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樓主: 蝸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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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傳――一個小蜜是怎樣變成億萬富姐的(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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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1 | 只看該作者
99。
  被她一頓搶白,我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光,索性不再說話,心裡鬱悶得不行。我原以為梅梅是個多話的人,沒想到阿玲的話比她還多。她索性關了電視,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喋喋不休地講起她接待過的客人,梅梅也隨聲附和,講著講著,兩人索性互相交換起經驗來了。她們講著出入酒店形形色色有客人,很快說到男人的不同。
  一提起這個話題,阿玲愈發來了精神:「我曾見過一個台灣人的JB,真小啊,小得都硬不起來,好不容易硬起來插進去了根本沒有感覺。」
  梅梅好奇地問:「真的?那你噁心不噁心啊?」
  阿玲「咯咯」笑起來:「噁心什麼啊,反正又不是我老公。我只是覺得好好玩,真他媽的小啊,發情騷來就象一條快結繭的蠶一樣,小小的,白白的,亮亮的,真逗,哈哈哈。」
  我瞠目結舌,再也聽不下去了,借口累了,逃也似地奔回自己的房間,客廳里還不時傳來兩人放肆的哈哈大笑聲。我的胸口象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悶悶的,不能呼吸。
  儘管我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儘管我不鄙視做「小姐」的女孩子們,我並不比她們高尚。人人生而平等的,若不是生活所迫,沒有人願意走那條路。她們與別人,只是工作種類的不同,在人格上,她們和所有人平等。但我想不到的是,她們的心態竟然如此好,好到讓我吃驚的程度。
  真正讓我鬱悶的是,江建軍,他真的是那種人嗎?
  過了很久,客廳里聲音消失了,梅梅隨即推門進來,訕訕地說:「對不起啊,阿玲就是這樣,快人快語的,其實人不壞的。」
  我急切地問:「沒關係的,梅梅,你說江建軍到底是不是她說的那種人啊?」
  梅梅嘆了一口氣:「秋穎,說實話我剛進酒店不久,並沒見過他。剛才你進來后,我又問了阿玲,她說千真萬確!據說這個江建軍怪得很,在女人身上,很捨得花錢,但再好的女孩子,即便是處女,他包起來也從不會超過三個月。他在風月情場上的名氣,和在商場上的名氣一樣,響得很呢。」
  我不由渾身發冷,絕望地跌坐在床上。這一個月來,他對我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在我眼裡,他是個正人君子。如果連那樣慈祥和善的一個老人都是如此好色,這世上,還有好男人嗎?
  但無論如何,我馬上就要和他朝夕相處了,卻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100。
  儘管阿玲的話讓我對江建軍的好感大打了折扣,但我是個固執的人,在別人的傳言和事實面前,我更願意相信後者。不是親眼看到的東西,我絕對不會輕易相信。
  因為新的一年即將結束,公司里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江建軍還要組織召開一次股東大會。所以他很快出了院,投入於緊張的工作中。勿容置疑,他是個名副其實的工作狂。我真想不明白,一個的過花甲的老人,怎麼還有如此的旺盛的精力去打拚?
  因為這次的教訓,不但在六樓的電梯處加了一個保安,江建軍的身邊,也多了一個面色沉靜、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這男人名義上是江建軍的特別助理,實際上是他的貼身保鏢,他讓我叫他彪哥。彪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即便開口講話,也將那句話的字數減到最少。他坐在我對面,不是喝茶就是看報紙,似乎漫不經心,可我知道,他的眼光,決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開始的時候,我很不習慣這樣一個人坐在對面,但他的沉靜卻又讓我無形中忽略了他的存在。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
  雖然我在這個助理的位置上己經做了一個多月了,但因為江建軍的故意疏遠,很多事情都不讓我插手。現在真正做了,我才知道,這個位子並不輕鬆。特別是我是個新員工,沒有公司工作的相關經驗,又對電器行業也毫無所知。就象江建軍當初說的那樣,這個職位的要求必須是對電器行業有一定了解的。
  好在有江建軍從旁指點,再加上我的聰明和勤奮,連江建軍都說,我學得很快,接受能力很強。說這話時,我正在他辦公桌前幫他整理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文件。
  聽到他的誇獎,我很高興,也很為難:「要不是你給我這樣的機會,接力能力再強也是沒有用的。」
  他抬頭微微一笑:「傻丫頭,這機會不是我給你的,是你自己爭取的。」沒人的時候,他總喜歡叫我傻丫頭。不知為何,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我感覺我與他,似乎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共患難吧。想到我一個鄉下丫頭竟然和一個大公司的董事長共患難,我不禁啞然失笑。
  忽然,我意識到他在定定地盯著我的脖子,若有所思。
  因為被姓瞿的掐得好重,都一個星期了,我雪白的脖子上仍有斑斑點點青紫的傷痕。為了掩蓋傷痕,我一直穿的是高領毛衣。現在被他這樣一看,我以為領子翻出來了,趕緊用手摸了摸,挺好啊,沒什麼問題。現在,他離我很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忽然有些害怕,難道,難道他在打我的壞主意?如果他真的向我要求什麼,我該怎麼辦呢?想到阿玲的話,我的心不由得慌亂起來。
