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遇到的美女

發信人: seattle97


記得最後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已經是18年以前了。

那時我剛來美國留學。心潮澎湃地寫了封信給她， 說了幾句「做你的朋友， 我今生無
悔之類」的話， 並且告述了她我住所的電話。於是她便從她所在的公司給我打了個電
話。

此時我們已經6年沒有聯繫了。聊了一些美國和國內的不同， 然後就自然轉到了各自的
生活。「你的女朋友這麼樣了？」， 她終於問到。 「我想一年以後回去結婚把她帶出
來」--- 那是我的計劃。然後我們沉默了好幾秒鐘， 而在當時感覺彷彿整個世界已是
停頓了好幾分鐘。她說她希望將來會有一個自己的公司，當時她正在我家鄉的一個時裝
公司任職。明顯聽到電話那頭她在對她的老闆說，不好意思是美國長途，不打了吧。她
老闆只說沒問題，沒問題。我當時想也許她很快會找到她的歸宿。她高挑而漂亮， 長
的很像張延（那個高個的西安女演員），嘴唇翹翹的。後來好幾次和朋友聚會喝酒時大
家談起心中的美女是誰，我總是情不自禁的說喜歡張延 --- 朋友們都似乎很吃驚因為
提起美女大家總是想到范冰冰之類， 連我太太也奇怪怎麼會喜歡張延？

我們倆青梅竹馬， 從小就是鄰居，上同一個小學。當是還小沒反應過來：在炎熱的夏
天，我們常常午後睡在她家的竹塌上，由她外婆照顧著。隨著我們慢慢長大， 相聚的
時間就不是那麼頻繁了。而當我情竇初開時，我每天的期待就是能見到她。於是我會騎
著單車在她樓下轉喲，希望看到她婀娜的身姿或在陽台上出現她的身影。我常常找個借
口去她家玩。到了我們上高中時，我的最大的希望就是早晨在十字路口我們騎著自行車
會合， 然後一路說笑著直到我們不得不分手駛向各自的中學。

高考把我們分開了。她在家鄉上大專，我去外地讀書。我們保持著通信，在我 18 歲大
一時，終於在一個寂寞的夜晚，在只有寥寥無幾的人頭的通宵教室里，在昏暗的燈光下
面，我終於忍不住寫信向她表白了一切。她收到信時便覺與往日不同，然後就哭了。她
的回信是在媽媽的幫助下完成的，理智地鼓勵我們彼此好好讀書，不要早戀。我長期生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孤標傲世而目下無塵，也漸漸地培養了理想主義的頹廢美傾向。於
是後來回信說，我要闖出我的世界，哪怕孑然一身也在所不惜。我加倍勤奮，再也沒有
聯繫她。

直到在我20歲生日時， 聽到了她為我在收音機里點播的歌曲，是錢貝妮那純情而婉轉
的歌聲：

低頭望著流水勿勿的流走
只有友情是永恆
歲月無情不停留勿勿太勿勿
只有友情停留在心中

我的眼眶濕潤了。年輕時讀張承志的小說，不懂得我們常常在揮手就隔斷了歷史，作別
了過去。已經整整24 年了。在我大三的時候，她畢業分配在我在家鄉住所的傍邊的一
個工廠里。母親在我回家探親時，故意告述我這消息，父親在旁則支楞著耳朵。而那是
的我，卻寧願選擇望卻而不願舊事從提。 有一次和朋友喝酒時，朋友看著鬱鬱寡歡的
我，說：「失去的都不是愛， 你不是很幸
福嗎」. 我何嘗不是。可是在我的哲學里，彷彿真正純潔的都不是可觸摸的，都是遙遠
而完美的。。。

在這 24 年的日子裡，有歡樂有悲傷，有成功有失落。而每當我遭遇挫折的時候， 每
當我生病躺在床上時(就像現在)， 心中總是回憶起久遠的歲月，甚至常常夢見她的身
影。也許一句話，一封信，便是另外一幅風景，另外一個結局。
窗外雲捲雲舒，勾勒起遠山的輪廓 --- 我的許多痛苦都無法述說，我只能把他們牢記
並且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