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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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部艾滋病紀錄片《好死不如賴活著》,每看一次都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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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yimobuqu 發表於 2012-2-23 11:09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馬深義一家住在中國著名的艾滋病村-河南上蔡縣文樓村,他的家庭就是艾滋病的受害者。他們一家五口人,有四人感染了艾滋病,只有9歲的大女兒是健康的。《好死不如賴活著》沒有故事、沒有情節、沒有背景音樂、沒有字正腔圓的敘述、沒有宏大的場面,整部影片就是在紀錄這個家庭的日常生活。影片的鏡頭從春末夏初開始,歷經盛夏、深秋、嚴冬,一直到春節,近距離地拍攝了馬深義一家面對艾滋病和死亡的人生經歷。
  夏至:馬深義的妻子雷妹面對已經發病來日無多的現實,已經完全崩潰。在鏡頭面前,她時而歇斯底里地哭喊,時而神色飛揚地回憶自己當年結婚時的紅火風光。馬深義無奈地訴說自己對家庭和孩子的絕望。
  大暑:小兒子馬占槽因為艾滋病的關係一直在腹瀉,已經消瘦了很多。口腔已經潰爛的雷妹已經遇見到自己過不了今年就要死亡,平靜地面對鏡頭安排自己的後事。
  立秋:因為弟弟的死亡和媽媽的去世,雷妹的病突然加重,這時的雷妹已經不能起床。每天躺在一個板車上,被馬深義推進推出。秋日的下午,已經失去神志的雷妹躺在板車上,蒼蠅在她的口裡進進出出,她連趕蒼蠅的力氣都沒有了。
  中秋:今年的玉米是個豐收年,小院子里的玉米堆成了孩子們的娛樂場,垂死的雷妹被拖到診所打吊針,孩子們暫時忘記了家庭的災難,歡樂的笑聲飄蕩在玉米堆上。中秋節的夜晚,勞碌了一天的馬深義照顧自己的幾個孩子。
  霜降:在這個清冷的秋夜,草本植物的大限的節氣中,雷妹去世了。面對妻子痛苦的死亡過程,馬深義恐懼到了極點,他忍不住對著鏡頭訴說自己對死亡的恐懼。
  立冬:雷妹死後的馬家,因為家中少了一個痛苦掙扎的標本,重新歸於平靜。馬深義對金錢的看法也因為雷妹的死亡開始有了變化。在上「五七」墳的時候,已經懂事了的馬寧寧的哭聲縈繞在初冬的田野上。
  冬至:在雷妹百日墳的前後,下了一場大雪。這時的馬占槽已經會走路了。
  春節:馬深義給自己的孩子買了過年的新衣,一家人暫時忘了艾滋病帶來的痛苦,開始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http://www.youtube.com/watch?v=whoq3L7qfl8
http://www.youtube.com/watch?v=TfqyUlqM0O4
http://www.youtube.com/watch?v=rweCCz8-BV4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BDE0m8y2cw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BK1drAwbYY
http://www.youtube.com/watch?v=NQt8IjQfxus
http://www.youtube.com/watch?v=tMZzcL_LT-8
