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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帝國的滅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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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qan 發表於 2012-10-11 10:5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發一個轉帖,大家分析分析,以前的日本的軍國主義對比現在日本右翼有什麼不同?
日本帝國的滅亡之路

首先聲明,本文並非我的原創,而是俞天任先生《軍國幕僚》一書的書摘,外帶一點點筆者自己的所見所聞,大家當個樂子看就行了。另外,這本書不算太貴,希望解禁之後大家支持一下正版,不要學我專門下電子書。

       很多人到現在都難以理解,二戰時小日本沒事跑去偷襲珍珠港幹嗎?根本是自尋死路。有人覺得推動日本做出此等蠢行的原因是石油,當時日本生產的石油大概只能滿足自身5%的需要,其他的要從美國進口。那頭美國一斷油,日本的戰略儲備僅夠支持一年半,窮途末路,只能豪賭一把,看看能否出奇不意,一擊打垮美國。可是這個禁運石油也是日本人自找的——他們在知道會觸怒美國的前提下還是進攻法屬印度支那,結果為了油田開戰,油田沒到手,反倒是把已有的石油進口渠道搞沒了,可以說這場戰爭的爆發本身就是個大笑話。

       實際上,有些事情的發生,往往是在很久以前,某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小因素決定好的。日本敗亡的源頭,最早可以追溯到1877年。那一年被內訌轟下了台的明治維新最大功臣,陸軍大將,前近衛都督的西鄉隆盛在薩摩藩造反並得到了一票在改革中失去了特權的武士的支持和響應,雖然最終官軍(當時還不叫蝗軍)仗著人力物力上的壓倒性優勢還有先進的武器鎮壓了這場動亂,但是官軍在這場戰爭中表現出了種種不足,尤其是缺乏近代化的參謀體系。同時雖然西鄉兵敗身死,但是政界同情支持他的大有人在,很多人都擔心萬一親西鄉的政治力量把持了政權反攻倒算。一時間日本高層人心惶惶。

       當時的陸軍卿山縣有朋抓住這個機會大肆鼓吹「軍隊統帥權」,要讓軍隊「直接效命於天皇」,以免被亂黨利用。所謂「軍隊統帥權」,就是說軍隊完全不受政府控制,你聽命於天皇,我也聽命於天皇,二者平級。而理論上軍隊為之效命的天皇,實際上就是一擺設,平時難得出來說幾句話,換句話說,軍隊可以無法無天了。

       這麼荒唐的政策,照理來說是不可能實行的。但當時的內閣對於叛黨的恐懼已經壓倒了正常的思維,再加上「軍隊直接效命於天皇」這一條確實在理論上可行,似乎並無不妥,於是便把整個軍隊的控制權交給了山縣有朋。山縣有朋算是日本軍國主義的開山鼻祖,相對於墨索里尼之於義大利或者希特勒之於德國,不過這廝水平太次,坐擁軍權,壞事確實幹了不少,可沒能幹出什麼太了不起的壞事,所以倒也沒人拿他當回事。直到五六十年後,這個制度才體現出無窮無盡的惡果,而日本政府那時已經沒了消滅這個制度的能力,於是大日本帝國也就關門大吉了。

       其實政府管不著軍隊不是最邪門兒的,比這更奇葩的是軍隊卻可以管政府:1900年山縣確定了另一個制度「現任武官制」,規定海陸軍大臣必須由現役軍人(還有等級限制)擔任,因此只要軍隊不派這倆大臣,殘缺不全的內閣就只能倒台。當然這不是軍隊的唯一法寶,他們還有更狠的招兒對付政府。

隨著「軍隊統帥權」的確立之後,參謀本部便像是開了掛一般直接滿級,一躍成了和內閣平起平坐的天皇直屬機構,全面掌握了軍隊的指揮權。這個制度的始作俑者山縣有朋自然是第一任參謀總長。不過這時候日本根本就沒有受過專門教育的參謀,於是拉來了德國的梅克爾少校組建了專門培養參謀的日本陸軍大學校。

       這裡插播一下日本軍隊的人才培養制度。日本的軍事教育可以說是從娃娃抓起,其最低等的是「幼年陸軍學校」,是日本陸軍從德國學來的軍事教育制度,招收從小學高等科畢業到中學兩年級的學生進行三年的免費全寄宿教育,它在學制上類似於高中和體校的合體,學生必須完成高中的全部課程(稱之為「學科」),但是文化課程學習僅限於上午,下午則是高強度的體育鍛煉(稱為「術科」)。從幼年陸軍學校畢業之後一般會被分配到部隊服役幾年,等到晉陞為中士之後獲得資格投考陸軍士官學校。

       陸軍士官學校(注意這個名稱直接從日文漢字而來,日文漢字的「士官」相當於漢語的「軍官」,即"Officer",而漢語中的「士官」指的是「Sergeant」)在學制上類似於大學,學習重點是軍事學,包括戰術,戰史,軍制,兵器,射擊,航空,土木,交通,測繪,馬術和衛生。陸軍士官學校的成績影響著軍人生涯的全部,成績說的過去的畢業生一般在半年以後被授予少尉軍銜,而成績在前20%的人才有報考陸軍大學校的資格。

       陸軍大學校成立於1882年,從1883年開始招生,一開始是專門培養參謀人才的,只有陸大畢業生才能佩戴參謀綬帶,從事參謀業務。後來慢慢地就演變成了日本陸軍的最高學府。陸大每年招生人數極少。首屆就只招了10人,以後逐漸擴大,穩定在50人左右的水平。考上陸軍大學校相當於一步登天,有「十年人事」一說,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畢業后十年之內保證晉陞為大佐(相當也上校),之於十年之後的發展則要看自己的本事(當然只要混得不算太次基本都能升將官)。而沒上過陸大的人升到大佐就算是到頭了,要想升將官只有一種途徑,就是在大佐任上戰死之後特晉(日本軍隊傳統,即戰死者追授比生前更高一級的軍銜)為將官。陸軍大學校畢業生的前六名算優等生。首席有到天皇面前去宣讀論文的榮譽,優等生能得到由天皇授予的軍刀一把,因此優等生又稱為「軍刀組」。軍刀組成員為公認的陸軍精英,幾乎都保證可以進入陸軍最高層領導機關。

