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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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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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44871 發表於 2004-12-17 20:1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11:00整。                   這是從總站發出這條線路上今天的最後一班車了,車上只有幾個人。  在這個小城市,這個時候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這班公交車在空曠的街道上開得飛快,大概是司機也急著要下班了吧。  小城被一條河分成了兩半,這是河上可走汽車的兩座橋中的一座,是這一路公交車的必經的線路。  半個小時之前,這座橋出了一點事,一輛大的載重汽車把橋欄撞斷了。交通事故處理完,來了幾個工人,在橋欄被撞斷的地方放了幾個路障,掛了一盞紅色的小燈,以便來往的汽車注意到撞斷了橋欄。處理好這一切,幾個工人收工了。  可是,就在他們走後沒多久,那盞紅色的小燈開始閃爍起來,在風中明明滅滅的小燈搖來晃去,忽然很快閃了幾閃,就徹底地熄滅了。  而橋上原來有的幾盞昏暗的燈,也不知什麼原因都滅了,只有橋的另一頭還有一盞在昏昏黃黃地亮著。  11:04分。  公交汽車已駛到橋前,司機並沒有減慢車速,這一路過來的兩個站,既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汽車就樣一路極快地駛上了橋。  駛上橋的那一刻,突然間,汽車司機看見了橋上有兩個人,正在橋中間橫穿過去。司機踩下剎車,但是由於車的速度極快,汽車的車輪在橋面上擦得「吱吱」地響著,仍向那兩個橫穿過橋面的人撞去。而那兩個人正站在橋中間,看著以極快速度衝過來的公交車,卻一動也不動,好象嚇傻了似的。  公交車上的幾個乘客開始叫起來,彷彿馬上被撞的是他們。嚇得呆了的司機下意識地把方向盤向左打去,公交車一個猛轉,向著橋邊上衝去。  汽車「咚」地撞在了兩個路障上,但卻沒有阻住一點向橋邊沖的勢。借著公交車的車頭燈,汽車司機看見橋邊已被撞斷的欄桿……  公交車上的乘客還沒有明白過來,整個公交車已經衝出了橋面,車頭斜著向下衝進了水裡。  兩個橫穿過橋的人看著公交車衝進了水裡,兩個人衝到橋欄邊上向下看了一下,整個汽車已經淹沒在了水裡,只看見車尾的一小部分還在水面上,似乎有人正浮在還沒完全沉下的車裡。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下,又看看四周,橋上及四周可以看見的地方,沒有一個人。兩個人站了一下,忽然拔起腿來奮力向橋下跑去。                   朱靜今天下班晚了,平時在一個小時以前就下班了,現在應該早已到家了。可是今天晚上,因為有幾個不能得罪的客人,在這裡吃飯吃得晚了,朱靜不得不陪著他們,等所有的東西收好了才下班。  11:06分,朱靜看了一下手錶,希望這條線的最後一班車還沒有走掉。這班車從總站發出時是11點整,這兒離總站是三站路,估計來到這裡是11:06分左右。但是,萬一這班車在前兩站沒人上下車,可能會開得快一點,也說不定剛從這一站走過了。如果乘不上這班車,朱靜心裡想,那要打的回去了,從這兒打的到家的話,至少要20多塊錢,朱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11:07分,朱靜不停焦急地向車來的方向看看,但在街燈的照耀下,她實在看不出多遠去。  就在這時,一輛公交車正搖搖擺擺地向這邊開過來,車頭開著的燈看起來有點昏暗。朱靜心裡鬆了一口氣,因為這一站路只有這一路公交車。  車開到站台前停了下來,朱靜覺得自己確實幸運,她輕鬆地上了車。  車上有很少的幾個人,車裡很黑,朱靜上車時,車裡應該開車燈的,但卻沒有開。司機太懶了,朱靜心想,不過還算好,她早就準備好了零錢,把錢投進門口的那隻只進不出的無人售票箱,在前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車子又緩緩地開動了。  朱靜一坐下來,剛才緊張的心情放鬆了很多,感到有些累。今天來吃飯的這批客人,把人指使來指使去的,站得腳都疼了。反正這裡離到家還遠呢,不如休息一會兒,朱靜慢慢閉上眼睛,即使坐過了,到那邊底站也不怕,朱靜家就在底站前的一站。隨著車的搖晃,朱靜覺得象小時候的搖藍,她開始慢慢睡著了。  朱靜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說:「到終點站了。」一個激泠,醒了過來。睜開眼,朱靜看見車上的幾個人正挨個兒走下車去,車子不知是什麼時候停的。車子里依舊沒開燈,就著車外暗淡的街燈,朱靜向外看看,沒看出到了哪裡。  「是到了終點站了嗎?」朱靜向正在下車的人問了一聲。走在最後有那個人聽見朱靜的問話,回過頭來,朱靜在暗淡的燈光下看見那個人臉色慘白,掛在臉上的笑容僵僵的,朱靜心裡一抖,不由打了個寒顫,她聽見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說:「是,終點站到了。」那個聲音讓朱靜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覺得周身發冷,一動也不能動似的。那個人說完了話,顧自下車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朱靜才從剛才的驚恐中醒過來,她慌忙拿上自己的手袋,也下了車去。  下了車,朱靜向四周看看,她奇怪地發現她不認識這個地方,這不是她該坐的那班車的終點。可是,在她上車的站點停靠的只有那一路車呀?朱靜看見那班公交車還沒有開走,她為了確實她自己沒有上錯車,她又繞到了公交車頭,看一看這是不是21路公交車。  街道上的燈光雖然很暗淡,但是朱靜還是看見公交車頭上方的玻璃上寫著大大的「21」的數字。朱靜看見車裡還坐著公交車的司機,她又繞到公交車司機座位的那一側,想問一下司機這是到了哪裡。可是,她一抬頭,卻看見司機正對著她的臉上,發出一種青白的顏色,彷彿是沒有血色似的。司機沖著朱靜笑了一笑,朱靜只覺得渾身發冷,想問的話也沒問出來,好象是想問的話被這一身的寒意又吸回了肚子里。  公交車緩緩啟動,從朱靜的身邊開過,向前慢慢開去。  朱靜慌忙向著公交車開的相反方向走去。                   走了一會兒,朱靜發現所看見的街道是完全陌生的。21路公交總站她也常常過來,對這附近的街道是很熟悉的,但是現在她所看到的建築物沒有一點眼熟的感覺。街道上燈光昏暗,沒有行人,黑夜的靜寂中好象有無數的生命在飄蕩。這種感覺讓朱靜恐懼,她不停地向前走,又不停地回頭看身後。如果這裡是21路公交總站,她應該是很快就可以走到家的,可是現在她覺得已經走了兩個站這麼遠了,可還是沒有走到,而街道兩邊的景物仍是沒有絲毫熟悉的感覺。一路走來,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甚至連一輛車也沒有,如果這時有一輛的士經過,朱靜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它攔下來,打的回去,雖然可能會要不少錢。  朱靜的眼淚快流下來了,她害怕極了。  前面到了一個路口,這個路口是一樣的陌生,朱靜站在路口呆住了,她該往什麼方向去呢?朱靜在路口焦急地走來走去,她一條一條路地看,沒有一條路是她所熟悉的。她找來找去,不知道找了多久,終於也不能知道這是哪裡,她該怎麼回家。一種絕望的感覺湧上心頭,朱靜在路口的人行道上慢慢地蹲下來,輕聲抽泣著,隨著抽泣,心中的害怕和絕望更加佔滿了心頭,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你哭什麼呀?」朱靜不知哭了多久,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哭泣。  猛一聽到人的聲音,朱靜驚了一下,但隨即覺得心裡有了一些希望。她停住哭聲,抬起頭來,面前站著一個老太太,正慈祥地看著她。  朱靜輕輕站起來,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低聲說:「我迷路了。」  「哦?」  老太婆上下打量著她,朱靜被打量得有點不自然起來,她又低聲問老太婆:「大媽,這兒是什麼地方呀?」  老太婆輕聲嘆了一口氣,「那邊的路牌上不是寫著嗎!」  「路牌?」朱靜楞了一下,剛才她在路口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沒有看見有什麼路牌呀?朱靜疑惑地看看老太婆,又向著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天哪,十字路南邊的路口邊正是有一塊路牌!朱靜顧不上和老太婆說話,忙向著路牌走過去。在昏暗的路燈下,朱靜湊近路牌,她看見路牌上白色的幾個字寫著「青松園路」。「青松園路?」朱靜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可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城市中的什麼地方,她想回過頭去再問問那個老太婆,可是,她卻發現老太婆不見了。老太婆不見了,不在剛才的地方,可能是走了,應該不會走遠,朱靜忙走到十字路中間,看看老太婆去了哪兒。可是,空蕩蕩的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朱靜覺得身上冒了一身的冷汗。  朱靜獃獃地站在路口。  四周有霧慢慢地瀰漫起來。  朱靜在路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的心裡又害怕又驚疑,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等到天亮是不是有人可以告訴她這是哪兒呢?  