守的原則。

我找到她把她拖回家,一進門,就是一個耳光:「我讓你他媽的臭娘們涮我!」

     她尖叫一聲,撲倒在沙發上。她抬起身,用驚恐的目光看著我:「老爸,你~你打我?」

     我又是一個耳光,她忍不住又是一聲尖叫,淚水嘩地涌了出來。她捂住臉,用害怕的目光看著我,她發著抖,幾乎說不成話:「老爸~~  你~~你,從沒有打過我,從沒有。你說過你一輩子對我好的,一輩子~~也不會打我的~~~」

     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面全是淚水,還有一些我不敢再看的東西。我不由地想到了絨兒,想到了絨兒被她老公打在地上的情形。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過,可是我感覺我老婆現在的眼神就是絨兒那時的眼神。

我揮在空中的手,停住了。我想,我打女人了,和絨兒的老公一樣,打了一個手無寸鐵的柔弱的女人。我想我他媽也是一超級畜生。我前不久還口口聲聲指責絨兒的老公不是一個好的舵手,我想我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呢?我連自己都不夠格都管不好。

我的老婆,她在這冰天雪地的哈爾濱跟了我那麼多年,還給我生了一個那麼好的兒子。我有什麼理由打她?她不就是有點兒嗲嗎?不就是愛化妝愛買衣服還愛跳舞嗎?不就是愛撒撒嬌愛扮演小女孩嗎?就因為她有了婚外情我就應該這樣對她嗎?我不是也在感情上背叛她了嗎?八年來我一直象對自己的女兒一樣寵著她護著她,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可是今天我竟然打她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低著頭,低聲哭泣著,淚水象泉水一樣不斷地流出來,嘴角還淌著血。我扭過頭,不敢再看她,我覺的喉嚨里好象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難受。

     我老婆撲過來,抱住我的腿泣不成聲:「老爸,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就打我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老公~你就打死我吧!我不哭,一定~~不哭,你狠狠地打我!把我打死吧、、、、、、」

     我的心亂成了一團麻,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這個世界是他媽的怎麼了???

     過了好久,我對我老婆說:「我們離婚吧。」

     「不,老爸!我知道你對我好。也只有你才會對我這麼好,我不能離開你。」我老婆摟住我的腰,在我身上大哭著,使勁蹭著鼻涕和眼淚。

     「那你離開他。」

     「~~~~我,我怕我管不住自己~~~老爸~~~」

      ......

      和絨兒分手的那三天,我時時刻刻想起她。我不知道她好不好,可是我忍住自己不能再和她聯繫了,為了我這個頻臨破碎的家。

      我知道我在絨兒面前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一開始就是。我是一個畜生,我對不起她,我希望她能忘了我。

      三天以後的午後,我和我老婆都沒有上班。我們在客廳里坐著看電視,這時,我手機響了一下,我不用看就知道是絨兒的。她在想我,我沒接。我老婆看了我一眼,輕輕地說:「老爸,我們如果還想維持這個家,我們都努力好嗎?那個絨兒,讓我來對她說好嗎?」

      「不!你想做什麼?你不要侮辱她!」

      「我不會的。這樣,我用你的手機給她發信息。你看著,好嗎?」

      想想我們這個家,想想我們的孩子。我沉默了,慢慢把手機放到茶几上。再見了我的絨兒,再見了我的愛!忘掉我!忘掉我這隻披著羊皮的色狼吧,我沒有什麼值得讓你留戀的!

十三

      我老婆用我的手機給絨兒發信息:「絨兒,我們網上聊好嗎?」

      幾分鐘后,我老婆坐在電腦前。她說,她一定要和絨兒聊聊,她想看看絨兒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知道我自打我認識我老婆后,在她面前我就一直是她孫子,這角色從來就沒有改變過。我是她眼裡的口中的老爸。可是事實上我一直做著她的孫子,我什麼都讓著她,我習慣了。她要用我的網名和絨兒說話,我知道這樣對絨兒是天大的侮辱和不尊重,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老婆用我的名字上了網。

      快樂豬豬:「絨兒,你在嗎?」

      絨兒:「我在,越兒,快告訴我,你的事辦妥了嗎?你現在沒事了嗎?」

      快樂豬豬:「我沒事了,你想我嗎?」

      絨兒:「我想你,我怕你出事。這幾天我好擔心你,怕你出事。告訴我是什麼大事?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嗎?」

      快樂豬豬:「是的,完成了,謝謝你。」

      絨兒:「多危險啊,越兒,這三天我不知道是怎樣熬過來的,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我無時無刻都在為你祈禱,希望你平安。現在好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快樂豬豬:「現在沒事了,謝謝你寶貝。」

      絨兒:「我一直在想,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的工作性質太危險了。我想,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我就會去看你的。」

      快樂豬豬:「你會嗎?你會來看我嗎?」

      絨兒:「是的,我會的。」

      快樂豬豬:「那你來吧,來嫁給我。」

      絨兒:「越兒,你今天很奇怪。」

      快樂豬豬:「要不我去看你,我現在就去買機票。」

      絨兒:「別瞎想了。」

      快樂豬豬:「寶貝,你愛我嗎?快告訴我。」

      絨兒:「你知道的。」

      快樂豬豬:「我不知道,我要你告訴我."

      絨兒:「是的。」

      快樂豬豬:「那你嫁給我好嗎?」

      絨兒:「不,我們這樣不好嗎?」

      快樂豬豬:「不好,我要你嫁給我。」

      絨兒:「越兒,別這樣,我會不好受的。對了,你老婆不是回杭州了嗎,她回來沒有呀?」

      快樂豬豬:「是的,昨天回來的。」

      絨兒:「好好和她過日子好嗎?」

      快樂豬豬:「~~~~~~」

     我老婆下了線,好久不說話。

     我也無話,多麼傻的絨兒。

     我老婆說:「你們一定要斷。」

     我老婆要用我的手機給絨兒發信息,我不讓,她就哭,說保證不會傷害絨兒的,我只好把手機給她。心裡在說:「絨兒,對不起,絨兒,對不起。」

我老婆用我的手機給絨兒發信息:「絨兒你別天真了!我老婆什麼都知道了。她知道了我們的事,我們不可能再聯繫了。忘掉我!我是一個無惡不做惡貫滿盈的禽獸!是我引誘、欺騙了你!忘掉我吧!永遠忘掉我,就當我死了。」

     兩分鐘后,我的手機響了。我關掉,我的心痛極了,忘掉我絨兒。

     我打開音樂,是迪克牛仔的一首老歌: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

        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

        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嘗盡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

        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

      手機又響了,我停了一下,就打開了手機,是絨兒幽怨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不說話?」

     我無語,我把手機放到音箱跟前,讓歌聲對她說吧: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

        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

        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嘗盡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

        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

        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

      絨兒掛掉了電話。

      絨兒,對不起!我的絨兒寶貝!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哭。不要哭,一定不要流淚寶貝。為了我這個萬惡不赦的混蛋流淚不值得,忘掉我吧。

      我的心也在流淚,在流血。

      一切都結束了,就這樣結束了,象一場夢,一場風,都過去了。

      晚上,我老婆又出去了,她管不了她自己。我沒有去找她,也不想再打她,我發誓再也不會打她的。我想,她是管不住自己,可我呢?我就能管住了自己嗎?我又怎麼能管得了自己的心?

      我把孩子送到我父母家,就約了戰友到酒吧喝酒,然後在歌廳唱歌。在熱鬧的練歌房裡,我直著嗓子唱著那首歌: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
       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
       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嘗盡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
       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
       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
       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

      我大聲唱著,聲嘶力竭地嚎著,唱了一首又一首。我唱那首周傳雄的《記事本》。又唱那首喜歡了那麼多年的英文歌《寂寞之聲》。我唱得淚流滿面,我一邊唱一邊想,愛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這樣蒼白和無力?我只是想記住我們相處的那些美好時光,這是我的野心嗎?越是想忘掉你就越是想你,越是想你就越是愛你......

我和戰友在街頭分開,我坐在中國農業銀行那高大氣派的大理石台階上,看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我又在想絨兒了,我知道我是個禽獸,我知道我一直在害絨兒,可我還是抑制不住自己想她。

我忍不住又開始給她發著信息:「絨兒,我剛才和戰友在歌廳唱歌。我瘋狂地唱著,絨兒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一邊唱一邊想你,也許你不會相信,我是愛你的。絨兒,直到現在我依然在愛你。今天的信息都是我老婆發給你的,我沒有辦法。原諒我!絨兒,原諒我!」

      在這個令人心痛的夜裡,我不停地給絨兒發著信息,我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我也希望絨兒的眼淚少流一些,心裡能好受一些。

      不知道什麼時候了,空氣開始潮濕。我酒喝多了我感到很難受,可是我不想回去。看看錶,已經凌晨兩點一刻了。

      我就這樣在夜裡坐著,讓往事在腦海中一遍遍閃過。過了一會兒,絨兒回信息了:「當凄風,長夜裡飛過。當濃霧,重重淹沒我。淚光中,期望你想過我.。當漆黑,無辦法敲破。當衣衫,無力溫暖我。只好裝,仍是你緊抱我。但分別後的人,夜深是否一人?寂寞中是不是思念過我。」

      我吃了一驚,都這麼晚了,難道她還在外面?我的心痛極了。我趕快發信息道:「絨兒,你沒在家嗎?你在哪裡?快告訴我。」

      「我愛用全部真情,思念用整顆的心。我回憶儘是傷痛,哭了只有為你。我恨午夜夢碎 ,心兒飛了淚流如雨.。沒有你 ,我會變成一隻哭泣的鴿子,乘著藍色的雲,隨風飄逝天際 。」

      「絨兒,快回家去!聽話好嗎?不要讓我擔心好嗎?」我心痛如焚,我哭著發著信息。

      「情似天堂的階梯。 很美,卻太傷悲。相愛是瘋狂的遊戲, 傷痛永遠留給自己,而我心無悔。 除了你 ,還是你。」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絨兒還在外面。上帝你就懲罰我吧,不要再折磨絨兒了。我撥她的電話,她不接,掛掉了。我再撥,她又,掛掉。我瘋了,不停地撥,她接了。我聽見了她令人心碎的哭泣。我的心再次顫抖了,我淚流如雨,我流著淚懇求著她:「快回家去絨兒。聽話,寶貝,不要讓我的心再痛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原諒我!原諒我!快回家去,別再讓我擔心好嗎?」

      她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

我只好一遍又一邊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過了好久,她才語無倫次地對我說:「不要這麼說,越兒,我不,不怪你。我從來也沒有,怪過你。」

      「絨兒,你不怪我,那就原諒我,就聽我的話,快回家好嗎?不要再在外面了。別讓我為你擔心好嗎?你答應我快回家,我才能掛電話。好嗎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快回家去,好嗎?」

「好,我們都不許再在外面了。我們,都回家。」

十四

我不再進聊天室,可是我還是想絨兒,每時每刻都在想。我知道我傷了她,可是我還是想她想她想她!

      我們不再聯繫,可不等於我們就彼此不想念。我是想她的,相信她也在無時無刻地想著我。就象我在無時無刻想她一樣。我想我們是有感應的。

      國慶節過後,我和我老婆協議離婚了,一開始是我們都不想離,為了我們八年的感情,更為了孩子。可是後來,我再也無法忍受我老婆每天都跑去找那個混蛋經理。我受不了這一切,我老婆又做不到離開他,我們只有離婚。房子和十萬元歸她,孩子歸我,和我相依為命的還有我的那輛破車。

      離婚後多少次又多少次,我拿起手機又放下。我的家已經破碎,我不想再讓絨兒象我一樣,可是我真的好想她。

      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以前絨兒告訴過我,她的一個個人網站。我打開看過,當時裡面還一片空白。  

      我試著在百度里搜索:「盈盈一水間」幾個字。沒想到我竟然搜到了。我很激動和緊張,我用發抖的手指打開了那個網站。

      絨兒的小網站做得很美,首頁是飄著美麗雪花的淡藍色的天空。

我看到了絨兒的日記。

     「2003年6月20日      晴

      他是一個幽默的人,他說他象個大胖豬,而且還是警察。我想會有這樣的警察嗎?他還說他不喜歡美女,因為他老婆就是美女。我想,哪個男人會不喜歡美女呢?第一次聽一個男人說他不喜歡美女,我才不信呢。

     「2003年7月1日      晴

      他是真的被他老婆遺忘了。或許也不是,的確不是。她總是不在家。他是一個被他老婆遺忘在寂寞角落裡的男人。我感覺,在他大大咧咧、好象對一切都不在乎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孤獨的心。

     「2003年7月18日     雨

      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我感覺我變了,我怎麼會喜歡上別的男人?還是一個象大胖豬一樣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警察。難道我是真的愛上他了?我一直是喜歡男人浪漫詩意的呀。他說話粗,不細緻,更不詩意,可是和他在一起卻是那麼開心和快樂。我從沒有想到我會愛上一個滿嘴粗話痞子味十足的男人。我們約好在網上見面,我遊客進去了,他正在滿屏幕大喊:絨兒!你在那裡?絨兒!你在那裡?我改名暈他,冒充別的美女勾引他,他固執地理也不理,逼急了就說我在等朋友,再找我就跟你急!我妖精一樣搖身一變,他激動地大叫不止:是你呀是你呀!絨兒寶貝,小樣兒我怎麼沒看出來?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2003年7月20日   晴

       他晚上值班時給我打電話(那時我老公在非典辦,晚上不回家),山南海北胡侃,他說得熱鬧,我聽得愜意。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再聽時他那邊沒聲音了。看看錶,凌晨一點多了,發信息發不出去,撥他手機,我給笑出聲兒來,這臭越兒!原來他是手機欠費了。

      第二天上午,他又打,他壞笑著問我:絨兒寶貝,你說昨晚我們打手機打了多長時間?我說三四個小時吧。他又問:你猜我用了多少話費?我問:有一百元嗎?他說:我怎麼那麼多話呢?哈哈!我覺得我們在一起話多得怎麼說也說不完。今到移動交費,你說昨晚我們消費多少?嗬三百多元!」

      「2003年7月23日      多雲

      這個夏天是那麼獨特,我並不覺得熱,我只感到是那麼幸福和快樂,這些幸福和快樂來自他炙熱的信息和他開心爽朗的笑聲。

      我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我的快樂卻來自於一個陌生的男人,可他是那麼真實,就象我身邊的朋友,我們沒有感到有的一絲陌生。

      今天沒事,我在辦公室聽著音樂,思緒在遙遠的異鄉飄渺。我輕輕地對他說,讓我為你寫一首詩。開心為你,思念悠長~~也是為你:

        「這是一條河,你在河這邊,我在河那邊。

        一條河隔開兩個世界,

        我是天上的飛鳥,你是河底的游魚。

        現實的距離無法丈量,

        是你引我入河,引我潛入河底,

        你用美麗的魚鱗迷惑我,用你柔軟的魚尾纏繞我。

        我開始融化,我開始暈迷。

        我彷彿上升,我彷彿下沉。

        我聽見岸上一種呼喚,

        我側耳傾聽,我淚流滿面。

        你飛上天空,你的世界會墜落,

        我躍入河底,我的世界會窒息。


      2003年7月25日      陰

      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我想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我還是一個好女人嗎?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我小時侯是一個好孩子,幫父母做家務,認真做功課。從來也不和大人頂嘴,更不會和男孩子早戀。

      長大了我是一個好女孩,安靜沉穩,不虛榮,讓長輩放心,讓領導信任。

後來結婚了我是一個好妻子。

      有了孩子我又是一個好母親,我每天給老公孩子做不重樣的飯菜,收拾家務,打掃房間,我不化妝,也不常逛商場,就是逛了也是在幼兒商店。我一直是人們公認的賢妻良母。我也一直認為自己就是賢妻良母。可是現在我覺得我不是了,我整天在思念著一個並不認識的男人,我因為他的一條信息而感到陽光明媚,又因為聽到他的手機鈴聲而心跳加速。我因為他的快樂而快樂,又因為他的憂傷而憂傷。

      我變了,我無心工作,也無心收拾家務,更無心做飯做菜。當我在家裡做家務的時候,我會想他是不是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呢?當我在給老公和孩子包餃子的時候,我又想越兒他老婆什麼時候也能包給他吃呢?當我到幼兒園接孩子的時候,就又會想到這個時候也是越兒接孩子的時間。於是我就在接孩子的人群中用目光尋找感覺和他長得相似的人,如果真的看見有穿著警服而且高大發福的男人,我就會感到一種無言的親切和溫暖充滿心間。我真的不可救藥了,我的一顆心都在他的身上,我覺得我變成了一個壞女人。我對不起我的老公,我覺得我的心已經背叛了他,因為我整天想著別的男人。