  一般軍刀組精英們的足跡是這樣的:畢業後到基層部隊呆一年,然後到所謂中央省部(陸軍省,參謀本部)。當上課長或者升上大佐以後再去基層聯隊當聯隊長,因為日軍規定晉陞將官以前一定要有三年戰鬥部隊經驗,然後再回省部當部長,再下去當師團參謀長,再回省部。這時就在師團長(戰時還有軍,方面軍,總軍等職務),陸軍次官,參謀次長裡面跳來跳去,混得好,可以爬到最高峰:陸軍大臣,參謀總長或教育總監。那些成績不佳沒拿到軍刀的人前途也不壞,雖然進不了中央省部只能在基層部隊里混,但是十年之內基本能混上大佐聯隊長,只要混得還算不錯,退休之前當個師團長之類的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樣培養出來的所謂人才,軍事素質到底怎麼樣另說,但他們都有個致命的弱點:這些人從十五六歲就被封閉在軍校里,和世俗社會毫無接觸,對真實的日本社會缺乏了解。普通的民眾在想什麼,政治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根本就搞不清楚。因此這些所謂的精英們只會生搬硬套書本上的理論,並且一相情願的用這些理論去解釋整個社會,而這些軍人可沒有悲天憫人的人文情懷或是什麼深奧的哲學思考,他們擁有的完全是軍人的邏輯,粗暴、簡單,對暴力的盲目崇拜。就是這樣一批人,卻擁有幾乎不受制約的權力,後果自是可想而知。

       那麼這些陸軍大學畢業的參謀們有著怎樣的價值觀呢?如果用一句話總結的話,這句話在中國可以說是人人都聽過,人人都學過,而且到今天人人都深信不疑,那就是:落後就要挨打。

       1886年,四艘令人生畏的戰艦駛入長崎港,上面的外國水兵一下船,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妓院。5名外國水兵在妓院外排了很長時間的隊,卻發現有些人(不是送弁當的)可以直進直出。受到這樣的差別待遇,那些水兵就發了飆,把眼前看得到的,手摸得到的傢具全給砸了。日本警察立即出動,逮捕了這5名水兵,不料軍艦上竟衝出450多人,直撲警察局而去,而艦上的12寸巨炮則調轉炮口,對準了長崎市區。日本人只好忍氣吞聲,乖乖賠禮道歉,賠償損失,認倒霉了事。

       在近代日本曾經和中國一樣,是任人欺負的主兒。不過,在這則故事裡欺負日本的「外國」,可不是英國或者美國,而是大清帝國。這是在日本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清國長崎水兵事件」,時間是1886年(明治19年)8月,北洋水師派出以「定遠」,「鎮遠」兩艘主力巡洋艦為首的四艘軍艦(還有兩艘是「濟遠」和「威遠」)訪問日本時發生的騷動。帶隊的是丁汝昌,在黃海演習完畢以後,到長崎去修理的。其實有個七八成炫耀武力的成分在裡面。不過中國的教科書一直都不願意記錄我們老祖宗的豐功偉績,害得很多人到現在都以為大清帝國是那種隨便一個周邊小國派個人來就老老實實割地送國的慫貨,一如大半個世紀后某個從此站起來的的大國。

       「清國長崎水兵事件」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對於日本的刺激是空前的,在屈辱中默念著「落後就要挨打」的日本人開始了卧薪嘗膽式的擴軍,而此時被盛世強國亞洲霸主之類的利好消息沖昏了頭腦的大清帝國正忙著給西太后慶祝六十大壽以顯示太平盛世,根本沒有看到周邊國家一日千里的進步。

       就這樣,短短9年之後,日本一躍衝天,打敗了當時被世界視為亞洲霸主(不是自封的)的大清帝國。而後在1905年,日本靠著幾乎是明治維新積累下來的全部成果外加一點點好運氣打敗了俄國,雖然這場戰爭的回報遠不如他們的損失,但是這可是亞洲人第一次在一場環境中立的大規模近代化戰爭中擊敗歐洲人。先後擊敗亞洲老大和讓整個歐洲膽寒的蒸汽壓路機,日本人感到無比自豪,他們心中高喊一句話:「大和民族從此站起來了。」

       外戰的勝利使得日本愛國主義空前高漲,日本人陷入了頭腦發脹的民族自豪感,以前社會的種種矛盾,日本為了戰爭付出的各種代價(筆者註: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軍費差不多要佔到財政開支的1/3,個別年份甚至能到一半,稅收高得驚人但是提供的社會福利和保障非常糟糕,很多缺衣少食的農民不得不把女兒送去做妓女,以至於當時輸出妓女竟然成了日本一大產業。日本的現代化和軍事上的勝利完全是建立在平民的赤貧之上的),全都被日本戰爭的勝利和地位的提高掩蓋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加入你一夜醒來發現白宮上空五星紅旗迎風飄揚,你會在乎油價又漲了五毛嗎?當時日本人大概就是這種心態。當然最爽的還是軍部那些人,軍人威望如日中天,軍界高官紛紛入閣為相。

       不過軍部很快便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感到了新的危機。日本人錯過了這場前所未有的世界級的戰爭(當然分贓是不會錯過滴),而日本陸軍的老師德國陸軍,輸了。日本人這次急了,立刻派人去德國考察。