朱靜不知所措地轉了個身,卻突然發現她的身後停著一輛的士。  四周的迷霧更濃了,的士的車頭燈有些暗黃色,不太明亮,但這對於朱靜來說,好象是一個溺水的人看見手邊漂著的一快木板。  朱靜忙走到車邊問的士司機:「你可以送我去飛虹小區嗎?」  車上的司機沒有看朱靜一眼,他的臉正轉向另一側,但是朱靜已經不介意這些了,她聽到司機冰冷地說:「當然可以。」她已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的士無聲無息地開動了。  車漸漸駛離了剛才的街道,卻向著黑暗中駛去。坐在車中的朱靜有點害怕,她問的士司機:「怎麼好象到了郊外?」  司機依舊冰冷地說:「這條路近一點,但是有點偏。」  朱靜還想問問司機青松園路是什麼地方,但看看司機一付不想說話的冷淡相,還是忍住了。果然,幾分鐘后,朱靜看見了城市那熟悉的燈火,街道也是她所熟悉的那樣子了。忍住那種絕望后出現希望的,如死裡逃生般的興奮,朱靜覺得這原本平淡的城市是多麼令人充滿了希翼。  車停在了朱靜所住的小區,飛虹小區的大門口,這裡沒有一點的霧氣,街道和小區門房的燈光多麼的明亮。  朱靜付了的士費,下了車,不由地有點感激的士司機,於是她回過頭去,想說聲「謝謝」。可是,她卻看見那也正望著她的的士司機是怎樣的一張臉!那是一張滿是血的臉!臉上的五官已經不成形了,都是扁扁的,而眼珠卻突出著,象是被什麼擠了出來一樣!他彷彿正咧開著嘴在笑,血紅色的大嘴裡,一排白的耀眼的牙卻露在外面!  「啊!」經過那麼半夜離奇事的朱靜再也受不了這種恐怖的感覺了,她大叫了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朱靜被喊醒過來,站在面前的是小區的警衛,她正躺在小區的門口。朱靜想起那個的士司機,她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向四周看看,的士已經不在了。  「你看見那輛紅色的的士了嗎?」朱靜問那個警衛。  「沒有,我聽見一聲尖叫,出來就看見你躺在地上。」警衛疑惑地看著她,有點猶豫地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要不要報案?」  「啊,不要了。」朱靜說完,向著小區里走去,警衛也跟在後面向小區的門房走去。朱靜走到大門口,停了一下,又向馬路上看了一眼,才走進小區去。小區的警衛在她身後疑惑地看著她。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同事都在議論著昨晚的公交車事故。朱靜聽了一下,才明白原來昨晚21路最後一班公交車開過泗河橋時,整個車從橋上衝到了河裡,裡面幾個乘客和司機都死了。  朱靜心裡不由地「咯噔」一下,那她昨晚乘坐的21路公交車是哪裡來的呢?  「朱靜,你昨晚打的回去的吧?」同事小劉問她。  「啊,是呀。」朱靜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一看到這報紙上寫著21路最後一班公交車出事,就知道你昨晚要掏錢打的了。給你看看吧。」小劉順手把正在看著的報紙遞給了朱靜。  朱靜看見本市的日報上頭版頭條就是關於公交車衝下橋的報導,上面還有公交車、公交車衝下橋的地方等照片,朱靜看著報導,越看越覺得冷,她又看看那些照片,有一張是出事的公交車司機的照片,朱靜看著那張照片,不由的臉色變得蒼白蒼白的,那個司機怎麼那麼象昨晚她坐的那班公交車的司機呢?  幾天以後,正是朱靜的婆婆的周年死辰的忌日,朱靜和丈夫小楊一起去公墓給婆婆掃墓。  朱靜和小楊坐車到公墓的路口,順著水泥的路向里走。  朱靜和小楊結婚時,小楊的母親已死了兩年了,以前,小楊把母親的骨灰放在火葬場里存放,今年才在公墓里買了一塊地。自從婆婆葬在公墓,朱靜還是第一次來,其實她打心眼裡不想來,但又不想讓小楊不高興,所以勉強陪著小楊來了。  走到公墓門口,朱靜不由地抬頭看了看公墓的大門,那一霎那,她的臉變的灰白灰白的。朱靜不顧小楊詫異的目光,快步向里走去。在前面十字路口,靠南的路邊,一棵青翠的松樹上掛著一個小木牌,牌上寫著「青松園路」。朱靜獃獃地看著那個牌子,臉色象死人似的那麼蒼白。  小楊喊了朱靜幾聲,朱靜沒理他,一直向里走去,小楊奇怪地抬頭看著公墓大門的門牌,他不明白為什麼朱靜看了那個門就變得那麼古怪,他帶著研究的神情盯著公墓大門的門牌,輕輕地念出聲來:「青松園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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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r44871 發表於 2004-12-17 20:13 | 只看該作者
娟和阿岩結婚三年了,一直沒有小孩,阿岩的母親很著急,總是催他們去檢查。美娟和阿岩都去醫院檢查過了,兩個人都很正常,沒有什麼毛病,但是為什麼三年沒有小孩呢?  阿岩在家是獨生子,他的父親死的早,母親把他撫養大,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是希望能看著他結婚生子。美娟自己也很著急,什麼毛病都沒有,就是不生孩子。每天對著阿岩那唉聲嘆氣的母親,美娟煩惱極了。  這天夜裡,美娟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白白凈凈,穿著紅兜肚,笑眯眯的小男孩向自己跑過來,美娟慌忙中扶住小男孩,不料,手一扶到那個小男孩,小男孩就不見了。美娟醒來后,覺得這個夢怪怪的,但是也沒放在心裡。將近一個月過去了,美娟一直都很正常的例假已過了一個多星期了,美娟心裡一動,該不是真的這麼巧吧?美娟請了假,偷偷去醫院做了檢查,拿著那張寫著陽性的檢驗報告單,美娟簡直幸福得有點不知所措了。美娟回到家,婆婆奇怪美娟怎麼不上班,這麼早就回來了,美娟幾乎是顫抖著把檢驗報告單拿出來遞給婆婆,卻忘了婆婆根本不識字。婆婆還是從美娟激動的臉上和那張划著紅紅「+」號的報告單上看出了一切,心臟一向有病的婆婆差點激動得心臟病再次發作。  這一來,美娟在家裡的地位真是大大提升。家裡的家務全由婆婆包下了,不僅如此,婆婆還讓阿岩每天送美娟上下班,雖然美娟一再說不需要,但是婆婆還是強令阿岩這麼做。自從懷孕后,美娟感到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美娟以前性格內向,很少和人交往。但是現在,美娟常常和單位的女孩子泡在一起,她喜歡她們身上的味道。美娟和婆婆的關係也好了很多,她也常常和婆婆聊天,陪著婆婆看電視。大家都說美娟變了,而且自從懷孕后,大家都說美娟比以前更漂亮了。這大概就是母性的魅力吧,美娟心裡想。  幾個月過去了,隨著美娟的肚子突出,婆婆更是忙著給美娟進補,阿岩不但要接送上下班,而且要陪美娟去醫院、散步,一家人都圍著美娟忙得團團轉。  然而人有禍福旦夕,就在美娟離預產期差不多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阿岩的母親不幸去世了。一天早晨阿岩起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母親象往常那樣在忙來忙去預備早餐,好象還在睡覺,於是他推開母親的門,發現母親臉色蒼白神色平靜地躺在床上,阿岩慌忙走過去試了試母親的鼻息,他吃驚地發現,母親已經死了。事後阿岩心裡一直很內疚,明知母親心臟不好,還讓她那麼操勞,母親一定是勞累過度,夜裡心臟病發作了。美娟安慰阿岩說,無論如何,母親都走得很安心了,她的心事已了,看她走的時候那麼平靜。阿岩一想也是。  辦完阿岩母親的喪事後,阿岩和美娟商量,讓美娟遠在另一個城市的媽媽過來幫著照應一下。美娟打個電話給媽媽,和媽媽說了阿岩母親的喪事,以及她和阿岩想請媽媽來照應一下。美娟的媽媽一口答應了,只是說要遲幾天去,要在家先把爸爸的生活安排一下。  沒有辦法,美娟只有提前開始請產假。  自從母親死後,阿岩和美娟都很勞累,這幾天以來,他們都是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半夜,阿岩的左臂感到一陣涼意,他摸摸身邊,身邊是空的,阿岩一下子從無邊的睡意中驚醒過來。身上的被子被掀開在一邊,美娟卻不在,他看看房間里,沒有人,陽台的門卻是開的。阿岩輕輕起來,拿了件衣服向陽台上走去。美娟可能是睡不著,到陽台透透氣。可是,阿岩走上陽台,陽台那不足三平方米的地方,連個人影也沒有,美娟去了哪裡呢?阿岩正想去客廳再看看,卻忽然看見隔壁的陽台上走出一個人來。那個人雙手直直地向前伸著,走路的姿勢一步一步有點死板。阿岩湊著街上射來的暗淡光線仔細一看,那不正是美娟嗎?美娟怎麼會從隔壁那家的房間里走出來呢?阿岩想喊她,又覺得美娟的情形不太對,莫非是夢遊?就在阿岩一猶豫間,美娟已經爬上了陽台,她正慢慢把一隻腳向著這邊陽台伸來。這房子還是母親單位的房子,很老的,陽台之間的空隙不足一米,因為是單位的住宅房,在工廠的後面,四周是工廠的高牆,加上單位都是熟悉的人,所以也沒發生過盜竊。這時,美娟已挺著大肚子,笨拙地跨上了這邊的陽台。阿岩雙手緊緊捂住嘴,生怕手鬆一點,叫聲就會不由自主地溜了出來。聽人說,夢遊的人是不能在夢遊中被叫醒的,否則會嚇死掉的。阿岩看著美娟慢慢從陽台上下來,看也沒看阿岩一眼,伸直了雙手,眼睛半閉著,一步一步走進房間,筆直地向著床上一倒,繼續她的好夢了。  阿岩給美娟蓋上被子,也上了床躺下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結婚這麼多年了,怎麼從來沒發現美娟有夢遊症呢?現在美娟有了身孕,萬一夢遊中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母親死了也不會瞑目的呀。要不要告訴美娟,讓她注意點呢?思來想去,阿岩還是決定不告訴美娟,只好他自己夜裡辛苦一點,看著她吧,反正離預產期也只有半個月了。  吃早飯的時候,阿岩小心地問美娟昨晚做了什麼夢,美娟一無所知地說:「不記得了,可能太累,一覺好象就睡到天亮。怎麼啦?」  「哦,沒什麼,好象夜裡聽見你說夢話,但又不是很清楚哦。」阿岩忙掩飾過去。  