(後記:從2006年起,《南方周末》每年年末都要給馬深義打個電話,了解一年來的情況,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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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Jiyimobuqu 發表於 2012-2-24 05:48 | 只看該作者
《英雄父親馬深義》2004年
馬深義把雷妹躺的板車推出屋子。夕陽打在馬深義稜角分明的臉上,他看起來非常堅毅。
  「其實對於死,我內心是充滿恐懼的。我真的不想死,為了孩子。我堅持活著,要比死更對他們有用。」
  文樓村的這個青年漢子,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人們寧願給他一個英雄父親的稱號,也不願意將他視為一個艾滋病人。
  從2001年夏天到2004年冬天,記者一直在關注著馬深義一家的變化,死神臨眾,讓馬深義承受著生命中不可言喻之重。
  命運殘酷地呈現在馬家平常每一天的生態中,但無論生死,馬都堅強地面對,讓人們看到生命絕唱之時的尊嚴和光輝。
  我們記錄,這個好死不如賴活著的英雄。
  馬深義的現在時
  文樓村應該比歷史上什麼時候都熱鬧。一撥接一撥的記者或者領導相繼光顧。12月1日近了。
  2004年11月17日,陽光斜斜地照著,馬深義靜靜地靠牆蹲著,院內很靜,狗在院子里叫——這個家裡又多了一條生命——他又收養了一隻哈巴狗。狗成了孩子的朋友。
  「狗通人性,看到它跑、聽到它叫,還知道自己是在活著。」
  馬深義需要這種感覺。
  「其實對於死,我內心是充滿恐懼的。但我真的不想死,為了孩子。我堅持活著,要比死更對他們有用。」
  文樓村的這個青年漢子,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人們寧願給他一個英雄父親的稱號,也不願意將他視為一個艾滋病人——即使恐懼,難過,他也坦然面對。
  馬深義獨自照顧著三個孩子,妻子雷妹去世已經三年。孩子們漸次長大。
  從2000年發現艾滋病起到現在,馬深義默默地拉著這個普通家庭的生命之舟,前行——他的妻子已經下船,然後是他和他的兒女——直到生命之舟停頓,留下健康的大女兒,活著。
  5年前,馬深義夫婦得到了第三個孩子馬占槽。他很開心——兒子是他傳宗接代的種子。
  死刑命令很快從死神那裡下達:夫妻兩個都是HIV病毒攜帶者,二女兒、小兒子也是!
  2001年妻子死後,像任何一個男人一樣,他也曾想過再找一個女人。但沒有人會跟他,即使那些失去了丈夫又攜帶HIV病毒的婦女,也不願意。孩子多,並且有艾滋病。
  馬深義現在想得很簡單:在有生之年,要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既然死亡的時間自己決定不了,就在有限的時間內,將自己的責任做到最好。
  政府是否能夠盡責幫助他將要留下的遺孤馬妞,他有些懷疑。但他別無選擇——父母也都是艾滋病患者,大哥大嫂也是,親屬中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收養者。
  「只要有一口氣,我還是願意把孩子放在跟前。」馬深義說。
  他很少責罵孩子。「孩子就這樣了,讓他們高興些吧。」
  每天堅持服藥的二女兒馬榮,身體好轉起來,學習成績也很好。「當初連去上學的路都走不動,都是我背著上學,不讓去還哭鬧。現在吃完飯還學會主動把碗摞起來了。」馬的眼睛中有喜悅的光。
  兒子想睡覺,哼唧了幾聲,開始扒馬深義的衣裳。他很快躺在父親的腿上睡著了。馬深義起身,想把孩子放在屋內的床上,孩子卻又醒了,又鬧起來。 「鬧什麼,自己睡去!」 馬深義有些煩。
  孩子立馬想哭。馬深義的話又軟下來:「不哭,乖,自己玩。」
  馬榮放學回來了,是奔跑著回來的。
  小女孩掏出作業本,趴在一個小凳子上寫起來。通篇寫的都是漢語拼音「q」,認真工整。
  馬深義靜靜地看著她。
