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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青樓的知音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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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殼姑娘 發表於 2012-6-15 05:4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文/樂雲

    紅蘭是蘇州一名當紅的妓女,擁有省、市兩級小姐選美大賽冠軍的頭銜。這樣的明星自然成為大款與高幹子弟熱捧的對象,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嫁入豪門,成為富人家的闊太太。但她偏偏死心塌地地愛上一貧如洗的詩人。這樣的詩人當然會作幾首歪詩,但可惜沒有發表的機會,不足以養家糊口,更沒錢為紅蘭贖身脫籍。有位姓費的老媽子為此不解,問紅蘭道:「小姐你擁有傾城之貌,還擔心沒有藏嬌金屋?怎麼對一個吃完上頓愁下頓的窮書生念念不忘?」紅蘭答道:「到我們夜總會來瀟灑的客人,不是富家的紈絝子弟,便是大腹便便的暴發戶,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對我們坐台的小姐憐香惜玉,又怎麼會像窮書生那樣與我們甘苦相憐,冷暖相知?」 同是天涯淪落人,紅蘭的回答其實道出了佳人與才子的共同心聲!

    「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發生在異鄉,最好是秋夜,下著凄楚的小雨,最好是「他鄉遇故知」,最妙是才子與佳人的偶遇。此景、此人、此情,這樣的環境最容易產生關於人生的感悟。這感悟,涵蘊著身世的淪落之感、情感上的知音情結及未來的飄零之嘆。《花月痕》中,杜秋痕嘆韋痴珠科場不遇:「痴珠淪落天涯,怪可憐呢?……瞧他那一腔子不合時宜,受盡俗人白眼,怎的與我梧仙遭遇竟如此相同。」如果不是同病相憐,又如何有這般的感同身受?

    身世的淪落之感最容易成為才子與佳人的共同「愛好」,這當然與才子與佳人的個人處境有關。真正的才子是「稀有品種」,他們是讀書人,但卻不是成天吟誦「之乎者也」的書蟲,也不是狂妄自大的「暴走一族」。他們熟讀詩書,但不生搬硬套,以一雙智慧的眼睛洞察世界;他們嘲風弄月,笑傲青樓,但不妄自尊大,目中無人,而是憐香惜玉,對女人,充滿浪漫與溫馨的人文情懷。不過,儘管他們在吟詩作賦上才華過人,卻往往不諳八股,故不免蹭蹬科場,名落孫山。即便有那才高八斗的,蟾宮折桂,踏入仕途,但實在不是做官的料。因為他們是理想主義者,不願同流合污,面對官場的黑暗與腐敗,他們奮起而抗爭,但冷酷的現實讓他們一次次碰壁。

    真正的才子是不能混跡於官場的,因為他的骨頭很硬,眼裡揉不進沙子,這樣的硬骨頭自然很難獲得皇帝與上級的歡心,以致流放與貶謫成為他們的家常便飯。在官場,他們是邊緣化的一群,屹立於時代的潮頭,卻遠離政治的中心。但問題是他們都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不甘沉淪下潦,這便使他們對身世淪落之感有切膚的體會,痛之徹骨。

    這樣的切身之痛,更是一點不剩地砸在佳人的頭上。因為她們不是在綉樓閑坐無聊的大家閨秀,也享受不到小家窄院里小家碧玉的自由自在,她們是淪落風塵、身不由己的妓女,她們沒有親人,沒有依靠,其淪落之感較才子更為強烈。

    不過,淪落之感往往有相通之處,這便使才子與佳人心有靈犀,更容易走到一起。對才子來說,無情的現實是橫亘在才子面前的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這座大山讓他們呼吸困難,更不用說「干雲直上」與「吐氣揚眉」!此時,唯一的拯救便是「坐綠窗前與諸美人共相眉語」,或者像《倚天屠龍記》中的張無忌一樣,閑坐窗前為愛妻趙敏畫眉。而對佳人來說,歡場的世態炎涼讓她們體驗到精神安慰的可貴,無依無靠的身世更讓她們對才子充滿人生的渴望。在一片污泥濁水中,佳人企盼才子成為她們精神的寄託,人生的知音。

    才子與佳人的情感交遇緣自知音情結,它是維繫二者同病相憐的情感紐帶。這條紐帶一端系著才華互賞,另一端系著用情至深。才子與佳人都是才華卓越的人,是社會的珍品,非凡夫俗子能領會。這樣的人群具有高超的鑒賞力,才會對對方的卓異之處大加讚賞,「與我心有戚戚焉」!據說,清代名妓顧眉生,偶然見到著名詞人朱彝尊的佳作「風急也瀟瀟雨,風定也瀟瀟雨」,芳心大悅,竟以千金相贈,一時傳為美談。正所謂高山流水覓知音,如果說俞伯牙的琴聲只有鍾子期能讀懂,那麼佳人的才華只有在才子眼裡才顯得熠熠生輝。琵琶女的琴聲再悠揚動聽,「大珠小珠落玉盤」,但在作商人的丈夫眼裡,肯定不如銀錢的撞擊聲來得悅耳。從這個意義上說,如果沒有白居易的賞識,人們也就不會發現那位「老大嫁作商人婦」的女人原來是彈得一手好琵琶的鋼琴家。