晚上阿岩下班回來,美娟已做好了晚飯,阿岩勸美娟等他回來做就可以了,美娟說沒什麼,過了幾天媽媽來就好了。說著兩個人坐下吃飯,美娟輕輕嘆了一口氣,阿岩問她怎麼了,美娟又長嘆了一口氣問阿岩:「你說,今年是不是對老人特別不利?」  阿岩楞了一下,有點摸不著頭腦:「什麼意思啊?」  美娟放低了聲音,悄聲對阿岩說:「隔壁的阿婆昨天夜裡死了,聽說死得還挺平靜,家裡人早上才發現。」  「什麼?」阿岩一下呆住了,「你說什麼,哪一家的阿婆?」  「就是隔壁王家嘛。」美娟用筷子頭指了指。  阿岩覺得背後一陣冷汗冒出來,那不正是昨天夜裡美娟爬過陽台的那一家嗎?這麼巧昨夜就死了?阿岩獃獃地坐在桌前,不知說什麼才好。  「你怎麼了?」美娟問阿岩。  阿岩驚了一下,「沒什麼,沒什麼。」阿岩說著低下頭吃飯,但是他吃的是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心裡有著說不上來的恐懼,他不時想到美娟爬陽台的樣子。  晚上,阿岩對美娟說怕夜裡影響美娟休息,所以想要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美娟說:「大著肚子也不是一兩天了,以前都沒影響,現在還說什麼怕影響,要分開來睡?」阿岩尷尬地喃喃著:「你夜裡說夢話,聲音好大。」美娟不由笑了,「你就我說夢話影響你睡覺嗎,說什麼怕影響我。哎,好了,隨你吧。」阿岩不由在心裡鬆了口氣。  幸好兩天後美娟的媽媽就來了。美娟的媽媽收拾了阿岩母親以前住的房間,住在了裡面。自從美娟媽媽來了以後,家裡有了生氣,阿岩也沒那麼恐懼了,也許美娟只不過是有夢遊罷了,只是隔壁阿婆死得有點巧。幾天過去了,離美娟的預產期更近了,家裡很平靜,阿岩也沒有再發現美娟夢遊,阿岩又放下心來。  這天夜裡,阿岩被開門聲驚醒過來,他心裡忽然就充滿了恐懼。他慢慢睜開眼,他看見美娟正站在沙發前!阿岩竭力抑制住身上的顫抖,他盡量眯起眼睛,能看見美娟,但又不讓美娟看出他醒了。阿岩害怕極了,但是他一動也不敢動。阿岩緊張地盯著美娟,美娟在沙發前站了好久,忽然調頭向她媽媽地房間走去。阿岩輕輕出了一口氣,但隨即他又緊張起來。他看著美娟走進房間,他也下了床,光著腳很輕地走到那個房間門口,小心地探頭向里張望。這一下,阿岩幾乎快嚇死過去了,他看見美娟站在她媽媽的床頭,慢慢彎下腰去,嘴對著她媽媽的嘴,然後,阿岩看見她好似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就直起身體,仰起頭來,彷彿在回味著剛才吸的那口氣。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身來。  阿岩嚇得幾乎動不了了,但是看到美娟轉過身來,阿岩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爬起來跑向沙發,他剛在沙發上躺下,就看見美娟從她媽媽房間出來了。這次美娟沒有向沙發走來,她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了。  阿岩很想起來看看美娟的媽媽,但是他沒有勇氣,也不敢,他怕驚動了美娟,現在是半夜三更,誰知會發生什麼呢?阿岩極度驚恐地躺在沙發上,卻又不敢發出一點點的聲音,他在無聲的恐懼中煎熬著。天亮了,他依然不敢起來去看看美娟媽媽,他怕被美娟知道他昨天夜裡看著她。到了平時美娟媽媽起床的時間,但是房間里一點聲音也沒有。阿岩在不斷增加的恐懼感中煎熬。  終於到了平時該起床的時間。阿岩顫抖著從沙發上爬起來,他雙腳發軟,卻不得不走到美娟媽媽的房門口。他看見美娟媽媽面色蒼白地躺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還是強壓住恐懼,一步一挨地向床前走去,他慢慢伸出手放在美娟媽媽鼻前,一點氣息也沒有了。這時,阿岩終於忍不住心裡的驚恐,放聲大叫起來。  在阿岩的叫聲中,美娟跑了進來,她一看見床上毫無生氣的媽媽,也跟著阿岩一起叫起來,她一邊叫,一邊伏倒在媽媽身上大聲哭著。阿岩看見美娟伏倒在媽媽身上的樣子,不由又想到了昨天夜裡看見的一幕,他忍不住大叫著打開門想衝出去,但打開門后,他看見門口站著樓上樓下的好多鄰居。阿岩收住了叫聲,抱住頭哭著蹲在了門邊。  阿岩叫來了許多朋友和單位同事,大家看阿岩家裡連連出事,也很同情他,都紛紛給他幫忙。阿岩盡量躲著美娟,可是等他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他這樣避開美娟是不行的。說出他看到美娟……不行,誰也不會信的,離婚吧,肯定不行,美娟快生了。可是,美娟的行為讓他好恐懼,誰知道她哪一天也會象對她媽媽那樣對阿岩呢?想來想去,阿岩決定還是先讓美娟住進醫院裡,等她生了孩子以後再想辦法和她離婚。  美娟沒有告訴她家裡媽媽已經死了,她怕爸爸受不了刺激。  美娟還有三四天就到預產期了,阿岩勸美娟先住進醫院,家裡現在這麼亂,又沒人照料,美娟先是不同意,但經不住阿岩勸,想想阿岩說得不錯,於是就同意了。  那天上午阿岩和美娟送美娟媽媽去了火化場,辦完了一切,下午阿岩就送美娟去了醫院。美娟住了院,阿岩心裡放鬆了許多,只覺得一陣倦意。但是醫生說美娟就快生了,這幾天都要留人在醫院。吃完晚飯,美娟看阿岩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讓阿岩回去休息。阿岩很想回去,但是覺得又不妥,於是猶猶豫豫。美娟對阿岩說,現在一點感覺也沒有,離預產期還有幾天呢,於是阿岩放心地回去了。阿岩一回到家,家裡的電話正在響著,接了電話,原來是同事打來問候的,聊了幾句,阿岩收了線。他怕再有人打電話來,索性拔了電話的插頭。  誰知道阿岩走後沒多久,美娟忽然肚子痛起來,護士來看了說是陣痛,快生了,於是找家屬來,找來找去也沒找到,只好先送進產房裡。美娟把家裡電話告訴一個護士,托她給阿岩打電話,護士過了一會兒進來告訴她,說打通了沒人接。產房裡只有美娟一個待產婦,護士只是過一會才來看一下。在光線暗淡的產房中,美娟的肚子一陣痛過一陣。  阿岩終於可以放心睡個覺了,最近這一段時間,阿岩已煎熬得不成人樣了。拔去電話插頭,阿岩去洗了個澡,然後往床上一倒,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半夜裡,阿岩被一陣恐懼感驚醒過來,他覺得床前站了個人。他猛然睜開眼,恐懼感一下子襲擊了他的全身。他渾身冒著冷汗,嘴唇顫抖著,極度的恐懼已讓他動不了了。阿岩的床前站著的正是挺著大肚子的美娟!阿岩眼睜睜看著美娟伏下身來,嘴幾乎貼在了阿岩的嘴上,最後,阿岩看見她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  凌晨六點鐘的時候,美娟在醫院裡生了個男孩。  一直到中午,阿岩也沒有出現,家裡的電話一直沒人接。美娟心裡害怕極了,託人打電話叫來單位的同事,托她們去她家裡看一下。下午,幾個同事拎著一罐雞湯來到醫院,美娟正抱著小BB,看見同事來到,美娟忙問起阿岩,幾個同事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說話,美娟心裡忽地冷地象下了霜:「是不是,是不是阿岩他,他出事了?」美娟看見幾個同事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美娟的淚嘩地涌了出來。  她看著懷裡這個一出世就沒了爸爸的小BB,卻看見他正咧開嘴在笑。美娟的淚滴落在他的嘴上,他伸舌頭舔了一下,美娟就忽然想起夢中那個向她撲來的小男孩,真的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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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活是豐富多彩的,但是陸大力卻並不覺得。看著周圍的同學都成雙成對的精彩著,陸大力卻只有獨自嘆息。因為,對於個頭不足一米七,樣貌甚至有點猥瑣的陸大力來說,愛情實在是一個太遙遠的東西。況且,他那個祖祖輩輩都是農民的家庭供他上大學已經不容易了,哪裡還有錢讓他在這個充滿了誘惑的世界里精彩呢?  陸大力於是把他課外的時間都分給了三樣東西,足球、計算機和收音機,在這三樣東西里,只有收音機是屬於他的個人財產。  周末的夜晚,通常在寢室里留守的就只有陸大力了,其他的人早就各自各精彩去了。  不過,這個周末有點特別。寢室里多了一個人,那是剛剛失戀的小范。  傍晚,小范買了一包熟菜和一大瓶白酒,非拉著陸大力陪他喝酒。陸大力勸不住小范,看著他一邊說著他美好的愛情(俱往矣!),一邊把酒象水一樣往嘴裡倒。喝多了的小范早已口不擇言了,反反覆復說著他戀愛時的那些無限旖旎的情形,說的連從未戀愛過的陸大力也不禁面紅耳熱,一口口地往下灌酒了。  小范最後倒下去的時候,說的結束語是:「他媽的,她居然和一個什麼公司的經理勾上了,甩我,就象甩一隻穿破了的鞋一樣!」  陸大力被這句話笑的把一口酒全噴了。  躺在床上,陸大力翻來複去睡不著。一閉眼,腦海里就全是小范的描述。而小范自己早就發出如雷灌耳的鼾聲了。  陸大力習慣地打開了收音機,將耳塞塞進耳朵中。這是他在無聊時的一種樂趣。  深夜的電台節目比較枯燥,因為在這時收聽收音機的人太少了,好的節目早在最好的時間段播掉了。陸大力無聊地不斷調動著頻道。  忽然,一陣有點低沉而緩慢的音樂聲吸引了他。這種音樂聽起來有一點莫名的恐怖,但這種莫名的恐怖在這樣的時間裡卻是有吸引力的。  伴隨著這音樂聲的,是一個有點低沉沙啞的女聲(用這種音樂配合這種女聲,有著十足鬼魅的感覺):「各位聽眾,你們好!我是夜羽,又到了『午夜直播』的時間了,昨天小如說的那個《食人草》的故事,很受聽眾歡迎,很多聽眾都打電話來提供故事。我今天準備了一個聽眾提供的故事,名字叫《池塘里的花手絹》。」  隨著故事的開始,音樂更低沉恐怖了:「說起來,這個故事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個坐落在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的小村莊劉村,有個奇異的風俗,就是新婚的小媳婦在新婚後的第一天,是不許……」  陸大力反正也睡不著,就在這恐怖的音樂聲中,聽著那連聲音都有點鬼氣的女聲說著恐怖故事。  