  馬占槽似乎找到了玩伴,過去和姐姐糾纏。馬榮不理他,自顧寫作業。一會,馬占槽嚷著餓了,開始向馬深義叫。父親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幣,挑了一張遞給馬榮:「去買拉條吧。」兩個孩子樂顛顛地去了。
  中途遇到的一頭大肥豬把兩個孩子又嚇了回來:「爸爸,有豬!」馬深義站起身,想了想,說:「拿塊磚頭,把它趕走不就行了?」兩個孩子無奈,只好又跑走了。不一會,嘴巴里各自含著食物,嬉笑著跑回來了。
  馬深義看著他們笑:「每天都要這樣亂花錢。」
  今年8月份,廣東一個公安局的局長給他們家寄來了一盒月餅,鐵盒裝的,很精緻,他覺得應該寫封信表示一下感謝。但拿起筆來,又不知道寫什麼。
  現在農業稅很少,但僅有的三畝多地,也還是讓馬深義艱難。小麥收割全靠機器,秋莊稼也盡量撿省事的種。身體垮了,不能下地乾重活,一干就出汗、感冒。
  馬深義想過養豬,院子很大,空著也是空著,開闢出兩個豬圈,養十頭豬,生活或許有些改觀。但他沒有錢,也沒有開闢豬圈的力氣。
  免費發放的治療艾滋病的藥物,馬深義說他吃不慣,一吃胃就不舒服,吃了10多天就停止了。
  他靜靜地坐著,天,慢慢黑下去了。
  叫賣饅頭的聲音傳來,馬深義站起來,喊住馬榮:「去買幾個饅頭去。」
  2004年8月19日,馬深義說,他得到了政府的一筆資助,正準備蓋偏房。磚頭堆在破敗的院牆邊。
  「雷妹快死的時候,已經不像人了,她的嘴角蒼蠅爬來爬去,她毫無知覺。」馬深義此刻惟一能留戀的,是不停地回憶過去的時光。
  雷妹之死
  2001年,夏天來了。
  村子東邊臨著田野的一棟屋子裡,低矮的平房,凌亂,暗淡。門口胡亂拉的幾條繩上,掛幾件破舊的衣裳。寂靜中,整個院子和整個屋子透露出一種不安。
  「娘哎,我的娘啊!」雷妹躺在床上,凄涼地叫喊著。她躺在牆角一頂蚊帳下的籮筐里。
  雷妹在呼喊中爆出令人心悸的大笑。馬深義在一旁蹲著:「雷妹!雷妹!」
  雷妹踉蹌地走到桌子前,點上一根白蠟,又燃上一把香,對著牆彎腰求拜:「我的山神啊,你饒了我吧!」
  4歲的馬榮圍著媽媽看:「你的香掉了。」
  馬榮自出生起就攜帶HIV病毒,媽媽爸爸一起傳給她的。那時候父母也不知道。
  馬榮像個小動物一樣,在屋子裡走來跑去。
  馬深義握著雷妹的胳膊。「只想吃餃子。」雷妹說,依然閉著眼睛自語。「我心裡不得勁,我心裡難過,我心裡難過!」馬深義瘦削而黝黑的臉對著雷妹,一聲長長的嘆息。
  馬深義蹲在地上給幾個月大的兒子馬占槽換尿濕的褲子。馬占槽目光黑亮。他還不會叫爸爸。
  「昨天南邊診所的醫生跟我說,小孩已經沒啥希望了。」
  「我感覺呀,我死了才最好,我是最有資格自殺的。要按我的想法,我這一生就算完了,在農村,要那麼多地、錢,幹啥?」
  馬深義背後母雞叫蛋的聲音嘹亮地響著。
  「我心裡整天感覺特別難受。」馬深義使勁摩擦著下巴上的胡根。死亡的折磨和苦難匯聚到一起,也僅僅是「難受」兩字。
  馬深義把葯放進小勺里,用手指攪拌幾下,輕吹幾下熱氣,喊著「甜甜甜」,哄馬占槽喝下去。馬榮開始和爸爸撒嬌,哭喪著臉對馬深義說:「肚子疼。」
  馬深義邊給馬占槽穿襪子邊回答馬榮:「肚子疼給你搗個氟哌酸。」
  HIV早就在兩個孩子身上作怪了。孩子吃什麼拉什麼。
  雷妹抱著兒子一動不動;馬深義把兒子尿濕的褲子使勁甩甩;馬榮在一旁擺弄著把破了的摺疊扇當玩具。
  雷妹精神好了一些。提起年輕時光。「我當年可紅火了。」雷妹有發自內心的自豪。
  「我當年的照片都沒有了。我也可不一般了,穿的、吃的、戴的。那時候剛興手錶,我就戴上了。」
  馬深義給妻子一身衣裳、800元的彩禮,用個小汽車把雷妹接到了這個家。
  雷妹說,「我這輩子也沒想法,只想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就行,我的想法就這。現在我的想法是啥呢?讓我死了,孩子好好的。讓他們成個人立個家,現在想法就這。」
  一說到現在,雷妹開始自言自語,突然間瞪大眼睛,張開雙手,作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動作,嘴裡恨恨地喊出一個字:抓!