雖然我們不是因為愛才在一起的,但是我們有現在的家,有我們兩個人共同的孩子,我想我這樣,我更對不起孩子。

      我很痛苦,我想早點結束這段虛幻的愛情,可是我又感到自己是那麼渴望擁有這一切。我感謝這個給我虛幻愛情的男人,是他讓我品嘗到了了愛情的甜蜜和快樂。我們都有一種共同的感覺,如果哪一天沒有彼此的消息,對方肯定象瘋了一樣。

他憂傷地說:絨兒寶貝,我現在晚上手機總放在枕邊,想你的時候就打開手機,看你發給我的信息,一遍又一遍。絨兒,你給我的信息我一條也捨不得刪掉。每次看你的信息 ,我就象聽到了你溫柔的聲音。我好想去看你,從哈爾濱到你那兒時間不長也就到了,我好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認識我的人都說我變了,變得漂亮而溫柔,皮膚也比以前更細膩更光潔了,還透出迷人的淡淡的紅暈,同事們都來諮詢有關的美容問題。我也感到了自己的變化,看鏡子里的我,皮膚白嫩光滑透亮,白裡透紅,兩條眉毛濕潤潤的。

這段時間我自己都感到對別人說話的時候,聲音也變得更溫柔,和人說話還總是忍不住微笑著。

十五

      2003年7月30日      晴

      永遠也不能忘記這黑暗的一天。我相信,我一生也不會忘記。

      我不能忘記,他也不能忘記。

      那天晚上我給他發了兩條信息,他沒有立即回。到十點多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回了一條信息說:絨兒,相信我們的感情,不經歷風雨,哪裡能見彩虹?我出事了,是大事,不管你的事寶貝。不過為我祈禱吧,希望我能挺過這一關。一定不能胡思亂想。絨兒!先別和我聯繫,等我回電給你,為我祈禱吧。

      我呆住了,我不能想象一切來得這麼快。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們彼此都不能剋制自己,我已經習慣了他給我發信息,也已經習慣了聽他的聲音,一天沒有他的信息我就不知道該如何度過。可是現在我隱隱感覺到他說的大事一定和我有關。我夜不能寐,可是我不能和他聯繫,我怕給他的家庭帶來危害。

      我一刻也不能不想他,可我知道我和他大概完了。

      我不知道是怎麼度過這難熬的三天的。

      第三天,他約我上網,沒一會兒又莫名其妙地下了網。過了一會兒,他發信息給我:忘了我,我是個無惡不做的禽獸。我老婆什麼都知道了,我們不可能再來往了。我對不起你,忘掉我。

      我的淚嘩的就下來了。我無法接受這一切,我撥他電話,他不說話,手機里在放著一首歌: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必以往情深,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我的心碎了,我掛掉電話。

      我的心丟了,我做不下任何事,我做不下飯,也吃不下飯。我就這樣在床上一直躺著,閉著眼睛,讓眼淚不停地流。我老公做好飯讓我來吃,坐到餐桌前,還沒有吃就想流淚。我告訴自己,一定不許哭不許哭一定要挺住,這不值得,為了一個虛幻網路里的網友,真的不值得。可是我真的挺不住了,我的心難受極了,我真的好想放聲大哭。可是我不能,我沒有放聲大哭的地方,一想到我竟然連哭的地方都沒有,我就又覺得自己非常可憐,於是我就更想哭了。可是無論我有多少哭的理由也無論我多想哭,我都得拚命克制住自己,因為我還有家,家裡還有老公和孩子,我不能讓他們看出來。

      晚上,我堅持起來到女子健身俱樂部跳舞。教練在前面教我們跳恰恰,我看到鏡子里的我跳舞的樣子,我覺得我跳得挺好看的真的我覺得我的身體柔軟極了看起來也漂亮極了,可是我想越兒他是看不到的。我又想到越兒的老婆就是跳舞的,於是我的眼淚又出來了。

      我跳不下去了,我走出俱樂部,在街上慢慢地走,我的腳步沉重,我的心在也在瘋狂地痛。我想我們就這樣結束了,就這樣說結束就結束了。我一邊走,一邊哭,我看見一家手機商店的招牌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閃爍著,有幾個字分外引人注意。是『超越夢想的XXX』我看著其中閃爍著的那個『越』字,感到心如刀絞,那個字是那麼親切,可是它再也不屬於我了。

      我一個人坐在花園廣場的長椅上,眼淚濕了又干,幹了又濕,我就那麼坐著,想著我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快樂和笑聲,可結局卻是這樣傷痛。

      半夜了,他又發信息,他說:「絨兒我忘不掉你,我的絨兒寶貝。白天的信息都是我老婆發的。她拿了我的手機,你一打她就關機。我在酒吧里和戰友在喝酒唱歌,我唱《夢醒十分》,唱《斯卡博洛市集》,唱《寂寞之聲》,我一邊唱一邊哭。絨兒我怎麼也忘不掉你。認識你的這些日子我好快樂,可是我不能和她離婚,我有孩子......他一發就是十幾條,我看著淚在瘋狂地流。

      凌晨三點了,我給老公打電話,說我在女友家不回去了。

      夜霧濃了,風也大了。我哭一會兒,想一會兒,然後再哭再想。

      我流著淚不住地編輯著信息,我把信息寫給我自己:

        我要控制我自己
不會讓誰看見我哭泣
        裝作漠不關心你
        也不願再想起你

        心痛得無法呼吸
        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
        眼睜睜地看著你
        卻無能為力
        任你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找不到堅強的理由
        再也感覺不到你的溫柔
        告訴我星空在那頭
        那裡是否有盡頭
   
......

    寫完痛痛地刪掉,接著再寫:

        我不回首
         讓風吹個夠
         多冷也獨走
         身後是那愛與仇
         愛人早已遠走
         我缺少開心的時候
         我只有不停地走
         我始終在你的背後
         把溫柔藏在胸口
         我不開口
         我的夢在前頭
         多久我也獨走
         我不知道
         誰為我停留
         讓我冷冷地走
         多冷也獨走
         ......

我想我的心已經死了。

       手機響了,是他的。我關掉,他又撥。我在關掉,他就不停地撥,我接了,我聽到他也在哭泣。他哀求我快點回家。我想我能去哪裡呢?我想去一個讓我可以放聲大哭的地方,可是我找不到,我只能畏縮在路邊的椅子上偷偷地哭,還擔心被路人看見。

我不理他繼續哭泣,我想,我的愛人已經離去,愛神已成東流水。我聽著他暗啞的聲音,心裡更痛了。他原本是一個多麼快樂的男人啊,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我抽泣著說:越兒,要分別了,再讓我為你唱一首歌吧,以前都是你給我唱的多,最後一次讓我唱一首給你聽吧。

他求我:不要這樣,絨兒你這樣讓我很難受,不要。

我不理他,我只管輕輕地唱著,我的淚水洶湧:天黑了,孤獨又慢慢割著,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愛已遠了,我就這樣坐著,竟然也能活著。你聽見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歌聲是這樣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誰說的人非要快樂不可,我現在不是還在為你唱著歌。你聽寂寞在唱歌,溫柔的,瘋狂的,悲傷越來越深刻,怎樣才能夠讓它停呢 ?天黑得象不會再天亮了,明不明天也無所謂了,淚還是熱的淚痕卻冷了......」

       他在電話那邊聽著,我聽的見一個男人壓抑的哭泣,我不是非要折磨他才這樣的,我其實是在折磨我自己,我覺得這樣我能好受點淚水能少流一點心能才能好受一點我還能再控制自己一點。我害怕我會忍不住嚎嘯大哭了我會瘋了。

      我就這樣哭著,流著淚,在這個黑黑的夜裡。

      2003年7月31日        晴

      我病了,頭痛,渾身發冷。我老公看著我,不說一句話,默默地找來醫生給我打上吊瓶。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眼睛,任淚水靜靜地灌滿兩個耳朵。我心如死灰,我不說話,也不想吃什麼。如果有人和我說話,我也不敢張口,因為我一說話就會有眼淚迸出來。

      我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下午老公帶孩子出去了。

      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他,我仍然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我又撥他手機,他馬上關掉,才擦乾的淚又出來了。我知道他老婆在他的身邊。我給他發信息:讓你老婆接電話。為什麼不讓她接電話?我想讓他老婆狠狠地罵一通,也許我就會好點了,也許我就能接受這個現實了。

等我再撥時,電話通了,我聽到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是絨兒嗎?

我愣住了,我以為聽到的是一定是不堪入耳的話呢。我一時沒有反映過來,我沒想到他的老婆會有如此美麗動聽的聲音,我被這個女人打動了。              

      是絨兒嗎?她又問到,她的聲音溫柔悅耳。

      是的,你是?

      我是李越的老婆。你還好嗎?她輕柔地說。

      我心中的滋味是那麼複雜。我說:你為什麼不罵我?你應該罵我的。

      因為我了解男人,因為我們都是女人。也因為,你是~~絨兒。

我說:我破壞了你們的感情,你應該狠狠地罵我才對。

她說:這不是你的錯。我看過你們的聊天記錄,也看過你發給李越的簡訊。

      我沉默了。

      她也不說話,我們就這樣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我才有氣無力地對這個我傷害了的女人說:以後對他好一點,多關心他一點,他其實,是愛你的。淚又出來了,我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的,絨兒,我知道他對我好。

      我想,我是個善良的女人,從來也不會去傷害別人,就算別人傷害了我,我也不會傷害別人的。可是現在我卻傷害了一個更善良的女人。

      我接著說:他很寂寞,也很孤獨。他,很需要你。在家多一點時間,多給他做一些他喜歡的飯菜。

       好的,我知道我這方面做得不好。絨兒,謝謝你對我說這些,我會努力的。

       我突然感到這個世界是這麼冰冷,我沒有他的愛了,他是她的。我閉上眼睛任淚水奔流,我無法再說下去了,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我掛了。

       她溫柔地說: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2003年8月2日            陰

       我躺在床上,就這樣躺著,一動不動。我的心沒有了,我的身體已經被掏空了。

2003年8月6日      多雲

       我不再理他了,我為他祝福。

       2003年8月10日           晴

       我不再和他聯繫,我希望他幸福。

       我的快樂沒有了,我還是吃不下飯,我很快瘦下來了。我不再微笑著和人說話,因為我一說話就想流淚。

       ......
獨自走在茫茫戈壁,天邊飄來一首憂傷的曲子,凄美,悠遠,深遽......我只想閉上眼睛,任思緒和靈魂隨著音符在天地間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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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5-12-30 11:40 | 只看該作者
十六

看完絨兒的日記,看著她湖藍色的網頁上,雪花一片片地飄落,我突然感到我特別的憂傷。

       我想怎麼生活他媽的這樣作弄人?想怎麼捉弄人就怎麼捉弄。牛逼的該是生活這大叔才對。我害了絨兒,我老婆害了我,可是我再狠她,我也不能再打她了。我打過她一次,我後悔了,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是魔鬼!我已經做過一次魔鬼了,不想再當了。

我們協議離婚後,我到那個挨千刀的贈我綠帽子的混帳王八旦的家裡,找到他一頓暴打,然後給這癟三來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呵呵,是成不上兇器的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情急中在這傢伙的屁股上來了兩刀子!就撒丫子跑了。我邊跑邊後悔,我這樣算什麼他媽的一人民英雄啊?再怎麼著也應該在關鍵的地方用一把匕首或者大刀捅呀。就算是不小心沒捅到關鍵的地方而捅破了這傢伙的屁股,也應該用衣服沾著他的獸血在牆上瀟灑地寫上:『孤獨求敗李大俠為民處害。某年某月某日』以後再跑呀。哦不,應該是為民處一社會主義傻逼色鬼。

        當然哥們兒我也掛了彩,呵呵!可是我出了口惡氣。我平靜地待在醫院裡恭候110。可是那傢伙竟然沒有報案。

我老婆,哦不,她已經不再是我的老婆而馬上要做那癟三的老婆了,那就暫切稱她為我閨女吧!因為她還是口口聲聲叫我老爸。我「閨女」來醫院看我,自打她進了病房那淚珠子就沒有停止過。我盯住她,我倒想看看這娘們兒會來哪一套。結果這丫的眼淚跟農夫山泉一樣川流不息,她低眉垂眼跟一受氣的秦香蓮似的而我就好象是那個千刀萬剮的陳士美一樣。千知道秦香蓮應該是我呀,是一被拋棄的男秦香蓮!

       我對她說:「告訴那癟三傻逼混球王八蛋,讓那狗孫子趕快把老子我送進局子里去,要不搞不準哪天我會一刀閹了那讓我變成秦香蓮的狗崽子。」

       那女秦香蓮象一個舊社會一受氣的小媳婦一樣,低著頭用小刀一下一下地切著西瓜,切得小小的,好象給才出生的小嬰兒切西瓜一樣。還一邊切一邊哭,哭得梨花帶雨。她哭著說:「老,老,老爸,你~你~你不要這樣了好嗎?他已經答應我不告你的。這一切都是我不好,老,老,老爸你就狠狠地打我吧,怎麼樣打我都可以。」說完接茬哭,淚珠子吧嗒吧嗒落在切好的西瓜上。

       我說:「你丫以為是掉金豆子捐給希望工程呀!算啦,水珠子一分不值,現在一噸才兩塊多呢。」

      「老~~爸~~,我知道你對我好~~我~~我~~~~嗚~~~~」這丫還越說越來勁,那金豆子掉得更歡暢了,她抽抽噎噎地說:「老爸,你~~你~~~你,你還是原諒我吧。以前都是你照顧我,現在~~現在讓我也~~照顧你一次吧。」邊哭邊繼續在西瓜上加作料――加眼淚。

      出院后的我右眼青腫,左胳膊那哈兒還纏著繃帶。坐在電腦前我又打開絨兒的日記慢慢地看著。感覺真象做一場夢,我用手指輕輕地摸著手機屏幕默默地對絨兒說:對不起,絨兒,我願你比我幸福。

      秋天來了,我每天上班下班,執行任務,接送孩子,間或和同事、戰友們喝酒唱歌,說粗話罵人,和老爸貧嘴,上網看漂亮寂寞的女人,甚至進黃色聊天室。我時時告訴自己,絨兒是個好女人,愛她就忘了她吧。

      可是我還是時時想起她,我不能忘記她,尤其是在寂寞的夜裡,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就開始深深地思念著她,我不知道她是否也思念著我。

      一個晴朗的初冬,北風颳得很緊,天冷極了。我一個人在值班室值班,當時單位還沒有供暖。我蜷縮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樹枝在北風中寂寞地搖擺著,上面還殘留著幾片枯乾的樹葉。我的目光越過樹枝,停留在灰色的天空,我不由地向北京的方向望去,我又開始想她了,開始想我的絨兒了。我下意識地摸著手機,開始編輯信息,把心裡想說的話都說出來,然後再刪除。我在手機上編輯道:「絨兒寶貝,現在已經是初冬,你們那裡供暖了嗎?我們這裡天已經冷了,還在刮著北風。我在值班室里值班,值班室里好冷。我多麼希望現在我們能夠在一起,圍坐在旺旺的火爐前,讓我烤軟軟甜甜的紅薯給你吃,或者在一起聊聊天,唱好聽的歌給你聽,再或者讓我抱著你一句話也不說,緊緊抱著你,感受你的溫暖,就這樣到永遠。」

我想我的絨兒了,我突然很想知道現在的她好不好。

       我輕輕地觸摸著發送鍵,心在劇烈地跳動。我警告自己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可是最後我還是按了下去。

      發送完后,我立刻就不安起來,我後悔我這樣做,我這是幹什麼呢?我怕絨兒不理我,絨兒為什麼還要理我呢?我曾那麼深深地傷害了她,她一定不會理我的。

      就在我不再抱希望的時候,絨兒回信息了。我驚喜地打開信息:「越兒,你還好嗎?哈爾濱現在已經很冷了吧,你和你兒子要按時增添衣服。天氣好的時候,別忘了把你們冬天的保暖衣物拿出來,在太陽下曬一曬。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你的兒子。」