故事說完了,陸大力也有點沉浸在那淡淡的恐怖中了(雖然他明知道是假的)。  收音機里的音樂聲在故事停后還在放著,那個女主持人似乎很懂得人的心理,她有一會兒沒有出聲,任音樂在放,放得陸大力覺得黑暗中真有一股莫名的壓力。  「我的故事說完了。」女主持人在適當的時候說話了,陸大力聽到她的聲音后,覺得心裡的那股壓力減輕了許多。  「下面是熱線時間,有奇異經歷或是不同尋常的故事的朋友,可以打電話來我們這裡,你可以直接在電話里說出你的經歷或是故事,我們的熱線是:*******。」那個叫夜羽的主持人很慢很慢地報著電話號碼,彷彿她不是在報電話號碼,而是正在說著另一個恐怖故事一樣。  陸大力心裡在想,電台的台長真是很有眼光,讓這樣一個說話都有些鬼里鬼氣的女人來主持這樣一個午夜的恐怖節目,實在是很有些吸引力的。  「有熱線打進來了,我們一起來接聽。」女主持人接進了打來的電話:「喂,您好,您現在打的是『午夜直播』的熱線,請說話!」  「喂,夜羽姐姐,你好,我是小如。」那是一個甜甜的女孩的聲音,聲音里彷彿有著陽光的感覺,聽起來和這個節目有點不太相稱。  「哦,小如,你好,今天又給我們帶來什麼好故事?」  「我今天帶來一個好故事,等我開始說的時候再告訴你啊!」女孩子淡淡的笑聲傳來,讓陸大力忽然想到了小范所說的那些無限旖旎的情形,不覺得心頭一震。  「小如,你能告訴夜羽姐姐,你今年多大嗎?」  「我十九歲,過了年就二十了。」小如的聲音里有著天真。  「小如,你這麼年輕故事又說得這麼好,真讓夜羽姐姐好羨慕啊!」女主持人的聲音里有著職業性的誇張。「下面讓我們一起來聽你帶來的故事吧!」  背景音樂又換了,但是更讓人覺得恐怖,那彷彿是一種從骨頭裡一點點滲出的恐怖。  「我今天要說的故事叫做《攝命的古畫》。」小如那甜甜的聲音在音樂聲的襯托下,更有著說不出的詭異,陸大力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那麼甜那麼天真的聲音在說恐怖故事時,就有了詭異的感覺呢?陸大力想象如果是他自己的聲音在這樣的音樂襯托下,說這樣的故事,不知道會給聽眾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歡古董,喜歡收集古董,把古董放在自己的居室里,用作裝飾或是研究。那麼,你也有這個嗜好嗎?」小如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飄忽,「那麼,聽了下面這個故事,你或許,可以考慮改變一下你的這種嗜好了。」小如說完,咭咭地笑了兩聲,陸大力覺得讓她笑得汗毛直豎。  「衛輝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是一家非常大的醫院裡的醫生。他個性比較內向,沒有什麼朋友,除了……」  小如說故事說得很慢,而陸大力已經被小如的故事深深吸引了。當小如說完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就是故事結尾。他只是屏住了呼吸,在等著小如下面的話。可是,他忽然聽見了小如一如陽光的笑聲,「我的故事說完了,你還要堅持你的嗜好嗎?」  陸大力長出了一口氣,他不由地佩服這個小如,她的故事從平淡的介紹開始,卻一步一步引人入勝,最終掉進了她的故事裡。這是陸大力聽到過的最吸引人的一個故事。  「小如,你今天的故事比昨天的更精彩了。」夜羽不失時機地接上話來。  「也許,明天的會更精彩?」  「你明天還會來說故事?」夜羽打蛇隨棍上。  「也許?」小如賣了一個關子,「如果有朋友感興趣,明天不妨等來試試?說不定有更令你心悸的?」  「那好,今天我們先謝謝小如!」  「好了,我要走了,不過,我會繼續收聽節目的。BYE-BYE!」小如說完就收了線。  夜羽還在說什麼,不過陸大力已經沒什麼興趣了。他心裡一直在反覆咀嚼著小如說的那個故事,腦海里也反覆響著小如的聲音。這個說恐怖故事的十九歲少女會是什麼樣子呢?陸大力嘆著氣關上了收音機。  一夜,陸大力的夢裡總是有個女孩子,但是他看不清她的樣子,他記得他叫她「小如」。夢裡的小如和他在夢裡不停地做著小范所說的那些旖旎情形,陸大力醒來的時候還在輕輕喘著氣。  一整天,陸大力有點魂不守舍,他總是想著他夢中的小如和夢中的一切。  再到晚上的時候,陸大力吃完飯就上了床,打開收音機,將耳塞塞進耳朵里,可是,收音機里卻傳來「呲呲啦啦」的雜音,陸大力奇怪地看看收音機,發現頻道的指針指在一個平時根本收不到節目的地方。  陸大力不斷地調著收音機的頻道,可是怎麼也不知道昨天夜裡聽的是什麼頻道。調來調去,陸大力不由慢慢睡著了。  一覺睡醒來的時候,陸大力發現自己耳朵里還塞著耳塞,而耳塞里正傳來那低沉的音樂和女主持人沙啞的低音。陸大力馬上從半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現在又到了熱線直播的時間,聽眾朋友是否還在耐心地等著昨天那個故事說得很好的小如呢?啊,電話響了,大家猜猜是不是小如呢?好了,我們一起來接聽吧!」收音機里傳來女主持人按健的輕微聲響,陸大力心裡有點緊張,他腦海里浮現著昨夜的夢境,會不會是小如呢?  「喂,您好!」女主持人用她慣有的聲音,「這裡是『午夜直播』,請說話!」  收音機里的音樂在放著,但是有一會兒,沒有人說話。  「夜羽姐姐,我是小如!」小如甜甜的聲音傳來,陸大力心裡一陣激動。  「小如,你果然沒讓等你的朋友失望!」  「當然了,我不會讓等我的朋友白等一夜的!」  「有的朋友打電話來我這裡,想和你聯繫,你可以給他們一個答覆嗎?」  「嗯,」小如彷彿是沉思了一下,「如果有朋友想和我聯繫,那我可要出一個考題哦!」  「哦,小如也會為難人啊?那是什麼樣的題目呢?」  「很簡單,只要有朋友打熱線給『午夜直播』,並在直播里說一個恐怖故事,說完以後只要他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我自然會和他聯繫的。」  「哦,原來小如是想以文會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試一試。好了,言歸正轉,小如,你今天給大家帶來什麼故事?」  「我今天給大家帶來一個和現在流行的一些東西有關的故事,叫《迷幻香薰》。」  隨著背景音樂的響起,小如那帶著點誘惑的甜甜嗓音也響起來了。  「自從電影《薰衣草》放映后,街頭巷尾的精品店裡都開始賣各種各樣的香薰爐和各種味道的香薰。買一瓶香薰回去,放一點在香薰爐里,點上彩色的小蠟燭,淡淡的香味就迷漫在小小的斗室了。小丁在步行街的夜市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小如把陸大力帶到另一個故事的場景中了。隨著小如的講述,陸大力彷彿看見一個年輕人正在夜市上,無所事事的東張西望著。  陸大力每晚聽「午夜直播」里那個打熱線的小如講恐怖故事,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小如那甜甜的嗓音,每天夜裡無可避免地再次出現在陸大力的夢中,甚至,有一天夜裡,陸大力因此而夢遺了。  陸大力一生第一次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且是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女孩子。  陸大力越來越想小如,想見到她,想和她交往。  小如一如既往地給聽眾說著她的恐怖故事,《同居男友》、《中秋夜半歌聲》、《不要收養它》、《夜魔》、《陰靈姐妹》……陸大力不知她怎麼有這麼多的故事,給一個陸大力有多好,他就可以在「午夜直播」里說一個故事,藉此而認識小如了。  從此,陸大力白天的工作就是致力於恐怖故事的創作。  終於,陸大力成功地完成了他的第一個恐怖故事。  陸大力在極端的興奮中等待著周末的來臨。  周末終於都被陸大力等來了。失戀的小范早已有了新的目標,所以寢室里不變的留守者就只有陸大力了。  隨著熟悉的音樂聲和夜羽沙啞的低音,陸大力幾乎沒聽夜羽說了些什麼。他坐在寢室的公用電話邊,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在心裡默背著那幾個他早已熟悉了的數字。當他聽到收音機里夜羽在說:「現在是熱線直播時間……」的時候,他反射地拿起電話,用顫抖的手指撥下了那個他默背了無數遍的電話號碼。  「嘟……」電話撥通了,電話里傳來夜羽的聲音,比收音機里的聲音聽起來更沙啞低沉:「喂,您好!這裡是『午夜直播』,請說話!」  「夜羽大姐,你好,我叫大力,我想說一個故事。」陸大力用微微有些顫抖的嗓音說,他聽見收音里傳來他的聲音,無比詭異,有點不象他的聲音似的。  陸大力的故事說完了。  「你是第一次說這樣的故事吧?」夜羽問他。  「是的。」  「你說的好極了,你有什麼話要對大家說嗎?」  陸大力沉默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說了他想和小如成為朋友,並留下了寢室的電話號碼。  「好的,我想小如一定在收聽節目,你可以等她的電話了。我們謝謝你帶來的故事哦!」  陸大力在夜羽誇張的道謝聲中放下電話,他覺得渾身發冷,原來他已緊張到出了一身汗了。他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有什麼感覺,他不停地在想,小如真的會打電話給他嗎?她會什麼時候打來呢?  「叮呤呤……」寢室的電話鈴忽然之間大聲響起來。陸大力猛地跳起來,他嚇壞了。電話鈴毫無停下來的意思,繼續響著。陸大力突然間不知道要不要接這個電話。這麼夜了,會是誰打電話來,不會是小如吧?陸大力下不了決心。  寢室的牆壁上傳來大力的擂牆聲,是隔壁寢室的留守者有意見了。陸大力猶豫著,正想接電話,電話鈴聲卻忽然停了。  夜,更靜寂。  陸大力的心裡有點空空的。也許剛才真是小如打來的電話?那他不是錯過了?陸大力在心裡怒罵著自己。  就在陸大力沮喪地要給自己兩巴掌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  陸大力想也沒想,第一時間抓起電話,用顫抖地聲音問:「喂?找誰?」  「是大力嗎?我是小如!」  ……  陸大力失蹤很久了。  學校在報案后,警方調查了很久,可是沒有什麼結果。