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聖胡安」號潛艇最後時刻：44名艇員或瞬間死亡

位於南緯55度的烏斯懷亞，是地球最南端的城市。雖然已是夏天，但這座常住人口不到2萬的小城依然被烈風、冰川與冰冷的海水環繞。

一個月前，在這座被稱為「世界盡頭的城市」，《華爾街日報》12月3日報道稱，Susana Miguens的兒子Leandro Cisneros給她打了一通電話，稱他所在的「聖胡安」號潛艇即將啟航北返，並表示潛艇狀態良好，艇員訓練有素，準備好應對任何情況。

「我們有水下生活所需的一切。」Cisneros向母親保證。

一周后的11月14日，「聖胡安」號的蹤跡從阿根廷海軍的海圖上消失。雖然陸續有17個國家的力量投入搜救，但「聖胡安」號上的44名艇員究竟身處何方，至今仍是一個未解的謎題。

潛艇內部曾起火

11月30日，阿根廷官方正式放棄搜救艇員的希望，工作重點轉移到搜尋沉沒水下的潛艇殘骸上。隨之而來的，是探究潛艇失聯原因的線索進一步披露。

基於澎湃新聞此前的相關報道，可知目前最可能的一種解釋是：「聖胡安」號潛艇在返航途中通氣管充電時出現進水情況，海水通過通氣系統進入艇首的蓄電池艙，導致一組電池短路。雖然當時未出現致命事件，但之後潛艇可能發生了爆炸，導致潛艇損毀，而爆炸很可能與電池相關。

雖然目前尚無確切的調查結果，但是這種猜想是在現有線索的基礎上最為可能的情況。 英國《簡氏防務周刊》海軍專家Mike Fabey表示，「當潛艇進入水裡后，與電池相關的所有問題就是艇員必須處理的大事。（在潛艇里）水遇上電就等於遇到火災。」

根據「聖胡安」號從出發到失聯期間與陸地的通訊記錄，在11月14日首次上浮之前，潛艇一切正常。這次上浮多少有些無奈，因為潛艇的蓄電池在潛航狀態下僅能支持約一周左右，此後必須浮至水體表面充電。然而，「聖胡安」號的不幸在於，當時的南大西洋洋麵是6米多高的巨浪。根據阿根廷海軍發言人巴爾比的說法，儘管通氣管配備有可將海水隔離的阻擋物，但大量的海水仍可能在當時經通氣管進入潛艇。

11月15日凌晨0:30，潛艇向地面報告稱，海水經通風系統進入潛艇造成「蓄電池出現短路，並有火苗的跡象」。

7小時后，潛艇經衛星電話向地面再次發出報告，稱火勢得到控制，但艇艏的蓄電池無法再使用——這是「聖胡安」號的最後一次通信。

不過，阿根廷海軍司令部當時並未因此拉響緊急警報。海軍發言人巴爾比一再強調，「他們（指艇員）應當將受損電池隔離，並使用備用電池返航」。

Jorge Villareal是一名退伍海軍老兵，他的兒子Fernando Villareal是「聖胡安」號上的電力技術人員。「他從沒告訴過我潛艇有任何嚴重的技術故障。」Jorge對《華爾街日報》表示，「對他來說，打理潛艇的日常問題是非常容易的。他說過工作就像在家裡換燈泡一樣。」

誰是誰非？

然而，最新的消息顯示，潛艇失聯或許並非純粹是技術故障或運氣不佳。

目前，阿根廷司法機構已經開始著手調查「聖胡安」號失聯一事。據當地報紙La Nación報道，國防部一份2015-2016年的審查報告稱，海軍潛艇上主管蓄電池的官兵「試圖直接影響電池的購買，以使一些供應商獲利。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取得的可能是已經過期的材料，並構成犯罪。」但是，國防部官員拒絕對內部調查發表評論。

引人注意的並非只有這一點。當潛艇向地面報告蓄電池出現問題時，一位地面的潛艇指揮官下令潛艇必須繼續按計劃向北航行，而不是向西駛向距離最近的陸地——阿根廷當地媒體和一些艇員家屬認為，這一決定很可能讓潛艇持續停留在深水區，令後續的搜救更為困難。

不過，海軍發言人巴爾比顯然並不認同這種質疑。「無論是艇長還是上級機構，在潛艇還有備份動力的情況下，都不會將之視為緊急事態。」

儘管如此，當地時間15日10:51，據美國軍方和禁止核試驗條約組織的專家分析，在潛艇最後一次聯繫地面的位置以北約35海里處，傳來一陣陣「異常、短暫、劇烈」和「非核的」的爆炸聲。多數媒體及外部專家認為，爆炸很可能與電池相關，因為蓄電池在充電過程中由於要發生電解水的副反應，會釋放出大量的氫氣——這一極其易燃易爆的氣體。

正常情況下，潛艇在充電過程中必須確保艇內產生的氫氣的濃度位於非常低的水平。但是巴西軍事專家Nestor Antunes de Magalhães認為，「這就像一起空難，其通常是由一系列的小事引發最後的結果。」



據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報道，俄羅斯海軍前總參謀長維克托·克拉夫琴科12月1日表示， 「聖胡安」號艇員很可能在艙內蓄電池爆炸起火後幾分鐘內遇難。克拉夫琴科解釋道，該潛艇為單殼體潛艇，沒有隔艙壁，因此如果發生爆炸或火災，火勢會瞬間蔓延至艇體內部。「在這種情況下，艇員幾乎會瞬間死亡。」

不過，阿根廷軍方當時似乎並不知道相關爆炸。「聖胡安」號15日中午前失聯后，它們遲至16日才將相關情況通報總統。19日，當潛艇沒有按計劃出現在馬德普拉塔海軍基地時，相較於3天前，阿根廷海軍對潛艇的相關情況似乎仍毫無所知。

Luis Tagliapietra是一位律師，「聖胡安」號此次行程是他27歲的兒子Alejandro在成為正式武器操作員之前的最後一次訓練。Tagliapietra先生說，在兒子服役的兩年期間，他很少探望兒子。

「這件事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Tagliapietra對《華爾街日報》說，「我後悔沒有多陪陪他，後悔把太多時間花在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