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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凍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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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bit 發表於 2016-7-19 09:46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最近我所在的中國電信歐洲分公司因為新出了4g卡的優惠項目,價格變的更低,信號也要覆蓋的更廣,和法國的分公司合作趨於密切。為了給趕著留學生來的檔口多組織幾次活動,給異鄉的學子更多的支持,臨時決定要到巴黎去出差。這一去不要緊,趕上了很多神奇的事情,坎坷異常,又驚心動魄。

因為忘記帶護照,在高速上中途折返,以至於最後誤了飛機。而航空公司提供的下一班折扣航線座位不足。在搶票的過程中,我錯失了機會,沒有搶過平時溫文爾雅、紳士得體的英國人,最後只能買了高價到吐血的歐洲之星。在搶票的時候,我充分的意識到「功利主義」「理性經濟人」這些原本乾癟癟的概念。西方人總以一種不屑的眼光看待中國,覺得中國人沒有素質,任何時候都在「爭」、在「搶」。
奈何往深里看,中國人多地少、資源緊缺,在加上制度不健全,「搶」——就變成了不得已的手段。這不是中國人的錯,這是人性。偶爾地鐵高峰期的時候,即使在倫敦,我也沒見過誰排隊,頭一次不明就裡,生生等了三趟車都沒上去。這個素以「文明、紳士」著稱的民族,也不過敗給了原始的人性。
我是溫和的右傾主義者,因此,我不覺得這是錯,這是根深蒂固的「自然世界法則」。中國自古就講「倉廩實而知榮辱,衣食足而知禮節」。當你快餓死的時候,一塊麵包在你面前,你會讓給老人嗎?
聖母說:會,那是因為她餓的不夠狠。
我說話難聽,但這是真理。
人人帶著假面生活,告訴社會我矜持、我文藝、我高尚、我謙和。
摘下面具,誰沒有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不是這些人三觀多正,也不是我三觀多歪,區別只在於敢不敢說真話而已,沒什麼不同。

狂歡之夜
總之,原本9點就到巴黎的計劃泡湯,硬生生變成下午6點。雖然百般的糾結,最終還是在凡爾賽和蓬皮杜藝術中心兩者中,放棄了後者。
值得安慰的是,原本不是十分熱衷足球的我,欣然發現當天晚上歐洲杯半決賽,對陣雙方是東道主「高盧雄雞」和14年世界盃冠軍「德國戰車」,於是趁著陽光尚好,跑到埃菲爾鐵塔熒幕區去看球。
走在街上,最大的感觸就是——滿大街的軍隊!和裝甲車!以及荷槍實彈穿著防彈衣的防爆警察。讀大學時候,一個美國的外教曾說,中國的大街小巷充滿了安全感。他所指的就是政府門前都沒有拿槍的軍人警察。剛剛到倫敦時候,天上總是飛過奇形怪狀的直升機,偶爾街上跑過裝甲車,眼界短淺如我,還以為發生了多麼了不得的事情。現在,身處幾倍於倫敦戒備的巴黎之中,也因為習慣而見怪不怪了。

埃菲爾鐵塔方圓幾條街封鎖戒嚴。我到的太晚,主屏幕區已經因為人滿,而禁止通行。
    沿著空空的大街走,聽到不遠處人們的歡呼聲。
拐進小巷,眼前突然熱鬧起來。
大大小小的酒吧前面擠滿了人,到處都是法國藍白紅的條紋旗和不斷喝彩的、臉上貼著國旗的法國人。偶爾能看到幾個德國的球迷,占著一小塊地方,好像委屈似的大聲吶喊、對抗著。
球賽剛開始那陣子雙方互有精彩,但是沒有進球。球迷們耐不住寂寞,兩個明顯不勢均力敵的陣營,你來我往的唱歌,喊號子。德語、法語我都聽不懂,只知道有人起了頭,是大家都會的一些歌和口號。德國球迷明顯的聲嘶力竭、面紅耳赤的堅持著。
上半場最後的時候,法國隊憑藉一個點球在最後一分鐘拿下一分!霎時間,整個巴黎像炸開了一樣。有人把啤酒灑在天上,星星點點的飄落下來,空氣中充滿一種糧食發酵的香氣。德國人頓時沒了勁,躲在角落裡尷尬的笑,不停的還有法國人「噓噓」的沖他們扮鬼臉。