      看著絨兒的信息,我的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絨兒她還沒有忘記我。

      可是我們的信息不再多了,我知道我現在沒事了,我一個人誰還會在意我的簡訊呢?可是絨兒她不是一個人,我應該為她考慮。

       二零零四年的春節來了,我想給絨兒送去祝福,可我沒有,在這萬家歡樂的節日里,我不能給她送去危險的東西。在大年夜裡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的時候,我閉上眼睛,默默地為她祝福。祝福她在新的一年裡幸福快樂。就在同一時刻,我的手機響了一下,在歡騰的音樂和震天的鞭炮聲中,誰也沒有聽見,可是我聽見了。我無聲地笑了,不用看來電顯示,我也知道是絨兒的祝福我的聲音,一聲來自遙遠的祝福。

       新年很快過去了,正月初八那天我又想她了。我猜他老公一定早上班了,因為一般單位過了初五就開始正常工作了。可是我還是很小心,只給她發了三個字:「你好嗎?」

       沒想到,就是這三個字給絨兒帶來了很大的災難。

       那天我給絨兒發了信息后,絨兒沒有回我的信息,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過,也許是她不方便回吧,我這樣想。

       過了幾天,大約是半月後的一天中午,絨兒發來了信息,她說:「我現在在醫院!我想你,  好想你。」

       我感到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可是我不敢回電給絨兒,我怕她不方便接。她好象是在哭,我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我又不能幫她,我感到我是那麼無能。

       我回到辦公室,打開抽屜,拿出一張我珍藏的照片來,那是絨兒在我離婚後寄給我的,我就珍藏起來,每次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拿出來和絨兒說說話。

       在我離婚後不久的一天,絨兒對我說:「越兒,我們相愛了一場,卻連面都沒有見過。我不是美麗的女人,可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的一張照片,還有你老婆和你兒子的。」我答應了。

       我選了自己幾張年輕時和現在的照片,還有我老婆和兒子的照片給她寄去。

       幾天後,我收到了絨兒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很清純,皮膚白皙,長長的頭髮柔順光滑,隨意地披散在肩上。穿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衫,一條淺灰色長裙。看的出她是一個沉靜而略帶憂鬱的女人。

       現在我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拿著絨兒的照片,注視著她美麗而憂鬱的臉龐。我不知道絨兒到底怎麼了,雖然我們從沒見過面,可是我們是那麼彼此牽念。我們都希望對方好,希望對方開心快樂,可是我知道絨兒其實並不快樂。絨兒你怎麼了?絨兒你到底怎麼了?我輕輕地用手指劃過照片上絨兒的臉,我閉上眼睛還是看的見絨兒那含淚的雙眼。說實話我感到特別的憂傷,那憂傷在心裡象水一樣一盪一盪的,盪得我的心也在一盪一盪地痛。

       我想到我和絨兒認識的那段日子,我設的手機鈴聲正好是班德瑞的《幻想》。只要絨兒一撥的我手機,那優美的音樂就會在我耳邊響起。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感到心兒象一隻快樂的小鳥在藍色的天上飛翔。如果音樂響過三十秒我就知道絨兒是想和我說話了,我就掛掉再打過去,我總是捨不得花絨兒的話費。多麼快樂的時光,然而它一閃即逝。我打開鈴聲設置,我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心裡難過得排山倒海。

我給絨兒發了條信息:「絨兒,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十七

       第二天上午我不上班,送孩子上學后,我就無精打采地回到家,把自己象扔炸藥包一樣扔在床上死睡。我夢見自己在上樓,上著上著發現樓梯變得越來低,也越來越窄了。想想哥們兒我如此肥碩的身材,我不免有些英雄氣短,可是英雄的意志是堅忍不拔的,也是摧不毀的!哈哈做夢時也是一樣。我繼續往上走,大事不好,天神奶奶!這樓梯一眨眼變得更低更矮了,還不到一人高。再一眨我的一雙小豬眼睛,地神祖宗!我竟然被樓梯緊緊地夾住了。我用盡吃奶的力氣拚命擠,上帝保佑我總算擠出來了。回頭看看,我不由得大吃一驚,就在我剛脫身的地方,一個女人也被壓在下面,這個女人正是絨兒。只見她頭髮凌亂,頭上還不斷地流著血。我大叫一聲,趕緊過去拉她。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在夢裡我還在想,是誰阻止我救我的絨兒?我才不理這茬兒呢,我繼續拉著絨兒的手拚命往外拽。伴隨著我的《幻想》的鈴聲我終於把絨兒給拉出來了,我也就醒了,我聽見夢中的鈴聲還在響,我順著聲音看去,是我扔在床上的手機在響。我拿起來一看,是絨兒的。

       我呆住了,我一把抓在手裡。我聽見了絨兒柔弱的聲音:「越兒~~」

        她的聲音是那麼蒼白,那麼無力。而且還在微微地顫抖。

        我的心也顫抖起來,我感到難受極了,我連忙問絨兒:「絨兒,發生什麼事情了?快告訴我。」

      「沒有。」她掩飾著:「聽到你聲音我就沒事了。越兒,我就是有點想你~~~」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好絨兒,快告訴我不要瞞我,不要讓我著急。你的聲音這麼無力。絨兒,你生病了嗎?還是,他,他欺負你了?」我說不下去了。我不敢想一個後果,可是我感到我的預感就要被證實了。

      「沒有。」她說,她的聲音有點凄楚,她幾乎沒有聲音了。

      「怎麼沒有!一定是的!一定是他欺負你了,我說的對不對?快告訴我!」我粗暴起來,幾乎要狂叫起來了。

她沒有回答,可我已經知道了結果。

「你老公,那個混蛋,是不是他又打你了?」我聽到我的牙齒在咯咯地響,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我聽見絨兒哭泣起來:「是的,他打我了,他打破了我的頭。」

       我的頭轟一聲,我感到眼前一黑:「什麼?你的頭流血了?你住院了嗎?你沒事吧?你現在怎麼樣?」

「沒事了,越兒,我明天就出院了。」

「你老公是個畜生!」我痛苦地大罵一聲。「他不是男人! 是男人不會打老婆的!」

「都過去了,越兒。我不怪他,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絨兒平靜地說。
「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你,是因為你,越兒。」絨兒輕輕地說,是一種甜蜜幸福的聲音。
「因為我?」
「是的。」她說,她的聲音好象是在遙遠的天邊傳來美妙動聽的夢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也許是認識了你以後,我的心就變了,變的就象冬季里的風,它總是飄忽不定,憂傷迷離。我不知道,我的心該在哪裡停留,我也不知道我的心裡的風,應該在哪個方向吹。

       「我開始離不開音樂,離不開片片揭開心靈傷疤的文字。我離不開電腦,離不開午夜裡苦澀的咖啡。

       「白天在辦公室里,戴上耳機,沉溺在班德瑞的《春日》和《幻想》里,按下循環鍵,一遍一遍地聽,一次一次地沉淪在班德瑞的如潮水般涌動的旋律里,感觸得不能自己。

       「我開始喜歡看安妮的書,安妮有一顆流離失所的心,我想,我也是。安妮敢於隨意地放逐自己,可是我卻不能這樣。我要做一個賢妻,一個良母,一個被所有人認為的好女人。
「每天清晨我會準備好老公和兒子的牛奶、烤麵包、火腿、煎蛋,我的一杯咖啡。下午下班后,我會買他喜歡的酒,給他做他喜歡吃的菜。休息日,我要打掃房間,清洗衣服和床單。或者陪兒子到肯德基,喝大杯的可樂,吃大份的雞柳和鱈魚堡。在單位,我要尊敬領導,團結同事,我要同每一個認識的人微笑。我知道我不能隨意放逐自己,哪怕是午夜夢回的時候,我也要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女人。

       「我有一個每天接送孩子,周末做紅燒排骨,晚上我上網時就會陪兒子睡覺的老公(他也是個地道的網蟲),我還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我原以為我過的很幸福,很快樂,我似乎也沒有理由不快樂。
「可是我感到我很孤獨,我的思想總是超出一般人思想的圈子,我的思想也總是和他們格格不入。我雖然每天和認識的朋友說笑,臉上還掛著開心的笑容,可我知道其實我是不快樂的,我的內心其實是憂傷的,孤寂的,事實上我缺少真正開心的時候。
「每次和老公吵架的時候,我都無力反擊,也沒有和他反擊的衝動。我已經麻木了,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同樣的開場,同樣的過程,同樣的結尾。這樣的生活讓我感到徹骨的寒冷和孤獨,我想我到底在過什麼?我冷眼看著這個每天和我同床共枕的人那失去理智的臉,我感到我很可憐,也很可悲。我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給我太多傷痛的人。可是,我能到哪裡去?我沒有地方可去,也沒有人可以訴說,我感到了自己真正的悲哀。
「後來,我就認識了你,也就有了陽光燦爛的日子,你總是讓我感到那樣快樂。你唱歌給我聽,發好玩的信息讓我開心。記得有一次我和老公吵架了,發信息給你,你馬上就發了條信息給我,笑的我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在信息中說:你是一顆蔥,站在風雨中,誰要拿你蘸大醬,我靠他老祖宗!我走過南闖過北,廁所後面喝過水,鐵道邊上壓過腿,還和傻子親過嘴。絨兒,我啥也不懼,就是想你!
「還有一次,我心情不好,你就給我講笑話逗我笑,說是一個領導在台上做報告,他突然看見台下一個女職員穿的很性感,露出了雪白的乳房和迷人的乳溝。這位領導看呆了,就忘了做報告。經人提醒才拍著腦袋說:我剛才講到哪裡了?看我的奶子!
「儘管你是那樣一個痞子味如此濃重的男人,我還是不知不覺開始喜歡你了。那天,我一個人待在辦公室,心神不定,也做不下任何事,這一整天都是鬱鬱寡歡的。直到傍晚你來了信息我才心情歡愉起來。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天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簡訊,我想我是愛上你了。我幸福而又憂傷,我愛上了一個影子,一個模糊的影子,這個模糊的影子就是越兒你。我愛上了這個影子!而且愛得一塌糊塗。可是我是快樂的,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快樂。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淚。

       「越兒,認識你的那段時間,我知道了愛一個人的幸福和快樂,也知道了愛一個人的那份思念和牽掛。愛了就愛了,我知道我們沒有任何結果,可是愛不後悔,我只要我們彼此相愛的那段過程。

      「生活中我知道了我的變化。一天又一天,我的心只在你身上,我無心工作,也無心做家務。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不能這樣可是我無法收住我已經放飛的心,我的心飛走了,留在了那個遙遠的冰城,留在了越兒你的身邊。我想你愛你我羨慕你的老婆,甚至還羨慕你的手機可以無時無刻待在你的身邊。

       「我的生活快樂而痛苦,我有自己的老公卻愛上了另一個男人。我是一個壞女人,我傷害了我的老公,也傷害了你的老婆,同時也深深傷害了你和我自己。

       「後來越兒你離婚了,我知道有開始就有結束,有快樂就有痛苦。畢竟,我愛過了,我知足了,也就應該讓一切結束了。我應該過正常的生活了,我應該愛我老公,愛自己身邊的親人。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也為了越兒你。忘掉我吧,讓我也忘掉你!就當這一切全是一場夢,一場美麗的夢。是夢就要醒,是吧越兒,讓我含著淚在夢醒之前再吻你一次,讓我們彼此忘記。越兒,忘記我,找一個比我更愛你的女人幸福地生活。

       「我不能再和你聯繫,可是我好想你。

       「大年夜裡,我也沒有停止想你,我知道你一定也在想我,我撥了一下你的手機就掛掉了,就讓所有的祝願和牽念隨著鈴聲傳去吧,祝你新年快樂。
     
十八

       「那天中午我老公要出去和同事們聚餐,因為他的手機在春節前丟了,還沒有買。他的同事同學和他聯繫都打我的電話,所以我讓他把我的手機帶在身上,他說別帶了也沒什麼事,我說帶上吧,這樣方便些。

       「晚上他很晚才回來。回來時我和兒子正在客廳等他。

       「聽見鑰匙聲,我笑著對兒子說,兒子快藏起來,別讓你爸爸找到你。

       「兒子快樂地藏到了沙發後面,等他的爸爸來找他。
     
       「我聽到他重重的關門聲,也不換鞋就走過來,對著客廳一箱達利蛋黃派猛踢了一腳,箱子被踢到了卧室門口,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著。

        「我說:你在幹什麼?孩子在高興地等你回來,你卻這樣。他平時喝多了酒從不這樣,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他說:我他媽什麼樣?我他媽的都做烏龜了!你這個臭婊子。

       「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話,我氣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罵道:你這個臭婊子!是你!是你讓你老公我帶綠帽子的!

       「我說:你瞎說什麼?我看看從沙發後面站起來的兒子,就沖他喊道:你不要罵的這麼難聽,我到底做什麼了?你說出來。

       「他喊:你他媽做了什麼,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要把這個證據留起來,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個臭婊子!我要讓你的家人知道,讓你的同事知道,還要讓你的領導知道,我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哈哈!

       「我的心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猜想是不是你給我發信息了?那麼該來的就讓它來吧。我平靜地說:你這樣罵我,我還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呢,你為什麼不讓我看看?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什麼這樣侮辱我?給我手機!

       「不給!你要是刪掉怎麼辦?

       「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樣罵我?你是一直聽著這樣的話長大的嗎?這樣難聽的話你也罵得出來。我覺得我的心都死了,我想我怎麼找了這樣一個無恥的人!我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過著日子,我不願意每天鬧得雞飛狗跳,讓四鄰也不得安寧,況且鄰居們都是我的同事。所以每次戰爭來臨了我都一直保持沉默,可是這樣更助長了他的氣焰,鬧得越發厲害了,我想我的臉面已經丟盡了。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著還有什麼意思。我顫抖著說:給我手機!讓我看看,我到底做了什麼?
「他不給。我就搶。

      「我打開手機,裡面有兩條信息。一條就是越兒你發給我的,只有三個字:你好嗎。

       「我對他冷笑道:是這個嗎?就是因為這個嗎?這是李越發過來的。

       「越兒,我老公是知道你的,是我告訴他的。我們在一起常常提起你,我說你是哈爾濱的,是個胖警察,你老婆是個模特兒。他說挺好的呀,有個遠方的朋友挺不錯的,什麼時候到哈爾濱旅遊就有導遊了。可是他並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他還不罷休,繼續嚷著:不是那條,我說的是另一條。

       「我看看號碼,不認識,再看看內容,是這樣寫的:疊一隻潔白的小船,讓它乘著皎潔的月光,帶著新年的祝福,駛到你的窗前,祝春節快樂。

       「我說,就為這個嗎?為這個你就這樣侮辱我?

       「他繼續罵:什麼疊一隻彎彎的小船,駛到你的窗前,什麼他媽的窗前呀!是你的床前吧!

       「我氣極了,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你怎麼這樣無恥?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號碼。再說就算是認識的朋友發給我這樣的信息難道不可以嗎?我的淚流下來了。雖然我知道我的心裡早已經背叛了他,可是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去愛他。他是不可以這樣無憑無據侮辱我的。我傷心透了,我顫抖著說,我非要看看這個發簡訊的人到底是誰。

       「他說他也要看看那個混蛋是誰。

       「我流著淚撥通了那個號碼,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他初中的同學:新年好嗎?收到我發給你們的信息了嗎?祝你們春節快樂。
「春節和他一起回他家,他的這個同學來看他,走時要他的手機號,我老公就把我的手機號告訴了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委屈極了,我哭出聲來,我沖電話里哭道:XXX,你沒事發什麼信息呀?你這個混蛋!我扔掉手機失聲痛哭。想想這樣的家庭生活,我悲從中來,眼淚象泉水一樣洶湧而出。

       「他把兒子抱到卧室,還在繼續胡言亂語:哼,我早就知道你在愛著那個李越,愛著那個大肥豬!兒子,你媽媽快不要你了,她不再讓我做你爸爸,她想讓那個胖警察做你的爸爸。

       「我感到周圍旋轉起來,有誰見過這樣無恥的男人?我衝過去喊道:你在亂說什麼?你真是個畜生!你怎麼當著孩子的面胡說八道?