  給,還是不給,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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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2 | 只看該作者
101。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收回眼光,哈哈一笑道:「過兩天就要召開股東大會了,我脖子上這道傷痕還沒消失,很需要這樣一件毛衣呢,要是也能有一件這樣的毛衣就好了。」
  聽了這話,我才暗中鬆了一口氣,確實,他脖子上傷痕正在結痕,很明顯的一道紫痕。一般襯衣的領口過低,那紫痕就很明顯地趕在外面。如果穿高領毛衣確實能很好地掩蓋起來,但一個花甲老人穿高領毛衣配西裝,總讓人感覺怪怪的。我想了想,建議道:「不如你穿中山裝吧,中山裝的領口高一些,應該可以遮住的。」
  他眼光一亮,隨即猶豫道:「我一直穿西裝,或者,等一下我就去買一套中山裝試試。」
  我脫口而出:「中山裝一般訂做才合身的,不如你訂做一套吧。」
  他連連點頭:「好,好,那你幫我聯繫吧。」
  以前在人資部的時候,我知道公司的服裝由總務部統一訂購的。於是,我細細問了總務部同事訂做衣服的程序,並請他幫我選定了一家專做中山裝的老店。那家老店很快派人拿來了相關顏色、布料,款式,並量了江建軍所需尺寸。
  當江建軍穿上這套裁剪得體的深藍色中山裝時,整個人立刻顯得精神莊重了許多。更重要的是,剪裁時己考慮到他脖了上的傷痕,衣領很好地掩住了他的傷痕。
  對著鏡子,他滿意地說:「不錯,還是女助理細心些。」
  我看他心情不錯,便開玩笑地問:「怎麼,以前沒請過女助理嗎?」
  他點點頭:「從來沒有。」接著,他又若有所思道,「女助理麻煩。」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我趕緊閉了嘴。
  遺憾的是,那次的股東大會開得並不成功。我雖然沒有參加,但看到進出會場的各位股東全都沒有好臉色,不由替江建軍捏了一把汗。果然,當會議結事時,股東們一個個邊走邊三三兩兩嘀咕著。江建軍一個人走在最後,滿臉疲倦,神情非常沮喪。
  我擔心地迎上去:「江董。」
  他強打起精神沖我勉強笑笑:「我沒事,我要去吃飯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忽然發現,他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軀似乎有些佝僂了。有那麼一刻,我對他,竟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憐憫和同情。
102。
  後來我才知道,雖然最近幾年,「顯柯」的攤子鋪得越來越大,名氣也越來越響,但股東們每年的分紅卻越來越少。收入與名聲如此不符,這不能不讓他們生氣。
  江建軍第二天就恢復了以往的堅強和開朗,讓我懷疑我昨天看到的那個疲倦沮喪的老人是不是他。自從那次為他訂做了中山裝后,他在生活上對我也越來越對我依戀。他有嚴重的胃病、關節炎等,每天要吃很多葯。他是個很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常常不是忘記吃就是吃少了。我就把那些葯分類放好,裝到一個個小包里,到吃藥時間就會端一杯開水遞到他面前,他無論再忙,總會停下手中的事,乖乖地把葯吃下去。
  離家千里,我無法照顧自己父親,一直心存歉疚。現在,我真的是把他看成我的父親一樣照顧。自那晚見到他的疲倦與沮喪后,在我的眼裡,他己經不是所謂的商界巨子,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需要照顧的老人。
  那次股東大會後,他外出次數少了許多,而是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內部管理上。他己經意識到,倘若公司內部管理混亂,外面的局面打開得再大,名頭再響,這個公司也如建立在沙漠中的高樓一般,終是不能長久的。他甚至重新組建了原先不被重視的稽核組,並規定稽核組組長直接對他負責。
  稽核組組長叫安朗,是一個對工作非常認真負責的大男孩。安郎也是山東人,不是很帥,但非常斯文儒雅,一笑就露出潔白的牙齒。隨著他出入江建軍辦公室次數的增多,我和他也漸漸熟悉起來。廣州的山東人並不多,所以一聽說他是山東人我就感覺特別親。因為是老鄉的關係,我們經常在一起說一些家鄉的趣聞。在得知他是單身後,我甚至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能跟他戀愛結婚生子,也實在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惜還沒等我們有進一步的發展,春節長假就大了。臨放假那天,我鼓足勇氣問他:「春節怎麼過?」
  他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還能怎麼過,和平時一樣過唄。」
  這讓我有些失望,本來打算他能邀請我一起過春節的呢。但轉念一想,我們認識並不久,他的不邀請,正說明他是一個很老實穩重的男孩子呢,心裡對他更有好感了。
  春節我是和梅梅一起過的。梅梅現在有了男朋友,常來她房間過夜,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春節那天,他們來了好幾對,那幾對都是象梅梅這種情況的組合,他們看我象外星人一樣,我知道,我該另外找房子了。
103。
  但房子並不是那麼好找的,特別是想找離公司近又價廉美的房子,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於是整個寒假,我夾雜在一群言辭粗野、舉止放蕩的紅顏綠女中間。特別是那幾個男人,看我的眼神象是要冒出火來,好在他們來時都是有女伴在身邊的,且有梅梅和她男友小洪的關照,小洪似乎是他們這一伙人的頭,倒也沒人敢亂來。
  小洪是個很帥氣的四川男孩子,我真不明白,這樣一個帥氣的男孩子怎麼可能任由女朋友做那事養活自己。他倒是樂在其中,每天吃好喝好穿好的,把梅梅哄得團團轉。據梅梅說,兩人打算再做兩年掙足一百萬,就回男孩家鄉建房子開廠。
  我小心翼翼地問她:「他,他知道你不能生育了嗎?」
  梅梅嫵媚地一笑,整個一沉浸在愛情中的小女人:「當然知道,但他說過他不嫌棄的,你也看到了,這幾天來的都是他老鄉,有兩對是剛結婚就帶著老婆出來賺錢的。小洪連衣服都幫我洗,是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男孩呢。」
  望著一臉幸福的她,我無言以對,唯一默默地祝福她。小洪待梅梅確實不錯,甚至幫她洗帶血的短褲。試想,女人帶血的短褲哪個男人看了不噁心?但小洪不但不噁心,還幫著她洗。一個男人,倘若連最起碼男人的尊嚴都沒有了,還談得上什麼責任心?但世上的事,在沒有最後的答案之間,又有誰能一口咬定結局呢?