後來的下半場我沒看,因為很多人說巴黎很亂,不建議夜出。於是我決定趁著時間不晚趕緊離開。回去的路上,大街小巷的歡呼聲,簡直就是一場半決賽的直播,或惋惜、或激動、或緊張,通過他們的反應,我猜測法國一定又進球了!
坐上地鐵的時候,恰好是比賽結束的時候。各種奇形怪狀造型、五顏六色頭髮、奇特化妝的人們湧進地鐵口。軋機大敞著口,迎接著人群。地鐵開進來的時候,站台上的人們就開始唱歌,鼓掌,叫喊,沖著對面的人,也沖著車裡的人。車裡的人們緊貼著玻璃,迫不及待的回應著,使勁的拍著車廂壁的鐵皮,比倫敦還老舊、矮小的巴黎地鐵,沉悶的搖晃著身子,表達著不滿。我好害怕車廂因搖晃的太狠而翻倒,緊張的注視著興奮大叫的人們。
其實,我是個中立份子,誰贏對我來說不過是顏色的區別,球賽於我甚至還比不上看球迷歡呼、嬉鬧來的熱鬧有趣。看到朋友圈很多人說,法國贏球靠的是裁判和運氣,我不懂,暫且不提。但是那一天,我突然真切的感受到足球的意義:瘋狂、熱愛、歡呼、沮喪,不同的情緒粘合在一起,釋放了生活的苦悶、壓力和求之不得。那麼多人罵這場比賽,但是當我看到球迷那樣開心瘋狂,突然覺得結果並不重要了,這過程中的趣味,才是每一個球迷追求的根本。

西方睡獅
    很多年前,有個法國人說中國是東方的睡獅,不知道他是想說那時的中國沒有威脅,還是說睡獅醒來必定威震四方。作為一個小心眼、睚眥必報的中國人,我好想說:誰是睡獅,你才是睡獅,你全家都是睡獅!
對於剛剛經歷了血淚的巴黎,我真的不忍批駁。這裡有古老的藝術,這裡有人類的遺產,這裡象徵著曾經的文明,這裡也承受著現代的哀傷。

來巴黎一年之前,我聽說的巴黎是凱旋門、浪漫、香榭麗舍、《天使愛美麗》、《的士速遞》;來巴黎一個月之前,我聽說的巴黎是有人被搶了包,有人被偷了護照,有人被迫合影慘遭勒索,有人經歷了警察冷漠的回絕。
幾乎所有人都在說,巴黎很亂。

據說香街是巴黎的亂中之亂,不過,我在巴黎沒什麼特別慘痛的經歷。只是,看到凱旋門的時候,我站在街角。大片裸露土地,沒有綠化,沒有硬化,風裹挾起揚塵,打著轉的往上飛,落在你的衣服上、鞋子上、頭髮上,瞬間變化了色彩。這種奇怪的裸露土地很多,凡爾賽宮前大片的空地廣場都是這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
剛踏進香街的時候,我就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焦急的上下摸著自己的口袋,來來往往的人,全都偷偷摸摸的看著他。開始時候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直到他摸索一番結束后,狠狠的吐了一個單詞。我聽不懂,但我猜測是:該死!不知道他之前經歷了什麼,但結果很顯然,他被偷了。這種直觀的視覺刺激,讓我更加小心翼翼的把書包背在了身前,我可不想丟了護照,被迫滯留在巴黎。

因為朋友住在巴黎,很久不見,就約了一起吃飯。他本是個很守時的人,但約定時間半小時前,他突然告訴我,自己確定無疑會遲到了,因為地鐵已經10分鐘都沒有開動了。我表示充分的理解,因為這種事,我不是經歷了一次。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是我在前往埃菲爾鐵塔的路上。指示牌上的時間像抽風一樣,從3分鐘,變成5分鐘,又從5分鐘一分一分的往下減,在2出現不到半分鐘內,乎的變成10分鐘,好像在拍皮球。這個時間只是牌指示的可能是心情,可能是巴黎的天氣,總之,絕對不是時間。那趟地鐵我等了超過30分鐘,陸陸續續的有人來,又陸陸續續的有人離開。最終我勝利了,在人們的矚目下,地鐵緩緩的開進了站。突然我就不恨倫敦交通公司了。
之前我總是生地鐵的氣,亂扣費、延誤、時間長,比中國地鐵窗明幾淨、寬敞大氣的質量(雖然人多)差太多。但與巴黎相比,簡直就是天堂。朋友說,巴黎地鐵50%都是延誤的,有可能是突然接到危險報警,有可能是出現調度問題,也有可能不知道因為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
在我離開巴黎去機場的時候,火車也延誤了半小時,出於對誤機的恐懼,我恨不得立馬出去打車。但是回想起公交車能開錯站,公然在馬路上倒車改路線的情況,我還是安心等待了。當然,最後飛機也以晚點半小時起飛做結。那飛機有趣的很,一個登機平台用玻璃隔成兩個通道,一側下人,一側上人,像大巴一樣。起飛前沒安全檢查,沒有各種繁瑣程序,坐滿就飛,撲棱撲棱著翅膀,搖搖晃晃。

