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的春晚與李娜的臭臉

　　啃鹹菜談天下

　　［導語］李娜奪冠后，有媒體記者問娜姐：「如果春晚總導演馮小剛打電話邀請你上春晚會如何呢？」娜姐說：「我關機。我不會上春晚，難得有時間陪家人，我會在家，不接受任何邀請。」另有新民晚報時評說：李娜，為什麼你在國外那麼陽光燦爛，回到國內就立刻陰雲密布？

　　三十年前中國人的文化生活非常單調
　　春晚曾經得到了年輕人的普遍喜愛
　　春晚辦了三十年了，春晚並不是從來就這麼爛的。我還記得第一次看春晚的時候，春晚非常火爆。那時候，我們周圍的電視機還很少。鐵道部第四工程局，當時正在修皖贛鐵路，他們有一個娛樂室，其實就是在食堂、辦公室旁邊拿出一間房子來，給工人們娛樂。平時，有些工人在裡面打牌、下棋，晚上，這裡面有一個大寶貝，就是一台電視機。電視機不大，可能只有21寸吧，具體多大，現在年代久遠，也回憶不起來了。很小一個電視機，天天晚上滿滿坐一屋子人，有四五十個，就圍著那一個看不清楚的破電視。電視是黑白的，有許多雪花點。有時候，能收到很好的信號，有時候收不到。信號不好的時候圖像就會持續亂抖亂晃，我們就只好靠聽聲音來想像著畫面的樣子。那時候，只有一個什麼安徽電視台，信號很遠，不清晰。需要在門外面樹一根很高的天線，理論上說，這個天線越高，收視效果就會越好，所以當時的鐵四局也算是花了大力氣，弄了一根很高的天線。
　　我記得最早的電視連續劇就是在這裡看的。我看的第一部連續劇，是個美國的片子，叫《大西洋底來的人》，是個科幻片子，每周六放映。我和我的小夥伴們每個周六都早早來佔位置。第二部，還是美國片子，是非常火爆的《加里森敢死隊》，我至今還能背誦其中許多台詞。在我少年的心目中，沒有比這個片子更精彩的藝術作品了。前幾年，有一天我忽然心血來潮，到網上找這個片子看，找是找到了，像素不高，看了一集，就興味索然了。客觀地說，這部片子，水平並不高，是好萊塢工廠化批量生產的一個產品，充滿著陳詞濫調。並不是只有中國有樣板戲，西方其實也有，西方當然有很多的好作品，但是他們也經常會搞一些平庸的作品出來。我少年時為什麼那麼喜歡這部片子？只能說是因為當年剛剛改革開放，可以看到的好作品實在太少。
　　第一次看春晚，印象最深的是馬季的相聲，宇宙牌香煙，笑死人了。年輕時候，笑點低，反正看到他那個樣子，不說話，就笑壞了，更何況他還一套一套的，不斷抖出些包袱來。那個年代，只要是春晚上第一次推出的歌曲，馬上就會流行全國。李谷一的《鄉戀》，唱得我心都化了。我從小相當有音樂天賦，樂感非常好。才會說話，就學會了唱樣板戲，三四歲時候，就能把《智取威虎山》全本給唱出來。一首好歌，我基本聽上一遍就能哼唱出來了。據說，有這樣的天分，足以當上一個音樂家。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市京劇團要招演員，全縣城上千小學生，選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我，我爸爸說：男人當演員沒出息。我就沒有去。我那時候不知道後來唱歌的人，能唱出那麼大名氣。我要知道的話，我就會去當演員了。如果我當年去搞了藝術，我估計現在也就沒有汪峰什麼事兒了。

