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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川移民史上慘絕人寰的隱秘往事(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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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記導讀:1958年,大躍進時期的淅川縣,人們盼望能吃個肚子圓,22343人帶著美好的願望從秀麗的丹江走出去,奔赴茫茫的青藏高原落戶安家。可是,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呢?鄉土作家、柴湖移民史記錄者全淅林供稿豫記本期#老家河南#,揭開了那段移民血淚史。

全淅林 | 文

居住在豫西南丹江岸邊的人們,千百年來,依河而生,依山而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們喝慣了清涼甘甜的丹江水,住慣了冬暖夏涼的土牆屋,走慣了蜿蜒崎嶇的泥巴路,種慣了一馬平川的河沙地……勤勞樸實的當家人除了划算著給長大的兒子討個好媳婦,給眉清目秀的姑娘找個好婆家,別的啥心都好象沒有要操的了。



然而,1956年初冬,當一群幹部模樣的外地人扛著「三角架」,拉著皮尺,在丹江岸邊跑上跑下的時候,丹江人瞪大了眼晴:

「這是幹啥子的?」

有人猜測,這裡可能要修條大公路,北達淅川縣城,南抵均縣老河口。有人則說,這裡要修造飛機場,理由是1930年國民黨就在十二里河村東動土,要修個機場。可是後來得到的消息卻是:湖北要在均縣的丹江口修建攔江大壩,河南淅川丹江下游的地方將被大水全部淹沒!

這一消息猶如一聲劈雷在丹江上空炸響,丹江人變成驚弓之鳥,下地幹活,走親訪友,上街趕集,一時間修建丹江大壩的事成為熱點話題,有的人甚至神經出了問題,到了見樹不說撞三腳的地步。



大隊幹部進縣城開了兩天會,回來后就站在村莊後邊的高坡上,舉起用鐵皮卷作的「高音喇叭」,挺起肚子喊道:

「全村人都聽著,馬上就要修建丹江水庫了,從今天起,無論哪家都不要再蓋房造屋了,青壯年勞力要做好上大壩工地的準備……」

淅川移民史上慘絕人寰的隱秘往事 | 豫記 - 豫記 - 豫記

秘而不宣,傳言已久修水庫的事,終於有了正式公開的官方消息。儘管此事已算不上什麼新聞,但人們仍然感到消息突然,有些茫然。

「這裡住不長久了!」心存疑慮的人們得出了憂心的結論。

1958年8月,隨著一聲令下,淅川庫區2.8萬名男女民工帶著行李,推車挑擔,去了丹江口。他們去后,捎回來的「家書」,是一聲聲響徹丹江的爆破聲……

1959年,位於丹江中下游,距丹江口近百公里,始建於明城化7年的淅川縣古城牆開始拆除,那座「半截插在天裡頭」的魁星樓轟然倒塌,所有的機關團體、商店、醫院、學校……還有古城街道上長方形的一塊塊大大小小的鋪路石,只要是能搬走的,都隨著淅川縣委縣政府的牌子一道搬移到遠離丹江,一個叫「上集」的小鎮上去了。



大壩在建,縣城在遷!庫區人必遷毋疑。

可是,庫區人,往哪兒去呢?

據長江水利委員會的調查統計顯示,丹江口一期工程將搬遷38萬人,其中,淅川丹江庫區內將有20萬人需要動遷。遷往何處?作為直接管轄淅川縣的南陽專署的領導們心裡連一點底也沒有。因為當時上級對如何安置移民沒有實施方案,更沒有具體措施,只是要求地方「想辦法找出路」。



20萬人的去向問題不是個小事情,淅川縣、南陽專署深為此感到頭疼。

正逢此時,中央北戴河會議作出決定:動員人口密集的平原地區青年到邊疆去支援邊疆建設。南陽地委專署的領導人聽到這一消息,眼晴馬上一亮:把任務分一部分給淅川,既可完成支邊任務,又可解決部分移民的安置問題,搞個「移民支邊」,一舉雙得不是很好嗎?

「這是一步好棋!」鄭州、北京迅速作出了反應。



就這樣,1959年1月,南陽專署召開支邊工作會議,就把本無支邊任務的山縣淅川列為支邊縣,分配任務8000人,為全區之首。淅川縣就根據地委專署意見,專門成立了移民委員會,將8000人的任務分解到庫區各社隊。與此同時,還培養出近百人的先進典型,到各社隊巡迴演講,作鼓動宣傳,引導報名。

幾天過後,數據統計出來了,報名申請支邊的人員共計34893人。

這是一個出人意料的數字!

這是一個令人欣喜的數字!



