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彩傳

阿Q彩傳


　　假洋鬼子中了五百萬！

　　這天，阿Q打雙摳時從王胡那裡聽到這麼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原來假洋鬼子上次進城，順便買了幾百塊什麼足彩，結果中了個頭獎――五百萬吶！王胡說得繪聲繪色，阿Q的眼睛都直了。媽媽的，現在的世界真不象樣，假洋鬼子那樣闊，老天爺還讓他中五百萬！阿Q氣不過，癩瘡疤塊塊通紅，瞪著眼睛道：「我先前――比他闊多啦！」

　　可是，沒過幾天阿Q又聽小D說，假洋鬼子跑到美國，娶了洋妞，做真洋鬼子去了。阿Q又不平了：媽媽的，老子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呢――小尼姑那回自是不被他算在內的。「女人，女人！」他幾乎忿忿然了。第二天一早，阿Q就悄悄進了城。

　　在末庄街上再看見阿Q時，是兩天之後。他身披「報喜鳥」，腳踏「老人頭」，辮子也剃掉了，紅紅的癩瘡疤顯得格外耀眼。甭說，這定是中獎了。其實，什麼騾馬、AC糜爛，他都搞不懂，只胡亂選了一注――當時他還挺後悔，兩塊錢吶，可以看一次小錄像了。沒想到真就中了頭獎！阿Q意氣風發：看來，我真是姓趙的。錢有了，女人總會有的！什麼小尼姑，秀才的老婆，吳媽，都不要了，我也去找個洋妞！想到這裡，他更加得意，手舞足蹈地唱了起來：「我要什麼就是什麼，我歡喜誰就是誰，得得，鏘鏘！」王胡從茶館里出來，瞅見他這副模樣，怯怯地問：「阿Q……不，Q哥，你……發財啦？」阿Q頭也不回：「我中了五百萬！」

　　這一件新聞，一小時便傳遍了全末庄。

　　阿Q在咸亨酒店大吃了一頓，心滿意足地剔著牙，不禁想入非非：我現在也算是個老爺了，不能再去趙太爺的糧油公司看門，辭了工帶著洋妞買幢房子享受去。於是，他便叫了輛的士，直奔糧油公司。

　　推開經理辦公室的門，一眼就看見趙太爺趴在桌子上睡覺。阿Q似笑非笑地叫了一聲：「老闆。」就站住不動。「誰呀？」趙太爺懶洋洋地掉轉頭。一見是阿Q，他立刻就從椅子上彈起來：「阿……是老Q，我正找你呢。坐坐！」阿Q不客氣地坐到趙太爺的對面。「阿……不，老Q，聽說你中了大獎，」趙太爺滿臉笑容，「那很好，那很好的。這個……你知道的，我的公司最近資金有點緊張……」「我已經決定不幹了，辭職！」阿Q神氣地說。趙太爺一下慌了神：「老Q，不要開玩笑嘛。」「誰跟你開玩笑！」阿Q頭一歪。「這……老Q，大家至少還是本家罷？」「我哪裡配姓趙！」「老Q，不要這樣嘛，有事好商量……」「好罷，就借你一些罷，不過總要還的。」阿Q答應著，卻懶懶地起身去了。趙太爺傻了。

　　第二天一早，阿Q飄飄然地哼著小曲兒走向碼頭，準備進城兌獎。迎面卻碰見了小D.小D西裝革履，儼然已是另一副模樣。阿Q驚詫：莫非這小子也……果然，小D搖頭晃腦地踱過來：「阿Q，你竟也中獎了？真是老天不長眼！」說罷，大笑著揚長而去。媽媽的，這小D是個什麼東西！你才不配中獎！阿Q氣壞了。他很想即刻上前揪住小D，撕破他的彩票，並且批他幾個嘴巴，聊且懲罰他忘了生辰八字，也敢中獎的罪。但他終於饒放了，單是怒目而視小D背影，吐一口唾沫道：「呸！」

　　進了城，阿Q就直奔體彩中心。誰成想，中心裡人山人海，他擠都擠不進。阿Q擠了半天，急得扯著喉嚨大叫：「媽媽的，沒中獎的就出去！」不料，幾百個腦袋一起掉轉，個個板著臉：「叫個屁！不就三千多塊錢嘛。」「什麼？三千多塊？」阿Q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中的是頭獎！」「廢話！二等獎只有一百來塊。全國幾萬人中頭獎，十幾萬人中二等獎嘛。」有人答他。「啊！」

　　取了錢，阿Q垂頭喪氣地從包里掏出個帆布口袋扔了：「媽媽的，我還以為要裝一大口袋呢。三千多塊，還抵不了我這身衣服呢。這是什麼獎！」但不多時他又釋然了：說不定小D只中了二等獎，賠得更慘。想到小D哭喪著臉的樣子，阿Q高興地笑了，前途似乎又光明起來――大不了再回公司看門去。

　　主意打定，阿Q又鑽進糧油公司。不料趙太爺一見他就跳了起來：「來人，把阿Q給我打出去！」阿Q嚇得掉頭就跑。他耷拉著腦袋正要出門，迎面卻撞見了吳媽。「女人……」阿Q又禁不住想，「五百萬沒有了，洋妞自然也是沒有。其實，吳媽也是不錯的――雖然腳大點。」於是，阿Q不由自主地踱了過去。「我和你睏覺，我和你睏覺！」他忽然對吳媽跪下了。啊呀！」吳媽一楞，繼而大叫著跑開，且跑且嚷，似乎後來帶哭了。阿Q對了門跪著發愣。然蓬的一聲，頭上被電了一下，他忙迴轉身去，趙秀才拿著支電棒站在他面前：「你反了！這……」電棒又劈下來。阿Q兩手抱頭，叫嚷：「別打，大家至少還是本家罷！」

　　「你哪裡配姓趙！」又是一下。阿Q又叫道：「我把獎金全給你，饒了我罷。」「呸！」趙才邊打邊罵：「不就三千來塊，裝什麼大爺！」阿Q招架不住，倉皇跳起，一溜煙逃出十米外。他一手捂著頭，一手指著趙秀才，罵道：「下次老子中了五百萬，一分錢也不借給你們！媽媽的，記著罷！」罵完，他心中痛快了許多，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五百萬，我終竟是要中的。阿Q想。

太長

長是長，不過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