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夜話】戴磊

《冰河夜話》前面有兩集是在一起的，被中間人掰開了，故沒有(9)。

冬至后要封城（10）
 
2022年1月1日星期六 多雲
 
在遙遠的西安，祝讀者們親人們朋友們新年安康！祝所有志願者儘快結束疫情后回到家享受快樂和溫馨。發兩張昨天晚上做核酸檢測的照片，希望是對2021年的最後告別。

不做核檢和能收快遞，是新年的兩個願望。上網查，微商電商往西安快遞還是不發貨，所缺物資得不到補充。有人公布了社會捐助名單。上本來想到對面找點葯，門衛不允許兩人同行。門口還有一位警察守著，所以只出去了一個人。我停留在樓背面冷颼颼的陰影里，戴著帽子捂著口罩，學《紅岩》里革命先輩華子良來回踱步。踱到大鐵門處，始有溫暖的陽光曬進來。

手機里大量的新年祝福，來自朋友鄰居學生親人，感受到疫區外的新年氣氛。躲在舉城癱瘓中的方寸之地，鄙睨著已經肆虐了兩年的病毒，深深感到最為貼切的，還是作家方方寫的《2021歲末感言》。方方說：在前年的今日，我知道了有新的SARS病毒在武漢傳播，但是馬上就得知「人不傳人，可防可控」。完全沒料到一場災難即將來臨。今年今日，這場災難仍未結束，它的終點在哪，無法預料。明天即是新的一年，祝天下所有人好好活著。

封城已經10天，我們沒有見到「免費蔬菜」，也沒有人來關注我們有沒有菜吃。陝西省人民醫院發布公告，從元旦起變為新冠肺炎收治醫院，停止一切門診急診和發熱門診。我一下子想到：我老父親取葯怎麼辦呢？一旦生病了又怎麼辦呢？這個元旦就這樣忐忑不安地過去了，沒有鮮花沒有美酒甚至沒有一棵菠菜。更多需要安撫的人無法看到下一步。2022年帶給我們的，一開始就是痛徹心扉。

【冰河夜話】戴磊
冬至后要封城（11）
 
2022年1月2日星期日 多雲
 
新的一年並沒有給我們帶來更好的消息，依舊是每天120-170例確診。更可惱的，依舊還是上千萬人集中排隊做核酸檢測。我給市政府反映的《建議停止全員天天核檢》沒有起到作用。不僅如此，更加嚴厲的政策是，下死命令要求4號必須清零。只要有一棟樓發現陽性，立即整棟樓遷移到外地隔離。航空學院2000名師生轉移到陝西南部四個縣，我能看到的有糜家橋沙乎沱潘家莊等城中村，整體連夜轉移到偏遠郊區的公租房。

由於遷移過程工作粗糙，安置房屋缺衣少被暖氣不熱，網上哀鴻遍野。我所看到的都是支持就地隔離封閉，封閉14天以後再統計大數據。並不支持這種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掉一個的政策。但是這個宏大的民間聲音不被採納。不管科學不科學，命令就是命令，我們只好被裹挾前行。今晨聽到雁塔區黨政班子被接替，不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情況。

物資供應出現大量的空白缺口。一個年輕人說他已經吃了7天老乾媽辣醬拌面；一個人對著政府送來的菜包跪地叩頭感激涕零；另一個人用只有蒼白畫面的抖音，旁白敘述他已經挨餓數日。更多的人在政府發言人新聞視頻下面一片差評，以至於評論被關閉。我們一直沒有見到所謂的「免費蔬菜」，有錢也沒有賣的。我又把意見四處訴求，今天中午物業小李敲門送來97元的蔬菜。有很久沒有見到的西紅柿圓椒茄子黃瓜胡羅卜，我這才知道天天半棵白菜的日子確實不那麼好過。同學群有人說有過蔬菜，但是沒有肉蛋，基本上是天天素食。

一條視頻消息，歌頌抗疫人員採用擊鼓傳花的方式傳遞運送蔬菜包。此消息被大量的評論吐槽。說這些擊鼓傳花的人身後就是寬敞的大路，完全可以把運輸車朝前開一點，用不著擺拍作勢。令人啼笑皆非地說：「防疫人員辛苦了，不過有種東西叫輪*，你們能不能不要為了拍視頻故意折騰真正幹活的人？」，以及「在西安用手推車判幾年？」，「21世紀了，花費20多名群演，加拍攝剪輯配音，真棒！」，「一袋東西經那麼多人手，不是風險更高嗎？」。今天的西安封城，催生出千千萬萬的「方方」，其辛辣尖銳毫不留情，比起方方不知道要強烈多少倍。這一點我還是要感謝西安，最起碼容忍批評這一點比武漢強。

截至目前，一千多萬人中發現了一千多病例。還有兩天時間，能清零嗎？「清零」的辦法就是把嫌疑者一律拉走？自認無計可施，我們目前能做的就是繼續待在家裡不出門，聽到通知后戰戰兢兢下樓排隊做核酸檢測。對同胞的牽掛只能放到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