       德國一戰的失敗在某種程度上和其窮兵黷武迷信暴力不無關係,這可以說是上天賜給日本人一個懸崖勒馬的機會。可惜日本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人了還是什麼別的,竟然派了永田鐵山少佐(駐俄國武館,陸大23期),小佃敏四郎少佐(駐瑞士武官,陸大23期,後來退出統制派倒向皇道派),岡村寧次少佐(陸大25期),東條英機少佐(陸大27期)四位仁兄去考察,考察結果可想而知。這考察四人組對德國因為窮兵黷武導致戰敗視而不見,反而取回了魯登道夫的《總體戰》,主張一切向戰時看齊,時刻準備迎接戰爭。如前文我所說,這些所謂的精英參謀根本不懂政治,也不了解世界。他們未必多麼熱愛戰爭,但是除了戰爭之外他們想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在他們眼裡這個世界唯有弱肉強食是不變的法則,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要想不被人打就得去打人。這種癥狀常見於今天各種憤青,不過這四位和現在我國的憤青有很大的不同,我國的憤青平時一般都在發帖爆吧,關鍵的時候也就燒燒荷蘭旗或者小姑娘的漢服之類的,這日本憤青就不一樣了,人家來真的。

       另外這四大憤青除了完成公派的任務外還幹了件私活兒,工作之餘四人到巴登巴登泡溫泉,順便交流經驗發泄情緒。最後的結果是他們簽了一份當時很不出名現在很出名的文件《巴登巴登密約》,這份文件的簽署可以看做統制派的開業典禮,而整個戰爭期間左右軍部的基本就是統制派的人。

       這裡插播第二段廣告,關於統制派和皇道派。二者的區別大概相當於小人國的大端派和小端派,最終目的都是對外擴張,只不過目的不同罷了。皇道派相信天皇是什麼天縱英才,事情就壞在幾個貪官污吏手裡,如果天皇親政,就什麼事都解決了。而統制派大多就屬於皇道派所恨之入骨的貪官污吏,他們主張挾持政府使之成為他們擴張的工具。

       前文說日本錯過了一戰,但是日本和一戰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1914年底,眼見著德國深陷歐洲戰場無暇顧及殖民地,英勇無比的大日本蝗軍經過兩個多月浴血奮戰總算是收拾了駐守在膠東半島的德國二流守備部隊佔領了膠東半島順便過了一把欺師滅祖的癮。到了戰後英國人美國人牽頭搞了個華盛頓會議商量戰後世界秩序,老美的意見是世界需要秩序,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以後大家別打仗了,各自過各自的日子吧。歐洲列強社會文明程度最高而且被打得最慘於是都同意了,可是日本不幹——華盛頓會議竟然要求日本把膠東半島還給中國。當時日本的思想本來就不怎麼開化,自然理解不了美國人的用心,於是乎軍界精英們又用自己的那一套理論來解釋這一切:什麼世界和平,什麼公平正義,全都是瞎扯淡,說白了都是利益,就是你們英國人美國人搶夠了,現在怕我崛起不讓我搶。你搶得,我就搶不得?

       華盛頓會議和凡爾賽合約對於整個二十世紀有難以想象的深遠意義:美國結束了長達兩個世紀的孤立逐步成長為世界秩序的主導者;日本走上了同西方對立的道路;限制軍備競賽作為一種阻止大規模戰爭的方式逐步被人們所接受;德國人被克萊蒙梭的過激政策所刺激而逐步走上了復仇之路……可惜中國的歷史教科書上一提凡爾賽合約就是五四運動,一提五四運動就是什麼無產階級首次走上中國歷史舞台,然後就是馬克思主義……行了,這事兒不能說的太細。

       回到正題,華盛頓會議讓日本人有了緊迫感,大家總是感覺遲早要和西方有一戰。實際上這種思想不算奇怪,畢竟大家膚色不同語言不通文化各異還有歷史過節,加上憤青們或多或少都有種受迫害妄想,總覺得全世界都是他的敵人,動不動就是「西方列強拉攏周邊國家反動政權對我國圍追堵截封鎖包圍」之類的,有這種想法也不算奇怪。配合這種想法,天才憤青石原莞爾的最終戰理論橫空出世。

       石原這傢伙確實是天才,人非常聰明。當時陸軍大學校的功課是相當重的,學員開通宵做作業是常事。可石原永遠好像是無所事事,吃了飯就到處串門找人聊天,就這樣最後居然以第二名的成績畢業(據說成績本來是第一名,結果教官們擔心他發表御前演講時胡說八道,搞了個暗箱操作把他打下去了)。除了學習成績之外,石原解決問題的能力也相當強,他很有可能是日本陸軍大學校苦心經營半個世紀唯一的以為可以稱得上戰略家的人物。

       石原的最終戰理論大概是說東西方文明之間早晚有一戰,作為東方文明代表(就當時來說這樣自居不算過分)的日本不可避免地要和作為西方文明代表的美國要進行一場所謂「最終的戰爭」,在這場「最終戰爭」的較量中,日本在戰略地位上處於不利的地位:國土沒有縱深,沒有戰略物資資源。在這場持久戰的過程中,日本一定要一個後方基地,這個基地就是滿蒙。

       實際上早在石原之前就有N多日本人惦記滿蒙了,1928年6月4日當時名義上的中國國家元首,安國軍政府首腦張作霖張大帥被人炸死在了火車上,幕後主謀是當時關東軍司令村岡長太郎和高級參謀(即首席參謀)河本大作,就從這件事兒的處理上可以看出日本的態勢,當時昭和天皇一聽殺了人家國家元首鬧出外交危機了頓時氣得暴跳如雷,命令當朝首相田中義一徹查此事。田中義一當然知道是誰幹的(他本人是前陸軍大將,當年放棄了入元帥府的機會退役搞政治),結果去陸軍要人卻被告知這事兒陸軍與此事無關。這下田中才知道這不是個人行為而是陸軍的集體行動。他知道誰是肇事者可就是管不了——還記得開頭我們提到的「軍隊統帥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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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zhqan 發表於 2012-10-11 10:56 | 只看該作者
束手無策的田中只能回去向天皇回報說真是北伐軍乾的,結果被早就知道真像的天皇爆罵一頓,這位仁兄既得罪不起天皇又惹不起陸軍只能捲鋪蓋捲兒回家,兩個月後病死,成了日本歷史上唯一一個被天皇嚇死的首相。至於河本大作等一干鳥人自然是安然無恙,畢竟沒本事和陸軍作對的除了首相之外還得加上天皇。