  但在寒假結束的最後一個夜晚,我卻提前知道了結局。
  自從小洪搬進來后,我睡覺之間一定要把門插得死死的,任憑他們在隔壁天翻地覆我都不會答理的。那天晚上我感冒了,喝了很多開水,半夜起來上洗手間時,正和從洗手間出來的小洪撞了個滿壞,我嚇了一大跳,趕緊跳開了。
  從洗手間出來,我並沒有感到異樣。因為有些感冒,整個人也迷迷糊糊的,進屋插上門就爬進了被窩。忽然,我感覺到被窩裡有人在粗重地喘氣,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嘴就被一張噴著酒氣的大嘴緊緊捂住了。我立刻意識到那是小洪,便拚命掙扎。
  小洪一雙手邊在我身上亂摸邊口齒不清地胡亂喊著:「親親,心肝,寶貝兒。。。」我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但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又在床上,我穿的衣服很少,他很輕易地就能剝光我的衣服。事實上,他正準備這樣做。
  平心而論,我不是個傳統的人,我也是極強烈的慾望。但無論如何,我怎麼可能失身於這樣一個「吃軟飯」的男人,而這個男人的女友,又是梅梅準備嫁的人。
  這時,他的手己伸向了我的內褲,情急之中,我忽然溫柔地摟住他的脖子,吐氣如蘭:「小洪哥哥,著急什麼呀?你先把睡衣脫了嘛。」
104。
  他大喜過望,但還是疑惑地問:「真的假的?」
  我忍著厭惡,主動吻了他一下:「當然是真的呢,你那麼帥。」
  他這才放下心來,趕忙騰出兩手脫衣服,一面脫一邊說:「親親你真好,我會娶你的,明天我就把隔壁那個賤人甩。。。」他的甩字還沒說完,我己快速跳下床來,他立刻撲了過來,我早己機敏地躲過去拉開了門。
  一拉開門我便按開客廳的燈,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這時梅梅己被驚醒走出自己的房間,她一眼看到正灰溜溜從我房間走出來的小洪,又看看披頭散髮的我,立刻明白了一切,當即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沒良心的,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心裡還想著別人,你是人嗎?你是人嗎?」一邊哭喊她一邊向小洪撲過去,拚命掐他踢他。
  小洪一邊躲一邊說:「梅梅,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是她勾引我的!」
  我一聽這話,差點氣暈過去,尖聲叫道:「你血口噴人,你還是人嗎?」
  梅梅忽然停止了哭喊,若有所思地望著我。我從她的眼光中看出一絲不祥,急急地說:「梅梅,你是知道我的,我怎麼會做也這種事來呢。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剛才還說要甩了你,你快攆他滾吧。」
  小洪沖我狡黠地笑了笑,忽然「撲通」一聲跪在梅梅腳下:「梅梅,好梅梅,剛才我從洗手間一出來,她就撲過來親我,我以為是你。一進門我就知道錯了,她卻死死纏著我,我不想上她,她就跑廚房想拿刀砍死我。」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梅梅生氣地瞪了我一眼:「秋穎,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你性饑渴,但也不至於連朋友的男人都要搶吧。」
  我徹底傻了,結結巴巴地說:「梅,梅,你,你別聽他亂說。」
  梅梅尖叫道:「他不會亂說的,他說過一輩子都對我好的,他說過要娶我的。你這個又做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的死八婆,你肯定是嫌那個老頭子不中用了,不中用你到大街上隨便拉一個男人就是了,幹嘛要搶我的男人啊,你個賤貨,臭婊子。。。」
  她邊說邊要向我撲來,我被她說懵了,但我知道這時候象她解釋也是沒有用的,眼看她就要撲過來,倘若兩個人合起來針對我,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更加可怕的事情。想到這裡,我再也顧不了許多,沖她揮了揮手中的菜刀,咬牙切齒說:「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指頭,別怪我手中的刀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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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2 | 只看該作者
105。
  兩人立刻面面相覷,梅梅趕緊止住腳,發出一連串惡毒的咒罵后,拉著小洪回了屋。這個房間對我來說,己如魔窟。回到房間,我再也不敢入睡了,手中始終握著那把菜刀,眼睜睜地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他們還在睡夢中。我躡手躡腳地洗涮,盡量不弄出聲響。整個過程中,我手中始終握著那把刀。我知道在這間屋子裡,倘有不測,能幫助我的,只有這把刀。往臉上抹護膚霜時,從鏡子中望見自己的狼狽相,我不由苦笑起來。忽然就想起了武俠小說中常用的那個詞:人劍合一。如今,我竟也達到了人刀合一的地步了。
  新年第一天上班,別人都是高高興興的,只有我因為一夜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睡眠不足,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因為來上班,我不敢把那把刀帶公司來,沒有了刀,我感覺沒一點底氣似的。這是個處處是陷阱的城市,我不過一個弱小的女子,稍不留意便會體無完膚。
  但當看到江建軍慈祥的笑臉和他身後的彪哥時,我心裡踏實了許多。如果說這個城市還有誰讓我信任的話,那麼只有江建軍了,因為我曾和他共生死。他總說是我救了他一命,其實在那個姓瞿的掐脖了時,要不是他忍住疼爬過去及時按響了報警鈴,我也早一命嗚呼了。
  剛一見面,他就送了我一個厚厚的紅包,還半開玩笑地說:「放假半個月,我每一次準時吃過葯呢。」
  我傻傻地接過了,跑進洗手間一看,竟是整整五百元。其實要不是父親的病急著用錢,我並不是一個貪圖錢財的人。但現在,我意識到,錢本身並不骯髒,錢也不是萬能的,但在很多時候,錢的多寡卻能很好地衡量出你在對方心目中的位置。
  無論江建軍在別人的眼中如何,最起碼,他對我己做到仁至義盡。承蒙他的厚愛,我不應該就此懈怠,更應該努力為他做得更多的事。
  但一想到昨夜發生的一切,我就靜不下心來,房子問題己迫在眉睫。對廣州我也並不熟悉,在這家公司,我沒有要好的朋友,唯一能幫助我找房子的人就是安郎了。當安郎上來送文件時,我把想換房子的事情告訴了他,他立刻說:「別急,翻翻報紙上的租房信息,慢慢找。」
  我怎能不急:「可我今天就要換的,那房子我沒法住了。」只是我沒有告訴他昨夜發生的一切。
  他猶豫了一下,說:「我一個女同學正好在找合租者,她和我住一個小區,只是不在一個樓層。不過她是個獨行特立的人,你要是願意,我幫你問一下。」
  我大喜過望:「那就拜託了。」
  想想吧,搬了房子,不但可以遠遠離開那一對不可理喻的男女,還可以和安朗住一個小區,以後我們象這個城市很多年輕男女那樣,一起上下班,一起買菜,這是多麼讓我嚮往的生活啊。
  我彷彿看到幸福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只是我不知道,這幸福,我究竟能不能抓到?