  坐在一邊的馬深義,把頭斜靠在牆角,悲切無聲,看著這一切。
  2004年8月19日這天,馬榮頭上扎著兩個漂亮的粉紅蝴蝶結,小姑娘比幾年前美麗了許多。馬占槽到處跑著。馬深義說著孩子,說著雷妹。走到裡間,下意識地說:「你看,雷妹去世的時候就睡在這裡。」
  這一天村子里鑼鼓喧天。由大部分艾滋病人組成的腰鼓隊,迎接著來自省里和香港的官員和客人。馬深義沒有出去看熱鬧。被1000多萬人民幣整修得令人無法相認的文樓村最後又歸於平靜。
  2001年的大暑在一片知了的喧囂中到來。
  雷妹嘴角潰瘍,老了很多,整個人非常委頓。她希望能照個照片,放大,放在那裡準備著,死了以後放在桌子上,留個紀念。
  「要不小孩子長大以後望他媽,連個照片都沒有。」
  馬占槽在門口的廊上歡快地爬著,他不知道在道路上,他的生命突然就會被拉走。雷妹的親兄弟因為艾滋病剛剛死去。
  雷妹拿起一杯水喝,馬占槽伸出小手也要喝,雷妹給兒子喂水,「喊我媽媽,喊媽再喝。」馬占槽靜靜地看著母親,沒有開口。
  馬占槽坐在地上不知不覺地拉起稀屎來。馬深義拿來一個煤球,在他拉稀的地方踩碎,接著給馬占槽擦屁股。
  2004年的秋天短暫地在中原地區停留,隨即便進入了冬天的序日。
  收穫之後的玉米地里,露出新的墳冢。記者看到,馬深義家的一間新房已經蓋好了。
  2001年秋天,雷妹病情惡化。已經從籮筐里轉移到板車裡,為了到村西頭的衛生所打針圖個方便。
  雷妹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馬深義把雷妹躺的板車推出屋子,放在院子里。秋日傍晚的陽光打在馬深義稜角分明的臉上,他看起來非常堅毅。
  馬妞抱著弟弟在旁邊看著媽媽。
  馬占槽第一次學會了吃大蒜。
  馬占槽漸漸地學會直立著走幾步。
  馬深義收穫的玉米可以賣幾百元錢。他和鄰居說起,一臉的滿足。
  這一年的馬妞還不知道媽媽得的什麼病。第二年春節才知道,媽媽是「愛死病」,全家都是。
  秋天,馬占槽學會的第一句話是「爸爸」,他會喊爸爸時,雷妹已經不認得兒子了。
  中秋夜,孩子們還是給家裡帶來歡笑。馬榮拍著手唱起了自己的兒歌:「圓乎乎的月亮,飛跑呀,有一個飛機去天安門……」
  餐桌上,一個菜和幾碗湯湯水水的飯,雷妹也在餐桌旁強守著參加團圓飯。支撐不住了,馬深義把雷妹扶到籮筐里坐著。
  霜降的時候,馬深義家門口,第一次聽得到死亡的腳步聲。
  雷妹死了。她燒香的牌位旁添上了她自己的牌位。
  「雷妹,就這樣你走了。咱這幾個小孩咋弄呢?連我都不管了?唉,咱這小孩咋弄呢?你走了,穿衣做褂誰做呢?」就像雷妹還活著,馬深義和她輕聲商量。
  馬深義抱著兒子問:「媽媽呢,媽媽呢?」馬占槽玩著手裡的紙片。雷妹始終沒有聽到兒子叫「媽媽」的幼稚聲音。
  早晨,一家四口戴著白孝坐在門口,馬深義抱著兒子,望向遠遠的天空。
  媽媽死了以後,馬榮還像往常一樣總問爸爸「還去不去西頭」看媽媽。那是媽媽治療的地方。