　　當年春晚的成功在於它銳意革新，勇於進取
　　今天春晚的失敗在於主流意識形態對於它的控制
　　總而言之，當年的春晚，號召力是非常大的。如今回頭再看看，當年的春晚還是一個新生事物，還沒有完全被主流意識形態所控制，所以會生機勃勃。後來春晚名氣越來越大，主流意識形態對春晚的控制就越來越嚴格，春晚就走了下坡路。就像微博，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非常自由，超越於現實的潮流之上，但是一旦出了名，被主流意識形態控制，這個微博也就每況愈下了。我們回憶一下就知道，當年的春晚，都是非常有勇氣的。李谷一發明了一種叫「氣聲唱法」的演唱方式，當時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反對李谷一的人，就說這種唱法是靡靡之音，是腐蝕我們無產階級的鬥志。支持李谷一的人，就說這是藝術的創新，給革命人民帶來了新的藝術感受。當年的文化爭論，政治色彩很濃，動不動就會上綱上線。反對春晚的人，恨不得把李谷一這樣的女流氓拉出去槍斃；喜歡春晚的人，就引經據典，一定要證明李谷一也是無產階級的歌手。我覺得，如果一種藝術形式，能讓某一些人恨得牙痒痒，讓另一部分人欣喜若狂，那這種藝術形式就成功了。
　　沒有爭議的，不被人仇恨的藝術，肯定是失敗的藝術。蘇東坡，大家都知道他是大文學家，可是在蘇東坡活著的時候，包括死後幾十年，他的作品都是政府明令禁止閱讀的禁書。《紅樓夢》現在很牛叉，可是在當年，也曾經是禁書，敢於傳抄的人，都要殺頭。貝多芬的音樂，今天奉為經典，可是在貝多芬活著時候，他被視為音樂上的敗類。當年的春晚為什麼會非常成功？原因沒有別的，就是它富於創意，有新思想。正當改革開放之初，春晚給全國人民帶來了「追求個性、追求個人幸福」這樣的一些新意識，對國家的進步與人民的幸福起了很大的提升作用。現在的春晚為什麼不行了？其實你看看昨天晚上春晚開頭的那個小節目《春晚是什麼》也就知道了。一個節目名氣太大以後，國家的正統意識形態就會千方百計控制它，控制之後的結果，就是僵化。僵化之後，就是失敗。
　　現在的春晚基本上是越來越僵化，所以它也自然就越來越失敗。春晚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聽說今年把春晚列為什麼「國家工程」，那只是為了更好地騙錢，它與春晚的實際質量沒什麼關係。馮小剛有點名氣，叫他上來當總導演，估計就是想挽救春晚，但是不幸的是，馮小剛也不可能成功。馮小剛除了糟蹋自己的名聲之外，今年的春晚，他沒撈到任何好處。
　　我有很多年沒有看過春晚了。昨天晚上，看了二三十分鐘，實在看不下去。沒有一點新意，沒有一點創新精神，也沒有一點挑戰主流意識形態的勇氣。這樣的春晚註定是垃圾。如果馮小剛搞一個春晚，搞完了以後，宣傳部馬上命令馮小剛寫檢查，政治局常委有人主張要關押馮小剛，而全國人民當中有一部分人大叫要槍斃馮小剛，這樣的春晚，才會有看頭。不招人恨的春晚，想要讓每一個人都滿意的春晚，只能是一種青樓賣笑的藝術。

　　大陸的演員為什麼沒有個性？
　　等級社會必然讓人活得很累
　　想要讓每一個人都滿意的春晚，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就是它會強迫大家都擺出一副笑臉。所有人都是笑的，沒有一張臭臉，真是和諧極了。但這不符合生活實際，也可以說是非常虛偽，這樣的藝術就沒有人真正會喜歡。
　　中國大陸缺少重量級的演員。男演員都是些沒什麼個性的小丑，女演員都是些靠跟人睡覺出名的妓女。這就是中國影視藝術領域的現狀。你可能不滿意我這樣的說法，但是沒有辦法，大體上就是這樣的狀態。不能說沒有好人，但好人確實不多。一個意識形態不自由的國家，有一個特點，就是它會強迫你產生相應的表情。政府覺得你應該笑的時候，你們大家都要笑，你不笑，你就是對社會不滿，就是別有用心。政府覺得你應該哭的時候，你們大家都要哭，你不哭，你就是心懷鬼胎，圖謀不軌。我年輕時第一次看日本電影《追捕》，痴迷於高倉健的冷峻。並且也非常奇怪，為什麼在中國根本看不到這種冷峻的人？很多年之後，我看到了一個，大家叫他「犀利哥」，不過後來人們證實，他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在中國生活時間久了，閱歷增多了之後，我最後發現，我們這樣的社會，是根本不會容忍高倉健式冷峻人物出現的。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你遇到了領導，你都得笑臉相迎，你如果擺一張臭臉，你在中國就混不下去。所有人的，都只能巴結討好別人，他都要有一張諂媚的臉。沒有個性的人，演出來的電影，肯定不好看，肯定有一股尿躁味。我喜歡看外國電影，不說別的，他們的演員，一看那張臉，就知道他們非常有個性，他們只按自己的意願生活，他們不需要討好任何人。只要看到他們的臉，就讓我內心非常快樂。
　　我遇到過一個台灣的朋友，他喜歡電影，也喜歡藝術。我和他聊到這個現象。他說：「如果創作不能自由，如果電影有審查制度，演員肯定就不會有個性。台灣在蔣介石時代也是和大陸一樣的，電影拍得很難看，現在搞民主了，演員不需要討好別人了，這個電影就好看多了。」制度是能影響人的精神面貌的。你看看當年慈禧太后拍的照片，她周圍的那些臉，全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樣子。只看看他們的表情，你就知道慈禧的那個年代，社會對人的管制是非常嚴厲的。共產主義革命的年代，許多人千里迢迢跑到延安去鬧革命，並不是因為在延安能掙多少錢，而是因為相對來說，在延安生活得更舒心。林彪是個非常古板的人，說話不多，只沉溺於自己的思維活動之中。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延安搞演出，說他面貌清秀，還硬是讓他上台男扮女裝，演女學生。你只從這件小事中，就可以看出當年生活在延安的人們是何等的自由與快樂。