       「他更加得意了,繼續胡言亂語:真的兒子,你媽媽不要咱們了。她要走了,去找那個壞警察,讓他來做你的爸爸。

       「我感到天花板在旋轉,地板也在旋轉。我聽見自己變了調的聲音在喊:是的!我是愛他,我就是愛上他了!我早就愛上他了!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混蛋,是你的愚昧孝順和你的凶暴殘忍和自私讓我愛上他的!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你知道嗎?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一個水杯飛過來,砸在我的頭上,玻璃杯被打碎了。我有瞬間的暈迷,我猛地撲倒在地板上。他衝過來,掄起拳頭劈頭蓋臉地向我雨點般砸過來,我哭叫著,躲避著,我感覺到頭上不斷有液體湧出,熱熱的,粘粘的,流進我的脖子,又流到地板上。他發瘋地揮舞著拳頭,絲毫無視我的哭叫。直到他打累了,才罵咧咧地抱著嚇哭了的兒子進卧室去了。
「我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那一刻,我沒有哭泣,也沒有眼淚,我能感覺到血液正在我的頭上緩緩地流出來。我繼續躺著,我的頭髮濕透了,衣領濕透了,血流在我的脖子里,臉上。我抬起胳膊用手摸摸頭,手掌在眼前展開時,整個手心都是溫熱鮮艷的血液,我聞到了血腥的甜澤和清香。我本就是個瘋狂的女人,平時總被平靜和溫柔的外表掩蓋著。我見不得血液,它會刺激我內心的血液沸騰。我想我是真的瘋了,我有一種從高空飛速下墜的快感,於是我的淚又熱熱地涌了出來。
「我聽到卧室里傳來他給兒子唱歌的聲音:銀色的馬車從天上來了,帶來許多小雪花,帶來了冬爺爺的禮物,我們心裡樂開了花......」
「我掙扎著站起來,進浴室去洗臉,我站在鏡子面前,看見了一張散亂著頭髮的女人的慘白的臉,我兩眼空洞,滿臉是血。看到這些我又止不住哭泣起來,我一遍又一遍地洗著臉上的血,我的頭髮已經被血浸濕了,無法用梳子梳開,我急得又哭出聲來。
「我穿上我那件黑色的大衣,帶上帽子,我走到客廳,我看見客廳到處都是鮮血,牆壁上,沙發上,地板上都是,觸目驚心,我不敢再看下去了,因為我的眼淚又湧出來了,我轉身向外走去。

      「記得那天晚上下著雪,儘管春節已經過去,可是天氣並沒有轉暖。

       「我跌跌撞撞地走著,大街上一片銀裝素裹,霓虹燈裝點著這個銀白色的世界。我摸摸頭,還是一手的血,我笑了一下,眼淚湧出。我想起上學的時候聽過的一首歌,我迎著凜冽的寒風跑起來,一邊淚水狂流,一邊唱著:我的心是堅硬的岩石不曾動搖,我的愛是蟄伏的春雷未曾來到,任憑縹緲。終於知道是你深深的擁抱,讓我痴痴的等待也逃不掉。任憑燃燒,雪在燒,雪在燒,心中的故事,沒有人知道。所有的悲傷凝聚成火,曾經的感動消失無蹤。雪在燒,火中的身影 ,絕望地奔跑,淚水化成的雪在飄,雪在燒......

       「我跑不動了,就走,後來也走不動了,就坐在路邊一把被雪覆蓋的長椅上繼續哭。最後我連哭的力氣也沒了,就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我冷,也餓,我的頭在一漲一漲地痛,我的眼前有些模糊。我又想你了越兒,我多麼想靠在你的肩上哭泣,可是你不是我的。我想你了,你卻不能在我的身邊。就是在我有家難歸流浪在街頭的時候,你還是不能在我身邊。

「雪還在下,我用滿是鮮血的手接著一朵一朵的小雪花,它們落在我的手心裡,很快就融化了,和我手心裡的血融在一起,變成了一小灘血水。於是我又想起了我的媽媽,想起了她教我唱的那一隻歌: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清晨迎接我,你潔白,又鮮艷。看見你我多快樂,我願你永遠開放......

       「我的頭痛得更厲害了,我還感覺到頭暈,我覺得我快要死了。摸摸傷口,它還在流血,路燈下我看到我手上的血很恐怖。我想起我出門的時候,看到的到處都是鮮血的客廳,就象電視里的兇殺案發現場那樣令人感到心驚肉跳。

       「那種景象讓我想起了一部反映女性犯罪的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兇殺場面,接著我又想到了那部電視劇的片尾曲。

        「我輕輕地唱起來: 我愛用全部真心,思念用整顆的心。我回憶儘是傷痛,哭了只有為你。我恨午夜夢醒,心兒飛了淚流如雨,而我心依然。只有你,我會心碎顫抖痴迷,無怨無悔奉上衷心,哪怕是美麗誘人身體。沒有你 ,我會變成一隻哭泣的鴿子,乘著藍色的雲,隨風飄逝天際。因為只有你。愛情無助飄零,心似易碎的玻璃。情似天堂的階梯,很美,卻太傷悲。相愛是瘋狂的遊戲,傷痛永遠留給自己。而我心無悔,除了你,還是你。風兒繼續吹,感覺如此美。愛神一去不歸,情似東流一江水。緣未了,心已碎。

        ......」

    十九

       我聽著,心中的滋味已經無法用文字說明。我說什麼呢?我能說什麼呢?絨兒的話就象一把鋼刀,對,就是一把鋼刀,是那種專門對付烤全羊的小尖刀。它被絨兒磨得尖銳鋒利,還發著森森的光。我似乎看見絨兒握著它,她不用它來剔羊骨頭,而是專門來一下一下割著一高大肥碩的烤全豬的胸口,割的我胃疼。我走到了窗口,獃獃地站在那裡,我看見那棵在春季的風裡搖曳著樹枝的白樺樹,我的淚就流下來了,我跟一感冒患者一樣,吸著發酸的鼻子,不停地流淚。站在窗口不斷吹來的風裡,我覺得我特別傷感。我想我真是他媽一掃帚星,誰沾上我都倒霉!

「我握著手機的手發抖了,我知道絨兒是愛我的,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她愛我會愛得這樣深,這樣痛,這樣不容易。

      中午我沒有吃飯,在家躺了一天。黃昏時我接了孩子,到父母家打了個轉兒,留下兒子我就出來了。天黑了風大了也開始下雨了。我想我他媽憂愁老天爺也陪著我憂愁,這老天爺放著正事不做來陪一憂傷警察干哈,還不如讓寂寞冷宮裡的美女嫦娥姐姐陪我憂傷呢,豬腦子裡一蹦進美女倆字兒我立馬兒就停止了我的胡思亂想。甩甩進水的腦瓜子我開始考慮現實問題。我想我哪兒去呢?街上的人真他媽多跟趕集似的,我在街上晃來晃去晃得我頭暈,我想哈爾濱怎麼他媽這麼多人呀,而且跟約好了似的全涌到街上挨凍來了,沒事兒在大街上瞎轉什麼呀?路警小弟弟們在街上是在維持交通秩序。你們一個個的哈爾濱市民真是吃飽了撐的,屁事沒有也在街上頂著冷風瞎晃,而且還堵塞交通您說不是變態是什麼?一想我也沒事幹也在街上瞎晃也在影響交通原來我也變態。我是變態,我覺得我就是變態,明明下著雨還在街上淋雨不變態是什麼?我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就我一個人變態,其實大家都被我冤枉了。原來大街上就我一個傻逼下雨不打傘。這種場面我只是在青春劇里看過,而且淋雨的都是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年。我不是花季少年而是一蹉跎中年胖男人竟然也在淋雨。想想我真是一他媽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加特級變態狂。我看見有不少冰城民眾在對我行注目禮,我想我趕快找個地兒一邊兒待著去吧,不要再在繁華的大街上影響市容了。

      絨兒,你為什麼這樣傻愛著一個神經病兼變態狂呀,這種無望的虛無飄渺的愛到底能給你帶來什麼?我能給你什麼?我不能給你帶來快樂,也不能給你帶來安全。卻給你帶來了流之不盡的淚水甚至鮮血。這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絨兒?

哈爾濱的天氣也真他媽變態,下雨就下雨吧,沒事兒刮什麼破風呀,還颳得那麼凜冽哈。凜冽倆字兒用在早春里可真新鮮,可是我覺的現在我的感覺用它正合適,我真是覺得冷極了。雨下的雖然不大可是風很緊,也象絨兒手中握的小刀一樣在我的腦瓜子上和身上可勁兒地削,真他媽冷。

      我走進了立交橋下面,平時這裡熱鬧的跟阿富汗難民區的,兜售黃碟的算命的盜賣二手手機的熱鬧非凡。現在因為下雨這些人跟蒸汽一樣都蒸發了,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通紅的鼻尖上掛著清鼻涕,縮著脖子行色匆匆。

我在昏暗的甬道里走著,突然我聽到身後有人在狂叫:「閃開了,閃開了――」還夾雜著叮叮咣咣的聲音還有車輪飛馳而來的聲音,我尋思我走的是人行道呀,怎麼還會有賓士開過來?又想賓士怎麼會咣擋亂響呢?我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分析賓士叮噹亂響以及用嗓門代替車喇叭的原因,就被身後飛馳而來的假賓士撞得象離弦的箭一樣向前面飛射而去。我在以每秒種兩米的速度向前衝刺了大概十米后,又以零點零零一秒的時間和滿是泥水的地面來了個第一次親密接觸。我向地神大叔保證,除了我雄健的大肚皮外,我的鼻子眼睛和嘴唇,和地神大叔的臉保持了零點零零二米的距離。
   
       倒地之後我還在納悶兒,我沒有賓士那樣的馬力我竟然比賓士開得還快哈哈我真牛逼!同時我還在想著在奧運會健步如飛著的怎麼會是劉翔而不是我?要是我我也拿能拿一世界金牌。又一想就我,一高大肥碩的豬八戒形象,在萬人注目的跑道上飛翔跨欄,那多影響效果啊。
     
      劇烈的疼痛打斷了我的幻想。我操,我估計我的腿肯定斷了。我想我怎麼那麼倒霉呀。老婆跟人跑了,房子和十萬塊錢沒了,絨兒也被她的狗屁老公打的頭破血流,我在下雨天浪漫詩意一會兒吧,還被撞了一個狗啃地。正想著前面有人騎車過來了,我趕緊呲牙咧嘴地站起來,站起來我又樂了,原來我腿沒斷。

我回頭找那輛失靈的假賓士和那位和我一樣倒霉透頂的司機。一扭頭我忍不住笑起來,什麼他媽的賓士呀,在離我十幾米遠的地方,一蹉跎農村老頭兒和一破腳蹬三輪車正在相依為命似的停在那裡,那倒霉老頭兒哭喪著一張菊花臉渾身哆嗦著遙望著我。看見我站起來那哆嗦的老頭子馬上不哆嗦了,這老傢伙向我飛奔而來,抓住我的滿是泥水的雙手說:「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原來你沒事啊!你怎麼會沒事呢?你怎麼會沒事呢!哦!原來是你這麼胖的緣故!嘿嘿嘿嘿嘿嘿!」

      「我怎麼會沒事呢?大爺您說我怎麼會沒事呢?」瞧著這老頭子碩大的紅鼻子下面兩掛綠色的微型冰雕,我斜著眼睛惡狠狠地嚇唬他說,誰讓他笑我胖!我看見那老頭子又開始哆嗦起來,那兩掛冰掛開始搖搖欲墜。我趕緊又說:「我怎麼會有事呢?我怎麼會有事呢?嘿嘿嘿嘿嘿!不許你說我胖!」

那老頭兒穿一件破牛仔服,戴一頂破圓邊絨帽,那滑稽的樣子讓我想起一個笑話:

話說一個東北農村老頭兒,一輩子捨不得吃穿。到老了就發誓要好好享受一番,瀟灑一番,他下狠心買了一輛125摩托車,還特意買了一件牛仔服,一雙旅遊鞋穿上,來到高速公路上要好好風光一番。他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後面開來一輛夏利,司機見一穿牛仔服戴太陽帽腳蹬旅遊鞋的老頭子,在高速上開著摩托車兜風,覺得很好笑,於是就搖下車窗玻璃伸出頭來看。這時老頭子雄赳赳地沖他大喊:「你開過125嗎?」那司機尋思,我一輛夏利車得買你幾輛125呀?邊想邊搖上窗玻璃開過去了。又一輛桑塔納開過來,司機也好奇地伸出腦袋來看。老頭又沖這個桑塔納司機大喊:「你開過125嗎?」 桑塔納司機想,我一輛桑塔納得買你多少摩托呢?也開走了。後面又有一輛寶馬開來了,司機也探出頭來看牛仔老頭騎著摩托在高速上飛馳。老頭繼續沖寶馬司機喊:「你開過125嗎?」 寶馬司機想,我一寶馬買你多少摩托呀,也開走了。最後,一輛賓士開過來,司機也伸出頭來看開摩托老頭,這老頭子又扯著嗓門兒朝開賓士的司機大喊:「你開過125嗎?」 開賓士的司機氣壞了,心想這個鄉下老頭,你知道我一輛賓士車能買你多少破125摩托車嗎?一走神,和老頭的摩托車撞在一起,一下子撞到溝里。牛仔老頭掙扎著站起來沖開賓士的司機喊:「我問你開過125嗎?你知不知道剎車閘在哪裡?」

我一邊想著這個笑話,一邊忍不住地笑。我身邊那個腳蹬三輪車司機老頭兒見我好久沒有說話,估計給嚇住了,一直在繼續哆嗦,而且哆嗦得越來越劇烈。還一邊哆嗦一邊嘟嘟囔囔:「我我我我沒有錢,就就就剛才掙的五十元,再多我我我我沒有了。」

我估計再等兩分鐘我倒不下去他要倒下去了,於是我就揮揮手:「我沒事大叔,你走吧。」

       那老頭子立刻兩眼放光,他看了我一眼,立刻就不哆嗦了,他飛快地跨上他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別的地方都響的「賓士」牌腳蹬三輪車,一轉眼就沒影了。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一拐一拐地走出地道口,一摸手機沒有了。我趕緊又返回去,我看見我的手機孤零零地躺在那裡,就象我一樣孤獨。我走過去,蹲下身把它拿起來,檢查它有沒有受傷。還好,我的手機好好的,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了。就是這部手機,連著絨兒和我的心。看到它我就想起了絨兒,想起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可是也正是因為它,才讓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雨和痛苦的淚水。我無法忘記絨兒因為我而受到的傷害,我更忘不了她為我所流的血。我想我是個什麼東西?我問自己:你能和她結婚嗎?不能。你能給她帶來幸福嗎?也不能。既然不能給她幸福,就不要再給她帶來傷害。

      我摸著我用了兩年的手機,我想了很多。我想,結束吧,不結束還會給絨兒帶來更想不到的痛苦。我握著手機,用盡全身的力氣向馬路上摔去,遠遠地,我看見它在夜空中劃了個漂亮的拋物線,在地上摔了幾個滾兒后就躺在那裡,我聽見它落地時發出的金屬摔碎的聲響,我轉過身向家走去。

      二十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基本上我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每天上班下班,給兒子做飯,輔導他作業,到我父母家和我的父親大人聊天貧嘴,和朋友們喝酒窮侃,沒事時就上網打遊戲撈美女,就是再也不敢撈象絨兒那樣的女人了。得,不說了,怎麼又引起那些新愁久恨來了?