通過這個數字,可以看到庫區人對共產黨領導的信賴,通過這個數字,可以看到庫區人對支援祖國邊疆建設的熱情和信心。

但是,實話實說,產生這一數字的原因除了上述兩點之外,也另有一定的歷史背境。

其一,部分人看到搬遷是件早與晚的事,人挪活,樹挪死,晚走不如早走好,所以,有的就請求先搬早遷。

其二,政策優惠。支邊青年每人發軍衣一套,軍被一床,雖然沒有軍人領章帽徽,但要走的路是「軍事化道路」,一切行動是「軍事化行動」,遷移時胸前佩戴大紅花,有專門的運載車輛負責接送,一種難得的吸引力使他們心血沸騰,揮筆請戰,在申請表上鑒下了他們的大名。

其三,迫於活命。1958年淅川縣的大躍進是「一日千里」。為了實現「小麥元帥縣」的目標,把每畝180斤的小麥產量虛報為507斤,「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害得老百姓丟魂喪命,三餐沒吃。有一首民謠形象地唱到:「提起吃食堂,眼淚流多長。鍋里沒米下,頓頓喝稀湯。要想照個合影相,全家扒到鍋台上。」人們盼望能吃個肚子圓,想到邊疆去闖一條生路,謀一條活命,也就有了積極性。



緣於上述原因,在1959年至1960年間的半年多時間內,庫區先後兩批共22343人帶著美好的願望從秀麗的丹江走出去,奔赴茫茫的青藏高原落戶安家。

他們被安置在海拔3000多米高的荒蕪高原上,自然條件十分惡劣,生產上是刀耕火種,生活上得不到溫飽,當地的管理方法簡單粗野,要求每人一天開挖7分荒地,完不成任務輕則不給飯吃,重則繩捆吊打,移民王玉女因病未完成墾荒任務,被人用鐵鍬活活打死。在短短的一年之內,數千名移民患病或非正常死亡,死亡人數占移民總數的30%。有資料顯示:

武洲村移民197人,命染黃泉的有64人。

黨子口村移民76人,拋屍高原有36人。

……



原以為只要勤奮就能燕泥新巢,重建一個嶄新家園的人們,此時猛然醒悟,魂飛夢斷。

「這裡不能再呆了!」倖存者們遙遙東望。

他們要回「家」,儘管那個「家」已沒了他們的房子,沒有他們的戶口,他們說,死也要死到老家的門口。

他們要返遷,儘管路途遙遠,有千難萬阻。

可是,有的人還未來得及上路,便一命嗚呼;有的人還未「逃」到西安,就氣絕命斷。



有一位叫杜林黑的的青年,妻子死於蘭州,兒子在西安火車站丟失,歸來時成為孤寡一人。

據淅川縣委給黨中央的報告文件記載,從青海僥倖逃生返鄉的人員,不是乾瘦,便是浮腫,除了一身疾病,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在返回的萬名移民中,缺衣少褲者有6000多人,許多人將被單改作為衣褲穿。無生產工具,無鍋做飯的甚為普遍。

願望啊,是美好的。其結果呢?是悲慘的。

遠遷青海,無疑是一次失敗的搬遷,是一次令丹江哭泣的搬遷。在沒有解救辦法的情況下,淅川縣委一份長達數千字的緊急請示報告,萬分火急地從丹江口庫區發出,飛向南陽,飛向鄭州,飛向首都北京……

中南海得知淅川支邊移民的情況后,當即立斷,派出一個調查組趕赴青海實地調查,並速急傳出指令:淅川支邊移民撤回原籍。時下是1961年。

邊疆移民陸續從青海返遷回故居,可是丹江口大壩卻開始圍堰壅水。從湖北傳來的消息說,庫區內124米高程以下的群眾必須全部遷出。剛剛從青海死裡逃生回來的人們,前腳尚未站穩,後腳又要走,等待著他們的是再次搬遷,再次離別故園。



大概是許多人有過一次遠遷青海的苦難經歷,所以這次搬遷,他們顯得極其從容,甚或說是消極。有的人,寧願搭個草棚住下來,也不願離開故土半步。但是,使他們感到驚慌失措的是,昨天還是一片蔥綠的莊稼田,一夜間竟成為一片汪洋!人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懷疑是一場夢,但眼看著河水漫漫漲起,不見了土地,不見了莊稼,水進了村莊,泡倒了雞籠,淹沒了豬圈,豈又怎能懷疑這不是真的?

「水漫金山寺!」這就是後來受到周恩來總理嚴厲批評的「水趕人走」的不適當作法。

「人逼」,「水趕」,除了再遷,又有什麼辦法呢?

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由於移民支邊,身上的血污尚未洗凈,心裡的傷口還沒撫平,所以這次搬遷,政府採取了較為靈活的方式,允許移民在本省、本縣、本地範圍內選擇自己願意去的地方,自由選點,投親靠友,少數社隊移民亦可作統一規劃安置。



這一政策深得人心,移民很快得到了安置。但這批遷出的26000多人,因處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生活困難較大,國家所補助的費用沒來得及搞生產建設就被移民用來飽肚子吃掉了,大多數移民雖然搬遷了,但沒有修建房屋,處於動蕩不安狀態。恰逢這時,丹江大壩因質量問題被迫叫停,移民們認為大壩不再建了,便攜家帶口又紛紛回遷到昔日的土地上,有的搭個草棚住下來,有的乾脆找親友幫扶,重又蓋起了房子……

然而,這不過是命運之神的又一次遊戲。1964年底,丹江口大壩工地在停建冷靜了兩年以後,再次響起了隆隆的炮聲,800里丹江濤聲大作,一顆顆還未有平靜下來的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裡來了。

家在何方,哪裡才是棲身之地?移民們翹首以待。

作家簡介:全淅林,1950年生於河南淅川,知名鄉土作家,柴湖移民史記錄者,著有《移民大柴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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