       順便說幾句沒用的,這位田中義一剛退役的時候可是富得流油,為了控制住政友會(這是當時日本第一大黨,創始人乃是大名鼎鼎的伊藤博文)丫能甩手扔出三百萬日元(那年頭日元可沒現在這麼毛,一個大將的月薪不過500日元),結果因為把所有的錢都砸在了政治活動上,他去世時的貧困程度已經不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因為他那四堵牆連同中間包著的地皮都抵押給了放貸的。當時日本的軍政高官一般都沒有中國的那麼富,我覺得蝗軍通常能幹過人數相當的國軍沒準兒和這有關。

  但是應該說關東軍參謀們策劃的皇姑屯事件是很失敗的,事情沒有朝他們的期望走,那個被關東軍參謀們看不起的二流子張學良又做了一件讓他們想不到的事情:和蔣介石拜把子了,東北易幟。這下關東軍想不通了,早知道不殺張作霖東北也不一定就到處掛「青天白日滿地紅」, 還不如不幹。

       但是區區一面旗子要想擋住那幫子滾刀肉自然是不切合實際的。而石原天才的最終戰理論一下子把奪取滿蒙上升到了為了民族生存的高度,可謂恰逢其時。於是石原莞爾的「滿蒙生命線」理論,理所當然地被陸軍奉為至寶。再經過傳媒的宣傳,成為了最銳利的口號和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思想武器,任何言行碰到了它就都熄了火。他本人也理所當然的成了國寶,一下子聚集了一堆大小憤青,一時紅得發紫。

       按照憤青偶像的一般成長道路,石原兄下面應該做的是四處演講吸引人氣和票子,順便出本例如《日本不高興》之類的書,然後過上幾天丫賺夠了這本書下架了本人銷聲匿跡了大家發泄夠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過上幾年興許某個憤青會在某個網頁的角落裡看到當年的偶像按著聖經在星條旗下宣誓的照片。但是我說過中國憤青和日本憤青是不同的,中國憤青成天惦記著打台灣,都知道台灣很重要,是中國突破第一島鏈的唯一途徑,可就是不打,你有什麼辦法?這無非是某些人不甘於一輩子舔領導的屁股找個途徑發泄罷了。而日本憤青不同,人家提出憤青理論之後下一步就是付諸實踐。

       於是石原糾集了板垣征四郎、花谷正、今田新太郎四人,開始研究如何奪取滿蒙。和先前的河本大作一樣,他也是違抗軍令自作主張,不過和河本大作不一樣的是他根本沒打算瞞著別人,反而是大張旗鼓的準備。可是軍部的人也都不打算制止他,反而都在幫他——大家都知道那是蝗軍的天才為正在實施振興蝗國的偉業呢。不但連統制派(石原屬於統制派)幫他,連親皇道派的朝鮮軍司令林銑十郎都暗中調動部隊。一般人都覺得蝗軍軍紀嚴明等級森嚴,可實際上又不是那麼回事,只要你打出面愛國的旗號,幹什麼都行,此所謂下克上也。軍部倒不是不想制止他,派了建川美次來阻止關東軍鬧事,結果這位仁兄磨磨蹭蹭的到了東北,發現鬧事四人組全都來接風洗塵,在環視四周全都是厲兵秣馬嚴陣以待的架勢,於是兩杯下肚不省人事,一直到事兒完了才醒的酒。

       石原被後人稱為軍事天才絕不是浪得虛名,他為這次行動制定了相當周密,大概方案是先端掉瀋陽的奉軍總部,讓奉軍群龍無首,同時切斷交通要道分割包圍,最後各個擊破。不過說實話,事後看來石原的方案很像是胡說八道:當時東北軍有44萬人,石原能調動的也就是一萬出頭,而且東北軍有飛機坦克,火炮機槍之類的也不比日本人差。日本人唯一的優勢是兵員素質,可是這麼大的數量對比前面,素質頂個蛋用。

        9月15號,幾位九一八事變的主謀開了個會議,板垣征四郎拿起一支鉛筆立在桌上:手鬆開,往左倒就干,往右倒就不幹了!結果這鉛筆還就朝右邊倒下去了。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那就散夥回家?這時今田新太郎跳起來:你們不干我一個人干!於是幾人一聽熱血沸騰,空氣為之一變,這個胡說八道一樣的計劃就通過了。

       可萬一失敗了怎麼辦?這對石原們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第一有偉大的愛國主義情懷驅使,大家都覺得自己的行為合情合理;第二政府治不了他們,有什麼事大家內部通報一聲,給個處分意思意思就行了。有了河本大作前輩(這位仁兄的處分僅僅是退出現役改派到了滿鐵任職,9.18的經費有很多都是他提供的)做榜樣,誰還會擔心失敗呢?

       於是9月18日石原按計劃行事,事情進展的順利程度大大超出這幫憤青的預料:張學良根本就沒抵抗!這孫子幾乎算是沒放一槍就把東北的110萬平方公里土地和3700萬民眾丟給了日本人,在他的幫助下蝗軍在人數占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獲得意想不到的完勝。過去我們都說是蔣中正下令,但實際上根本沒這回事兒。真相也許永遠不會有個統一的答案了,不過比較靠譜的說法是這位仁兄當時根本不在東北,而是在北京泡妞,至於那個不抵抗的命令到底是怎麼來的,從下面這首打油詩可以略知一二:「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冢,哪管東師如瀋陽。告急軍書夜半來,開場弦管又相催。瀋陽已陷休回顧,更抱佳人舞幾回。」