誰也無法提供陸大力失蹤前的事,甚至連失蹤的正確日期都不知道。校方派人去了陸大力家,他也沒有回家,家裡的人更提供不出什麼。警方在一本信箋上發現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女孩的名字――小如,但一樣沒線索。電話號碼經查證是空號,而至於那個「小如」,所有認識陸大力的人都說從沒見過陸大力和什麼女孩子交往,他平常生活簡單得只有學校這麼大的範圍。  警方的資料里又多了一宗懸案。  校方寫信給陸大力的家裡人,叫他們來學校領走陸大力的物品,而在他家人沒來之前,陸大力的物品就暫時由同寢室的小范保管。小范在收拾陸大力的東西時,看見他隨身帶的那個有點舊的收音機卻在他床上,收音機是打開的,收音機里的電池都軟了,而收音機頻道的指針卻是指在根本沒有頻道的空白地方。  小范想起陸大力失蹤前一段時間,天天晚上抱著他的收音機,他在收聽什麼呢?他收聽的節目和他的失蹤……小范起了好奇心。  夜晚,小范把陸大力的收音機打開,調到不同的頻道來聽,卻聽不出什麼來。再等等,也許遲一點會找到,小范聽著收音機,不知不覺睡著了。  小范是被一陣奇怪的音樂聲吵醒的,「是誰還他媽的這麼吵!」小范嚎叫一聲,卻沒人理他,小范想起來自從陸大力失蹤后,寢室里留住的人和次數都越來越少了,今晚更是只有他自己。  小范再仔細聽聽,音樂聲是從枕邊的收音機里傳來的。  隨著音樂聲,小范聽見一個沙啞低沉的女音:「好了,現在我們一起來接聽第一個熱線電話!」  「現在還有什麼見鬼的熱線直播,真他媽的腦子不好!」  可是接下來小范在收音機里聽到的聲音卻讓小范楞了楞。那是一個詭異莫名的男音,怪的是那個詭異的聲音讓小范覺得的點耳熟,小范不由仔細聽下去。  「我今天給大家帶來的故事叫《夏夜稻草人》。」那個聲音慢慢地說著,陰森森的,「你見過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那豎立在莊稼地里的稻草人嗎?他們直直地立著,雙臂向左右平伸,手中通常拿著一把葵扇,以驅趕偷食的鳥雀……」  小范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他一把將收音機推出去,收音機「砰」地掉在地上,那個詭異的男聲不見了。小范渾身發抖,他嘴裡喃喃自語著:「是陸大力,是陸大力!」  夜,靜得象是時間也凝住了。  小范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他想著明天要不要和校方或是警方說這件事,可是他沒證據,他剛才太緊張了,以致於摔了收音機,卻沒有看看那是什麼頻道。  可是,無論如何都應該向警方提供線索的,小范心裡想。  「叮呤呤……」寂靜深夜,小范寢室里的公用電話卻突然高亢地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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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r44871 發表於 2004-12-17 20:14 | 只看該作者
     樹木茂密的山間有一口深潭。  潭水是暗暗的藍色,象是望不到底的感覺。無論是冬天還是夏天,潭水摸上去都是那麼的刺骨寒冷。山上有小溪不斷地流進潭裡,但潭裡的水從來也不見滿上來,而且,無論是乾旱時節,還是暴雨傾盆后,潭裡的水也不見退下去一分或是漲上一分來。住在山腳下,靠樵獵為生的人們,都傳說這個潭直通大海,深不見底,而潭底里則住著龍王的女兒。  書生連著幾次趕考都名落孫山,不覺有些沮喪,但又心有不甘,於是一個人收拾了行里,寄居于山間的寺廟,苦讀聖賢書。  每天一早,天剛放亮,書生就起床來到後山的潭邊,用那終年都刺寒入骨的水洗洗臉,頭腦頓時清醒,於是就著微弱的晨曦大聲朗誦著詩書。  常在潭邊讀書的書生漸漸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接連著好多天,只要書生一到潭邊去朗誦詩書,潭裡就會浮起一條模樣奇怪的魚來,在潭邊慢慢遊動著,隨著書生的誦讀搖頭擺尾,彷彿聽得懂似的。書生仔細看那魚的模樣,卻是一尺來長,身體細薄,身體的最寬處還沒有兩寸寬。最奇的是,這魚通體潔白,魚鱗細密,仔細看來彷彿魚體是半透明的,幾乎可見那一根根的魚刺。當這條魚在水裡游時,那白色的鰭在水中漂動,如同白色的飄帶。  書生有次故意試探,他收了書走入林中,卻並未遠去,稍呆一會兒,他見潭中那條白魚已經沉入了水中,於是他復又拿出書卷,大聲誦讀,不一會兒,卻見那條白魚又浮了上來。如此反覆幾次,書生確定那白魚是有靈性之物。書生不禁又驚又喜,他驚的是世上果然有能知人善意的動物,而喜的卻是,聽傳說潭中有龍,這條白魚的模樣奇怪,倒是和龍有幾分相象。如果這真是一條龍,豈不是他的造化?  自此後,書生天天更勤於來潭邊讀書,讀完書後還和白魚說說話。書生感慨萬分,他數次在科舉中落地,自嘆天下無知音,不想今日在這深山之中,卻遇上這樣一位知音。  隨著時間的推移,書生髮現白魚常常在他要走的時候在水中流連不去,而有時他還未到潭邊,白魚已在潭邊遊動著了。  於是有一次書生問白魚:「你可願天天伴隨著我,如果你願意,我就把你放到我的房間里,每日飼養你。」問完,書生驚奇地看見白魚在水中微微點頭。  「你等一下。」書生說完就跑回寄居的寺廟,向和尚要了一個大的瓦罐,他拿了瓦罐回到潭邊,看見白魚仍然在潭邊遊動著,好似在等他。書生於是把瓦罐沉入水中,白魚在水中慢慢游進瓦罐里,沉在罐底,仰頭看著書生,眼光中竟有無限溫柔。  書生將白魚養在房間里,並給白魚取名「雪兒」。  自此,書生日日讀書時有雪兒相伴,不覺精神大增,對看過的書簡直過目不忘,寫文章時一氣呵成,如有神來之筆。而書生夜裡睡覺時常常夢見一個白衣的女子,美貌非凡。書生醒來后,對瓦罐中的雪兒說他的夢,他以為那夢中白衣女子就是雪兒,書生情不自禁地對雪兒說:「如果你就是我夢中的女子,我就娶了你,哎,找到一個這樣的妻子,在這世上夫復何求哉!你就化成女兒模樣吧!」雪兒仍舊用無限柔情的目光看著他,卻沒有化成女子。  白魚雪兒,是在深潭裡修鍊了幾百年的魚。那天,她被潭邊的誦讀詩書之聲驚醒,不由聽著誦讀之聲,聽得如痴如醉,不能自抑地浮出水面。時間一久,白魚雪兒竟然愛上了書生,這可是修鍊的大忌,可是雪兒也顧不了了。雪兒的修鍊正是緊要的關頭,她已經可以幻化成人形了,但是卻只有在深夜陰氣最重的時候。書生夢中的白衣女子正是雪兒,但她卻不能應書生之邀化成人形,但書生所說的話已經讓她很開心了。  三年後,書生帶著白魚雪兒,千里迢迢來到京城參加科舉。在科舉中,書生一舉而中,被皇帝欽點后,派往某地任知縣。  知縣帶著白魚雪兒來到就任之地,還未正式上任,當地的名門富豪就紛紛做東來請,高檔酒樓和知名煙花之所都是請客常去的地方。知縣先還不習慣,但隨著他的就任,他已經越來越習慣這種生活了。  知縣老爺本是窮人家出身,現在當了知縣,在當地的名門富豪的請捧下,每日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日日美酒,夜夜笙歌,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從此,他慢慢地很少回到他的府第去了,也慢慢地將白魚雪兒和他對雪兒說過的話都忘了。  雪兒每夜化成人形,但是她卻不見知縣老爺回來,只有無限惆悵地又回到瓦罐中。有幾次,雪兒想回到她生活的寒潭去,但是心裡怎麼也放不下知縣,於是又留了下來。  卻說縣城中最大的妓院里從揚州來了一個有名的妓女小粉,一時間在縣城中名聲大噪。知縣老爺在見了小粉后,不覺大是興奮,一夜痴眠過後,盡然覺得離不開小粉了。從此知縣老爺就再也不去其他地方,夜夜都只留在小粉那裡。  可是,由於知縣幾年來夜夜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身體已經漸漸被掏空了,於是常常在他和小粉作樂之間覺得力不從心。小粉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會甘於這種不能滿足她的老爺?她就常常和別的男人來往。知縣知道后雖是不滿,但也沒有辦法,他一說小粉,小粉就「嘻嘻」笑著說:「老爺自己不行,還吃那麼多的乾醋幹嘛?」知縣沮喪之餘,偷偷地四處尋訪名醫,葯吃了不少,卻沒什麼用。  一天,縣城外的道觀來了個雲遊的道人,聽傳聞可治各種疑難雜症。知縣老爺慌忙回到府中,叫下人去道觀請雲遊的道人來。  道人來到知縣老爺府上,在客廳坐下,卻一眼看見客廳的瓦罐里的白魚,看了一下,道人忽然起身告辭。知縣大驚,道人還未問病情,如何就要離去?細問之下,道人搖著頭笑說:「老爺有世上稀有奇葯,還有什麼病要我看?」知縣大奇,追問之下,道人見知縣真不知情,於是將知縣拉出門外,細問了瓦罐里白魚的來歷,然後對知縣說:「此魚據傳是龍與鯉魚雜交而生,生活在極陰的深潭中,因此性極寒涼,但卻能治百病,比什麼靈芝人蔘,鹿茸雪蓮要有用多了。」於是給了知縣一個方子,叫知縣用幾味葯與白魚同煮來食,包知縣藥到病除,身體比以前好上百倍。  知縣在思想了一會兒之後,叫人按道人給的方配了葯,同瓦罐里的白魚一起送到廚房裡去了。  雪兒看到知縣回來,心裡高興,以為知縣記起了他對雪兒說的話,從此回來陪著她了。可憐的雪兒,直到一隻油膩膩的手伸進瓦罐,她在怎樣躲藏都沒逃開被捉出瓦罐的命運之後,她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躺在砧板上的雪兒,眼睛里流露出無限地悲哀,她的眼角滴下了一滴紅色的淚,她用盡她幾百年的修鍊,發了一個世上最惡毒的咒,她詛咒的是天下所有負心的男人!                   「叮呤呤」,辦公桌上電話響了。  元伸手接過電話:「喂?」  「元,是我……」一個女人凄凄哀哀的聲音。  「你怎麼又打電話來了?」元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  「我求你,你別離開我好嗎?」女人在電話中哭起來,「你說你會娶我的,我為你甚至打掉了肚裡的孩子……」女人的哭聲更響了,還有不斷擤鼻涕的聲音。  元嫌惡地把聽筒放遠了一點,「我不說了嗎,我會給你補償的,你要多少錢,你說!」  「我不要錢,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你答應我!」