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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與真善在高處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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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2018 發表於 2018-11-2 20:3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編者按:美育重要任務之一,就是讓情感從馬克思所批判的商品拜物教中解放出來,通過文學形象的熏陶和潛移默化,進入高尚境界。美育提高人的審美感受力,使人易於進入文學表達的世界,在言盡處體會豐富意蘊,使人能夠通過辨析理解思想的真諦,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美育最高理想乃是人的全面發展,德育、智育莫不如此。人的知情意、文學的真善美從差異處升華,最終統一。
  我國古代傳統教育理論集中於德育和智育,也很強調詩教。孔子說:「不學詩,無以言」,只是沒有明確概括為德育、智育、美育的系統範疇。最早從教育理論角度提出美育的是王國維,1903年他在《論教育之宗旨》中說:精神之能力中,又分為三部,知力、情感及意志是也。對此三者,而有真善美之理想……完全之人物,不能不具備真美善之三德。欲達此理想,於是教育之事起。教育亦分為三部:知育、德育(即意志)、美育(即情育)是也。這種知、情、意和真、善、美三者統一的觀念源自德國康德。五四時期,蔡元培進一步提出「以美育代宗教」。王國維、蔡元培取康德思想合理內核,把真善美作為人的全面發展綱領,使美育從形而上學的迷宮回到現實人生,對我國教育理念現代化具有開闢之功。馬克思曾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指出:人把握世界的理論的整體理論方式「是不同於對世界的藝術的、宗教的、實踐—精神的掌握的」,這就是說,藝術的美的情感價值和理性價值是有所不同的,人不僅是理性的動物,而且是情感的動物,二者統一才是完整的人。
  美育重視審美超功利性
  美育要落實,首先要在理論上明確情感審美與實用功利的善的區別和聯繫。實用性在人類生存中佔有先天優勢,出於生存需要,情感受到理性的壓抑;被壓抑的情感使人產生超越實用功利的審美追求,進而把被壓抑的情感索回。這種超越實用的審美追求是動物進化為人的標誌之一。
  不理解美的超越性就很難從經典文本中獲得精神營養。《詩經·衛風·木瓜》:「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與木瓜相比,瓊琚不但異常珍貴,而且是不朽的,二者價值明顯不相等,故詩再三詠嘆「匪報也」,指出友情和愛情超越實用功利。這種「不帶任何利害關係」的情感使人進入審美境界。
  「經濟理性人」的等價交換原則對情感具有相當的壓抑性。美育重要任務之一,就是讓情感從馬克思所批判的商品拜物教中解放出來,通過文學形象的熏陶和潛移默化,進入高尚境界。但審美價值的潛移默化與實用功利的矛盾是長期的,光有情感很難保持定力,此時意志是決定性的。因此,美與善兩種價值取向在深層又是水乳交融的,故康德又說「美是德性的象徵」。在理論上不明確,就會被風行一時的反本質、去真理的解構主義所俘虜。
  比如,一位中學生為文批判《愚公移山》是主觀唯意志論,是不顧客觀條件地蠻幹,有人稱讚其富有批判精神。這種解讀反映出解讀者只有「經濟理性」而缺乏「審美感性」,不理解愚公移山是「德性的象徵」。寓言中的智叟從實用觀念出發認為移山不可行,愚公則認為山體固定,子孫無限,無限定勝有限。但故事沒有迴避生產力低下這一客觀限制,沒有讓愚公子孫把山移走,而是以一種超越自然的力量移走大山,通過想象力超越「經濟理性」,讚揚螞蟻搬山精神是對功利算計的超越,使人進入高遠精神境界。馬克思說:「任何神話都是用想象和藉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科學技術發達了,神話成為空想,馬克思又說:「困難不在於理解希臘藝術和史詩同一定社會發展形式結合在一起,困難的是,它們何以仍然能夠給我們以藝術享受,而且就某方面來說,還是一種規範和高不可及的範本。」《愚公移山》正因表現出人類童年時代的天真純粹以及堅守信念、矢志不移的精神,成為世世代代的精神寶典。
  美育著重提升審美感受力
  審美形象超越實用,由此具有審美感染力。杜甫「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從實用功利而言是空想,但其情感力量穿越千古;陸遊「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明知死後告亦無知,仍遺囑家祭無忘報捷;《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女主人公感情被背叛,不但捨棄財富,而且生命都不要了。情感不同於理性,其複雜性往往可意會不可言傳,也因此言有盡而意無窮,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古往今來,經典文學形象的內涵往往生動可感卻難以言盡,以至於人們常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文學美育不僅要提高人對文學形象的感受力,也要教人善用理性邏輯,理解美何以為美,在一千個哈姆雷特中確立最哈姆雷特者。若無敏銳感受力和準確判斷力,往往面對一首膾炙人口的絕句也難以解讀其真諦。比如王翰《涼州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唐詩三百首》編者蘅塘退士批語是:「作曠達語,倍覺悲痛」。其實也可以這樣解讀:詩中根本沒有悲痛,完全是一派樂觀浪漫的高亢情調——即使軍令如山,也要喝個痛快;即使出征赴死,也要盡情享受生命。酒醉之後上戰場,這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的,這是詩的想象。
  這種英雄主義豪邁在中國文學並非個別,早在屈原《國殤》就有「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王維早年有「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就是以婉約為特點的李清照也有「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林則徐有「苟利國家生死以」,更有譚嗣同「我自橫刀向天笑」、革命烈士陳然「對著死亡我放聲大笑」。這種堅持理念、慷慨赴義的精神構成中華民族捨生取義、浩然正氣的傳統,而不同的表達又構成這種傳統的豐富性和生動性。美育提高人的審美感受力,使人易於進入文學世界,在言盡處體會豐富意蘊、體會不同的精神境界,也使人能夠通過辨析理解思想深意,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美育與德育智育在高處會合
  美育之難,在於人們常常無視科學理性的真和情感的美在價值上的差異。魯迅在《新秋雜識(三)》中說:「寫得太科學,太真實,就不雅了」。陶淵明的名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所以成為千古絕唱,因為超越花作為植物器官的科學價值,表現自己超凡脫俗的意趣。悠然,就是無意間的一瞥,有版本作「望南山」,就刻意了,難以表現不為五斗米折腰泰然的美。這就是馬克思所說的:「人不僅通過思維,而且以全部感覺在對象世界中肯定自己」。
  用科學的真淹沒情感的美,通常表現為一種機械唯物論的強制性闡釋。比如,《岳陽樓記》寫出了景觀的「實感」,其實,當時范仲淹遠在陝西邠州前線,身負軍政要務,哪可能擅離前線到湖南去寫文章?第二年貶河南鄧州(現南陽),距離岳陽好幾百里,更不敢擅離職守。范仲淹就是根據滕子京送給他的「巴陵勝景圖」,結合少年時期在太湖邊的經驗,審美情感催動想象,進而寫出栩栩如生的壯闊景觀。
  領略美與真的矛盾,還要防止另一極端:忽略美與真在矛盾中的統一。范仲淹《岳陽樓記》有千古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孔子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孟子曰「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范仲淹仕途坎坷,仍懷兼濟之志。這就不僅是情感審美,而且是王國維所說「知力之理想」,屬於「真」的範疇。高度的情感的美不但以善而且以真為底蘊。在這裡黑格爾「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就和康德的情感價值匯合了。按朱光潛的說法,則此處不僅是情趣,而且是智趣。
  美育最高理想乃是人的全面發展,德育、智育也莫不如此。人的知情意、文學的真善美從差異處升華,最終統一。這就好比登山,無論從哪方面動身,最終都將在山頂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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