       我這裡還有這位鴉片公子的其他一些光輝事迹:九一八事變之後,民國政府將忍耐的底線劃到了錦州,命令張學良死守錦州。到1931年末,日軍來犯,張學良卻推脫說武器兵力不足,要求國民政府給予支援。當時孫科政府是窮得叮噹響,連內褲底也早就已經撥給張學良了,實在是一毛錢都拿不出來,於是張學良在遭到拒絕後,在兵力二十餘倍於日方的情況下,果斷的把錦州也送了出去,沒隔一個月的一二八事變,陳公博親自前去敦請張學良從後方起兵牽制日軍,被張學良一口回絕,一二八事變又以民國政府慘敗告終。再至1933年,張學良負責鎮守熱河,結果我就不重複了。當時行政院院長汪兆銘痛斥道:「溯兄去歲放棄瀋陽,再失錦州,致三千萬人民,數十萬里土地,陷於敵手,敵氣益驕,延及淞滬……今兄未聞出一兵,放一矢,乃欲借抵抗之名,以事聚斂,自一紙宣言捍禦外侮以來,所責於財政部者,即籌五百萬,至少先交兩百萬;所責於鐵部者,即籌三百萬;昨日則又以每月籌助熱河三百萬責之於行政院矣。當此民窮財盡之時,中央財政歇蹶萬分,亦有耳目,兄寧不知!乃必以此相要挾,誠不解是何居心!」從中大致可以看出這個張愛國少帥學良將軍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第二天那位建川美次總算是想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於是找來石原們訓話,說不能在滿洲鬧出事來。誰知石原們的回答是已經鬧完了,奉軍全給繳了械,不,不是繳的械,是交的械,沒事了。飛機坦克收來了一大堆,比咱關東軍的要好多了,是不是得封張少帥一個「關東軍軍火採購部長」的頭銜,請次長指示。

       消息傳回日本,整個社會炸鍋了。第一批震撼的當然是軍界人士。從一戰結束以來,日本有個十幾年沒打仗了,加上當時正鬧經濟危機,政府正著手裁軍,很多無所事事的軍官被打發到了學校里擔任軍事教員。昔日的民族英雄如今成了吃閑飯的。而石原們的勝利,無疑讓軍部憤青們的自信心得到了極度的膨脹,大大加強了他們在日本國內說話的分量。一個石原崛起了,無數個小石原正在摩拳擦掌,於是各種新版最終戰理論如雨後春筍般:本土需要滿洲做緩衝,滿洲呢,需要華北,華北又需要華南作為戰略縱深……總之,大日本帝國需要全中國,全亞洲,全世界……於是日本逐漸走上了窮兵黷武的不歸之路。

       其次是民眾。大家每天從報紙雜誌廣播上接觸的都是最終戰理論,都知道滿蒙是日本的生命,結果一覺睡醒,蝗軍就把滿州給拿下了!想想看,假如你明天睡醒時,中國已經成功收復台灣或是藏南了,你會是什麼心情?在先前的洗腦和眼下的勝利的雙重作用下,民眾逐漸變得瘋狂和偏執。精英憤青的時代結束了,全民癲狂的時代到來了。

       最後是一些還保持清醒的文官,比如當時的首相犬養毅,他是自伊藤博文以來日本帝國政黨苦心經營數十年存留下的最後一個旗幟性人物,也是少有的幾個保持了清醒頭腦的高層人士之一,力主將滿洲還給日本,可是當時被日復一日的洗腦和外戰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的日本人可不這麼想:滿蒙可是日本的生命線,我們奮鬥了這麼多年,吃了那麼多苦總算是將自己的命運把握在了自己手中,怎麼能拱手讓人。犬養毅這老賊如此主張,置國家命運民族大義於何處?當時的媒體直斥犬養毅為「非國民」,大致相當於「日奸」或者「賣國賊」的意思,如前文我所說,日本憤青敢動口更敢動手,1932年5月15日,日本軍界憤青發動515事變,一槍斃了這個該死的非國民。

       其實不僅僅是日本國內政界,連國際上也是一片反對聲。當時的國聯和現在的聯合國差不多,43個國家開會投票,結果是42:1,除了日本之外都主張應該把滿洲還給中國,真是豈有此理,這不是被西方帝國主義操縱的國聯對日本的赤裸裸的詆毀和干涉嗎。於是在一片不同語言的反對聲中,日本外相松岡洋右宣布:日本從此退出國聯。既石原莞爾之後,第二個民族英雄誕生了!

       此舉一出,世界各大政治媒體一片罵聲,不過在日本人們是聽不到的,畢竟當時信息的傳播遠不像今天那麼便捷,也沒有爬牆一說,就算是偶爾傳進來點風聲,也會被當成是境外敵對勢力對向西方說不的偉大英雄的惡意詆毀,遭到封殺外加無數五十錢(註:日元的輔幣單位是錢,1日元等於100錢,五十錢指的是些什麼玩意兒自己想去)圍追堵截。他們聽到的只有對這位偉大的外交英雄的吹捧,其他的,他們聽不到也不想聽到。

       515事件是日本政治的分水嶺,在此之前殺首相也不是什麼前所未有的事情。但是515不同,日本帝國的政黨政治還有政界最後的理性聲音隨著犬養毅的死而宣告終結,雖然在昭和天皇的強壓下軍方被迫同意處死刺客,但是除了在民眾心中造就了幾個為了國家含冤捐軀的悲劇英雄之外什麼問題都沒解決:軍部依舊無法無天肆意妄為,而且從此以後逐步控制了政府,民眾依舊憤青,社會依舊瘋狂,僅有的幾個保持的理性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嘴巴閉嚴了,否則只要他們說幾句和「國家利益」不符的話就有無數愛國青年圍追堵截,軍隊里的憤青們還以殺大臣為時尚潮流。在這僅有的幾個清醒的人的聲音被掩蓋了之後,主流民意變得更加瘋狂。一個連反對意見都聽不進去的民族,怎麼可能不滅亡?