    才子與佳人的情感交遇還在於他們都是性情中人,用情至深。才子的婚姻沒有愛情可言,這是由父母包辦的婚姻制度決定的,像《浮生六記》中沈復與陳芸的愛情只是特例。但真正的才子又是性情中人,需要情感的寄託,而囿於道德的約束,他們又不能隨便對一個正經女人表示好感,更何況正經女人從來都是「養在深閨」,哪裡有相識傾情的機會?而生活在青樓的女子,迎來送往,長期肉體的摧殘令她們內心充滿屈辱與壓抑,故而對用情至深的才子,便會有「執手相對淚眼,竟無語凝噎」的情感噴發。

    一個用情至深的才子往往會贏得佳人真摯的愛情,並煥發出生死與共、誓死以赴的情感力量。

    明代嘉靖年間,京城有個妓女邵金寶,與才子戴綸相好。後來戴綸因連坐所累,被捕入獄,問成死罪。戴綸自認必死,況且家鄉有數千里之遠,若不死在刀下,少不得要瘐斃獄中。於是,他從行李中取出三千兩銀子,交付邵金寶道:「我今天下獄,生死未卜。你如果念在我們相好一場的情份上,請將這三千金兩銀子放好,以供養我臨死前的開銷。」邵金寶大哭,遂收下這三千兩銀子。但邵金寶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她暗暗思量:「如果只把這三千兩銀子將來供給,有何相干?須要救得他性命出,方才有益。」於是,她先用些銀子討了幾個標緻的妓女,好讓她們將來賺錢。看見有錢的嫖客,便叫妓女盡心侍候,大發其財,並將賺來的錢送給當地有錢有勢之人。凡是管得著戴綸並審問定罪之人,都將金銀財寶買囑其心,並左右前後獄中之人,要錢財的送與錢財,要酒食的贈以酒食,沒有絲毫吝惜之心,只要救得戴綸性命,花再多的錢也願意。若到審問之時,邵金寶不顧性命,隨你怎麼鞭撻交下,他也再不走開一步,情願與戴綸同死同生。一邊獄中供給戴綸,再無缺乏;一邊用金銀買上買下,交通關節。直到十年,方才救得戴綸性命,漸漸減輕罪行,復授官職。邵金寶還剩得有四千多兩銀子,比十年前還多一千,盡數交與戴綸。邵金寶的所作所為,連戴綸的妻子都自愧不如,這樣用情至深的女子,難道不足以讓男人傾情相愛嗎?

    然而,像邵金寶與戴綸的皆大歡喜畢竟只是少數。多數情況下,擁有至真至純的愛情並不能阻止他們對未來的飄零之嘆。這種感嘆,既包含對當下歡娛短暫的留念,更有對前途渺茫的擔憂。

    才子與佳人的歡聚永遠是短暫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金錢的壓力。對每一個涉足青樓的才子來說,大筆的開銷是他們沉重的負擔,即便是王公貴族子弟如滎陽生、李甲等都消受不起,更何況那些囊中羞澀的窮書生呢?青樓從來都只是有錢人的歡樂場,根本不可能成為窮人瀟灑的免費娛樂場。當金錢難以為繼時,鴇母的臉色便晴轉多雲,多雲轉陰,最後變成指桑罵槐的開趕,即便是那山盟海誓的鴛鴦,也要被她活生生拆散。

    二是才子的身份使然。每一個有上進心的才子,都會將功名與仕途擺在人生目標的首位,青樓艷遇只是赴京趕考與異地做官的旅途中短暫的休憩。休憩過後,才子們依然會抖擻精神,尋找他們的正業,故而很難在某一個青樓停留,也很難將情感放在某一個妓女的身上。如果難捨難分,才子可以為妓女脫籍從良,但想法雖好,做起來卻困難重重。首先,妓女從良須向妓院賠償青春損失費,這筆不菲的開銷讓眾多才子望而卻步;其次,到青樓尋歡的才子往往「公務」纏身,而攜帶一名三陪小姐去公幹,不僅有失公家的體面,而且為國法所不容,才子要冒丟官貶職的危險。最後,娶妓回家會辱沒祖宗的門面,必然遭到家族的竭力反對,同時,他還要終生背負「不肖子」的罵名,在家族裡抬不起頭來。娶妓的代價沉重如此,又有哪個才子敢輕易涉足呢?

對前途的渺茫之感更是時刻縈繞在才子與佳人心頭。

    對才子來說,宦海浮沉,荊榛密布,隨時都有碰上險礁惡灘的危險。而更不幸的是,才子因為性格的原因,更容易淪為官場的犧牲品,因而他們對前途的渺茫感便體現得非常強烈。歷史上的柳宗元、韓愈、蘇軾等才子的遭遇,便是明證。而對佳人來說,她們不但要忍受心靈與肉體的折磨,還要擔心年老色衰無人理的悲慘下場,因而淪落之感較才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琵琶行》中,白居易由琵琶女的「老大嫁作商人婦」的不幸聯想到了自己被貶的處境,因而有「江州司馬青衫濕」之嘆。但相較於琵琶女一生的不幸來說,白居易暫時的被貶又算得了什麼呢?被貶后還有重用的機會,而對於琵琶女來說,她悲慘的人生,從她淪落風塵時便早已註定,她的遭遇,不更值得我們同情嗎?