       我開始進視頻聊天室,有一次我闖進了一個叫《愛不後悔》的聊天室。九個窗口加上我十個都開著視頻。聊天室里除了我,八個光棍兒都清一色光著膀子,還有一個只穿比基尼而且倒立的長發美女,說她倒立其實她是故意把攝像頭放倒了,也許是這樣視覺上感到刺激吧。大家都不說話,只有這個穿著性感的美女(我懷疑是個小姐)在那裡做著性感緩慢的動作。我正有些納悶,幹什麼呢這是?突然我瞥見一個光棍在解腰帶。我突然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噁心,什麼他媽破玩意兒呀!立馬我就跑出來了。

      有了抗體以後,我在聊天室里就象一個性饑渴者一樣不停地竄來竄去,專找一些寂寞少婦瞎聊,我不想再聊感情了,我聊不起,也輸不起。可是很快我就對那些寂寞少婦們沒有興趣了,和這些騷娘們兒聊天感覺和深夜叫春的野貓們在一起沒什麼區別。於是我又專門挑一些網名和雪花有關的美眉聊天,什麼雪花飄飄,潔白的雪兒什麼的,只要和雪有關的網名我就逮住不放,就象蜜蜂看見了鮮花蒼蠅瞥見了蜜糖一樣。後來我發現我原來還是忘不了絨兒。她怎麼樣了?她現在好不好?她會不會給我寫信?和她分手后我曾經給她寫過信,我說我要永遠在她的生活中消失,我讓她忘記我好好過日子。發給她后就再也沒有看過信箱。

我打開信箱,裡面果然有她的來信。

發件人:Xialier(絨兒)

收件人:Liyue(快樂豬豬)

日期:2004/02/07
   
越兒:

       我知道我們已經結束了,你也不會再理我了,你換了手機號。可是我不怪你,永遠也不會,我更不會怨恨你,因為我知道這樣對我們都好。你看不到也沒有關係,在這裡我只是想和你說些話。也許你的信箱永遠也不會打開了,那麼就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和你說說話吧,我需要有個聽我說話的人 。
      
       越兒,你現在好嗎?我不好,一點也不好。我和我老公總是在爭吵,一次又一次。他是一個很現實的男人,而我卻終日生活在夢裡。我也在努力改變自己,我已經變的不再是自己,可我們還是爭吵。我從小就是個血性叛逆的孩子,成人了還是這樣,我改變不了我固有的東西。

       我們總在吵架。我感覺自己好象走在茫茫的曠野,四周是沙漠,我感到生命里我的孤獨。我想你,我好想你越兒,想你的時候我總是在流淚。我把電視音量開到最大,我失聲痛哭,我感到我對自己無能為力,我軟弱到只能把淚水流給自己。

       他和我拚命爭奪遙控,他大聲嚷:「你想把全樓的人都吵醒嗎?」我說:「是,我想把全世界的人都吵醒。為什麼我們活的這樣累?為什麼我活的不是自己?」他把遙控扔在我的手上,我的手背上很快地突起一鼓鼓的花苞,我覺的全身的血液都綳在這朵花苞上,含苞欲放。

        我象一隻受傷的動物,逃了出去。我一個人在午夜的大街上快速行走,我不停地流淚。我不敢跑,也不敢大聲地哭,我怕被熟人看見。我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個人躲起來,舔舔自己的傷口。可是我找不到,我的心不知道能在哪裡停留,我也不知道自己流浪的心該逃到哪裡去,我似乎註定無路可逃。

       越兒,你在哪裡?我好冷。

我只是希望得到一點點的溫暖。

我只是希望得到一點點的溫暖。

    我的心傷了,我害怕孤獨。吵架時,我總是脆弱地哭。黑夜裡,我躺在床上,感到脈管里叛逆的血液在涌動,我的胃也在神經質地痛。我起床,捧大杯熱熱的咖啡不停地喝。鏡子里,我看見自己凌亂的頭髮傾瀉在胸前,眼睛獃滯,臉色無光。
      

        發件人:Xialier(絨兒)

收件人:Liyue(快樂豬豬)

日期:2004/02/10
   
越兒:
                                                                           
現在北京已經是春天了。你們那裡還那麼寒冷嗎?

這個初春似乎總是寒冷的,夜晚也是寒冷的,我的手指也是冰冷的。午夜了,還泡在網上,沒有聊天,沒有聽音樂,只是用冰冷的手指不斷地敲擊著冰冷的鍵盤,寫一通,想一通,心裡痛痛的,然後統統刪除。關掉電腦,喝杯燙燙的咖啡,然後靜靜地躺在床上,就當什麼也沒有想過。

       被子里很柔很暖,我的手指依然冰涼。他的胳膊圈住我冰冷的身體,他總是說你的小手冰涼。然後握住我的手,拉到他暖暖的懷裡。

       這個時候,心總是隱隱地痛。黑暗中,也總是感覺有一雙手輕輕蔓過我的長發,疼痛而溫暖。閉上眼,沒有眼淚。我想我的孤獨是絕美的,我的夢也是絕美的。因為夢裡有你,沒有人知道我的愛美若如血罌粟。

       越兒,你是一個讓我快樂讓我痛苦,讓我害怕,讓我顫慄又讓我瘋狂的男人。我的外表柔弱,可是你卻說我和你是同一種人,你要挖掘我內心的東西,把我內心的瘋狂挖掘出來。

       忘不了每次你在網上見到我,第一句話總是:「咬你!吃你!」口氣狠狠的,讓我感到心悸而甜蜜。我愛你越兒,也愛你的瘋狂。也許,我也的確是一個瘋狂的女人吧。我這樣想,於是我感到無比恐怖,我感覺我變成了一個很壞的女人。

       越兒,我想你。甚至無數次想到哈爾濱去找你。好幾次我都已經到了車站,只要我買上去哈爾濱的車票,不消多長時間我就可以見到你了。可是每次我又一個人默默地回去了。我不能再傷害更多的人,你還有孩子,我也有。所以我要控制自己,要戰勝自己的思想和行為。
                                                                                                      
    發件人:Xialier(絨兒)

收件人:Liyue(快樂豬豬)

時間:2004/02/16

       越兒:

我喝酒了。

我發誓要忘記你的,也發誓要好好生活的。

那天我們又吵架了,我很鬱悶,很痛苦。面對這種暗無天日的家庭生活,我感到我的生活沒有任何陽光。

       我一直都在剋制自己,可是我終於剋制不住了,我就喝酒。我討厭酒精的味道,那種辛辣刺鼻的酒精味道讓我感到無比得噁心。可我還是喝了,每喝一口喉嚨里就象有烈火在燃燒。我一邊喝一邊想你,一邊想你一邊流淚,我看到我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滴到酒杯里去。

       後來我就打開音響,是《畢業生》里的主題曲《寂寞之聲》,是你喜歡的英文歌曲。我開始跳舞,一邊跳一邊哭。他進來了,關掉音響。我又打開,讓他和我一起跳,我說老公陪我跳個舞吧,你從來也不陪我跳舞,現在就陪我跳一曲吧。他生硬地甩開我的胳膊說:你喝醉了!不要再胡鬧了!我只好繼續喝酒。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酒杯,我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仇恨地怒視著他,我抓起酒瓶拚命在口中灌。因為我感到全身寒冷,我需要一點點溫暖,只需要一點點溫暖。再後來,我就吐,拚命地吐,我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又哭又笑。我模糊地記得他把我拖進浴室,用濕毛巾給我擦臉,我大聲嚷道:「我討厭你!從來就是!你給我滾!」他抬手就打了我一個耳光,我也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他躲避著,打開淋浴,拚命脫掉我的衣服給我洗澡。

       我抱住他,緊緊地抱住他,我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任淚水洶湧,我想,我只是渴望得到一點點溫暖。
     
二十一

    發件人:Xialier(絨兒)
        
收件人:Liyue(快樂豬豬)     

時間:2004/03/02
                                                                                
      越兒:

      有一段時間沒和你說說話了
      現在的你比以前快樂嗎
      還喜歡上網聊天嗎
      現在的我已經習慣和自己說話
      也不在心亂如麻
      你家的窗口顏色改變了嗎
      一定是她最喜歡的吧
      你總是懂得如何讓一個女人快樂
      失去我你在乎嗎
      我不再孤單害怕
      也不再為愛牽掛
      約定好不回頭
      只因我倆已不再為彼此等候
      她比我更好嗎
      比我更溫柔嗎
      她比我了解你嗎
      比我更聽話吧
      越心痛的人越傻
      她比我勇敢嗎
      比我更堅強吧
      比我更容易把悲傷收藏
      但願我可以把你和回憶全部都遺忘                     
       ......                                                                                   
   
發件人:Xialier(絨兒)
        
收件人:Liyue(快樂豬豬)     

時間:2004/03/10

越兒:

那天下午朋友正在教我跳倫巴,突然我的手機響了一下就掛了。我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我並不認識的號碼,可是我的心就此快樂和恍惚起來。我知道一定是你,可我沒有再撥回去,我想這就夠了。為了堅信我的直覺,我在實用查詢里輸入了那個號碼。越兒,你知道當我看到裡面的號碼歸屬城市顯示是哈爾濱時的感受么?是飛翔在雲海中的暈迷,是投入到湖水中的甜蜜,那一刻我是快樂的。

       你沒有忘記我,就象我沒有忘記你一樣。我突然感到我有點兒哽咽。我知道我應該做點什麼,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下去,我想我是快樂的,也是幸福的。

沒有辦法停止想你,我以為你早忘記我了。因為你曾經說過:我要在你的生活中消失,我要你快樂地生活,不再擾亂你生活的平靜,為了你的幸福。

       我是那麼地痛苦,可是我什麼也沒有說。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停止想你,就象對一個親人永遠的思念。在憂傷的歌聲中想你,在午夜的思緒里念你,在午後陽光的咖啡中牽掛你,不為人知。我以為你已經真的忘記了我,即便是這樣,我也依然沒有因此而恨你,我只要你快樂,只要你過的幸福。

       越兒,我沒有想到,你並沒有忘記我,並沒有。這就夠了,這個世界的幸福和快樂,在這一刻,我都擁有了。

       經過這番風風雨雨,我們都已經不在是以前的我們了,我想我們的心中已經增添了許多的滄桑。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孩子,家人,同事,還能有這樣的朋友,一生中不會有可能見一次面的朋友。我們彼此牽掛,彼此祝福,相信心中那份真摯,也從來不會淡化。也許我們會在歌舞昇平,酒杯紅燭中淡忘彼此,可是在某些時候,這份牽掛,這份感情就會如約而至。

       就象在那天下午,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做完事情以後,大家就聚到一塊兒說說笑笑。本來我是和他們在一起聊天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憂傷起來。我一個人坐到了一個臨窗的位子上,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然後我就流淚了。我的心裡突然難受極了,就在那個時候,那個孤寂的黃昏,我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地想你了。

       那時大廳里正反反覆復放著一首憂傷的歌,我知道,我又想你了。沒有人知道我對你的那種感情,也沒有人會理解我對你的那份感情。

越兒,你知道嗎?我在想你,就象大廳里放著的那首歌里唱著的:

        一個人在這個夜裡
        孤單得難以入睡
        真的想找個人來陪
        不願意一個人喝醉
        醉了以後就會流淚
        數著你給的傷悲
        為什麼你總讓我憔悴
        別說我的眼睛你無所謂
        看我流淚你頭也不回
        哭過了淚乾了心變成灰
        我想要的美你還不想給
        傷了的我的心怎去面對
        給了你我不後悔
        只希望你給我一次機會
        讓我去追讓我去飛
        畢竟愛過的心需要安慰
        需要你安慰
     ......

發件人:Xialier(絨兒)
        
收件人:Liyue(快樂豬豬)     

時間:2004/03/23

越兒:

白天過去了,夜色濃了,又是心靈放鬆的時候了。白天的一切似乎總是與我無關。我感覺,我總是屬於夜裡的.。

     我總是喜歡在夜裡想一些人,想一些事。沒有人可以想,也沒有事可以想的時候,我就放一些喜歡的音樂給自己聽,也給我的黑夜聽,再不就是瀏覽一些喜歡的網站和論壇,貼一些帖子,寫一些自己喜歡的文字。對,越兒,是自己喜歡的文字。它也許頹廢,也許灰暗,可是總是自己所喜歡的,也是隨心所欲寫出來的。

     越兒,和你一樣,我也總是喜歡在無邊的夜裡放鬆自己。是的,我喜歡黑夜,因為它可以讓我的身體放鬆,讓我的心靈自由,無須再偽裝可憐的自己。

     我時時感到孤獨,也感到寂寞。沒有你,我只想讓溫柔的黑夜來陪伴我,讓溫柔的音樂陪伴我。

     夜色如水,在靜靜的夜裡,我又想你了,想你時,我就又一次打開那首歌,那首名字叫《寂寞之聲》的歌,一遍一遍地聽。

     我的越兒,今晚夜色如水,我又想你了,我想你的心,就象那窗外寧靜的夜空,星光閃爍中的那一抹光輝。我的憂傷,我的甜蜜,是你回首時的那一縷溫情。我在無數個這樣的夜裡凝望蒼穹,眼前依然是你溫暖的身影,耳邊聽到的也依然是你開心的話語。我想你了,如果你還想走進我的夢鄉,哪怕你再一次淋濕我無望的眼神,我也一定會在夢中等你。

     我想你了,悠長的琴弦,是我柔軟的手指,在你一個人的黑夜裡,為你拂去心中的傷痕。天邊的那朵流星,就是我飄向你心中的那一片彩虹。讓它化做你寂寞中的一盞心燈,照亮你孤寂荒涼的天空。

     我想你了,可是我不想讓你知道,就象你不想讓我知道你想我一樣。

     溫柔的夜裡,我在想你。月色如水,遠方的你想我了嗎?纏綿的音樂如水,痛痛地滑過我的心。一朵思念的雲在飛,飛到你的窗外默默地看著你。親愛的,你有了你心中美麗的她了嗎?讓她在孤獨的夜裡撫慰你,在冰冷的寒風裡溫暖你。

    夜色如水,是我柔柔的波,在初春的夜裡安慰你。
    盈盈如水,是我牽牽的情,在初春的夜裡撫慰你。

    我又想你了,可是我不想讓你知道。

    忘記我吧,讓我也忘記你,讓我們彼此忘記,彼此珍惜我們曾經擁有過的東西。

    夜色如水,讓我們在心中默默地為彼此祝福吧,在深深的夜裡,感受彼此溫柔的呼吸。

......

       我嘆了口氣,絨兒,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葯,一切都會過去的,快樂的和痛苦的,都會慢慢地變淡、褪色,直到最後消失。看看錶,接孩子的時間快到了。我關上電腦,拿點零錢,接了孩子我打算到超市買點保定柴狗堡熏肉,回來給兒子做香菇韭菜熏肉餡餃子,呵呵,以前聽絨兒說過很好吃的。

       二十二

       哈爾濱好象沒有春天,經過漫長的幾個月的冰天雪地,轉眼間天氣就熱起來了。

       四月二十號我要北京出差了,是單位派我去的。

       自打我知道要去北京的消息后。我就開始夜夜失眠。對北京我很熟悉,我四年的部隊生涯就是在北京度過的,參加工作以後也去過很多次,不過這兩年沒去過。想想沒幾天就要去絨兒所在的城市, 我的心裡很是複雜,說實話我多麼想見她一面,哪怕是幾分鐘也行。可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剋制住自己,為絨兒想想,再為我的孩子想想,我不能再冒失了。

        在北京的幾天時間過的很快,因為事情很多我沒有時間想別的。事情辦得很順利,只有五天我就把事情辦妥了。沒事做的時間是那麼漫長,第六天我到世界公園玩,可是沒一個小時我就出來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心煩意亂地在大街上亂逛,北京的馬路可真長,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我打車到車站,買了第二天回去的車票。

       一夜無眠。

       第二天我乘車到車站,我透過車窗看北京寬闊的馬路摩天的高樓和路上一閃而過的北京美女。我想絨兒你在哪裡?你也會在我眼前一閃而過嗎?我握手機的手濕了,我一直用手緊緊握著手機。絨兒我要離開北京了,要離開你所在的城市了。可是我想見你,特別想見你。我閉上眼睛,竭力讓自己不去想什麼,可是我不能夠。我坐立不安,心煩意亂。

我終於忍不住慌亂地打開手機。用顫抖的手給絨兒發信息:「絨兒,我來北京了,今天要走了。我現在正在去北京西站的路上,我想見你一面。我在西客站門口等你。」

信息發出去我就癱軟在車座上,我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我暗暗地罵自己:「你丫個禍害!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又去招惹絨兒,你害的她難道還不夠嗎?」

一方面我又為自己辯解,我想:「我不是的,我只是想看看她,只是想看她一眼。」

我又想到,絨兒為什麼要理我呢?為什麼要見我呢?是我換了手機號碼不理她的,現在我想見她她就一定會來嗎?李越!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以為你是誰?絨兒她憑什麼來看你?你害成她那樣她恨你還來不及呢。她不會來見你的!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醒醒吧你這個傻瓜!

      一路上我都在胡思亂想,我後悔自己給絨兒發了這個信息,我狠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我沒有在車站門口等絨兒,我沒有這個勇氣。我估計她不會來的,她為什麼要來呢?我已經說了要永遠在她的生活中消失,現在我馬上就要離開北京了卻又來招惹她,我還是個人嗎?我想我真不是個東西。

      我坐在三號候車大廳的椅子上。候車室里正在播放著一首歌:「我只是想記住我們曾經相愛的那些美好時光,這是我的野心嗎?越是想忘掉你就越是想你,越是想你就越是無法忘記你。在走不到盡頭的路上,我拖著疲憊的腳步,我堅持不讓自己倒下去的信念就是希望有你在路的盡頭有你向我微笑的面容......」

       歌聲在這個時候停止了。我聽到播音員親切溫柔而緩慢的聲音:「有乘坐開往第XX次北京――哈爾濱列車的李越同志,聽到廣播請到一號候車大廳有人找。」
  
      我的心狂跳起來。我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直到廣播再次響起時,我才相信了自己的聽覺。

      我坐在座位上,感到渾身乏力,我沒有力氣站起來。這怎麼會呢?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它說來就來了,讓我無法相信這一切。我沒有立即去見絨兒的勇氣,我們一直都在虛幻的網路里生活。可是不是我剛才給絨兒發的信息嗎?