       按照石原的設想,下面需要做的就是挑動在西北的國共內戰,同時招商引資建設滿洲國,鞏固華北,堵住俄國人南下,再向南洋滲透,得到馬來亞的橡膠和汶萊的石油,同時擠走英國人,爭取把手伸到「蘭印」(荷屬東印度,現在的印度尼西亞),確保石油,這以後再和美國進行「最終戰爭」。

       如果真的按照石原設想進行下去,只要日本人別昏到六七十年代同時對北約和華約這兩大白種人勢力展開「最終戰爭」,估計今天的局勢別說是什麼收復台灣,能不能滅了滿洲國都是個問題。日本帝國免於受到二戰的蹂躪,成為成為東亞一枝獨秀的強國,甚至是世界的第三極,他們將會受到美蘇的爭相拉攏,他們在此之前的一切卑鄙行徑,都會被冷戰掩蓋,他們用這些卑鄙行徑奪取的一切,都會被冠以合法之名,得到整個世界的承認。

       不過石原該想到卻沒有想到的是,天皇和首相控制不了的局面,他石原莞爾也控制不了。原先追隨石原莞爾的大小憤青,眼見著他們的偶像通過滿洲事變獲得了空前的地位,也想著靠這辦法出人頭地。於是乎1931年到1937年這段期間,各種事變層出不窮,其中沒有一個是日本政府主使的,全是日本愛國憤青的自發行為。可惜小憤青們只有石原前輩的野心卻沒有人家的才能,這些愛國秀最後全都成了鬧劇,只不過損失的是貨真價實的人命罷了。

       實際上除了最終戰理論之外,石原還有一個泥潭論,他對中國有很清醒的認識,知道這個國家「有自古而來的高度文明,而物質生活又極為原始,各個地方有高度的自給自足的可能,這些都成為對持久戰的極為有利的條件。如果開戰,有可能逼迫中國進行決戰,但是會不會變成持久戰則主要取決於中國的意圖」,換句話說日本如果全面對華開戰,就一定會陷入泥潭。可惜全世界的憤青都有種本領叫做選擇性無視,他們只能看見那些對他們有利的東西,同樣是石原天才的高論,那個最終戰理論被人捧上雲霄當寶供著,可泥潭論卻無人問津。

       結果到了七七事變的時候,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石原莞爾少將親自出馬阻止這場鬧劇,結果被參謀本部作戰課課長武藤章大佐一句「我們就是在學習石原前輩啊」頂了回去,隨著對華全面戰爭的展開,石原設想的美好前景成了泡影,而他那些最壞的預言全都一一兌現,至於石原本人,因為成天在那裡發布各種左傾投降主義理論,在七七事變后被武藤章帶人趕出了決策機構,到了1941年更是因為反對對美開戰被東條英機踢出了陸軍,改行去大學教書了。

       順便說點沒用的,這位武藤章也沒一憤到底,這位仁兄開戰之後卻發現真像是石原前輩說的那樣陷入了泥潭,連續的失利(這裡的失利說的是是否達到目的,不是交戰雙方的損失交換比例)讓這位傻逼憤青長了點腦子,從擴大派變成了慎重派,結果因為進駐法屬印度支那和擴大派的田中新一打了起來,再後來是田中新一又和佐藤賢了打了起來,可見這幫子憤青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長進,可惜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灘頭上,大概說的就是這個吧。

       不過這時候還輪不到武藤章哭,畢竟開戰初期形勢一片大好,日本先後在華北和淞滬兩條戰線取得勝利,全面開戰後不到16個月,北平,天津,上海,南京,廣州,武漢等中國中心城市幾乎全部被日本人拿下。但是短暫的勝利之後麻煩來了:雖然蝗軍總是打勝仗,但是國軍卻有似乎用不完的兵源和無窮盡的戰略縱深,戰線越拉越長,需要分兵把守的地方越來越多,補給越來越困難。等到日本打下武漢之後就沒基本能力發動戰爭初期那樣大規模的攻勢了,不是國軍的防線有多堅固,而是日本沒能力維持補給線,也拿不出更多的部隊了。

       就這麼好了幾年,日本軍部覺出事情不對勁兒了:他們發動這場戰爭之前根本就不清楚為了什麼而戰,仗打了這麼多年,國家什麼好處都沒撈到,於是他們決定1940年無論如何都要退出中國戰場。不過事已至此就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了,把持了蝗軍實際決策權的大小憤青是不會放過這個揚名立萬的機會的,他們不但要把現在的戰爭打下去,還要發動新的戰爭。

       到了1941年,憤青們開闢第二戰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這一年佐藤賢了擅自進攻法屬印度支那(今越南)北部。按照憤青們的設計,佔了北部就可以佔南部,接著就可以進攻荷蘭屬印度(今印度尼西亞)了。日本每年消耗石油495萬噸,荷蘭屬印度一年產油470萬噸。何況這時法國荷蘭都戰敗投降了,他們的殖民地不就無主了嗎?既然無主了,那不就是誰先搶到就歸誰嗎?日本人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也是真么做的,可是當時全世界都知道美國是法國荷蘭的鐵杆支持者,攻擊法國等於是觸怒美國,可為什麼日本人還敢這麼做呢?

       看看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佐藤賢了怎麼說的吧,這位仁兄當過三年駐美武官,號稱日本陸軍第一美國通,自以為對美國很了解,於是作出如下結論:「美國人沒有愛國心的,美國兵嘴裡嚼口香糖,跳舞,去看美軍訓練,連個齊步走都走不整齊,這樣的國家不可能舉國而上打一場戰爭的。」

       熟悉不?佐藤賢了死了快三十年了,但是他這番神論一直到今天都有相當的生命力,一直到今天都有人相信美國兵不是本國軍人的對手,因為人家怕死外加不愛國。所以,日本對美國其實是抱著個試探心理,先打下北部法屬印度支那,看看美國有什麼反應,反正這國家的人都不愛國,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出了問題……出了問題再說,還沒打呢,怎麼能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美國人的反應是把中國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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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zhqan 發表於 2012-10-11 10:57 | 只看該作者
現在國人普遍對美國人印象極差,可實際上美國佬當世界警察之前可比現在猥瑣多了。當時老美就想著呆在新大陸上當自己的土財主,不去摻和舊大陸上那些國家的戰事。只要不侵犯自己的利益,別的國家戰爭如何殘酷獨裁者如何殘暴,干我鳥事?好在珍珠港把美國悶聲發大財的千秋大夢打醒了,讓他們知道了舉世皆濁我獨清只是空想,有些邪惡政權你不招惹他他也不會放過你,於是出兵維持世界秩序的同時急吼吼的向各路和軸心國不和的勢力提供武器裝備物資給養,沒想到拿東西拿得最多的老毛子靠著美國人提供的補給建立了一個比起當年的軸心國還要操蛋的陣營,還想著把紅旗插遍世界,結果整個二十世紀下半葉自由世界的精力基本花在對抗蘇東集團上了,吃一塹長一智現在老美也知道「敵人的敵人為未必是朋友」這個道理開始認真地輸出民主自由。歷史上老美辦的缺心少肺的事兒多了去了,只不過人家敢於承認自己的缺心少肺,能冷靜公正的分析缺心少肺的原因,在進步的路上一步一個腳印,起點再低也某些幾十年沒什麼長進的暴徒和獃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個數量級。sorry,扯遠了。