　　敢於擺臭臉，這是社會進步的體現
　　只有體制的改變才能讓中國人真正得到自由
　　改革開放以後，隨著政策的開放，更多的人們獲得了更自由的生活空間，所以現在慢慢的也出現了一些新的明星形象。崔健，這一次有人想讓他上春晚，但要求他修改自己的歌詞，崔健拒絕了。崔健就表現了自己的個性。崔健，被主流意識形態打壓多年，但是他的光輝決不是別人能輕易隱藏的。與崔健相比，現在的大部分歌手，只是一些小丑和妓女，我堅信，崔健只需要憑藉一首《一無所有》，就足以名垂青史。一個人，不可能既得到現世的榮華富貴，又得到歷史的英名，總有一些人，願意堅守自己的信仰，抵抗庸俗的現實生活。
　　這些有個性的人裡面還有一個就是李娜。李娜原來也是在體制中生存的一個人，活得很累。有一次還被人打了一巴掌。現在她離開了體制，只為自己活著，只為自己拿冠軍，掙錢，她不需要討好任何人，她現在活得非常個性。她拿到了大滿貫，回家看媽媽。有許多人力邀她參加春晚，她乾脆地說她會關機，春晚走遠點，與我毛關係啊！中國人活得很累，天天討好別人，天天一張笑臉，笑到自己臉部神經抽搐為止。而李娜現在不需要這些了，88，雞巴毛的春晚！李娜現在功成名就，有條件擺臭臉了，她這麼多年的奮鬥，就是為了有那麼一天，不需要強顏歡笑面對任何人。我知道她的心裡一定很爽，她一定很珍惜自己的這種狀態。她現在自由了！
　　湖北省政府獎勵李娜80萬，李娜和那位副省長一起拍了張照。你注意觀察那張照片，很有意思，李娜一臉的不屑，一點討好別人的意思也沒有。她拿著那個寫著80萬元的大紅信封，只有兩個手指頭在用力，很明確表明她並不看中這80萬，你們一定要給，我就勉為其難，給你們一點面子，收下算了。而那個副省長，表情要嚴謹得多，既要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又不能丟了政府的面子。與李娜相比，這個副省長活得就很累。
　　是高興還是傷心，這是非常個人化的東西。只提倡統一思想，硬要把個人的感情與政治緊密聯繫在一起，在你不想笑的時候，它強迫你笑，在你不想哭的時候，它強迫你哭。在這樣的國家生活，我們就肯定活得不開心，活得沒有質量，活得沒有個性。奧巴馬與人商討國家大事，一隻腳翹在桌子上，美國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大家反而覺得這個人活得很真實。而我們國家的領導，哪怕一個鄉長，一到開會的時候，就正襟危坐，好像只要自己開個玩笑，國家就要滅亡了一樣。在這樣的國家，大家就會很累，全民都累，領導也累。
　　非常羨慕李娜，什麼時候，我如果也有這樣的資本可以在中國不討好任何人，那就太好了。
　　春晚是個名利場，成千上萬的演員拚命想擠進去露個臉。男的當狗，女的賣B。現在有人卻對春晚不屑一顧。這不能不說是時代的一個巨大進步。如果有一天，我們的社會體制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如果我們中國人再也不需要討好別人而生存，到那一天，我們一定會看到一些真正的有個性的、人民的藝術家走上春晚的舞台，到那一天，我們的春晚一定會真正得到人民的喜愛。

　　［結語］一個女人，想要讓每一個男人都喜歡她，那個女人一定是個婊子；一台晚會，想要讓每一個華人都喜歡它，那台晚會一定只相當於一個妓院！

一般共產黨的官員太下賤。想要跪舔李娜，人家不搭理，就說人家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