      我站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增加我的勇氣。什麼他媽的滿腦子忠義仁義道德,什麼他媽的滿肚子責任現實道貌岸然。我只是想見見我的絨兒,見見我愛著的女人,難道這也犯法嗎?

      我走了出去。

      候車大廳里到處都是人,哪一個才是我心中的絨兒呢?我不禁感嘆中國人民真是多呀!我在大廳里轉了個來回,也沒找到我要找的人。突然我的目光滑過大廳總服務台前站著的一個身影,那個女人背對著我,正在和服務台小姐說著什麼。她會不會就是絨兒呢?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了,我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她。

       她大概一米六三的身高,是絨兒的身高。她的身材苗條,頭上輕挽兩綹髮絲,用一根白色而精緻的木簪輕挽在腦後,木簪下面那烏黑光滑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她穿一件淺藍色開襟真絲短衫,一條飄逸的白色長裙,背一個湖藍色的包。因為她始終背對著我,我無法看見她的臉,可憑感覺,我覺得她就是我的絨兒。

       我輕呼一口氣,拿出手機,撥絨兒的電話。隔著五六米遠,我隱約聽到手機鈴聲正是在那個藍色的包里發出的,接著我看見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手機通了,正是絨兒的聲音:「我來了,你在哪裡?」我看見她邊接著手機邊環顧四周,「你在哪裡?」我突然感到很緊張,我不知道她看到我是什麼反映,一瞬間我幾乎有了馬上逃走的想法,可是我卻脫口而出:「絨兒,我看到你了,我就在你身後,你朝後看。」

       我看見絨兒回過頭來,她看見了我,她突然害羞地低下頭,接著她又抬起頭來,也輕輕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我也象個傻瓜一樣默默地看著她,呀――讓我的心逃走吧,我的心從來也沒有這樣害怕過。

       她笑了,微笑著的她,是個美麗動人的女人。她的笑,美若百合,柔美而純凈,必能感動任何人的,任他是誰。

我走過去,輕輕地拉住了她細長而柔軟的手,她有些慌亂地看了我一眼,想躲開,卻沒有能夠。她的手好軟,軟的讓我的心莫名地亂跳。我仔細地看著她,她卻緩緩地低下頭,

我低聲對她說:「你來了,終於。」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溫柔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很深地看著她,她的臉紅了,又輕輕地低下頭。我的心裡突然跳出一句話,我想說:「絨兒,我最愛你現在這一低頭的溫柔,象一朵雪絨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正因為想說,反倒沒有說出口。

       她是一個讓男人動心的女人。讓男人動心的女人不一定非要漂亮,我要說的是絨兒並不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可是她美麗,尤其是她害羞地低下頭的那一瞬間讓我心動,於是我說:「絨兒,你真美。」她的臉又紅了,讓我的心又跳了一下。
   
我們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我挖空心思想說點什麼,可是,我的思維好象是靜止了。急得我全身躁熱,還是不知道先說什麼好。

絨兒說話了,她問我:「你早上吃早餐了嗎?」

「沒有。」我說。

「你乘坐的是幾點的車?」她又問我。

我的心呼地沉落下來,隔了兩秒鐘,我才悶聲說:「十點一刻的。」操他媽的!我現在已經不想現在就離開北京了。

「吃不吃東西?」她又問我。

「不吃。」我說。

大廳里又開始響起那首憂傷的歌:「我只是想記住我們曾經相愛的那些美好時光,這是我的野心嗎?越是想忘掉你就越是想你,越是想你就越是無法忘記你......」

我扭頭看著絨兒,是個多麼善良的女人啊,那雙美麗的眼睛裡面,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溫柔和善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突然感覺到她就是我最親的人。

絨兒見我沉默著,就說:「等我一會好嗎?就等一會兒,我出去一下。」

她再過來時,手中提了一袋東西。她走到我的身邊,把那袋東西放到我旁邊的凳子上,說:「早上不吃東西怎麼行呢?一會兒上車了別忘了吃。」

我扭頭看看,是半隻烤鴨,幾根火腿,還有兩瓶礦泉水。

我沒有說話。

「以後早上一定要吃早飯。還有,你和兒子早上都要喝一杯奶。」

我衝動地握住她冰涼的手,她沒有抽開,我扭頭不再看她,我已經感到鼻子在發酸,我想哭。

開始檢票了,我仍然坐著不動。

我們都不說話。

後來她終於說:「進去吧。」

我依然坐著不動。

「回去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快走吧,要開車了。」

我突然抓住她的雙手,衝動地說:「我今天不走了,我~~」

「不!」她說,可是聲音卻是那麼蒼白和無力。

我不再說話,很快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的車票,毫不猶豫地撕了個粉碎。

「越兒,你~~」絨兒驚叫起來,她被我的舉動嚇呆了,「你,你瘋了?」

我輕鬆地把撕碎了的車票扔進垃圾桶,提起行李對絨兒說:「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看見嚇呆了的絨兒還在原地呆著,我忍不住笑了,我說:「反正票已經沒有了!快走吧。」

我看見她抿嘴笑了。她說:「你呀,真拿你沒辦法。」

那天,我沒有回哈爾濱,絨兒也沒有回單位上班。

       兩個小時以後,我們登上了去八達嶺的大巴。
獨自走在茫茫戈壁,天邊飄來一首憂傷的曲子,凄美,悠遠,深遽......我只想閉上眼睛,任思緒和靈魂隨著音符在天地間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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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5-12-30 11:42 |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三

       一路上,絨兒低著頭不大說話,白凈的臉蛋上老是掛著一抹迷人的紅暈。我不時地看她,看的我老有壞想法,就是想親親她臉上那一抹好看的紅霞。有賊心沒賊膽,空想了一路。想的我一顆豬心老是不安地跳。

       平安到達目的地,我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握住絨兒的左手拉她下車,她的手好小好軟,可是很涼。它在我的濕熱的手心裡象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微微發抖,那冰涼柔軟的手指老想從我的手中抽出去,我緊緊地握住它,不給它溜走,一邊心裡暗自發笑。我看著絨兒的眼睛,她也看看我,馬上又垂下睫毛,媽的那微微顫抖的睫毛顫得我心慌。我知道絨兒是喜歡我的,我握住她的手更緊了,我輕輕地對她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讓我好好暖暖它。」

       剛下車,我們就被一群熱情洋溢的北京人民圍住了。哦不,是熱情的延慶人民。他們滿臉通紅,額頭上掛著熱情的汗珠,一位和我一樣發福的延慶大媽一馬當先,分開擁擠的人群奮勇擠到我們身邊,用鐵鉗一樣的雙手拉住我們,不由分說使勁把我們拽到一邊,然後神秘而熱情洋溢地壓低聲音:「同志同志!要不要請導遊?比別人便宜!只要二十元,怎麼樣?」

她話還沒有說完,馬上又過來幾個。

       我向絨兒使個眼色,合力分開這些熱情的延慶人民,逃出重圍。

       八達嶺長城我來過兩次,一次是我九歲那年,還有一次是二十一歲我當兵的時候。

       我拉著絨兒的手,再也不肯放開。可是絨兒這個小女人,老想躲開我這個色咪咪的大色狼。她一抽手,我就湊到她耳邊低聲耳語:「寶貝,你不喜歡我么?為什麼要躲開?」還一邊固執地看她躲閃的眼睛。

       首都人民!我保證我是真的喜歡我的絨兒寶貝的,我尤其喜歡看她害羞時的樣子。我知道絨兒也是喜歡我的,她的眼裡流露出快樂和幸福的樣子,我要她快樂,我要我們兩個都快樂。

       我一邊往上走一邊不時地輕聲問絨兒:「寶貝,你喜歡我嗎?」她就抿著嘴唇沖我笑,邊笑邊看我,就是不說話,這個臭絨兒!   

       我再問她,她就點點頭,我說:「點頭不算,要對我說出來,快點寶貝。」

       我的乖絨兒就說:「我喜歡越兒。」聲音小得象蚊子。

       我說:「不行不行,我要絨兒大聲說出來,讓所有的人都聽見。就象我這樣我――喜――歡――絨兒――」嚇的絨兒驚呼一聲,趕緊用手捂住我的嘴。

     「說不說?」我壞壞的盯住她。

她又害羞又快樂:「我喊不出來,怎麼辦?」
  
     「那就讓我親一下。」我低聲對她說:「不讓我親,你就大聲說你喜歡我!」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我比較暴力地親了絨兒一下。在北京,在不到長城非好漢的萬里長城上。我終於親到了我的絨兒寶貝那抹美麗的紅暈。

我們隨著遊人向長城的最高處走去。

      越往上走越難走,後來幾乎成了直上直下的。我一手抓住護攔,一手緊緊拉住絨兒的手往上走。

      我們終於登上了了長城的最高處。

      我站在這高山之顛,放眼看去,高空碧藍如洗,滿山都是欲滴的綠,一條巨龍蜿蜒而上,這就是踩在我腳下的萬里長城。

       我看著站在我身邊的這個女人,感覺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我摸摸絨兒的頭髮,潤滑如絲。我輕輕地溫柔地對她說:「告訴我寶貝,這是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嗎?」

       絨兒抿著嘴笑著點點頭說:「是真的,傻瓜!這怎麼會是做夢呢?」

       我壞壞的沖她笑道:「我不信,這怎麼會呢?一定是在夢裡。」

       她就又笑,她一笑,我就心跳。

       我說:「再笑!再笑就親你!」邊說邊做出要抱她的姿勢。
  
       這個膽小的小女人,我剛要抱她,她就給嚇得向一邊躲,卻差點摔倒,我一抱,就把她抱在懷裡。她想躲開,可是好象沒有力氣,她的身體軟軟的,柔柔的,她的胸緊貼著我的胸。媽的不好,那種邪惡的念頭又來了,我的眼睛就象一瓶502強力膠沾在絨兒雪白的脖子那哈兒,怎麼也動不了眼珠兒。我乾脆閉上雙眼試圖把自己罪惡的念頭掐死在萌芽狀態。我想你丫個哈爾濱敗類!一大尾巴色狼,閉上你色迷迷的眼睛吧!人家一純潔善良的北京女同志,沒有看透你一肚子的壞水!喪失了一個單純少婦對色狼應有的抵抗力,你就這樣對一個首都女同志心懷不軌嗎?

       我極不情願地鬆開我懷中柔軟的女人。

       我專註地看著她:「絨兒,過來,到我身邊來。」

       絨兒看著我:「做什麼呀?」

       我一字一句地說:「絨兒,我真想,我真想吃掉你!」

       下午回到北京,絨兒陪我在中環假日酒店定了房間。長長的走廊里空無一人,踏在鋪著柔軟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音。我們進了房間,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的心就無法制止地狂跳起來。

我們靜靜地站在地上,誰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我看見絨兒的臉頰潮紅,睫毛濕漉漉的,我輕輕地拉過她的手,她想抽開,可是我拉得更緊了,她只好作罷。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我摸著她發燙的臉,有些氣喘地問她:「絨兒,你喜歡我嗎?」

她垂下眼睛,低聲說:「是的。」

我說:「寶貝,我也喜歡你,就象你喜歡我一樣喜歡你。」

她喘息起來。

我又說:「寶貝,你愛我嗎?」

她夢語般地回答:「越兒,我愛你,從來就愛。」

我氣喘吁吁地說:「絨兒,我也愛你。沒有見過你時就傻傻地愛上你了,現在見到你就更愛你了。」

我輕輕地摟住她的雙肩,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看見她淚眼模糊,我的眼睛也熱了。我雙手環住她纖細的腰,緊緊地摟她在我的懷裡,我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她也用胳膊環住我,用她濕潤滾燙的唇吻我的臉,我的耳朵。我在她耳邊耳語道:「寶貝,我愛你!」

她也喘著氣不停地說道:「寶貝!我也愛你,我愛你到底!我愛你到底!」

       第二天,我們去北京工體富國海底世界潛水,這裡有亞洲最長的海底隧道。透明彎曲的弓型移動隧道帶我們漫步在瑰麗多彩的海底世界,數不清的形色多異的海洋生物和我們近在咫尺。我和絨兒站在移動隧道上,我用胳膊環著她柔軟的腰,她散發著清香的髮絲不時輕輕滑過我的臉,我真想讓時間停下來,永遠停留在這裡。

       從海底隧道出來,我們就去潛水。換好潛水衣,我們在潛水員的指導下下了水。水裡夢一般地變換著色彩。我一進入水中,就恨自己投錯了胎。我想我本就應該是生長在水裡的,我的前世應該就在這裡,要不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我想我前世應該就是一條魚,而不是生活在滾滾紅塵中的一頭豬。當然我肯定不是什麼美人魚,真正的美人魚就在我的身邊,我的絨兒就是我的美人魚。我想我至少應該是條兇惡的魚,比如鯨魚,因為我覺得我的形象和鯨魚差不多。

       我潛入水底,透過晶瑩透明的水面,我看見岸上各色燈光射入水底,放眼望去,一片波光蕩漾,形狀各異的礁石、珊瑚和各種形狀色彩斑斕的海洋生物在我眼前盡收眼底。

       我和絨兒一路下潛,珊瑚礁閃著奇異的光芒,一群群全身色彩亮麗的熱帶魚在我們身邊游過。我們置身於這個湖藍色的世界,忘掉了一切世俗的煩惱與憂傷,我們在這個遠離塵世的地方隨心所欲地象魚兒一樣在水中暢遊。

       絨兒在水裡的樣子象極了童話中的美人魚,一條讓我痴迷沉醉的美女魚。因為她的身體看上去柔軟極了。她在水中隨意扭動的腰肢又讓我這頭潛在水底的豬開始想入非非。我游到絨兒的身邊,想摟住她誘人的腰。絨兒不好意思地躲開了,她閃到一邊,笑著看著我。我開心極了,忍不住在水中跳起了舞。我雖然形象欠佳,可舞姿還是蠻棒的,我一邊扭動著大肚皮,一邊壞壞的沖絨兒笑,一邊在心裡唱著一首快樂的歌:

「有句話是這麼說
說男人是只貓
貓的天性愛偷腥
每天到處尋尋覓覓
還有話是這麼說
說女人就是魚
吸引別人也擔心
怕身邊的貓兒傷害了自己
我真是只單純的貓
與眾不同你沒看到
愛上了你我會全心全意
不信我用我的歌來唱
大臉貓大臉貓愛吃魚
愛吃游來游去的魚
因為你是條美人魚
所以我也愛著你
大臉貓大臉貓愛吃魚
上天讓我遇見了你
不管未來多大風雨
你還是我的美人魚
留在腦海里
......」

絨兒被我滑稽的動作逗得笑彎了腰,看到她開心的樣子我扭得更滑稽了。

       一群渾身斑斕的魚兒從我們身邊游過,看見陌生的我們在它們的世界里舞蹈,嚇得四散而逃,藏在一塊礁石中,露出一個個小腦袋偷看著我們,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後來見我們對它們沒有什麼危險,也許是認同了我的舞姿還不錯,就都游出來在我們不遠的地方盯著我們看。

二十四

       從富海出來,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我問絨兒:「想到哪裡吃飯?」

絨兒說:「你說吧。」

我湊進她的臉嚇唬她:「聽我的?」

她笑著躲開:「是的,聽你的。」

我又問:「想吃什麼?」

她說:「想吃~~你想吃的。」

這個乖絨兒,我又忍不住想在小北京的大街上對她暴力一下,可是沒有成功。

我們在一條僻靜的街上挑了一家乾淨的飯店,又挑了一間很小但很精緻的雅間。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小房間,純木條做成的牆壁,上面還有垂下來的綠色爬藤,小小的餐桌是用整棵的大樹根做成的,餐桌上還有木雕的茶壺和茶杯,若有若無的音樂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輕輕地流淌。