       當時老美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在他們的名單上最危險的敵人是德意,至於日本,他不就是想要個滿洲還有石油嗎?如果給他們滿洲和石油,是不是就能讓他們停止擴張?於是老美提出:美國承認日本對滿洲的佔領,給日本提供石油,作為回報,日本停止擴張。

       說實話日本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該知道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當時日本在中國打了四年,雖說一直都沒打過什麼了不得的敗仗占的地方也不算少,可蔣委員長就是不投降,南京淪陷了去武漢,武漢丟了去重慶,還揚言如果重慶丟了就去加爾各答組建流亡政府繼續籌劃抗日大業,總之寧死不降。日本打下來的地方雖然不算少但是因為根基不牢不可能像滿洲國那樣成為日本的後勤基地,日本還要倒貼軍火錢維持,換句話說,日本已經陷在泥潭裡了。現在精神正常點的人都知道,體面地撤出中國戰場才是正道。

       不過從小山豊太郎刺殺李鴻章開始,但凡是有了對日本有利的媾和局面,總是有那麼幾個精神不正常的憤青出來鬧事。當然現在時代進步了,憤青成了社會主體,憤青們已經不用偷偷摸摸的躲在人群里打黑槍,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攪局。這次出來攪局的是先前代表日本向世界說不的民族英雄松岡洋右。這位仁兄剛和蘇聯簽訂協議穩住了老毛子,現在日本可以放手向南擴張了,結果你們又不想收拾英米鬼畜了,這讓本老爺的顏面往哪裡放?滿洲不是已經歸我們了嗎?石油不是唾手可得了嗎?大日本帝國的內政什麼時候輪到米畜干涉了?

       軍部那群憤青一聽也對啊。要是我們拿下了蘭印的油田,還用怕他美國佬嗎?現在我們打下了法屬印度支那北部,老美已經嚇得屁滾尿流,要是我們拿下蘭印,老美還不得屁顛屁顛的把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割給我們?除了他們還有沒有人信那些話現在是無從考證了。可以考證的是松岡大小是個外相,攪黃個談判還是不難的。現在在軍部那幫子職業憤青眼裡,除了打沒別的路了。

       大概就在這個時候,海軍國防政策第一委員會的石川信吾大佐寫了個《現在形勢下帝國海軍應採取的態度》,這篇文章可謂是憤青文的典範,不知己不知彼,自吹自擂,自說自話。在文章開頭石川大佐列了一堆圖表數據,列舉的全都是美日實力對比,乍一看日本雖然不如美國,但是真打起來也不至於太吃虧。你要不是這些領域的專家,對這些數字沒概念,當然會傾向於相信他——當然他也不會告訴你這些數字都是他胡扯的。除了喜歡胡扯之外,石川兄似乎還有雙重人格傾向,他前面還列了一堆數據表明日本和美國差距不大,下面接著就是一句:「全面的綜合把握是困難的,物資的動態推移由於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而使其預測變得極為困難」,所以,「用數字錶達極為困難甚至不可能的國力實際判斷來作為決定和戰的唯一條件是極為危險的」。換句話說,誰要是再敢拿數字說話,就是左傾投降怕死主義,就是非國民。除了石川以外,某國憤青也特別喜歡寫這樣的文章,可惜功力不足,沒人家一篇文章把一個國家帶進墳墓的本事。

       就在這種自我催眠下,日本人出兵佔領了蘭印,結果這回老美翻臉了。石油?沒了。滿洲國什麼的,也甭談了,就連你們成天在嚷嚷的什麼滿蒙權益,也全給老子吐出來。說實話,老子看你不順眼從日俄戰爭那會兒算起已經有40年了。

       原來美國人對日本人幾乎是沒原則的步步退讓,結果日本人貪心不足蛇吞象,總是想著多撈點。這回老美拿出了世界第一強國的霸氣,日本人徹底抓瞎了。滿洲沒了,日本的生命線沒了,這可怎麼辦?當初玩了命的吹捧滿蒙生命線,現在沒法收場了。至於石油的問題,陸軍不像海軍那樣依賴石油,於是把皮球踢給了海軍。海軍知道打肯定要輸,不打又會被人罵成非國民,這該怎麼辦呢?還是由近衛文磨首相決定吧。

       可憐的近衛首相總算是有了回拍板的權利,這位大哥審時度勢,當機立斷做出選擇——撂挑子不幹了。近衛文麿也不傻,讓他作決斷,那只是現在這一剎那,什麼時候軍部改主意誰也說不準,還不如早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其實當時有沒有人當首相根本就不是個問題,反正首相只是個整天受窩囊氣的擺設,不過考慮到政治影響似乎沒了也不太好。現在正在決定是不是開戰,昭和天皇打算找個能管住陸軍的人,這個人便是當時的陸軍大臣,日後的頭號戰犯東條英機。如果說石原莞爾是日本憤青中相當罕見的異類,那麼這個東條英機可以稱得上是日本憤青的典型標本,但凡是日本憤青的癥狀,在他身上都有最明顯的表現。