106。
  因為我急急要脫離原來那個魔窟,再加上安朗又住在那個小區,我連房子都沒看就決定搬進去。搬家的時候,是安朗和我一起回去的。
  進那個我住了四個月的房間,我非常害怕,好在小洪不在,只有梅梅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以為梅梅看到我會撒潑耍賴,心裡很是惴惴。但自始至終,梅梅只是看著電視,頭也不抬。我的東西並不多,除了來廣州時的那個行李包便是洗涮用具,很快就收拾完了。
  在我把鑰匙放在桌子上剛想離開時,梅梅忽然關了電視,低聲說:「秋穎,對不起。」安朗一見,知趣地走到門外,還順手帶上了門。
  我有些驚訝:「梅梅,你?」
  她慘然一笑:「其實,我知道一切。只是,我沒辦法。」
  哦,原來她知道一切,我生氣地說:「那你為什麼還冤枉我,為什麼還不讓他滾!他令天能對我這樣,以後對別的女孩子也會這樣的!」
  梅梅痛苦地搖搖頭:「秋穎,離開他又如何?到哪裡找好男人呢,就算有好男人,人家又會要我嗎?唉,事到如今,無法回頭,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無言以對,輕輕握了她的手:「保重,有時間可以去找我玩的。」
  她也輕輕握住我的手,難過地說:「保重,秋穎,你是一個好人,好人自有好報的。」
  我無言以對。最後望了一眼這個生活了近半年的的房間,最後望了一眼這個認識了半年的女孩子,這套房子和這個女孩,在我走出這個門的時候,從此也就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不是機緣巧合,我們也許再不會相見了。
  一個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我們和這很多人,卻只能有擦肩而過的緣份。可有緣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卻不知道珍惜。
  下一個和我即將有擦肩而過緣份的是張麗,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室內設計師,標準的白領麗人。我想,這個女孩應該是和我同一類型的人,和她住在一起,應該沒有和梅梅在一起時的煩惱。
  那天安朗帶著我敲開她的房門時,她穿著土黃色亞麻短裙,灰白色背心,外罩一件同色系的半長風衣,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也許是鼻樑低的關係,她的眼睛間隔似乎較一般人要遠一些,她的眉毛長得也較一般人濃而且高。有些陷的大眼睛,漫不經心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顯得有些冷艷。
  這是個和梅梅完全不同的女子,我長長舒了一口氣,親熱地打著招呼:「你好。」
  她卻冷冷地說:「鑰匙在桌上,你去配一把吧,回來還我。另外,安朗跟你說了吧,房租每月一千六,我九百你七百,其餘水電煤氣。」說完,揚長而去。
  我的熱情遇到了冰,不覺有些訕訕的。
  安郎安慰道:「她就這脾氣,你別在意。」
  我苦笑一聲:「我不會在意的。」是的,沒什麼好在意的,來廣州這麼久了,我己充分體會到這個城市的冷漠與無情。當然,安朗除外。
  但他真的除外嗎?我不知道。

107。
  從母親托叔叔打開的電話中我得知,父親做了手術,病情己基本穩定了。我讓母親退掉家裡的土地,並說我以後會定期寄錢給他們的。但母親不同意,說農村人,不種田還象過日子的人家嗎?我氣得不行,但也毫無辦法。
  三個月後,我順利通過總經理助理試用期,正式享受經理級代遇,每月不但可以享受住房補貼,工資直線上升,長到了五千五百元,還不包括加班獎金等的補助,這讓我興奮莫名。因為我的努力和勤奮,以前對我平步青去非常不滿的同事也漸漸改變了看法,甚至連莊萍萍也一反常態,對我漸漸親近起來,大有要把我引為知己的意思。但我深知,倘若一個人一反常態,那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經歷了情傷、欺騙、背判與暴力,我再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即便是再好的朋友,都有可能是你潛在的對手或敵人。朋友越好,往往對你傷害越深。在這個處處是陷阱的城市,我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弱女子,我唯有小心地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不是我多疑,實在是江湖險惡,不得不防。我每天圍著江建**,在工作上,我絲毫不因他對我的厚愛讓我有所懈怠,這讓他很是滿意。
  在公司里,我對任何人敬而遠之,很少和他們走得太近。自從我搬到他所有的小區后,他從不和我一同上下班,有時偶爾同路,但進公司前,他總要借口有事比我晚進一步。但工作上,他卻又處處對我照顧有加,這讓我很是納悶。
  相處久了,我越來越發現,這個外表斯文的老鄉實在讓我捉摸不透。沒人的時候,他對我照顧有加;可在人前,他卻故意將距離拉遠一些,只遠遠地對我笑笑。特別是在江建軍,他對我是壓根兒不在意,每每從我身邊一閃而過,將對話壓到最短。儘管我很想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我相信自己的容貌和工作能力不會不讓他動心。但他對我一點一滴的體貼卻如被老祖母藏在箱子里的綢緞一般,似乎是很少見光的。但據我所知,他又並沒有女朋友。
  有幾次,我很想問問他的同學張麗,安朗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但我終是沒有機會開口,因為張麗整日一身糜爛的煙酒味和死人般的冷淡,屋內總是拉著窗帘,灰灰暗暗,充滿著死亡的氣息,我們根本沒有交流的機會,對她的背景我也一無所知。只是從她一次酒醉后亂七八糟的哭罵中我拼湊起一點有關她的身世:戀愛六年的男友結婚了,新婚卻不是她;給她曾經老闆上過床,卻分文未取;後來又被一個給了她希望的男人偷得不名一文。
  她常在晚上出門,早上又匆匆回來。偶爾,她也帶男人回來過夜,但那男人,卻每一次都是不同的。
  由此我斷定,她並不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但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和梅梅代表這個城市完全不同的兩個女性階層,但她在性方面的追求,卻和梅梅異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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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3 | 只看該作者
108。