  河南農村有個風俗,人死35天要上墳祭奠。馬深義給兩個女兒戴上孝布,提上紙錢和饅頭來到墳前,馬妞在墳前哭喊起了媽媽。馬深義邊燒著紙錢邊說:「把你的錢收好,裝好,別讓別人拿走。給你燒錢花,活著的時候你喜好花錢。」
  馬妞的哭聲在泛青的田野里飄揚。她,還要為親人,哭三次。
  2001年冬天,馬深義檢查了一次蛋白,查了一次血常規,蛋白還有四千多,他覺得有了更多活著的信心。馬深義知道自己生命的長度,對孩子意味著什麼。
  馬深義在大雪中,又獨自去了一趟雷妹的墳前。他蹲在雷妹墳前,久久不起。
  活著就是我的人生意義
  孩子們一天天地在馬深義身邊快樂地笑著成長。
  馬榮懂事了,在學校成績一直很好;馬占槽也越來越可愛。馬妞的成績也很好。
  2004年11月21日晚,鄰居去他家玩,他借電話打來說,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緊張和悲傷。
  他說,如果孩子什麼都不懂死了我也好受。他們一直在長大,啥都懂了。我很難過。
  他重複說,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讓自己多活一天,多看幾眼孩子,能夠盡最大的能力交代好後事。「我不知道我們一家誰先死,他們的一切我必須來安排——哪怕我先死哩。」
  「我不幹對不起黨和政府的事。」馬在電話里乾脆地說。
  「我總感覺,你得了身上這個病,還是要往大局上看。不要以為你得了這個病(做壞事),(政府)沒有辦法。你做了事,照樣有辦法治你!」
  2004年,馬深義,一個擁有短暫生命的漢子為了家庭做的一切,為了保持幾個小生命生存的細微而普通的故事,感動了中國人、美國人、歐洲人。他被視為是一個英雄。
  前不久,吳儀副總理去了馬深義所在的文樓村,成千上萬中國的馬深義們,正在擁有越來越多的生命的尊嚴。馬深義看到了身邊發生的一切變化。
  但艾滋病這個卑鄙的賊,偷走了讓有些人看起來不高尚、甚至卑賤的一家家農民的生命。
  雷妹在等待一家人,到天堂和她見面,天堂里的家。
  在那裡,也許仍然赤貧,但他們,不再有艾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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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Jiyimobuqu 發表於 2012-2-24 05:48 | 只看該作者
馬深義 英雄父親的2005

這個一家五口有四個患艾滋病、妻子已去世的漢子,他的遭遇,他的堅持,已成為河南文樓村的一個象徵
  電話剛一接通,馬深義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喂,你啥時候再過來一趟?