我點了絨兒喜歡的酸菜魚。她又給我點了我超喜歡的砂鍋白肉,干燒黃魚,還有小份的干炸肥腸、小豆涼糕、咖喱餃。

吃完飯我們回賓館聊天,什麼你的童年,我的童年。你的初戀,我的初戀。你看什麼書,我看什麼書。她說她喜歡《紅樓夢》,《呼嘯山莊》。我說我喜歡《中國通史》,《福爾摩斯探案集》。她說哎呀你怎麼和我老公一樣?他也喜歡看這些東西。我說傻樣兒,天下男人都一樣呀!我們又開始聊誰喜歡看什麼電視,她說她喜歡看佳片有約,海外劇場,藝術人生,和同一首歌等等。我說我喜歡看國際頻道的國際新聞,新聞調查和軍事新聞,探索發現,還有土得掉渣的流金歲月。

絨兒一邊聽一邊開心地驚叫:「天呀!我老公也是這樣,每天晚上我們都要爭奪電視遙控。」

我笑道:「哈哈!為什麼?」

絨兒說:「我要看海外劇場,我兒子要看寶蓮燈,我老公卻總是雷打不動的要看軍事新聞。假如那天我勝利了或是我兒子勝利了,他就會象失戀了一樣,失魂落魄一晚上,到第二天晚上回來看見我還是無精打採的。問他怎麼了,他就會壞壞地說:因為昨晚沒看軍事新聞,咳~咳!今晚怎麼補償我?我說,給你做好吃的,給你做京醬肉絲怎麼樣?他說不好,吃不飽,我說再做一個水煮肉片。還是不飽,晚上得讓我吃你才成!什麼邏輯嘛!」

「哈哈,我倆怎麼這麼一樣?」

「我老公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人,每天我接到他的電話總是問我晚上吃什麼飯?什麼菜?要不要他再買?我們在一起也總是離不了錢和吃飯。他總是對我說,哪天要是他中了五百萬,一百萬買車,一百萬買別墅,剩下的就帶我和兒子到國外去旅遊,好象他已經中了那五百萬。我說別說了,等你中了五百萬再計劃也不遲。他就會問我,那我們中午吃什麼?要不我請你倆吃火鍋?呵呵。我每天都被他這兩件事搞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同情地看著她說:「恩,你是夠可憐的!」

她就笑,笑得我忍不住撲到床上搔她癢,直到她求饒。

鬧了一會兒,我靜下來認真地對她說:「絨兒,其實你老公還是挺不錯的,我覺的他對你也挺好的,就是還有點兒生,遇事兒犯混。我覺得你們以後會幸福的,我已經離婚了,我不希望你以後也這樣。」

我看見絨兒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我看著她,我看見她的眼睛里慢慢被一種濕潤的東西浸濕了,我的心也痛了。我知道她其實過的並不容易。

她不說什麼,讓我的心更痛。

我拉她到我的身邊,把她拉到我的懷裡,輕輕地抱住她,讓她的頭緊緊靠著我的胸口。

她也緊緊地摟住了我,緊緊的,象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樣,於是我更緊地抱住了她。

我渾身躁熱,我急切地搜尋著她的嘴唇,一遍遍地說:「絨兒,吻吻我,吻吻我寶貝!讓我也吻吻你好孩子。」

她的手似乎要勒斷我的脖子,勒得我幾乎喘不上氣來。她的唇顫抖著貼上了我的,讓我感到那麼心悸,那麼火熱。呀!讓我的心再次逃走吧,我又開始感到害怕了,我怕我把持不了自己。我想逃避,可是我更瘋狂地貼上了她的。

她感覺到了我的瘋狂,我也感覺到了她的瘋狂。可是我也感覺到她在拚命掙扎,她躲避著我的瘋狂和不理智,她喘息著說:「我,我要走了。越兒,放,放我走。」

「不!不要走!不要走,陪我。」我拚命地貼著她軟軟的身體嚷著,在這裡,只有她是我最親的人。我不能放她走,因為我害怕孤獨,更害怕寂寞。我覺得我倆就象風雪中兩隻緊緊抱在一起相依為命的小鳥。

「不!不不!放我走吧,越兒,時間到了,我不走不行,我,我怕他們等急了。」

我鬆開了她的身體。

她整理著衣服,又用手梳理亂了的頭髮。

我說:「你走吧,因為還有人等你回家。我說過,你老公其實是愛你的,他在等你回去,你回去吧絨兒,以後要幸福地生活,不要象我這樣,孤家寡人的。」

她梳理頭髮的手慢慢地放下來,她默默地注視著我。

我繼續說:「絨兒,你可以走了。我一個人沒事,反正我也總是一個人。呵呵,其實我已經習慣了。從小時候我就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傢伙,打架鬥毆無惡不作,身邊雖然經常有圍著我的大批痞子哥們兒和兄弟,可是沒有誰能真正溫暖過我冷酷無情的心。參加工作后,我又每天和小偷搶劫犯強姦犯販毒分子打交道,排查案發現場,執行緊急任務,照顧孩子侍侯老婆。我沒有文憑也沒有多少錢,所以還是得不到老婆的溫暖,我想等我有錢了就會好了,可是等我有點錢了老婆卻跟別人跑了。」

絨兒走過來,她用雙手輕輕地撫摩著我的臉,眼裡含著清澈的淚光。

我說:「那段日子我多麼想離開那個煩心的地方,跑得遠遠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戴著一副虛假的面具,不用在同事和親人面前偽裝成毫不在乎的樣子。我只是想讓自己活得真實一些,可是絨兒,你知道這有多麼難啊?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可以不用那樣。」

絨兒的淚水潸然而下,她攬過我的頭在她的懷裡,哽咽了。

我撫摩著絨兒散發著清香的肌膚,吻著她發燙的身體,擁著她耳語道:「我一直都很害怕會傷害你,直到現在還是這樣,可是我真的把持不住了。」

「越兒!」絨兒用顫抖的聲音喘息著,「我願意,願意受到你這樣的傷害!我早就說過的,我願意為你,什麼都願意。」

我在她的喘息和呢喃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覺得也只有在這個柔情似水的女人面前,我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才是一個真實的自己。

     我摟住她,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淚水湧出。我的身體緊貼著她的,她用她溫熱的手,撫摩著我的頭髮,我的面頰,撫摩著我寬大堅實的後背。然後,她的兩條柔軟的胳膊緊緊地纏住了我的腰,她的身體顫抖得更緊地貼住了我的身體。

    我感到有一種強大的電流瞬間穿透了我的全身,一團烈火在我的體內熊熊燃燒,我生出一種強烈而又迷亂的渴望。我粗重地喘息著,我感覺到了我那衝動而狂野的心跳。我無法控制地瘋狂地吻著她的眼睛,她的唇,她的耳垂,然後是她的脖頸,最後是她溫軟甜美的胸。我閉上眼睛,感覺有滾滾的熱浪漫過全身,她忍不住地呻吟,身體酥軟得象一條柔軟的魚。

我的手顫慄著蔓過她的全身,我的唇也顫慄著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膚。她的皮膚柔軟清香,我感到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片潔白的雲,在高高的藍天上自由地飛翔。

   二十五

       第三天絨兒來很早,給我買了晚上回哈爾濱的車票。遞給我車票的時候我看見她的眼睛里有一種東西,我管它叫憂傷,憂傷真是一種殺傷力很強的東西,絨兒用它折磨著我,於是我也感到特別憂傷。媽的,都是這張帶給我們憂傷的破車票!可是我不能再把它當廢紙撕掉了。

  九點鐘的時候我們出去買東西。我們到西單,到圖書大廈,還到王府井。絨兒大包小包買了好多東西,什麼她兒子的滑板車,袋裝北京烤鴨,包裝精緻的北京果脯,還有一摞兒童圖書。

買完東西就到中午了。我們就到王府井附近的王府井全聚德烤鴨店吃午飯。絨兒精心地為我點了烤鴨,燴鴨四寶,麻辣鴨膀絲。

我本是看見美味就如同看見美女一樣胃口打開的,可是今天我卻沒有食慾。

絨兒也不說話,她仔細地用荷葉裹上鴨肉,面醬和蔥絲擱在我面前的碟子里,溫柔地說:「多吃點,你總是不會照顧自己。」

我吃不下去,可是我還是狼吞虎咽地吃著絨兒給我卷的荷葉卷。絨兒看著我吃得很香的樣子,她溫柔地笑了,卻透著傷感。

可是我卻笑不出來,我忍住發酸的鼻子,走過去,摟絨兒在我的懷裡,我輕輕地揉揉她的頭髮,我再揉揉她的頭髮,她的眼淚就出來了,我給她拭去,她還哭,我只好再拭去。

回到賓館,絨兒就幫我收拾行李箱。她把她上午逛街買的滑板車、北京烤鴨、北京果脯和一摞圖書,也放在了我的行李箱里。

     「北京烤鴨是給你父母的,北京果脯是給同事們的,滑板車和兒童圖書是給你兒子的,那本《父母必讀》,和《給七八歲兒童父親的最好禮物》是給你看的。」她一邊說一邊收拾著行李。我在一邊看著,一種無言的疼痛在心裡劃過。

我過去抱住她,她也抱住我,靠在我的肩上幽幽地說:「回去好好上班,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孩子和父母。要多和孩子在一起,父愛是山,爸爸對孩子的影響是一生的。多到父母家陪陪你的父母,越兒,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媽媽去世的那一瞬間,閃現在我腦海里的一句話,就是我再也不能孝順她了。這是我一生中最痛的也是最大的遺憾。越兒,希望你以後不要留下這種遺憾。」

我點點頭,用手抹去她湧出的淚水,我知道她又想她的母親了。

她接著說:「回去早點找個能好好照顧你的女人成家好嗎?沒有女人的家不是個家。」

我的眼淚出來了,我更緊地抱住她:「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我才放心。你要好好的,不能再流淚,更不能,再流血了。知道嗎?」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淚水奔流。

我摟著她,我用手慈愛地摸著她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就象撫摸我親愛的孩子一樣。

我的手觸到了她腦後的發簪,她的頭髮象瀑布一樣光滑地散落下來,我摟住她的頭,親吻著她如絲綢般柔軟而清香的頭髮,突然我的唇接觸到了一個異樣的東西。我的心一驚,我沒有說話。我輕輕撥開她的頭髮,我看見了一條隆起的疤痕,有兩三厘米長。我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我的心再次瘋狂地痛起來了,可是我什麼也沒有說。

我們就這樣互相抱著,抱著。

我們都在暢快地流著淚。

我再次抹去她滿臉的淚水,說:「寶貝,不許哭,不許掉眼淚。我們今天要高高興興的,好不好?」

      她就笑,一笑,眼淚又出來了。

       我就又給她擦:「傻姑娘,還哭。」

       她哽咽著說:「我沒有哭,我只是眼裡出了點兒汗~~ , 人家點出汗~~~也不成嗎?」

      我就捧著她的臉,吻去她眼裡的「汗水」。然後,我的眼裡也在不停地出汗,呵呵!這小北京他媽也太熱了,沒事兒老讓我們出汗玩兒。

      計程車箭一般在繁華的街道上飛速行駛,北京的夜景真是美!,可是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我的心難過得排山倒海,一浪蓋過一浪。突然我看見前車窗掛著的一個小牌子在輕輕地晃著,上面寫著幾個字:「盈盈如水」。我想到了坐在我身邊那個盈盈如水的女人,一瞬間我淚水傾盆,我痛快地哭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我知道絨兒也在瘋狂地流著淚,我們都在瘋狂地流淚,在這個傷心欲絕的夜晚。

我不敢扭頭去看她,我怕我再沒有回去的勇氣,因為我害怕她的眼淚。

      到站了,我們下車,進站,檢了票,我往裡走,她也往裡走,動作生硬。

      檢票員攔住她:「你,檢票!」

      她一把甩開那條伸過來的胳膊,狂亂地叫道:「我要送他!讓我進去」

      我趕緊拉住她的手,對檢票員說:「對不起,她沒趕上買票,上車后再補吧。」

      我拉著她向前飛快地走著,我看不見身邊洶湧的人群,聽不見耳邊呼嘯而過的火車,我的眼前只有她洶湧的淚水。

我們站在紛亂的站台上等車。

我看見她在夜風中不停地在抖。我拉住她的手,我的手也在抖。

      天很黑,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也許有,也許沒有。有很多的人在上車,也許再上,也許沒有上。我看不見,我也不去看,我只看到她的身體在夜風中劇烈地顫抖。我摟住她,她還在抖。我說:「絨兒,你冷嗎?你為什麼發抖?」

       她顫抖著說:「我~~  我好冷。越兒,你冷嗎?你也在抖。」

      「是的,絨兒,我也冷。」我緊緊地抱住她,我們兩個人還是不停地抖,我們倆都出汗了,汗水濕透了我們的衣服。

      車過來了,車又走了。

      車又來了,是要帶我走的車。可是我沒有動。

      風大了,吹翻了她的頭髮,我伸手拂過去,又吹翻了,我又拂過去。

      有人在喊:「快上車!車要開了。」

      我被絨兒推了一下:「你上去。」

      我咆哮起來:「我不走了,讓我留下,再陪你一天。」

      她推我上車,淚水瘋狂:「不!你快上!」

      我站在車口,我拚命去拉她的手,她的小手冰涼,我抓住她的手不放:「我要你跟我走――跟我上車――」

      「不,我有家,有孩子!你快上。」

      我上了車,扔下箱子,衝到窗口抓住那雙伸過來的手,繼續和那雙淚水奔流的眼睛交纏。我哭泣著喊:「你的小手冰涼!我要它以後溫暖一點!我要你以後過得好一點!聽見沒有?」

她哭泣著,拚命地點著頭:「你也是!也要快樂!要幸福!」

      車開動了,我仍然抓著她冰涼的手,她跟著車跑起來:「越兒,再見!越兒――再見――」

       我們交纏的雙手分開了,我看見她在黑夜的風中跑著,跑著......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無邊的黑夜裡。

列車在黑夜裡賓士著,我看著窗外的北京,最後在我的視線里徹底消失。列車員推著餐車過來了,是吃晚飯的時候了,可是我還是沒有食慾。我坐在座位上,獃獃地看著窗外,窗外一片黑暗。車上開始放音樂了,是一首新歌: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
怕你在夢中驚醒
我只是想輕輕地吻吻你
你別擔心
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
並不容易
我們來自不同的天和地
你總是感覺和我一起
是漫無邊際陰冷的恐懼
我真的好愛你我願意改變自己
我願意為你流浪在戈壁
只求你不要拒絕
不要離別不要給我風雪
我真的好愛你
我願意改變自己
我願意為你背負一身羊皮
只求你讓我靠近
讓我愛你 相偎相依

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
披著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獵物
是我嘴裡的羔羊
我拋卻同伴獨自流浪
就是不願別人把你分享
我確定這一輩子
都會在你身旁
帶著火熱的心
隨你到任何地方
你讓我痴 讓我狂
愛你的嚎叫還在山谷回蕩

我確定你就是我心中
如花的羔羊
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夢想
我摟你在懷裡
裝進我的身體
讓你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你確定看到我為你
披上那溫柔的羊皮
是一個男人
無法表露脆弱的感情
我有多愛你
就有多少柔情
......

在這個凄涼如水的夜裡,在我回家的列車上,我伏在小小的桌子上,聽著這首憂傷的歌。感觸得不能自己。回想我和絨兒從認識到現在的一幕幕往事,我覺的我就是歌里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絨兒就是我口中如花的羔羊,想到這裡我又開始流淚了。我這個從沒有流過淚的痞子警察,自從認識了我的絨兒這隻如花的羔羊,也就認識了我軟弱的眼淚。

我累了,我想睡一會兒。我感到全身冷得發抖,車裡的冷氣放得溫度太低了。

開往哈爾濱的列車好象永遠也開不到盡頭。

我在冷氣放得極低的車上一直睡睡醒醒。睡了在夢中和絨兒相會,凍醒了心裡就覺得有一把冰涼的刀子在割,狠狠的,瘋狂的,纏綿的,溫柔的一直割,一直割。

到哈爾濱時我不記得是怎樣下的車,只記得回到家我就病了,胃痛,渾身發抖,也怕冷。我躺在父母家的床上,心裡拚命地呼喊著一個女人的名字。

我請了三天的假。

二十六

三天後,我又開始了平靜的生活,一如既往。

可是也和以往有所不同了。

我和兒子從單位特意分給我的那間小公寓里搬出來,搬到我父母家住了。空閑的時候就和我老爸喝老酒,嗑閑牙,嘮閑嗑兒,耍貧嘴,吃我媽給我做的飯菜,輔導我兒子做作業。傍晚的時候就拉我父母和兒子在馬路上散步。早上也早早起來逼著我父母到小區的草地上學東北秧歌或者練太極拳,而我則陪著兒子在小操場上踢足球。

休息日和媽媽一起包餃子,吃火鍋。再不就是陪兒子到遊樂場,到兒童書店。

時間真是過的快呀,一年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那些曾經的人,曾經的事,在我驀然回首的那一刻,仍然是那麼清晰如初。

呵呵,對了,想給大家說的是,我和我老婆又復婚了。是我還愛著她?還是我太他媽的沒出息?我想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只是感覺到我累了,我不想再這樣折騰了,我老婆說她也是。

我老婆說,她和我離婚後就開始一心一意等那個經理離婚。可是,事情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簡單,他老婆說除了離婚不可以談,別的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還有一點是我老婆沒有想到的,那就是她和他之間的那種不可逾越的距離。

那次我老婆到我家看孩子,見我父母都不在,她就忍不住撲到我懷裡哭了,我怎麼也掙不開。我以前就說了,在我老婆面前我永遠都是她的孫子,可我沒想到離婚了輩分還是無法改變,哈哈!