  「顯柯」集團下屬三十多家子公司。一直以來,空調是「顯柯」集團的主要業務,「顯柯」這個品牌是「顯柯」空調廠打出來的。但是在看到「顯柯」空調營利頗豐時,「顯柯」集團其它子公司也一擁而上生產空調,打的也都是「顯柯」的品牌。雖然質量和真正「顯柯」空調廠生產的空調不是一個檔次的,其中不乏片面追求利潤粗製濫造之作。但最多時候,這類子公司還是達到了九家之多。現在,江建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公司內部了,他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那一段時間,不但要搜集另八家子公司空調質量不過關的證據,還要尋找市場反饋信息等等,然後分門別類整理,忙得不可開交。我小心翼翼,仔細校對,考慮到方方面面,不敢有絲毫偏差,常常加班到深夜。
  在時機成熟時,江建軍為這個問題專門召開了一次董事會,他拿出我給他搜集的一大疊資料,旁引博證,有力的證據引起了董事們的高度重視。最後會議決定,為了徹底擺脫這種不尷不尬的局面,「顯柯」空調廠設計單獨的LOGO,其他子公司不得使用。
  問題終於得到徹底解決,這讓江建軍非常高興,他讚許地說:「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我真誠地說:「我是身體累,真正操心的是你呢。」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我:「傻丫頭,你總是這麼善解人意。」
  一般來說,他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喊我「傻丫頭」,我心裡甜絲絲的。我不是個懶惰的人,只要努力能得到認可,再苦再累我都不怕的。
  安朗上來的時候,彪哥剛陪江建軍去出去。於是他就坐在我對面坐下了,現在這個男人越來越讓我我捉摸不透,但對他,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因為這希望,我極淑女地對他笑了笑。
  他忽然認真地說:「你的眼睛很特別,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哀怨與凄美,和你的人一樣。」
  哦,這樣迷人含蓄的誇獎,不能讓我不動情。我感到委屈,正要問他為什麼時冷時熱的,他忽然站起身來,大聲說:「文件放在這兒了,江董簽了字我再來取。」我莫名其妙,說這話也沒必要這樣大聲啊。我回頭一看,原來是接待阿珍拿一疊資料上來了。我感到一陣深深的失落,到底為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
  晚上下班,我突然想起早上臨出門時,張麗讓我祝她生日快樂。這可是我第一次微笑著和我講話,我趕忙跑到一家花店買了一束香水百合。我捧著香水百合,象往常那樣打開房門,立刻感覺到房內某種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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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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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大廳內燈光幽暗,大廳內的燈都關上了,卻在桌子上放著一塊心形的大蛋糕,蛋糕被吃了一大半,掉得滿桌子都是蛋糕渣。大廳空出的地板上鋪滿了被子。張麗,還有另外三男兩女,全都赤身裸體,四肢互相纏繞著,我眼花繚亂,根本分不清誰的胳膊誰的腿。他們身上都用彩色的熒光粉畫上了各式各樣的動物圖案。平時冷艷的張麗,此刻竟在雙乳上分別畫上兩朵小小的黃色的向日葵,中間則畫上一個誇張的男性生殖器。雖然六個人身休上的圖案有別,但在重要部們,卻都塗滿了耀眼的火紅色。真是難道,張麗是室內設計師,她的朋友大多數是學美術的出身,真是學以致用啊。
  張麗臉上還殘留著激情過後的紅潮,顯得風騷無比,全無了平日里的傲慢與冷艷。看到我,她嫣然一笑道:「小型生日派對,你願意加入嗎?」
  一聽這話,我渾身的血液「騰」地竄上腦門,我強壓著怒氣,生氣地說:「這是我們同租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你憑什麼在這裡舉行這樣的派對?」
  她輕挑兩根分得很開的眉毛:「這有什麼不對嗎?我這是在享受青春,別人無權干涉!」其他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我惱怒道:「你怎樣享受青春與我無關,但你不能幹攏我的生活!」
  她也生氣了:「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啊,沒人逼你。喜歡就加入我們,不喜歡就回自己房間,談得上干攏你生活嗎?」
  我張口結舌,將手中那束香水百合狠狠扔進屋內,不知是誰「唉喲」了一聲,我氣極敗壞地轉身離去,身後卻傳來張麗的尖叫:「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禮貌,快把門關上!」
  我沒有理她,逃一般跑出小區。我一遍遍躊躇在霓虹閃爍的街頭,林立的高樓、人車如織的馬路、衣著前衛的人們,這些,曾在我兒時的夢裡無數次出現過的場景,可現在我真正成為其中的一員,卻感到無比的凄涼和茫然。一切,都不是我曾經想象的那樣。每一棟高樓都有無數個小窗,每一扇小窗里都亮著一溫暖的燈光,可這燈光,卻沒有一盞是屬於我的。
  不知道張麗的派對要開到什麼時候?我難道要露宿街頭嗎?猶豫了一下,我拿出手機拔通了安朗的電話。一按手機我忽然想起他忽冷忽熱的態度,便有些後悔,但己經打通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邊也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是秋穎嗎?」
  我的心不由地跳了跳,撒了個謊:「我忘記帶鑰題了,張麗又不在。」
  他頓了頓:「那,那你要不要來我這兒坐坐?」
  我很乖地「嗯」了一聲,象做夢一樣,感到極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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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4 | 只看該作者
110。
  我雖不是閱人無數,卻也算過盡千帆,早己被傷得一敗塗地。雖然明知道這個男人太有心計,無法把握,心中仍有一個小小的希望。特別是現在,我感覺自己是那麼無助,無助到誰的手臂都想攀援。
  安朗租住的是一室一廳的房子,房間很乾凈整潔,一點不象單身男人的住房。他對我雖然還算熱情,但始終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有那麼一刻,我感覺屈辱,這算什麼呢,給別人送上門來嗎?