女人懇求著。  元笑了,「你願意為我做一切?」  「是的,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女人覺得好象有了點希望。  元笑起來,笑聲很大,但他的聲音卻很柔和:「好的,如果你願意為我做一切,那麼你為了我去死吧!你死後我會交代好的,等我以後死了,就和你埋在一起,一直埋在一起!」元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肯為了我去死嗎?」  「……」  電話里沒有了聲音,元又大笑著放下聽筒。在他放下聽筒的一霎那,他聽見聽筒里傳來有如厲鬼般的哭嚎:「元,你不得好死!」  「呵呵,我不得好死?看看誰不得好死吧!」  「叮呤呤……」電話又響了。  元猛地提起電話來,對著話筒大聲斥責:「叫你別再打來了,沒聽見嗎?」  「元,是我。」電話里的是另一個女音,帶著一點疲憊的聲音,「我想好了,我答應你,我們離婚。」  「哦,」元的笑容又浮上了那張英俊的臉,「那好,你說什麼時候呢?」  「我現在已經回到我媽媽那裡了,我不想在媽媽這裡談這些事情,我留了封信給你,你回去看看吧。」  「好的,好的。燕,我……」元反而不知該說什麼了。  「好了,你一定要在今晚回去看信,看完后給我個電話,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去辦了手續。」元妻的聲音異常冷靜。  「好的,那就這樣。」  「再見!」元妻收了線。  元不由地又笑起來,今天不錯,一下子解決了兩個拖了很久的問題。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女孩子的模樣來,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那個他認識沒多久的女孩子。她實在太美了,在他的一生中第一次看見這麼美麗的女子,而且,他和她在一起時,那種美妙的感覺,是他在其他女人(已經數不上有多少了)身上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女子,也許他不會那麼快和妻離婚,也許他還會和那個女人(剛打電話來的那個)多相處一段時間。  晚上,元沒有馬上回家,因為他今天請了人吃飯,幾個政府部門的人。  他馬上要開展的幾個投資項目,必須要這些政府部門批准,而他請的這幾個人,都是這幾個部門的實權人物。雖然他以前就和他們的關係不錯,但是,平時燒香是一回事,臨時抱佛腳還是免不了的。  元駕著車來到他訂下的酒樓。  他一下車,酒樓經理就親自迎了出來。這家酒樓元是常客,酒樓里有幾間特別包房,就是為元這種人預備的。象元這種人常常有一些宴請,卻是非常隱蔽的,不能被人知道,包括他的情人和老婆。  元請的人還沒有到,經理坐在包房裡陪著元喝茶聊天,這種幾千塊一斤的茶葉泡的茶,是每次元來這間酒樓吃飯時,經理特別送給元喝的。元喜歡這茶葉的香味,用他的話說,這茶的味道喝不厭,象是某一種讓人百玩不厭的女人。  聊著天,經理忽然對元說:「今天酒樓剛到了一批新貨,不知道你要不要嘗嘗。」  「是什麼?」元放下茶杯。  「是一種魚,一種我猜你沒吃過的魚。」經理有點神秘地笑著。  「魚有什麼好吃?」元不以為然。  「這種魚一般我不向人推薦,而且我這裡只有兩條,價格非常之昂貴。」經理有點高傲地說。  「哦?」元被鬥起了好奇心,「是什麼這麼寶貝?拿來看看!」  經理點點頭,打了個電話,然後向元微微靠近,低語著對元說了些什麼。  「哦?」元有點不信地看著經理,經理聳聳肩,做了個信不信隨你的架式。元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他那個小情人的模樣來,如果真是象經理所說的那樣,這魚豈不是大補?他就不用擔心他的小情人幾乎比他小一半了,他可以象年輕人一樣和他的小情人……  元不露聲色地笑了。  門輕輕響了響,經理走過去打開門,一個服務生端著一個玻璃罐走進來,經理叫他放在桌上,揮手讓他出去了。  「來看看!」經理叫元。元起身走過來,他看見了玻璃罐里的兩條魚,細細長長的,象鰻魚,但是比鰻魚短一點,身體細薄,通體白色,有點半透明,在燈光下看來彷彿可以看見魚身體里的骨刺一般。元反覆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經理那番話的誘惑,他問經理:「這魚叫什麼?」  「叫寒潭白魚,聽說生長在山裡非常深寒的水下,不易捕捉啊!」  「好,好!」元揮著手,「寒潭白魚,好!就按你的方法,兩條一鍋燉了!」  開著車,滿嘴噴著酒氣的元還在想著那兩條魚的美味。那兩條魚的肉嫩滑細膩,一點也沒有魚的腥味,反而有一種清香,好象是植物的那種清香,那種清香在口中久久縈繞不去。魚肉入口即化,不用咀嚼,除了中間一根大的骨刺連著的大刺,沒有一點細刺。奇的是那些大刺根根一樣大小,而且是細圓的,不象一般的魚刺那樣是扁的,刺的一頭平平一頭尖尖,象是象牙牙籤。好奇心重的元還叫服務生把那些魚刺包了,放在他的包里,這也是一種炫耀,那兩條魚可能吃去了平常人一兩年的收入。  元開著車想去找那個小情人,可是想到妻子要他回去看信,如果沒問題明天就可以去和妻子辦了離婚手續,他決定還是先回家去。  元的妻子在娘家等了元很久,沒有電話來。元妻想,他那麼急於離婚,為什麼沒有電話?難道他連她信中一點要求也不肯答應?應該不會,那是他開給她的條件呀。  元妻第二天往元的辦公室打了電話,公司秘書說他沒來上班。元妻又打了他的手機,手機開著,沒人接聽,打到家裡,電話也沒人接聽。下午,她再打電話去他辦公室,他還是沒有回去公司。元妻心裡有點不祥的感覺,她駕著車回到他的家(也是她的家,不過,離婚後就不是了)。  元妻拿出鑰匙,卻打不開門,門從裡面反鎖了。她用勁敲著門,沒有人應門。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拚命擂門,她擂門的聲音引來了巡警。  經她同意,巡警打開了門。打開門后,屋裡有一股非常好聞的清香味傳來,元妻奇怪,她以前從來沒有聞過這種香味。巡警把元妻留在門外,派了兩個人上去。兩個巡警從樓下搜尋到樓上,只見卧室的床上好象躺著一個人,用被蒙住了頭。在巡警的大聲警告下,那個被子里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其中一個巡警小心地走過去,掀開被子的一角,卻大叫著扔掉被角跑了出去。  元的家裡來了很多警察,把房子都包圍了,不許人出入。後來,一具屍體被從房中抬上一輛警車,運走了。  幾天後,元妻被告知元已經死了,但是沒讓她去看屍體。幾天後的報紙上也報導了全國著名的企業家――元的死訊,但是沒報導死因,只說是死在家中,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奇怪的是元妻也一直都不知道元的死因。  其實,除了當天在場的巡警和去破案的警察以外,沒有人知道那天抬上警車去的,並不是一具屍體,正確說來,那只是一具骨骼,一具沒血沒肉的骨骼。那具骨骼包在睡衣中,不,正確來說,是那具骨骼「穿」著睡衣,象一個人穿著睡衣那樣。骨骼上乾乾淨淨,骨骼里也沒內臟。經DNA化驗,那具骨骼正是元!但是,誰也不知道一個人在一夜之間怎麼就會變成了骨骼(或者說怎麼就剩下了骨骼)?而且,在元的床上和睡衣上,包括骨骼上,沒有一點點的血肉!  看過那具骨骼的人都覺得很恐怖,後來有人形容:「那具骨骼就象,就象……就象一條被,被人吃得太乾淨的……魚!是的,象條被人吃得乾乾淨淨的魚!」說的人滿面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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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殼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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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r44871 發表於 2004-12-17 20:15 | 只看該作者
     這是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它的一側是平原,另外兩邊是斷續的丘嶺,背面則是高山。  方書打開軍用地圖,他指著小村莊對鍾成保和張平易說:「這裡就是圍坳村了,過了這個村莊,再往裡走就是山區。我們只要再經過三十多公里的無人區和大約五公里的旅遊區就到達目的地了。」說著,方書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十三分,我們不如就在這個小村莊里過夜吧,明天一天我們一定可以走過無人區的。」  經過三人的討論,他們決定在小村莊里找一戶人家借宿。  方書他們三人是某大學的學生。暑假開始時,大學里計算機系的學生自發組織了一次探險旅遊的活動,這次活動得到了學校很多人的響應,而他們三人也是自願參加這次活動的。活動的主要內容是參加者每三人一組,以某旅遊區(山區)的某個景點為目的地,每一組隊員必須從指定的地點出發,徒步從出發地走到目的地。這中間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而其中有幾十公里(二十幾到四十幾公里不等)的山區。  在這之前,發起人和參加者利用現代化的條件對所要探險的地區做了詳細的資料收集。幸運的是給他們找到一份很詳細的軍用地圖,但是,即使這樣,對於要穿越的山區還是有很多的不了解,而這份軍用地圖只是在山區內標明了很多的無人區,至於無人區內的情況,一樣是很不明朗。  方書他們三個在學校是死黨,號稱「三劍客」的,他們一起參加這個活動,並要求分在了一組裡。他們從某個小縣城出發,前一半的路程在他們看起來,並不覺得太因難。只是在往圍坳村走的這二十幾公里是勉強可以走人的土路,稍微難走一點。  三個人在圍坳村的一戶人家借宿,主人很熱情地留下他們。  這一戶人家有祖孫三代,奇怪的是都是女人。