藝術聖殿
儘管是這樣,巴黎仍然是很多人的夢想。
她是大師的歸宿,是文藝青年的故鄉;
是小資情懷的故土,是歷史和文明的磚牆。
凡爾賽宮的皇家公園是影視作品的救贖者,凡是刺殺國王,必在常青藤迷宮裡穿梭躲藏。那迷宮真的大,而風景多變。這邊還是平淡無奇,一拐角,假山流水瀑布下,白色磚石砌成的浣衣女、刷馬匠栩栩如生,一根髮辮,一個衣襟都細細雕琢,絲絲比量。
皇家花園露天沒有遮擋,不知藏身何處的音響放著古典樂、交響曲,渾厚的低音提琴是庭柱,悠揚的小提琴是雕花,靈動的鋼琴是流水,偶爾的一聲鼓和號,是難得一見的大理石門廊。各色的花形成了花海,在陽光下,擺動著腰肢。
站在著其中,所有的姑娘都是美女,看著這姑娘的男孩,都變成了情郎。

和凡爾賽展示的法國宮廷圖景不同,盧浮宮更多的炫耀著她的廣和深。盛傳盧浮宮的藏品一個人一輩子都看不完。
張揚著翅膀的女神,斷臂而絕唱的幻想,神秘而微笑的臉龐。
那些古希臘羅馬文明的殘片,那些文藝復興召喚人性的塑像,每一個都靜靜的躺在那裡,每一個都與億萬雙眼睛默默的對視。他們洞悉的古老智慧需要現代人世代解讀;他們傳承的文明密碼,需要我們萬億輩的艱辛去破譯。

這些藝術,這些文物偉大嗎?世界四大博物館之首,再沒誰敢在她面前宣揚自己偉大了。有人曾提過這樣一個問題:「盧浮宮和一百條人命,你選擇保護哪個?」
很多人說,要看這100人和自己有沒有關係;
有人說,要看你自己的身份,是警察,還是歷史研究人員;
有人說,要比較拯救的性價比。


沒有人敢義無反顧的放棄盧浮宮。但只有一個回答,特別的震撼我,他說:
「盧浮宮裡保存有人類歷史文明的碎片,是人類的驕傲,依靠著古文明的一脈相傳我們有了現代文明,有了民主有了科學。但是為了保護文明的碎片,我們殺了哪怕是一個無辜的人,我們的野蠻殺死了我們的文明,文明只剩下了獸性,那麼保存下來的文明碎片還有什麼意義?」

我原以為,藝術和大師會為現代巴黎的悲傷掌燈,讓漫漫的黑夜長明。但,過去、現在和未來,哪個更為重要?
這不是哲學命題,這是每個人都要面對,都要選擇,都要為之負責的命題。

在奧賽我看到了大批印象派的畫,其中包括那副出名的《睡蓮》。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沒有感覺。人人都說莫奈的畫大美質樸,簡單幹凈、純粹柔和,不是線條的明快,是光影的融合。可我卻一點也不熱衷。我試圖喜歡,我看了《日本橋》《田野上的野餐》《撐陽傘的女人》,她們美,美啊,怎麼會不美,可我一點也不感動,我不知道為什麼。
可梵高的畫,只一眼,就傾心了。
不論那畫面是深藍的、淺綠的、金黃的,不論那色彩是清冷的、熱烈的、溫暖的、平靜的。我最愛的那幅畫,說來慚愧,我不知道名字,暫且叫他《海港星夜》吧。若不用顧及其他參觀者,我能看一個小時,看一天,我能一直看著,那種美,那種通透到你心底的光芒,不是我的文字能形容的。在看到之前,我的手機屏保一直是他,但圖片和真畫差的太遠太遠了,遠到不能形容。

    內心太過掙扎,便喜歡梵高的純粹;
行動猶豫不定,所以喜歡他的向死而生。


上帝其實不公平,他創造了一些人,他讓他們忍受了世間最大的痛苦,讓他他們掙扎,讓他們離亂,讓他們瘋狂。然後,讓他們創造了偉大的作品,讓他們進化了科學、藝術、文學,他讓他們的成果延長了人類的生命,讓他們的智慧點亮世間的微光,啟迪人們的心智。然後,讓他們悲慘的死去,片甲不留,甚至他殘忍的不讓他們看不到自己創造的盛事,不讓他們感受人間半絲半縷的溫暖。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他們若看到這盛世,會死的安心;
可他們,永遠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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