  進屋后他問:「我前段時間買了一些黑膠唱片,你要不要聽?」
  我點點頭,當黑膠唱片轉起來時,他站起來給我倒了一杯水,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就這一杯溫熱的水竟讓我沒來由地感動,我忽然抱住他的胳膊,整個人靠了上去。在音樂聲中,他也吻了過來,我感到惶恐,這種久違了的吻是我需要的。我閉著眼睛任由他吻著,那吻一片絢麗。
  他的手很快伸進我的衣服里,在我身體上探尋著,我非常不安,按住他的手認真地問:「你愛我嗎?」
  他愣了一愣,忽然一把推開我,歉意道:「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衝動。」
  我還沉浸在他的撫摸中,身體微微地發燙,沒提防這不期然的變故,一時竟懵了:「為什麼說對不起?」
  他離開我,遠遠地坐下:「剛才的一切,你一定不要對江董說呀?」
  我一頭霧水:「我和你的事,我為什麼要告訴江董?」
  他小心翼翼道:「你不是江董的助理嗎?」
  我非常無辜:「我只是他的助理啊。」
  他有些不高興了:「助理就是秘書,秘書就是小蜜,小蜜就是二奶,這是人所共知的秘密,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說出來呢?」
  我非常無辜道:「誰說秘書就是小蜜,小蜜就是二奶的?我的江董,只是工作上的關係。」
  他冷笑一聲:「你還裝什麼裝?公司哪個不知道你和江董的關係?」
  我氣得渾身發抖:「我明天要去問問江董,我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臉色一變,堆上笑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喝了點酒,在說胡話,你可千萬不要問他啊。」
  我恨自己剛才的無助,竟把一根稻草當作了救命的帆。現在自取其辱,原是怨不得別人的。望著他一臉虛假的笑,我意興闌珊,什麼也沒說,抬腳就往門外走。
  他忽然又叫住我:「秋穎。」
  我暗中挺直了脊樑,頭也不回:「什麼事?」
  他急急道:「公司馬上開始一年一度的人事和薪資調整了,看在老鄉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和江董提議,讓我們稽核組成為一個單獨的部門?」
111。
  原來如此!我立刻明白了一切,他對我忽冷忽熱,有人時疏遠我,沒人時親近我,原來是有目的的!
  我強壓著心中的屈辱,明知故問:「為什麼要成為單獨的部門呢?」
  他訕笑道:「這個,這個,單獨的部門我就能升職經理我,你是我老鄉,一定要幫幫我啊。」
  我似笑非笑:「我為什麼要幫你?」
  他急急表白道:「你要是幫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我,我。。。」
  我表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他沒有追上來,我很快消失在樓梯中。在轉身的剎那,我感覺自己的姿勢很是優雅,但我知道,縱使這姿勢再優雅,也是一種輸掉的姿勢。我沒有資格看不起他,但我更加卑視自己,這麼低劣的手段,我竟然錯認為是愛!
  就當做了一場春夢吧,幸好沒有上床,夢醒了,一切還來得及。
  回到房間,那五個人己經走了,客廳也打掃乾淨,彷彿剛才的那一幕從不曾發生過。張麗穿著睡衣,蜷縮在客廳的沙發里看抽著煙。看到我進來,她吐了口煙圈,隱在煙霧裡的臉有些模糊。我換上拖鞋,經過沙發時,她忽然問:「你來廣州多久了?」
  我輕聲答:「還不到一年。」
  她「哦」了一聲:「怪不得呢,從沒參加過性派對嗎?」
  我底氣十足地說:「當然。」
  她將煙頭按進煙灰缸,似笑非笑道:「從沒參加過性派對,你覺得自己很清白很驕傲是嗎?難道你的生理沒有需要?如果有需要你用壓抑慾望來換取這種清白和驕傲,你覺得值得嗎?」
  我的身體當然是有慾望的,但被她說中心事,很是生氣:「有慾望我也不會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一旦和男人上了床便會受傷。」
  她聞言,揚頭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罷,她擦著眼淚說:「為什麼上床就會受傷,我自己都記不清參加過多少次性派對,和多少人發生過一夜情了,為什麼要談感情呢?只做不愛,豈不更好!記住,動什麼別動感情。愛情就是這麼回事,誰先動了感情誰就會先敗下陣來。到時候,傷的只能是自己。」
  我感覺這個論調很是新鮮,但這個論調卻可以為我身體的饑渴找到出口,我傻傻地看著她,象急待老師傳道授業解惑的小學生。
  她長嘆一聲:「女人的青春是短暫的,我們要珍惜每一個經期,每一次需要。男人不愛我們,我們要愛惜自己。倘若現在為了所謂的將來和丈夫原壓抑這種身體的享受,那是對自己的虐待!」
  我瞪目結舌,無言以對。
  她友好地沖我一笑:「謝謝你今晚給我留了一個空間,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帶你出去玩吧。」
  這多日來,我年輕的身體一次次飽受情慾的折磨,我一直想做個好女孩的,可剛才的挫敗將我這種堅持擊得灰飛煙滅,我重重地點點頭:「我願意!」
  說這話時,我感覺自己是身在婚禮堂,這真是絕妙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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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4 | 只看該作者
112。
  很多人說,愛一個城市,是因為那個城市裡有自己愛的人。把城市換成公司,亦是如此的。以前進公司,因為對安朗抱有一絲希望,即便只看到他的背影,我心裡也感到一種無法言傳的滿足。但是現在,想起昨晚的他說過的話,我真的對自己曾經的希望感到憎惡。不,我不憎惡他,我憎惡的是自己,這樣幼稚的把戲,竟然沒有看透!
  安郎說助理就是秘書,秘書就是小蜜,小蜜就是二奶。這話雖然讓我憤怒,我是絕對不會給別人做二奶的,絕不!但曾經,我也想過找一個性價比最高的男人把自己賣了的啊。只要我在這家公司做下去,即便我不和江建軍好,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是他的女人了。愛情,我是再也不相信,也不可能遭遇的了。
  如果不能有很多很多的愛,便要有很多很多的錢。我腦子裡忽然冒出這句名言。但一想到江建軍那滿頭的白頭和臉上若隱若現的老人斑,我立馬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更重要的是,據阿玲所言,江建軍為風月情場中的老手,就連處女他都不會包過三個月。縱使江建軍再大方,三個月又能有多少錢?而我要的,是一生的榮華富貴!