她在我懷裡鼻涕眼淚一齊噴涌而發,直哭得氣噎胸堵,肝腸寸斷。

她說她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那個最愛她對她最好的人其實就是我。我一遍遍地給她擦著眼淚鼻涕,又安撫地拍著她的肩膀:「別哭呀,快告訴我怎麼回事?你看看,眼睛都哭腫了,待會兒就是再使勁兒化妝也不會漂亮了。」

「真的?快給我拿鏡子來,我看看!」她馬上就停止了哭泣,臉上還掛著橫七豎八的淚水。

「傻丫頭!騙你的!快告訴我,是不是那驢孫子欺負你了?還是那個混蛋不要你了?告訴我!我看他媽敢!看我不滅了他丫的!」

「不是的。」她說。

「那是?」我被她弄迷糊了。

「我~~  」她說了一個字,又忍不住撲到我身上哇哇大哭。

急的我趕緊哄她:「小祖宗!不不!我的小公主!你小點聲兒好不好?你知道你這樣讓鄰居們聽見了還以為我要強暴你呢!」

「老爸~~~」她破涕為笑,嬌滴滴地叫了我一聲,直叫得我渾身沒勁兒。

「好了,來吃塊巧克力。知道你今天來,是兒子讓我到超市買的。

「老公~~」這丫~~,吃著巧克力就又嗚咽起來。

「好了好了!你還沒說是什麼事兒讓你這樣哭天抹淚呢?快告訴我!」

「你也知道,我們在衡園買了房子,可是他每次來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我也知道他是因為離婚的事不順利才這樣的,我不計較。可是他每次來都是心神不定地待一會兒就要走,好象有什麼東西忘在外面一樣。問他為什麼,他每次不是說他女兒回來了他要陪女兒,就是家裡水費電費該交了,反正他總是有事。我每天都在盼著他來陪我,我整天整夜一個人真的好害怕。可是他總是那麼忙,忙工作,忙他的家庭,忙陪他的女兒。他白天來得極少,晚上也是擱三差五的,還總是喝的醉醺醺的。老爸。我希望過的不是這種日子,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受不了了!」

我說:「也許你們以後結婚了就好了,別胡思亂想的了。恩?」

「老爸,不是這樣的!一開始我也這麼想,可是和他經過了這段時間,我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傳統很自私的男人。首先他認為女人應該給男人做飯,我說我從來都不會做飯。他說不會做就學呀,還給我買了很多烹飪方面的書。我說我討厭做飯,討厭油煙味。他說。一個女人最大的美德就是為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做飯。他說他媽媽就為他們做了一輩子的飯。

「他還打我,說現在鬧成這樣全是因為我。老公!我不想和他結婚了,就是他離了我也不會和他結婚的。

「我還想我們的孩子,也想你,老爸!你對我那麼好而我卻還不知足。原諒我吧!我再也不離開你們了。」

......

兩個月後我們在影樓拍婚紗照做紀念。當我老婆一身潔白的婚紗出來時,我兒子那小兔崽子在他媽媽身邊興奮得竄來竄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了。

晚上吃完飯,我端著兩盤水果拼盤進了客廳,我兒子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我們邊吃邊看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出韓劇《黃手帕》,我以前是從不看這些婆婆媽媽的片子的,可是現在我也看的津津有味。

看到裡面的主人公閔珠和她的丈夫離婚時的情形,我老婆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我舀了勺草莓放她嘴裡:「看你!那都是編的,還當真了!」

我兒子問我:「爸爸,你們還離婚嗎?你們不能再離婚了!」說完大眼睛里就含了淚花。

我老婆猛地摟住兒子嗚咽起來:「兒子,媽媽再也不離開你了。」

我摟住他們兩個,眼眶也熱了起來:「傻孩子,爸爸媽媽和你,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聖誕節到了,我們陪兒子買了棵一人多高的聖誕樹。我老婆還出謀劃策把客廳裝飾了一番,牆壁上還用閃爍的絲帶貼上了「聖誕快樂」幾個大字。

夜晚來了,我們關上客廳的燈,我老婆點燃了兩根紅紅的蠟燭,在透明的高腳杯里倒上了鮮紅的葡萄酒,又擺出了她學做的比薩和漢堡,最後是漂亮的水果派。

一切準備停當,她就打開了音響,裡面響起了一首熟悉的英文歌曲:

「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清晨迎接我,你潔白,又鮮艷。看見你我多快樂,我願你永遠開放。可愛的雪絨花,請為我故鄉,永遠吐露芬芳......」

我愣住了,我驚奇地看著我老婆。

我老婆端起酒杯,把另一杯遞給我:「怎麼了?老公!嘗嘗我給你釀的葡萄酒,喜歡不喜歡?」

我更傻了:「什麼雪絨花?什麼你釀的葡萄酒?」

我老婆的眼睛濕潤了,她又象蛇一樣纏在我身上。

她把她的手機給我,還幫我打開短消息信箱里的收件箱。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號碼,上面都是這個號碼發來的短消息。密密麻麻!那個號碼正是絨兒的號碼。

我糊塗了,我不知道我老婆到底在搞什麼鬼。

二十七

「老爸,其實,我和絨兒聯繫已經有半年了。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裡,我整天一個人在那座空房子里,我的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我想到了絨兒,我覺得她是一個值得信任和交往的姐姐,我想和她說說心裡話,而且,我還想知道她的現狀,於是我就撥通了她的電話。以後,我們就成了最好的朋友。聊天的時候,我知道了她的家庭,了解了她豐富的內心世界。我們還經常聊起你,她說其實你還愛著我,她希望我們能再走到一起。老爸,是她讓我慢慢地體會到你的珍貴,是她讓我回心轉意的,她說世界上最關心最愛我的人是你,她讓我不要就這樣放棄自己擁有的幸福。」

「我們相發信息,打電話。和她認識的這段日子,我還迷上了網路。我沒事兒就到她的博客去玩看她的心情日記。她的個人主頁做的好美,什麼情感驛站,音樂時空,美食廚房。健身美容......她是一個多麼優雅而且心靈手巧的女人啊。她叫我怎樣做一個美麗和聰明的女人,怎樣了解自己的丈夫,怎樣教育孩子。她還教我怎樣做烤麵包,怎樣做義大利麵條,怎樣自製葡萄酒。所以我就趁你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到水果商店買了上等的葡萄給你做了葡萄酒藏在地下室里。現在已經有三個多月了,可以喝了。好了,老爸,現在嘗嘗吧。」

我呆在那裡,仍然不能說話,呵呵,我的嬌滴滴的老婆竟然會和我網上的絨兒成了閨中好友,我怎麼敢相信呢?我傻傻地望著我老婆,還不敢相信。

我兒子在一邊不停地嚷嚷著:「爸爸,快喝呀!快喝呀!我媽媽給你做的!」

我笑了,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那細細的,綿綿的,涼涼的帶著酸甜味道的液體,進入了我的喉嚨,我覺得我真的有點醉了。

吃完飯, 我老婆對我說:「老爸,我們給絨兒發個信息吧。祝她聖誕快樂!合家幸福,好嗎?」

我說好,我的聲音已經有點哽咽了。

信息發出去,我老婆對我說:「我們來看看絨兒近來怎麼樣好嗎?」

我說好。

我們進入新浪博客,我老婆熟練地打開了絨兒的博客,絨兒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2005年12月12日  

我卸下一身的疲憊,坐到電腦前,泡一杯香茶,燃一柱熏香,讓愜意和舒適飄然而上。讓文字和情感自跳躍的指尖流出,沉澱成最芳香的記憶,我想我現在是快樂的,白天如此,夜晚也是如此。我想我更始應該屬於這樣美麗的夜色里的。在這裡,在這充滿溫馨的網路世界里,我想我所想,看我所看,寫我所寫。我只要一盞燈,一張桌,一把椅,一杯茶,一本書,一台電腦,這就是我快樂的源泉。

2005年12月16日

窗外是一片燈的海洋,每一盞燈就是一個溫暖的港灣。望著這萬家的燈火,我的心泛起層層的漣漪。

我回身坐下,又不禁想起過去的一些人,一些事。我想,生活給予我們的,其實並不是完整的美,亦不是美的完整。它或許苦澀,或許甜美,或許痛苦,也或許快樂。都是我記憶深處應該珍藏的晶瑩的翡翠。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時刻,輕輕地取出來,在陽光下,心懷溫暖,心懷感激地細細品味,品味它在陽光下透出的奪目的璀璨和晶瑩,品味過去的那些瞬間的感動和熱烈的回應,品位那些眼淚紛飛歡樂滿懷的時刻。在這寂靜的夜裡,我在鍵盤上打出這些溫暖的文字的時刻,心裡充滿的,還是無邊的溫暖和感激,我感謝給予我這些珍貴回憶的朋友, 我祈禱幸福象一隻吉祥的快樂鳥在他們的天空悄悄降臨。祝福他們!

2005年12月18日

人似乎總是這樣,看著別人擁有的幸福,而忽視了自己其實正在擁有的一切,還要去期望那些並不屬於自己的斑斕世界。

人似乎也總是這樣,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而失去了才感覺到,以前擁有的其實就是最珍貴的東西。好在我現在已經懂得這些了。

其實,人生就是一個站台,有的人只是你身邊擦肩而過的一個路人,即使那星辰般閃爍著真摯和火焰的眼睛灼傷了你的心,那也只是別人的幸福。而你,千萬不要再回頭,寧可有一絲的嘆息,有一絲的遺憾,也寧可有一些的傷痛。我想,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快樂的和痛苦的,都會。只因為他的身邊,已經有了為他遮風擋雨的人,有了一生給他溫暖的人,他的父母,妻子和孩子。那我呢?我難道也不是在擁有這些幸福嗎?我的親人,愛人,孩子,其實他們才是我幸福和快樂的源泉。

痛並快樂著,我努力地生活,使我的家庭幸福。我努力地工作,使我的身心愉快。只因為我已經經過了長夜的寒冷,所以我才體會到陽光的溫暖。
2005年12月20日

老公在輔導兒子功課,而我則在電腦旁不斷地敲擊著電腦。一會兒,他進來了,手中是一杯溫暖的茉莉花茶。我笑了,繼續敲擊著鍵盤。

洗好澡回到卧室已經是半夜了。

他和兒子已經睡了。我注視著被子里他們睡熟的面容,我禁不住無聲地笑了。我輕輕地退出房間。

我剛在兒子房間躺下,他抱著孩子進來了。

「你沒睡著?」我問。

他輕輕地把兒子放在小床上。

靜靜地靠近我擁住我,低聲說,「等你呢!」

我們就這樣擁著進了卧室,他抱我進了被卧,孩子一樣鑽進我的懷裡。

20005年12月21日

晚上我們吃著飯,老公說:「我們同事終於離婚了,」

我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正在吃飯的兒子問:「媽媽。什麼是離婚?」

我愣了一下,看見兒子正在認真地看著我。

我和老公對看了一下,我小心地說:「兒子,離婚就是,就是爸爸媽媽不在一起了,恩?明白了嗎?」

我兒子嚴肅地說:「你們不能離婚!」

我和老公都呆住了。

「我說,你們不能離婚!聽見了嗎?」

我老公擁住我和兒子顫抖地說:「臭兒子!我們永遠不離。」

2005年12月23日

晚上吃過晚飯,兒子鬧著到超市買零食。我老公說:「讓你媽媽寫文章,我帶你去。」兒子大聲嚷道:「不嘛,我要媽媽和我們一起去。」

我關上電腦,說:「走,媽媽和你們一起去。」

兒子歡呼著用兩條小胳膊緊緊地摟住老公和我的脖子,一人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爸爸好!媽媽更好!」

大街上很冷,可是兒子卻象一隻快樂的小鳥,他緊緊地拉著我們的手,大聲朗誦著課本上的一首詩:

「左手拉爸爸,
右手拉媽媽。
我用一雙手,
拉起一個家。」
......


看到這裡,我和我老婆都笑了。關上電腦,我和老婆進了卧室。

兒子撒嬌地賴在我們床上說:「爸爸媽媽,你們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這小子,一定又有什麼要求了。

我說:「你說吧。」

他說:「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們一起睡嗎?」說罷,小眼睛一閃一閃的。

我懷著鬼胎剛想說:「不可以。」

我老婆就回答了:「可以,乖兒子。」

我兒子一下在從床上竄起來,高呼:「媽媽萬歲!爸爸萬歲!」

我收拾著兒子的書本,這小崽子!和他媽媽一樣,用完東西也不收拾好。

兒子的同步練習薄上有一道題:

「照樣子造句:

我很快樂,因為我有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我兒子在下面寫道:我很快樂,因為我有了一個幸福的家。

我心裡很感動,我問他:「兒子,你說什麼是幸福?你懂嗎?」

我兒子飛快地鑽進我們的被窩,小臉紅撲撲的,他興奮地嚷著:「我知道!我懂!幸福就是爸爸媽媽和我天天在一起!」
獨自走在茫茫戈壁,天邊飄來一首憂傷的曲子,凄美,悠遠,深遽......我只想閉上眼睛,任思緒和靈魂隨著音符在天地間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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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5-12-30 14:00 | 只看該作者
在網路文學看的時候就害怕這篇好文章最終會落入俗套,還好還好,峰迴路轉,皆大歡喜,如果每一個人在走錯了路以後都能這樣回頭,那真的是太美好了……這網路中網戀的人太多,可是,如這樣的女人和這樣的男人又能有幾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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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濃 發表於 2006-1-2 05:09 | 只看該作者
看的我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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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戀沙 發表於 2006-1-2 15:49 | 只看該作者
生活語言太豐富了,看的直想笑。

文章的結局無非有兩個,皆大歡喜收場或悲歡離合結束。

就算結局最終落入俗套,也無可非議,生活中俗套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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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 發表於 2006-1-2 21:29 | 只看該作者
欣賞樓主的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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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Z500 發表於 2006-1-3 02:40 | 只看該作者
hao 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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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6-1-4 13:50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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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6-2-5 16:56 | 只看該作者
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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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2-5 19:36 | 只看該作者
[c][music]http://www.jsw118.com/bbs/UploadFile/2005-5/20055115493017.mp3[/musi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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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llm 發表於 2006-2-5 21:17 | 只看該作者
有意思,值得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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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dom168 發表於 2006-2-7 22:53 | 只看該作者
我和老婆兩個人一起看完了這篇文章,好久沒有這麼投入的看一篇文章了,很好!很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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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qinghe377 發表於 2006-2-8 16:01 | 只看該作者
看完了 脖子疼 是原創嗎?

生活的意義就在於從哪裡跌倒了 還能從哪裡爬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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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6-2-14 16:25 | 只看該作者
謝謝蝸牛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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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6-2-14 16:27 | 只看該作者
[QUOTE=kingdom168]我和老婆兩個人一起看完了這篇文章,好久沒有這麼投入的看一篇文章了,很好!很感人![/QUOTE]
祝可親的朋友們節日快樂!
獨自走在茫茫戈壁,天邊飄來一首憂傷的曲子,凄美,悠遠,深遽......我只想閉上眼睛,任思緒和靈魂隨著音符在天地間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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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盈盈如水 發表於 2006-2-14 16:28 | 只看該作者
[QUOTE=laiqinghe377]看完了 脖子疼 是原創嗎?

生活的意義就在於從哪裡跌倒了 還能從哪裡爬起來吧[/QUOTE]
是的.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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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zie831128 發表於 2006-2-15 12:58 | 只看該作者
好感動...支持樓主的好文章...
哭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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