最老的是一個六十多歲老婆婆,還有一個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最小的那個是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祖孫三代,三個女人。  那個小女孩很好奇地看著方書他們,她小心地用手摸摸鐘成保的衣服:「你們有槍嗎?」  三個小夥子不禁笑起來,他們身上穿著一樣的迷彩服,小女孩把他們當成當兵的了,這套迷彩服是他們探險旅遊的統一服裝。  張平易把手放進褲子口袋裡,伸著一個手指向褲袋外頂出來一點,使它看起來真好象一把槍的槍口那樣:「有啊,你要不要看看?」  小女孩跑出門去,把那個老婆婆拉了進來:「奶奶,他們有槍!」  那個老婆婆和方書他們一起笑起來。  剛吃過晚飯,小村莊里的人似乎都集中到這戶人家來了。三個大學生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小村莊來借宿,在這個小村莊就象是來了一個小戲班子似的。乖乖,三個城裡來的大學生,可是不簡單的事情。  奇怪的是,這個小村莊里好象大都是女人,有幾個男人,也都是老的老小的小,這個小村莊里的壯年男人呢?  村裡的女人,尤其是年輕的女人,圍著三個年輕大學生,七嘴八舌地問著一些可笑的問題,年紀大一些的,就笑著在邊上聽著年輕人嘰嘰喳喳地說著笑話。  「你們是出來幹嘛的?咋走來咱這個莊上的?」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問方書。  「我們是出來旅遊的,但是我們不能坐車,我們要靠兩條腿走到旅遊區去!」方書簡單地解釋著。  「那要走到什麼時候!」另一個小姑娘接過去問,「你們明天往哪裡去?」  「明天,我們從這裡上山,穿過這片山區,就到我們的目的地了。」  「什麼?你們要從這裡上後面的這座山?還要爬過山去?」一個小姑娘尖叫著。  忽然,整個屋裡本來正熱鬧的氣氛沒有了,所有的人都停下話來,目光一起集中在方書他們三個人身上,那目光中透著怪異。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張平易問那些村裡人,可是沒人回答他。  過了很久,那戶主人家的老婆婆對他們說:「哎,你們還是回去吧,別上後面那座山。」  「為什麼?」方書追問著。  「後山,是個不祥的地方,聽大娘的話,別去。」  「大娘,我們是不迷信的。」鍾成保笑起來,可是,所有人都看著他,用怪異的目光。  「不是迷信,那是真的。」老婆婆嘆了一口氣,「那是真的事,有三十多年了,那年我才嫁來這裡不久。」老婆婆的眼光迷離起來。  方書看見,村裡的那群小姑娘正一個接著一個地溜了出去。  三十多年前,正是文革初期,小村莊雖然偏僻,但是也受到了這股運動的影響。圍坳村的年輕人自行組織了一個隊伍,專門和對派的人進行武鬥。其實所謂的對派,不過是鄰村的年輕人組織的而已。圍坳村和鄰村歷來有怨恨,為了土地的問題,已經是從古打到今的了。文革讓這兩個對頭村,更加名正言順地為了「革命」鬥爭起來。  那一年的秋天本該是個高興的季節。  在連年的天災人禍下,小村莊生存下來的人都飽嘗了飢餓的滋味,而這一年史無前例的大豐收,讓農民更加明白土地對他們的重要。豐收的糧食都放在小村莊前的那個打穀場上,連著多天的勞累,村民們都快支持不住了。村長決定讓村民們回家去好好睡一夜覺,於是,從村裡選出來十三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在夜晚來打穀場看守糧食。  可是,第二天對於圍坳村所有的人來說,卻是一個惡夢,一個永遠醒不了的惡夢!  天剛麻麻亮,勤勞的村民們就在村長的帶領下來到了打穀場,他們看見那十幾個年輕人橫躺在打穀場的一頭,可能是睡著了,村長讓人去叫醒他們。走過去想叫醒他們的人卻發出了恐懼而凄厲的尖叫!那個場面,凡是看到的人,在以後很長很長的時間裡夜夜都做惡夢。  昨晚還生龍活虎的十三個小夥子一夜間都橫死了!而且,這十三個小夥子都是被人用利刀切斷了勁項,頭滾落在一邊,打穀場一邊的泥土地都被血染紅了!最可悲的是,其中一個小夥子只剩下了一顆頭,而他的身體,卻莫名不見了。  最先在恐怖與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是老村長,他很快安排了一下,一邊叫人去找那個只有頭的狗剩的屍體,一邊招集村裡的幹部和老人們聚在一起開了個會。開會決定,一、這十三個橫死的年輕人不能入村中的老墳地,因為他們是橫死鬼;二、請個先生(那種神漢)來做法事,並給死的人下符咒,以防橫死鬼出來作祟;三、這件事決不可以外傳,以防以後沒有女人肯嫁來本村。以上的決定是多麼的愚昧啊,可是,在那個時候,這麼愚昧的決定就被全村的人都接受了。  就在這些決定被執行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問題。  那個只有頭而沒了身體的死人狗剩,經尋找,村裡的人發現他的身體不知被什麼野物拖去山裡吃掉了。狗剩的娘,在解放以前是一個巫婆,她的巫術是方圓幾十里都有名的,可是解放后,她被批判為迷信,政府強行制止了她的活動。後來她嫁給了村裡的一個老穌夫,生了個兒子就是狗剩。她的老頭子不久前才死了,現在她唯一的兒子也死了。  狗剩娘,這個昔日有名的巫婆,她不肯讓他兒子的頭同其他人一起埋葬,她說要救活她的兒子,她偷偷地帶走了狗剩的頭,從此失蹤了。  其他十二個人的屍體,在被做完法事下了符咒后,老村長帶了幾個後生將他們埋在了後山上的密林深處,除了當時去埋屍體的人以外,沒人知道屍體埋葬在什麼地方。  可是,這一切僅僅是圍坳村人的惡夢的開始。  沒有多久,先是老村長突然發病死亡,接著,其他參予埋葬屍體的人在兩個月內都離奇暴死,而這些人除了老村長以外,其他人都是壯年男子,平時都是身強力壯的好勞力,卻無病無災地突然都死了。村裡的壯年男子迅速減少著。  接著,村莊里每隔幾年就會有一個壯年男子離奇失蹤,失蹤的人大都是在去後山時不見的。村子里慢慢開始傳說後山埋葬的十二個橫死鬼因為是橫死而投不了胎,所以他們拉那些壯年男人去做替身。村裡的男人在成年後,不是失蹤了就是不願再呆在村裡去了外面,反正無論如何,都沒有再回來的。  那件事發生后,第一個失蹤的人就是方書他們借宿的這一家老婆婆的丈夫,那時老婆婆還是個小媳婦,而她的肚裡正懷著個孩子。在她丈夫失蹤后兩天,鄰村傳來消息,鄰村的兩個年輕人突然瘋了。這兩個瘋了的人口口聲聲說看見了狗剩的鬼魂,說狗剩的鬼魂去找他們兩個索命。直到那時,圍坳村的人才明白,那十三個橫死的年輕人是被鄰村另一派的武鬥分子派去的兩個人殺死的,就是那兩個瘋了的人。可是,圍坳村的人再也沒有年輕力壯的人去向鄰村人討回公道了。後來,周圍的幾個村子里也有人說在外面看見過圍坳村失蹤的人,可是,到底有沒有,誰也不知道,因為,失蹤了的,沒有一個有個音訊傳回來。  說到這裡,老婆婆流下了眼淚:「我的命真苦,第一個不見了的是我那死鬼老頭,可是不久前……」老婆婆的聲音梗噎了,「我那老鬼留下的腹遺子,也在後山不見了,留下他媳婦兒和才十歲的女兒。」  中年婦女和小女孩兒看見老婆婆哭,也跟著哭了。  「牛不見了就算了,鐵蛋非要上後山去找,叫他別去後山找,他就是不聽,果然,一上了後山,就再也沒下來。」老婆婆哭著說,「孩子,大娘好心勸你們,別上那後山!」  聽完老婆婆說的事,大家誰也不說話了。干坐了一會兒,村裡的人都回去了,方書他們三個也去睡了。  在房間里,三個人沉默了許久,張平易問:「我們明天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要去了,你被嚇著了?」鍾成保拉了被子睡下了。  「睡吧,明天還要起早上山呢!」方書拍了拍張平易的肩也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書他們三個吃完早飯,不顧老婆婆的勸阻,向後山上進發了。  村裡的小姑娘小媳婦們都跑去村尾,看著方書他們走上後山去,每一個看著他們的眼光都充滿了不可思議不可理解,彷彿在舉行遺體告別儀式,彷彿在看著三個死人。這種目光讓方書他們的心裡覺得一陣陣發寒。  三個人的腳步有點沉重,不過他們走的還是很快。  山中的景色真是很美,小路邊開滿了野花,林子里各種各樣的鳥叫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是一曲不用樂器演奏的《維也納的森林》。淡薄的霧在林間慢慢地流動,天邊的雲層一點一點紅起來,象一個在化妝的少婦,正一層一層地塗著唇膏,美麗而精細。  三個年輕人漸漸被這山中清晨的景色吸引了,鍾成保隨著鳥鳴聲打著口哨,方書也折了片樹葉,「吱呀」「吱呀」地吹著,張平易也不由地興奮起來,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三個年輕人已經將昨晚圍坳村故事帶來的陰影忘記了。  走了有半個小時的樣子,已經越來越難走,山上沒有路了,他們只有順著山洪沖積的水道和微裸的山石向上走,以繞開那些茂密的樹林和小灌木叢。  忽然,走在最後的張平易「哎喲」一聲彎下腰來,方書忙回過頭來問他怎麼了。  「我肚子疼,好象想拉肚子,一定是村裡吃的東西不幹凈。」張平易一邊說著一邊東張西望,「我去那邊拉屎,你們等我一下。」他說著一頭扎進旁邊的一處密林中。  「懶人屎尿多。」鍾成保笑著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坐下,方書也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兩人打開地圖研究著,邊研究著,邊在地圖上找出他們現在的位置,做下記號。  卻說張平易捂著肚子走進樹林,一眼看見樹林里有塊大石頭,他走過去放下身後的背包,轉身向石後走去。  突然,張平易腳下一空,他一腳踩進一個洞里,跟著整個人摔倒,就象在一個斜坡上似的,跌跌撞撞地向下滾,中間不時撞到洞壁。張平易顧不了許多,只是用手抱著頭,任由自己一路滾跌下去。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張平易滾落的身體才停下來。  張平易確定他不再往下跌落,才慢慢鬆開抱住頭的雙臂,睜開眼看了一下。這似乎是個山洞,但不知為什麼,洞中並不黑暗,有很微弱暗淡的光不均地灑落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張平易很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張眼四顧。