  不知為何,江建軍最近呆在辦公室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我常被他喊進辦公室整理文件資料。其實並沒有什麼好整理的,我將他的異常行為定性為更年期綜合症。
  第二天一上午我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心事重重的。以至於給江建軍倒水吃藥的時候,一不小心,杯子里的水竟濺到了他的臉上。看著他一頭一臉的水,我嚇得手慌腳亂,趕緊抽出紙巾遞給他。
  他卻一連聲地說:「沒關係,沒關係。」一邊說一邊用紙巾小心擦著臉上頭上的水。但他的右臉上有一處亮亮的水跡,雖然我不停示意他,他卻怎麼也沒擦到。我急了,想都不想,拿起紙巾就將那處水跡擦掉了。他愣愣地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種動作,做為老闆和助理之間,是太親近了呀,臉上不由一陣陣發燒。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忽然問:「怎麼今天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和安朗鬧彆扭啦?」
  我吃驚地瞪大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
  他淡然一笑:「我比你整整大四十歲,有什麼事可以瞞過我的眼睛嗎?」
  這個狡猾的老狐狸!我支吾道:「我們,我們只是老鄉。」便逃一般跑出他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阿彪依然坐端莊對面,似有若無,彷彿他這個人只是個擺設一般。我感到非常煩躁,我恨不得大叫一聲來驅散這種煩躁!
  今晚上,一定要和張麗出去發瘋,再這樣下去,我要鬱悶而死的!
113。
  下班后回到住處,張麗也剛回來,她神秘地告訴我,她一個女友嫁了個大老闆,為了慶祝,女友今晚邀她和另幾個朋友去某大酒店唱歌。該大酒店內常有政界精英和商界巨子出沒,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釣個金龜婿也未可知的。
  我不相信地看著她。真沒想到,張麗,這個冷艷而高傲的女子,這個不停更換性夥伴的女子,我原以為她是視男人如玩物的,沒想到依然對婚姻是心存希望的。她大約看出了我的疑惑,苦澀地說:「我老了,玩不起了,你還年輕。」
  我搖搖頭,不置可否。一直以來,我想做一個好女人,以一個好女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我發誓要用雙手撐起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我努力過,掙扎過,但現在,在別人眼裡,我依然是一個壞女人,我什麼也沒有得到!
  不,我要換一種活法,我要學梅梅,我要學張麗,我不要再壓抑自己!
  人一旦橫下心來,什麼顧慮都沒有了,就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象是和誰賭氣似的,我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和那些小姐一樣妖艷性感。那張原本就白晰透明的臉我搽了一層厚厚的粉,我不敢笑,怕一笑那層粉就會掉下來。我還惡作劇地抹了個鮮艷欲滴的嘴唇,如一顆小小的櫻桃一般。我在張麗的衣櫃里找了一件只能包住屁股的超短裙,上面僅穿一件遮住胸部的半透明小T恤。張麗看到我的打扮,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打扮成這個鬼樣子?」
  的確,她身著粉紫色的長裙,極富淑女風範。我聳聳肩,沒事人似的,真的象個老道的小姐一般,隨著張麗一搖三擺地進入那家傳說中的酒店。
  雖然我唱歌還過得去,但我今晚是來放縱的,不是來唱歌的。張麗對唱歌興趣也不大,一人唱了一首歌后,她便拉著我直奔大廳。大廳內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灰白耀眼的光束掃來掃去,牆面和桌椅在背景燈光的襯托下,反射著一圈圈虛紅的光,把穿梭其間的小姐們映得一半明一半暗。她們個個身著大紅旗袍,濃妝艷抹,美艷迷人。舞台上有一個穿得比我還清涼的女孩子在賣力地跳著極富挑逗性的鋼管舞。
  我們還沒站定,便有一個文雅的男人過來搭訕,說要請我們喝酒。張麗微微一笑,拉著我隨他坐在一張桌邊。男人大約真的把我看成不正經的女子了,對我明顯沒有好感,一個勁找張麗說話。我也懶得理他,猛灌桌上的啤酒。我甚至還接過男人的一支煙,動作誇張地叼在嘴上抽著。我有意將自己的樣子弄得比小姐們更加拙劣低檔,我想藉此來發泄我的鬱悶。也許本身,我就是這樣拙劣和低檔的一個人?
  醉眼朦朧中,我看到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向我走來,我不住「咯咯」笑著,從一個男人的懷裡滾到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在他們的調逗下我感到自己情慾高漲,渾身發熱,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很快,我便被他們摟抱著拖進了另一間包房。我絲毫不感到羞恥,還一路叫著笑著唱著,我覺得我己不是原來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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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7 | 只看該作者
114。
  在走進包房的一剎那,我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便立刻不見了。酒精的作用,己讓我全身的神經處在極度興奮中,我沒有在意。
  包房裡,燈光昏暗得有些暖昧,屋內有男有女,非常熱鬧。我剛一進去,剛才摟抱我的高個子男人就一下把我壓在旁邊的一張沙發上,我一邊放蕩地笑著一邊半推半就。
  正在這裡,忽然傳來一聲蒼老而冰冷的聲音:「放開她!」
  我渾身軟得象麵條,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我想睜開眼看看是誰,但眼皮卻象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憑感覺,我知道我身上的男人的褲子己褪到膝蓋處,大約飽滿的情慾讓他失去了理智,不但沒有放開我,反而破口大罵:「你他媽是誰啊?來管老子的閑事!」
  包房內立刻靜了下來,我身上的男人被人拎了起來,接著傳來一陣拳打腳踢、鬼哭狼嚎聲。因為酒精的作用,我的意識逐漸模糊,我感到自己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抱起來,很快塞進一輛車裡。我想喊想掙扎,但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很快昏沉沉進入夢鄉。