    不過,既然歡聚是短暫的,幸福是可遇不可求的,未來是不可觸摸的,才子與佳人才更加體會到現實的可貴,才加倍領悟到幸福的真正意義,也才會加倍珍惜現前的一切。從這個意義來說,正是對短暫歡娛的感嘆與前途茫茫的恐懼,讓他們對「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句話擁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在感情的煎熬與理性的折磨中獲得靈魂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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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dejia_zai 發表於 2013-3-4 09:38 | 只看該作者
霸王別姬是很精彩,橋段很經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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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飛的兔子 發表於 2013-3-4 10:50 | 只看該作者
人生一知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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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mliu 發表於 2013-3-16 23:10 | 只看該作者
想飛的兔子 發表於 2013-3-3 21:50
人生一知己足矣

上箇舊圖,應個景.這也算是知音情結吧.

從《李端端落籍圖》說李端端和崔涯的故事。

唐中期有詩人張祜,崔涯。崔涯的名氣跟張祜不可同日而語,幾乎所有著名的唐詩選本,都不見他作品的蹤影。

但從殘缺不全的文獻記載看,崔涯一生,有著最引人注目的特點:他的詩歌能夠直接影響當時長安伎坊姑娘身價的漲落。

唐人范攄《雲溪友議》、五代辛文房《唐才子傳》均記載了崔涯作詩影響伎坊姑娘身價的故事。《唐才子傳》卷六「張祜」條記載崔涯事迹比較簡略,只說他乘興游北里(唐代長安著名的娛樂區),「每題詩倡肆,譽之則身價頓增,毀之則車馬掃跡」。《雲溪友議》卷中「辭雍氏」條則有較為詳細、生動的記載。在「每題一詩於倡肆,無不誦之於衢路,譽之則車馬繼來,毀之則杯盤失錯」的概括說明之外,還有幾則實例。

大概有一個皮膚較黑的娼妓,沒有侍候好崔老爺,崔老爺就寫了如下兩首詩形容她:

誰得蘇方木,猶貪玳瑁皮。懷胎十個月,生下崑崙兒。

布袍披襖火燒氈,紙補箜篌麻接弦。 更著一雙皮屐了,紇梯紇榻出門前。

這樣兩首詩,在有「一白遮百丑」審美規則的國度,還有誰會去找她消遣。她的買賣自然就做不下去了。

有一次,一個名叫李端端的倡肆姑娘,不知何故得罪了崔涯,崔便給她寫了這樣一首詩,嘲笑道:

黃昏不語不知行,鼻似煙窗耳似鐺。獨把象牙梳插鬟,昆崙山上月初生。

李姑娘一看到這首詩,「憂心如病」。但她不甘心從此門前冷落車馬稀,於是立即進行補救:她遠遠看見崔涯和張祜兩個人在別的妓院飲酒作樂出來,就在 路邊候著,等他們走近時,「伏望哀之」!崔被感動。一個風塵奇女,一個詩壇高手,一來二往,交誼日深,崔即另題一絕:「覓得黃騮被綉鞍,善和坊里取端端。揚州近日渾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於是「大賈居豪,競臻其戶」。結果,一幫富商大賈,爭先恐後,登門買歡。有人取笑說:「李家娘子,才出墨 池,便登雪嶺。何期一日,黑白不均?」 李端端膚色稍黑,但美艷過人,世稱「黑妓」,今日因崔詩成流光溢彩白牡丹。

可見,在長安娛樂業,崔涯是個翻雲覆雨的人物。《雲溪友議》敘述此事的結束語是:「紅樓以為妓樂,無不憚其嘲謔也。」

據此創意,唐伯虎將李端端向崔老爺求情改變為當場評理的畫面,突顯「黑妓」的智慧和膽略:她嬌小端麗,傲然玉立於崔家客堂,面部表情從容大方,又稍露不安和期待,手持白牡丹,據理巧辯。崔老爺靜氣安坐,凝神諦聽,內心折服之情溢於眉目間,手按捲紙正擬寫或已作的新詩。六如居士還從崔詩中的「取端端」衍化出「黑妓」「落籍」的寓意,(舊時妓女從良稱「落籍」)故有人稱此畫為《李端端落籍圖》,寄託著這位他對李姑娘的憐惜和愛慕之情。



參考資料:
http://baike.baidu.com/view/4933908.htm
http://w.baike.com/03d29c8d5ed541a9b5fc38dca52aa58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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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mliu 發表於 2013-3-16 23:15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ymliu 於 2013-3-16 13:12 編輯

沒那麼沉重.其實輕鬆娛樂形的也不少.只是看側重點在哪裡.崔生和善和坊李姑娘的結局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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