  前幾天,記者專程去文樓村裡找他,他不在家。鄰居說,馬深義進城了,現在買了個機動三輪,像是做起生意了。
  「進城辦事,沒做啥生意。」馬深義說,問他辦啥事,他說「私事私事」,就再不說了。
   2005年,對於馬深義(河南文樓村人,在賣血過程中感染了艾滋病。一家五口,只有一個孩子沒染上,妻子已因艾滋病去世。本刊2004年《中國抗艾英雄》專刊,曾大篇幅介紹他的故事)來說,生活沒有太多變化。
  現在,患艾滋病的兩個孩子都在按時吃著葯,這是政府免費發放的。他們的身體,並沒有因為病情有太多的顯著變化。小兒子馬占槽還是喜歡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蹲在地上哭嚷著要錢,三毛五毛的,然後歡天喜地地跑到代銷店裡買零食。
  二女兒馬榮上一年級了,學費是免除了,但是平時買個資料,買個寒、暑假作業本,還是要馬深義掏錢。「這孩子學習還不錯,得了兩次獎狀了。都在牆上貼著哩!」說這話的時候,馬深義語氣里顯露出一絲欣慰。
  讓人稍微感覺到變化的是,家裡今年新添了一個機動三輪車,二手的,花了馬深義1000多塊錢。他說,地里的活多,農忙時還得借人家的物件,沒有個機動三輪車不行。
  今年秋忙的時候,雨水連連,他家種的苞谷(玉米),很多都在地里發霉了。政府每月給每個孩子補貼50塊錢,除了這些,這個家庭,並沒有多少經濟來源。
  這個破爛的院落,幾乎每隔幾天都有人光顧,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對每個記者的問題,他都照實情回答。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平靜地生活著,秋收了,他下地勞動;想進城了,開著他的機動三輪車就去了;親戚朋友有翻新房子的,他也去幫上幾天忙。
  記者問了很多問題之後,還問他,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需要什麼幫助?他說沒有,不需要。後來,他偷偷地告訴說:其實他很想要,因為家裡沒錢。
  但猶豫半天,他還是沒有開口,「人家跟咱又不熟,也就是客氣一下,開口就跟人家要東西,我感覺很不好意思。」 說完,他嘿嘿地笑了。
  地里的活都忙完了,村裡有的人出去打工了,他沒有去,呆在家裡,「其實我平時閑著的時候也很想做生意,但沒有本錢,家裡還有這麼一個攤子。根本離不開身!」
  他從來不打麻將,沒有那個錢,兩個有病的孩子已經夠他操心的了。
  馬深義依然喜歡蹲在門口的圍牆腳。秋天時,他去集市買了兩個小豬娃,這個冬天,那些發霉的玉米將成為它們的主食。
  他說,出不了門,家裡總要有個活錢吧。他計劃著,等豬長成了,賣了,自己再置買點農具,等著明年開春,小麥長起來,地里的活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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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Jiyimobuqu 發表於 2012-2-24 05:49 | 只看該作者
馬深義:英雄父親的2006

  鍋里的水開了,白色的蒸氣騰上來,水把鍋蓋衝起來了,馬深義一把抓起鍋蓋,把案板上擀好的麵條急急忙忙刨到鍋里,剛用筷子攪散,鍋里的油又吱吱叫了,辣椒白菜倒進去,鍋里還「嗤啦——」響著,大閨女馬妞已經放學推著自行車進門了。
  馬的妻子雷妹去世5年了,不知道啥時候,馬妞就長大了,14歲了,知道打扮了,紅棉襖,銀白絲巾,襯著紅撲撲的一張小臉,頭髮也黑亮亮的,就是眼睛安安靜靜的,不像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眼睛看什麼都是亮的,透著好奇和高興。
  馬深義翻著鍋里的白菜,還沒有喊叫,馬妞已經拿著筷子站在鍋邊,輕輕地攪著麵條。鍋里的麵條翻著滾著,霧氣罩著她,個子長得真快,快趕上她爸爸了。
  「妞,你看,油冒煙了,燙了,才能倒菜,溫油炒菜不好吃,快點倒菜,不用怕。」馬深義往菜里加著鹽巴、十三香粉末。