這確是一個山洞,但首先印入張平易眼中的,卻是山洞壁邊的人骨骼!那是一架架橫躺在那裡的骨骼,每一副骨骼的骨頭很完整!山洞一側的壁上有一盞很暗淡的油燈,它在山洞壁的一個凹槽里。這讓張平易感到極度的詭異,這個裝滿人骨骼的山洞,還有油燈在燃著,莫非常常有人來添油?  張平易慢慢地轉過身,他覺得好象渾身骨頭都生了銹似的,那種怪異的感覺讓他不由地發抖。「……九,十,十一,十二……」他數著那些骨骼,十二具,整整十二具!莫非,這裡就是圍坳村的人埋葬那十幾個橫死的小夥子的地方?  隨著張平易慢慢轉動的身體,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的臉色蒼白的好象死人似的,他那麼恐懼,他看見了什麼呢?  他面前一米之遙的地方有一個用泥土拓成的土台,土台上放的卻赫然是一個人頭!而那顆人頭卻是顆仍有血有肉的人頭!他被放在一個木製的盤中,盤中有些透明的液體,透過那液體張平易可以看見那顆人頭的頸項,似乎這顆人頭是被從頸項上切下來的,在切口處還可以看見皮膚和連著的肌肉微微向外翻起。那顆人頭的雙眼緊閉,他看起來就象是一個睡著的人,但是他卻是沒有連著身體的,他是誰?他是死是活的呢?  張平易轉動著眼光,他看見土台的旁邊還有一具單獨的骨骼,這具骨骼比那十二具都小,難道這具骨骼是女人的?張平易愣了一下,莫非這顆人頭就是狗剩的人頭?莫非土台邊這具骨骼就是狗剩娘,那個老巫婆?那麼,這顆人頭是用巫術保存下來的了?他還活著嗎?張平易不由起了好奇心,他向那個土台走去,他想摸一下那顆人頭,看看那顆人頭是不是還象活人的頭那樣。  走到土台邊,張平易低下頭仔細看著那顆人頭,看了一下,他不由地伸出手去,想摸摸那顆人頭。就在這時,張平易忽然看見那顆人頭睜開了雙眼!他甚至還對張平易咧開嘴笑了笑,一口白煙就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張平易的一聲驚呼悶在了嗓子眼裡,眼睛一閉就昏了過去。  張平易醒來的時候,看見還是在山洞裡,他前面站著一個穿迷彩服的人正背對著他。「方書!」張平易喊那個人,那人聽見喊聲回過頭來,張平易差點又昏過去!那個穿著他們探險旅遊隊的迷彩服的人的那張臉,卻是剛才在土台上的那顆人頭的那張臉!  張平易這時才發現他自己的不對頭,他怎麼好象在那塊土台上?張平易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感覺不到他的身體了,然後,他一低頭就看見了他面前的那個木盤和那個土台……他看不見他自己的情況,但是他現在可以想象出那種情況,他的頭被放在那個土台的木盤上,而他的身體,卻正是那顆人頭下面連接著的那個穿迷彩服的身體!這就是老巫婆的巫術!  張平易閉上了眼,「你是狗剩?」  「咦?」那個人詫異的聲音也有著笑意,「你知道狗剩?」  張平易想點頭,卻發現他自己已連這個最簡單的動作也不能做了,於是他只有說,「是,我昨晚在你們村過的夜,我聽說了那個故事。」張平易睜開眼。  「那你知道鐵蛋嗎?」那人笑了,「我是鐵蛋!」  張平易愣了,「你是鐵蛋?」  「你知道了故事的前一半,卻不知道故事的后一半。」鐵蛋說,「我告訴你吧!狗剩的娘想用巫術救她的兒子,她首先想到的是用那十二個橫死鬼的屍體代替她兒子被野物吃了的身體。」鐵蛋說著向那十二具骨骼努了努嘴,「她偷走狗剩的頭,在山上等著十二個橫死鬼被埋下。可是,那時天還很熱,加上做法事,等埋人的那幫人走後,老巫婆找到這個埋葬地,那十二具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老巫婆只好另外想辦法,她用巫術把狗剩的頭保存下來,又在這個洞里下了巫,讓這個洞成為一個巫洞,然後她用了所有的生命下了一個巫,如果有人掉進這個洞里,他只要好奇地走到離狗剩的頭一尺以內,狗剩就用巫術換下這個人的頭,而自己的頭長在這個人的身體上,就象剛才我和你一樣。」張平易嘆了一口氣。鐵蛋繼續說,「後來老巫婆死了,村子里有人無意中掉下洞來,狗剩就換下了那個人的頭,那個人就是我爹。因為我爹和狗剩都是圍坳村人,有著骨血關係的,狗剩臨走時就把巫術的施法教給了我爹。後來不斷掉落這裡的人都是我們同村的,這個巫術的施法就一直保留下來。既然你也知道這麼個事,我就告訴這個巫術的施法吧,你就慢慢在這裡等著有人來吧!」  鐵蛋說著就把巫術的施法告訴了張平易,可是張平易愣愣地望著他:「我沒聽清,你過來再說一遍。」鐵蛋向前走了兩步,又說了一遍。  「我還是不太清楚,你可以走近一點再告訴我嗎?」張平易一臉的懇求。  鐵蛋又向前邁出一步,但他突然警覺起來,「你想騙我走近你?沒那麼容易!」他大聲又說了一遍巫術的施法,然後對張平易說,「我要走了!」  張平易嘆著氣,「你要回圍坳村嗎?」  「回村?不!不回去了,我回去了人家會知道這件事的,我還不給當成妖怪抓了!」鐵蛋說著大踏步頭也不回地向洞口走去。  十幾分鐘過去了,張平易還沒出來,方書不由地說:「咦,張平易這久?」  「哎,你不知道他嗎,他常在洗手間里蹲上半個鐘的。」鍾成保笑著說。  兩人又等了七八分鐘,方書忽然變了臉色,「太久了,我們喊喊他。」方書對著林子里喊張平易,可是沒有人回答。鍾成保的臉色也變了,兩人互相望著,一股寒意慢慢升起。方書和鍾成保一邊向樹林里走,一邊叫著張平易,但是沒人回答。樹林里的光線暗淡,方書一眼看見張平易的背包放在一塊大石上。兩人走向石塊,走在前面的方書叫著鍾成保:「快看!」  大石的後面有一個黑黑的洞,如果不仔細看,一下子是很難看到這個洞的,洞口邊上長著草,草有被壓過的痕迹。  「可能張平易掉下去了。」方書在洞口喊著張平易,但是沒人回答。方書拿出一支手電筒,向洞里照著,洞是順著一個斜坡向下的,不遠處還有個小小的彎,手電筒的光不能完全照到裡面。方書看了看鐘成保,「他可能摔暈了,我下去看看,你準備好急救包。」  「哦!」鍾成保大叫起來,「我把急救包忘在大娘家了!」  「怎麼這樣?」方書皺起眉頭。  「是大娘不小心切了手,我拿紫藥水給她擦,急救包拿出來就忘了放回去。」鍾成保喃喃地辯解著。  「這樣,你趕快回去拿急救包,我下去,先把張平易弄上來!」方書說著已經打開電筒走下洞口。  鍾成保放下背包,「你,小心點!」  方書看了他一下,「沒事,你快去吧!」  「哎!」鍾成保看著方書又轉身向洞里走去,也轉身飛快向山下跑去。  鍾成保快跑到山下時,忽然看見前面路上有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好象是張平易,「張平易!張平易!」鍾成保大叫著,「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追上前面那個人,拍拍那個人的肩,那個人回過頭來,卻不是張平易,是個皮膚黝黑,髮型土時土氣的農村壯漢。  「對不起,認錯人了!」鍾成保忙向他道歉。  「沒什麼!」那個人咧嘴憨厚地一笑,卻一拐走上另一條山中的小路,快步走遠了。  鍾成保心裡覺得很怪異,那個人身上穿的明明是他們探險旅遊隊的迷彩服,卻是個農村人,怎麼會這樣呢?鍾成保顧不上多想,跑下山拿了急救包一路又向山上爬去。  鍾成保回到剛才離開的地方,他一眼看見洞口邊坐著一個人,「方書!沒找到張平易嗎?」那個人在他的喊聲中回過頭,卻是張平易。「咦,方書呢?」鍾成保問張平易。  「方書?我沒看見呀?」張平易目光在洞口游移著。  「他不是下去找你嗎?」鍾成保指著洞口說。  「是嗎?我真的沒看見他,我掉下洞里摔昏了,過了一會兒醒來,我就順著亮光向洞口爬上來。出來后沒看見你們倆,就看見這些背包,我就想你們一定沒走遠,會回來拿背包的,於是我就坐在這裡等著。」張平易急急地說著,好象唯恐鍾成保不相信似的。  「這樣?」鍾成保皺著眉,「真是奇怪!」鍾成保忽然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個穿著迷彩服的農村人,他不由心裡一抖,「方書不會出事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背包里拿出電筒來,「我先下去看看,你休息一下。」說著,鍾成保向洞里走去。  張平易張口想喊鍾成保,可是他沒喊出聲。  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洞里上來一個人,張平易用眼角掃了一下,上來的是方書。方書沒說話,走到大石塊邊上,拿起他自己的背包,背在背上,對張平易說:「走吧!」  張平易也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留下鍾成保的背包,隨著方書走了。  方書和張平易在當天傍晚趕到了此次探險旅遊的目的地。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另外兩組先到了。  大家看到他們倆紛紛圍上來,有人問:「咦,鍾成保呢?」  張平易看看方書,方書也正望著他,「哦?他還沒到嗎?他在路上和我們分開走了。」  「怎麼這樣?你們幹嘛分開?」大家都很詫異。  「是這樣,我們在一個岔路口有了分歧,鍾成保堅持說應該走另外一條路,我們勸他不聽,他自己走另一條路去了。」方書解釋著,張平易的目光游移著不望向他。  「哦,不要緊,還有一大半人沒到,我們再等等。」大家安慰著他倆。  兩天後,所有的人都到齊了,鍾成保還沒有到。組織者招集大家開會,開會決定,所有的人再等鍾成保一天,如果還等不到,其他人先回去,留下方書、張平易和組織者去報警並協助尋找。方書和張平易的臉慘白的,互相望著。  誰想,第二天的上午,鍾成保卻一身風塵地趕來了,他身上穿著一件毛藍色的中山裝,下身穿條黑色的布褲子和一雙黑土布鞋,打扮的象個農民一般。  大家紛紛問鍾成保出了什麼事,鍾成保喃喃地說:「我出了一點事,衣服都不能穿了,這身衣服還是在農村人那裡買的,所以遲了。」大家再問,鍾成保就什麼也不說了。  旅遊回去后,方書、張平易和鍾成保再也不象過去那麼好了,好象互相躲著對方似的,有時遠遠碰到了,也是不約而同的一轉身,各自走了。  參加這次活動的人,在學校里到處大吹自己的探險經過,只有他們三個人――方書、張平易和鍾成保,閉緊了嘴什麼也不說。偶爾有人問起,他們也是寒著臉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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