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新概念作文之父" 他拯救了討厭語文的孩子

「大水經過他成了平灘 小水經過他成了池塘」

「《萌芽》拯救過對語文有生厭感的孩子。」

「《萌芽》影響了不止一代人。很多人都是從《萌芽》開始了自己文學創作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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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的留言仍在一條條不斷增加，每一條留言背後，都是一顆曾經受過潤澤、渴望親近文學的心。

3月31日，上午9時55分，著名作家、新概念作文大賽創始人趙長天在上海瑞金醫院逝世，享年66歲。無數曾經受益於《萌芽》和「新概念作文大賽」的讀者和作者紛紛發表微博，點起蠟燭，懷念這位致力讓文學新生代「萌芽」的寬厚長者。

「文學對作家個人來說，或有千里走單騎的意思；而對趙長天先生來說，情懷卻要廣闊得多，他極力呵護微弱星光，把更多對文學好奇的人引進門。」《萌芽》雜誌的編輯們如是評價這位他們愛戴的主編。

1995年，在文學刊物飽受市場衝擊舉步維艱的情況下，趙長天臨危受命，執掌《萌芽》雜誌。1998年，由他主持發起了「新概念作文大賽」，不僅挽救了一本創辦於1956年的老牌青春文學刊物，還在整個文學式微的大環境下，拉近了青年學子們與文學的距離，挖掘出一批「80后」、「90后」作家。

《萌芽》小說組組長徐敏霞是第一屆新概念作文大賽的一等獎獲得者，2004年進入《萌芽》實習，2006年正式擔任《萌芽》編輯。「以前只是愛好文學，喜歡寫寫，趙老師點燃了我們這群人的文學夢。」徐敏霞說。

她告訴記者，《萌芽》的來稿特別多，主編趙長天要求每一位編輯，來稿不管是好是壞，只要有話可說，盡量都給作者回復。「他常告誡我們，編輯一句不經意的提點，也許會影響寫作者一生的文學觀。他也是這麼要求自己的。」在徐敏霞看來，更可貴的是，「他的思想開放，對年輕人的觀點更是特別看重。他一心為年輕人搭平台，也從沒把自己排除在年輕人之外。」

熱愛青年，關注青年寫作者，極盡己力無私提攜後進，趙長天被許多青年作家奉為「精神之父」、「文學領路人」。與趙長天有著30多年友情的作家陳村說，一代代年輕人，需要用文學的標準來衡量，而不只是那種高考的、學校的標準。「新概念」就是在這種形勢下出現的。因為這樣的平台，年輕人的才華被發現、被認可，然後懷著一顆感激之心，願意做與文學有緣的人，「這樣有開創性的工作，他是功不可沒的。」

將《萌芽》從逆境中逆轉，打造成培育青年作家的全國性文學搖籃后，2006年，趙長天又著手創辦少兒文學雜誌《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雜誌編輯部主任劉運輝告訴記者，辦一本少兒文學雜誌一直是趙長天的心愿。最近這幾年，趙長天的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這本新生的刊物上。每期雜誌都要精選兩篇名家文章做點評，再忙再累趙長天也要親自操刀。就在去世前一個半月，趙長天還在病床上，為《略知一二》今年第三期里「窗」的主題寫了兩篇點評。

「寫完這一期后，他在病房給我打電話說，『打不動字了，從下一期開始，我就不寫了，好不好』？」劉運輝說，自己當時聽了一陣心疼。

在劉運輝的眼中，趙長天有「舊式文人的風骨」，更有軍人的剛毅。軍旅生涯在他的性格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他愛開拓，堅韌，低調，克己，敢啃硬骨頭。

「他是傳說中的上海人的樣子，男子漢的樣子，一個靠得住的人，答應了就會去做的人。他委屈自己，不委屈他人。」陳村曾以《與趙長天過了幾十年》為題，寫下他眼中的趙長天。

「他唯一的『嗜好』就是看書看稿子，無窮無盡地看書看稿子。他把自己後半生所有的時間與精力，完全貢獻給了文學。」上海市作家協會的同事這樣回憶他。

陳村說，「我從沒聽他誇張地談什麼人和事。大水經過他成了平灘，小水經過他成了池塘。他不宣傳自己的作品和成就，最多告訴你哪個大作品寫好了。他不寫宏大題材，筆下是他熟悉的生活，老街盡頭的家事、連隊、辦公室，他的筆調總是溫暖的、寬厚的。他能用非常平淡的語言寫出深意。」

他是優秀的小說家，他是令人欽敬的作協領導，他是永遠年輕的主編。大量為年輕人做嫁衣的工作牽扯了他的寫作精力。劉運輝告訴記者，曾聽趙長天提起過，電腦里已經存了四部長篇小說的開頭。有的寫了一萬多字，有一篇已經寫了四萬多字。「我猜測，他的心愿是，發掘更多年輕的文學愛好者，待到滿天星光璀璨時，再退下來寫自己的長篇，最後再過過自己的『長篇癮』。」

4月3日一早，他最後的告別儀式在上海龍華殯儀館銀河廳舉行。長天高遠，星光粲然，或許正是他一生最大的寬慰。（顏維琦 曹繼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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