  白菜熟了,再倒進滾了的麵條鍋里,馬深義舀一點嘗了嘗鹹淡,又倒了點香油在裡面:「倒上點,麵條喝著香。你看著面還中不?你和面少摻點水,面和硬一點,擀出來的麵條就沒有那麼軟了。」
  「嗯。」馬妞看著,點點頭,把洗乾淨的碗拿出來,在一邊站著等著舀面。
  「趕緊曬我的花,今天出太陽了。」10歲的馬茹在大門外面就喊著,6歲的馬占槽跟在她屁股後面,一進院子就顛顛地跑去把馬茹的那盆花抱出來,放在屋檐下面。
  花還是姐姐馬妞一個半月前從別的地方挖來的萬壽菊,最平常的小黃花,綠葉子,矮矮的,蔫蔫的,在冬日暖黃色的陽光里,成了這個破敗的滿是泥濘的小院子里最亮眼的物件。
  豬在圈裡不停地叫,馬深義這才想起來,豬都餓一天了。「妞,你先給小茹、占槽裝飯,我和豬食。」馬深義把和豬食的塑料盆拿出來,一隻手上糊著玉米面,一隻手拿著涼水瓢,朝廚房喊著。他盤算著,豬喂肥了,過年還能讓三個孩子解解饞,好好吃幾頓肉,包餃子,吃包子,燉骨頭……
  小茹一會把塑料袋給花盆戴上,一會又取下來,跑進跑出,鼻涕還掛在上嘴唇上,忙得顧不上擦。占槽跟在馬深義後面不停說:「我要吃餅乾!我要吃餅乾!餅乾!」
  幾把和完豬食,馬深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很舊的一毛錢,不曉得揣了多長時間,錢磨得毛毛的,占槽拿上跳著走了。
  「小茹,你趕緊喝麵條,涼了不好吃了。」看見小茹進廚房去拿碗,馬深義這才端起碗,呼嚕呼嚕把麵條刨進嘴裡。
  馬妞把妹妹的花搬到太陽光亮亮的地方,看了一會,「爸,我上下午學了。」
  占槽掂著幾塊餅乾跑進來,「爸,我要喝茶!」
  馬深義嘆口氣,又站起來趕緊倒開水,占槽每天吃村衛生院里發的抗病毒藥,可還老拉肚子,老也長不胖。
  等再端起飯碗來,麵條都涼了,馬深義不管那麼多,又接著喝了兩碗湯麵條,不管咋說,他都得吃飽,三個孩子還都指望著他。
  「馬妞,你能把這個家挑起來嗎?」
  吃完飯,馬深義也不出門,他爬上廚房的屋頂,這裡可以看見文樓村的很多屋頂,可以晒晒太陽,可以望望遠處,「我出門幹啥呢?跟人家說啥呀?家裡這個樣子,大家也都有病,都等著那一天……」
  隔著兩排屋子,住了村裡另一家人,男的已經發病死了,女的雖然感染上了,身體還行,什麼活都能幹,家裡的男孩也十六七了,在外面打工。
  「那一家……就是我新找的。」馬深義指了指那一家的屋檐,望了半天,「我們有時候在一塊,我們的小孩也都知道,就是各人的孩子還是各人疼,我還是覺得,孩子跟著誰都沒有跟著我好。」
  「她身體比我身體好,也比我寬裕,反正是各管各的孩子,各管各的家,我指望不上她。」
  馬深義還望著,那家的院門一直關著。
  家,還是那個破敗的樣子,堂屋裡用黃紙殼做的雷妹的靈位還在那裡,最顯眼的,是擺在堂屋桌子上的兩鐵罐奶粉,那還是幫助艾滋孤兒的智行基金的主席杜聰拿來的。最闊氣的,是家裡的廚房,貼著
瓷磚,那是拍紀錄片的記者陳為軍和武漢中南醫院的桂希恩教授給了他一點錢蓋的。
  三個孩子和馬深義腳上穿的,還是孩子的奶奶做的木頭底的棉鞋。可是馬深義也照顧不上住在同一個村的老兩口,兩個老人也都因為輸血得了
艾滋病,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我心裡不能想這些,一想就不得勁……」馬深義聲音小小的。
  出去打工,誰要呢?身體也沒勁,三個孩子誰管呢?大閨女眼看著就大了,打工,太可惜了,兩個小的還每天都要吃藥,喝奶粉,病了誰管呢?給誰,都不放心……
  「馬妞,要是哪天,爸也和你媽媽一樣走了,你能把這個家挑起來嗎?」
  「不能,我不行……」
  馬妞還太小了,每次炒菜都害怕燙油,案板砌得高,擀麵夠不上,馬深義搬了四塊磚頭,墊在地上,馬妞才能使上勁。晚上她一個人騎自行車去上晚自習,馬深義把兩個小的哄睡著了,一個人在黑黑的堂屋裡坐著,聽見自行車聲音,趕緊站起來到門外頭看看,不是,又坐下。
  他不知道馬妞來月經沒有,也不敢問,孩子大了,他只好在吃飯的時候說,馬妞,你少吃點辣椒。馬妞就問:「為啥呀?」
  「你是女孩子。」
  「為啥女孩子要少吃辣椒?」
  「吃多了不好,肚子疼。」
  「為啥肚子疼?」「……」
  「我真想啊,想她的媽媽雷妹還活著,把孩子照顧著,我出去幹活,要是她活著,該多好!」馬深義嘆一口氣,搓著一雙大手,兩隻手全生了凍瘡,手背紅紅腫腫的,一會兒還要給孩子們洗衣服。
  最長還能活十五年?