       東條英機他爹東條英教是個超級牛人,陸軍大學校首屆首席畢業生,據說是舊日本陸軍除了石原莞爾之外唯一一個能讀懂《戰爭論》的高級軍官。可惜生不逢地總是受人排擠,就是這樣還混到陸軍中將。也不知道這位老兄是太過生猛把兒子的智商透支了還是他太太實際上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妹妹,總之他兒子東條英機是個名符其實的大傻瓜,考陸軍大學校考了三次才考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聯隊長看在他爹的面子上特許這小子成天不出勤專心學習,在學校的成績自然也是一塌糊塗。不過這位仁兄也不是一無所長,他的特長就是愛國,言必稱戰,一張嘴就是喊打喊殺,並且靠這個贏得了一群小憤青的支持。

       另外東條除了言之外還有行,為了節約資源,丫當上首相之後提出「奢侈是大敵」,號召國民節衣縮食勒緊褲腰帶支持前線,為了貫徹落實自己制定的政策,東條首相犧牲了自己的下班休息時間參加義務——經常半夜裡跑居民區去檢查垃圾箱,看看有沒有肉皮魚骨頭什麼的,有沒有人在奢侈,有沒有非國民。當然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對於自己的太太花銷無度挪用公款,東條首相是無能為力的。

       除了這個以外,東條還特別推崇精神力量。其實全世界的極權主義政權都有過分強調精神力量的成分,不過德國和蘇聯還好,起碼還知道打仗離不開飛機坦克汽油炮彈,日本軍隊能靠的也就是刺刀見紅了。不過到了東條那裡對這種東西的推崇又到了一個頂峰:「用竹槍也能打敗英米鬼畜」,說實話除了那位號稱永遠健康的林副統帥發明的精神原子彈之外,對精神崇信到這種程度的還這是不常見。

       另外東條為人極其陰險,此人收拾政敵從來都不用下令處決,而是把人打發到戰場上送死,比如有個叫松前重義的倒霉鬼就因為偶然發現了東條內閣虛報數字愚弄國民的事實還到處亂說,結果東條首相一聲令下把這個大嘴巴從遞信省工務局長的位子上拉下來,直接任命為二等兵派到前線送死去了。

       就是這貨一邊動員社會各界踴躍參軍,一面把政敵派上戰場送死。這幫子憤青到底是什麼東西一目了然,不過倒也不是東條治下人人倒霉,比如東條的兒子東條英隆就得以入關東軍,不用拿著竹槍去前線和老美死磕,這和某偉大領袖把別人的兒子送到戰場上當炮灰自己的兒子送到總部當個挂名的機要參謀成天睡懶覺倒是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其實話說回來東條也不算太壞,東條整人還整在明處,最厲害的招數也不過就是抓壯丁,送你上戰場,看你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像這位松前重義後來還真活著回來了。東條從不會發動些不明真相的年輕人去活活把仇人打死或者餓死折磨死,完了還貓哭耗子地去參加追悼會,比起某偉大領袖,應該說這位大哥人格還是相當高尚的。

       就這麼個東西當首相,不,還不僅僅是首相,除了這個以外還兼任內務大臣,陸軍大臣,後來從1943年10月8日起再兼商工大臣,還是嫌官職不多,從1943年11月1日起又新設了個軍需大臣的位子來兼一下,這裡面還沒包括從1942年9月1日到9月17日兼了半個月外務大臣和1943年4月20日到23日這三天里兼的文部大臣,日本帝國的悲慘下場可想而知。

       其實東條倒也不是真的和美國不共戴天,而且他已經功成名就,犯不上再去靠發動戰爭為自己加官進爵。不過有兩個原因註定了他阻止不了對美戰爭:一是他的特長就是愛國,他必須保持住自己的強硬派形象才能在憤青軍人中樹立威望,才能讓那些人支持他,因此「和談」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萬萬說不得的;二是他對於美國根本就一無所知,他對美國的第一手資料來源就是我剛才提到的那個佐藤賢了,佐藤的觀點雖然搞好歹還是自己親自去體會的,東條從這位仁兄那裡獲得哪些真真假假的信息再去作出判斷,做出的所為判斷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大家就自己去想吧。

       當時是戰是和已經是個擺在檯面上的問題,其實大多數人都傾向於「卧薪嘗膽」,說白了就是先服軟,不過當時的海軍軍令部長永野修身不這麼看,他覺得美國每天都在變強,而日本非但擴充不了實力還在高速消耗已經無法補充的石油儲備,「現在並不是在討論和美國開展的時機,錯過了今天的時機,開戰就取決於美國人了,再也回不倒日本手裡」,這句話像是當年今田新太郎那句「你們不干我一人干」一樣,分量十足,一下子激起了大家的愛國心,12月1日,日本軍部達成了一致,決定再賭一把,對美開戰。

       實際上真的能收拾美國嗎?永野自己也沒譜,在此之前天皇就為問過他,得到的回答大概是現在沒了美國的石油我們只能撐一年半。開戰未必有活路,但是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了。大日本帝國就是在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下,向太平洋彼岸的龐然大物猛衝過去,然後再也沒有回來。下面的歷史大家耳熟能詳,日本靠著有心算無心在初期的RUSH中確實佔了上風,不過1942年美國翻盤,到了這一年底,戰爭的勝負實際上已經決定了。

       眼見著大難臨頭,憤青們總算是想起來憤青界老前輩石原莞爾,趕緊跑去請教石原教授該怎麼辦,石原的回答是沒辦法:「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場戰爭的勝負了,我軍的作戰已經超越了攻擊停止點了。有一條原則是戰鬥力和從根據地到戰場的距離的二乘成反比,進行持久戰一定要在一開始就確定攻擊停止點。但是從支那事變到這次戰爭,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點。東條打的這場戰爭完全是在胡鬧,世界上怎麼會有往肯定會失敗的戰場上派兵的傻瓜?」

       石原倒是安慰性的提出了幾條建議,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都是敷衍之詞,至多只能讓大日本蝗軍在秋風裡多蹦躂上幾天,可惜的是就是這幾條意見都沒人聽:就東條首相那苗條的胸襟,怎麼能聽進去一個一貫看不起他對他冷嘲熱諷的人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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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pan523 發表於 2012-10-11 13:47 | 只看該作者
憤青誤國。

希望中國多幾個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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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世石 發表於 2012-10-11 17:05 | 只看該作者
窮兵黷武,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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