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雞遇難記（一）

  老婆在春天孵了一窩小雞，編號21A其中有兩隻公雞，在秋天將盡之際長成了帥氣的小鮮肉，亮晶晶的黑色羽毛閃著紫金色光澤。昂首頂立著大紅色的雞冠，流線型的大尾巴像一道彩虹垂在後邊。走起路來雄赳赳氣昂昂，那些母雞望著他又羨慕又期待，他卻目不旁鶩，我行我素。老P可喜歡了，每天都跟他講話，口裡說著，乖乖不要叫，不要叫。大公雞，就咕咕，咕咕的點頭答應。可是星期天早晨一早突然開始打鳴了，一聲連著一聲，清脆響亮。在這之前毫無要打鳴的跡象，不像其他小公雞，有個青澀的換聲期的毛小伙，操著公鴨嗓子小試雞啼三兩聲不成調子。這隻大公雞，大器晚成一鳴驚人，嚇得我老夫老妻，急忙爬出被窩，慌不擇衣，像被捉姦抓了現行一樣，跑到後院，還好，老婆手疾眼快，打開雞籠門，一個箭步伸手抓住了那隻大公雞。也可能是老婆經常餵食的時候和它說話，熟了，沒有防備，或者以為能夠輕易唱出幾個high C，正陶醉在驕傲和自豪中。

  於是打開車庫門，手忙腳亂找棵繩子捆住雙腳和翅膀，找個盒子扣起來。老P回房燒水，我在車庫磨刀。想讓它少受折磨，快點升天。老P又盛了一碗新買的高價飼料和一碗水，給它做最後的早餐，免得黃泉路上挨餓。我忽然覺得精神恍惚，好像回到出生的國度，並和老T一起加入了組織，並充當了維穩的劊子手，忠誠的維護法律和人民的利益。但是內心的人性還是沒有完全泯滅，邊磨刀邊對雞說，可惜了你的好嗓子，可惜你的一表雞才，隨然打鳴是你的天性，但是政府的法律是不能叫的，你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聽，偏要叫，顯示你聰明，顯示你敢發聲。天下皆睡你獨醒，你想喚醒沉睡的民眾，但是政府不幹啊，如果有朝陽群眾舉報，你媽就要被政府罰一千塊美金啊，今天不殺你，過後又要罰一千美金，要罰到賣房賣地，賣身為奴啊。況且你這一叫，帶動了其他的雞也叫，破壞了社區秩序，我們老兩口分分鐘要被社死，你其他的同伴也斷了生路，後果非同小可啊。你就吃了這碗送行的飯吧，我也去吃點東西，不然心虛肚餓，眼花手顫，你受的苦更多。昔有諸葛亮含淚斬馬謖，今有老夫婦無奈殺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