  記者陳為軍拍攝的紀錄片,曾記載了農民馬深義一家從2001年夏至2002年春節的生活。馬深義一家五口,除了大女兒馬妞,其他四口人都是艾滋病人,三個孩子中,有兩個一出生就帶有HIV病毒。
  紀錄片開始時,三個孩子的母親雷妹已經病入膏肓,片子以她一聲「娘啊!」的慘叫開始。雷妹幾乎不識字,但聽得懂廣播。廣播里號召「要想奔小康,就去賣血漿」時,她自然就跟著「奔小康」去了。隨著幾十元人民幣落入口袋,艾滋病首先降臨在跟著丈夫賣血的雷妹身上。
  紀錄片里,雷妹瘦骨嶙峋地躺在一個比她的身體稍長一點的扁籮筐里,呻吟掙扎著,大聲喊著:「娘哎,娘……」疼痛過去后,她支撐著身子從那個扁籮筐里爬出來,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一個長條桌前,戰戰兢兢地點上一炷香,懇求神明不要再懲罰她,放她一條活路。雷妹的面前,其實並沒有神像,只有一面牆皮剝落的破牆和一個又舊又髒的水瓶。
  馬深義和雷妹的家,除了那個充作神位的長條桌、一個矮腳桌、幾個小板凳、一個洗臉盆、兩張床,就再沒什麼了。雷妹——這個瀕臨死亡的人連床都沒有。掙扎得動時,她睡在那個扁籮筐里,掙扎不動時,就被停放在一輛平板車上,蒼蠅爬到她的嘴邊,她也沒有感覺了……
  雷妹去世后,陳為軍很悲哀:「可以肯定,發病的先是馬茹,接下來是馬占槽,然後就是馬深義。艾滋病各種併發症,會一直折磨他們直到生命的盡頭。」
  「你說,是不是我們這樣的人最長能活十五年?要是能撐到那時,馬妞是不是也上大學了?我把馬妞供上大學多好,一輩子就變了……」
  馬深義看著院子里的泥巴,絮絮叨叨地說著,眼神已經飄得很遠了。
  除了地里的麥子,每月有個香港人給他寄500塊錢,一家基金會不定期讓他去武漢取點錢,馬深義花得很省,除了吃藥看病和給孩子買奶粉,能省點錢他就攢著,「能給孩子留點錢多好,萬一我走了……」
  村裡其他人問他,城裡面吃什麼飯啊,空調是個什麼東西啊,他們很多人連火車都沒有見過。於是馬深義每次去外地,就把患病的兩個小的帶上,「讓她們多看看,多看看……」
  下午很快放學了,馬妞在院子里洗頭,小茹和占槽也圍上去,「姐,我也要洗。」「姐,我也要香。」
  馬妞把頭髮擦乾,幫小茹把外面的大棉衣脫了,用手試試水,把手往小茹的頭上撩著,熱氣往上冒著,占槽跑著繞來繞去,木頭棉鞋在泥地上發出悶悶的「呱呱」聲。
  又撕掉一張日曆,這一天,是2006年12月11日,馬深義把撕下來的一頁日曆捏在手裡,坐在門框上。一到下午,太陽跑得真快,一會兒就沒有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茹已經把她的小花放到屋子裡暖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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