  再次醒來,我處在一個陌生的陌生環境里。房間布置豪華,清涼宜人。房我只感到自己頭疼欲裂,口乾難耐。我睜開眼看到桌上一杯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來就「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
  我摸摸身上的衣服,完好無缺。我這是在哪裡?難道我被人綁架了嗎?我恐懼地拉開房門輕輕探了個頭出去,還好,門外並沒有彪形大漢看守我。
  一個乾淨整潔的中年婦女正在客廳里擦地板,看到我,微笑道:「你終於醒了,江董都來問過好幾次了。」
  我完全糊塗了:「江董?什麼江董?」
  她笑笑:「這就是他家,江董你不認識嗎?」
  正在這裡,樓上傳來一陣呵呵大笑:「怎麼,連我你都不認識了嗎?」
  我抬頭一看,只見江建軍身著一身白色唐裝,鶴髮童顏,神清氣爽,正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恍惚想起昨晚的一切,不禁羞愧難當,訥訥道:「江董,原來是你,我,我昨晚,昨晚。。。」
  他微笑道:「傻丫頭,下次別喝那麼多酒了,幸好阿彪在大廳里看到你。」
  我不由臉色大變,下面的話,他沒說,但比說了還讓我難受。現在想起那一高一矮兩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和那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忽然心有餘悸。如果當初不是阿彪看到我,我不知道現在會是怎樣了。即便不被綁架也逃不過被輪姦的下場。
  一時的放縱如果落到那樣悲慘的下場,當然不是我的本意。我小心翼翼道:「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昨晚,你們,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115。
  他下巴一揚,不無倨傲地說:「這個自然,在廣州,很少有我擺不平的事。」
  我驚訝地看著他,壓根也想象不出這是一個知名企業董事長的話,聽起來好象黑社會似的。我好奇地問:「那他們是什麼人呢?」
  他不屑道:「一群小混混罷了。」
  但以我看來,昨晚那兩人和那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均穿著不俗,如果真的如他所說是普通的小混混,斷不會拿錢到如此高檔的酒店消費的。他大約看出了我的疑慮,沉呤片刻道:「他們是屬於黑社會性質的一個幫派,在廣州名聲很響,如是不是正好他們老大在,還不知要發生什麼事呢。」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廣州,這個現代化的大都市,竟然還有黑社會?我忽然想起什麼,不相信地看著他:「那你,和他們老大很熟悉嗎?」
  他打著哈哈道:「傻丫頭,知道那麼多做什麼。總之只要我在,沒人敢動你一根毫毛!好了,我們先吃早飯。」
  讓我意外的事,他的早餐間然只是饅頭白粥鹹菜,所不同的是,這些東西做得都很精緻小巧,由家中阿姨放在漂亮的碟子里端上來。饅頭鹹菜都是地道的北方口味,和我在大街了吃的完全不同。我的胃,己被滿大街不倫不類的所謂地方小吃弄得沒什麼胃口了。現在吃得這麼正宗的口味,不由食慾大振。
  他卻吃得很少,僥有興趣地看著我,感嘆道:「年輕真好。」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吃得太多,羞澀地說:「有錢才好。」
  他搖搖頭:「青春可以賺到錢,但錢,卻是買不來青春的。」
  我無言以對,不想讓他難過,便岔開話題:「江董,聽說你會俄語,是嗎?」
  他一聽這話,臉上立刻放出光來,很快沉浸在回憶之中。原來,他出生於香港,母親是北方人。十八歲那年,響應建設祖國號召,和小他一歲的弟弟偷偷瞞著母親回到大陸。並很快應徵入伍,當上了飛行員。那時候正和蘇聯友好,很多人都在學俄語,在那一批的飛行員中,他的俄語是學得最好的。可惜的是,文化大革命很快開始了,他因為出身問題當然不能倖免。先是逝世多年的父親墳墓被起,被紅衛兵進行殘酷鞭屍。然後是弟弟被批鬥,不堪忍受偷偷跑回了香港。而他因為執行飛行任務,晚了一步,回不去了,就被下放到農村。
  在農村,他餵過豬,放過羊,伐過樹,種過田,再苦再累的活他都干過。這一干就近二十年,再次回到工作崗位,他己是三十多歲的大齡青年了。說到這裡,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彷彿過半個多世紀的滄桑眨眼間就被他走完了。
  我詫異地問:「紅衛兵怎麼會那樣做?聽說你是將門之子呢。」
  他苦澀一笑:「將門之子不假,只不過我父親是國民黨的將軍。」接著,他說出了一位在抗戰時期戰功顯赫的國民黨將軍的名字,我驚訝得合不攏嘴,不相信地望著他。
  他正色道:「是真的,我書房裡有父親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116。
  他的書房在四樓,寬敝明亮,除了滿滿的一屋子書,在一個角落裡,還設有一個漂亮的吧台,吧台後面陳列著各式各樣名貴酒類,茶几桌椅一應俱全。書房的一面牆上,掛著一張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子極年輕,身著國民黨軍服,劍眉朗目,唇線優美,英氣逼人。有那麼一剎那,我感到自己不能呼吸,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真恨自己生錯了時代!
  我使勁咽了口口水,仰慕道:「這個男子,真是你的父親?」
  他很是委屈:「難道我長得不象他嗎?」
  我感到好笑,安慰道:「真的有些象呢。」確實如此,他的眉眼和臉型,與照片中的男子非常神似,年輕時應該也是風神如玉的人物,可惜時光不再,現在的他,即便再挺拔硬朗,但年紀還是一眼就看出的。特別是那一頭白頭,威嚴中透出的花老,讓人不能不唏噓。
  他這才有了笑容:「要不是因為長得帥,當年江太也不會選我的。外界很多人以為我是黨政要人之子,其實江太才是真正的黨政要人之女呢。就連我有幸能成為『顯柯』集團的董事長,也是沾了的她的光呢。」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他的太太,忽然想起安朗之間說的我是江建軍小秘的傳言,於是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我沒看到江太太?我在這裡,她不會介意吧。」
  江建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皺著眉頭說:「我兒子在美國讀碩士,她在那兒陪他。一年不過回來幾次,她說她喜歡美國遠勝於中國。」
  我想起關於他是風月情場老手的傳言,脫口而出:「那她放心你嗎?」說完這話,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真恨不得把舌頭咬掉。
  他倒不以為意:「只要不離婚,只要不斷給她匯錢,她還有什麼放心不放心的?傻丫頭,你不覺得你問得太多了嗎?」說到這裡,他竟順勢颳了一下我的鼻子,目光灼灼。
  我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某種異樣,現在,我離他很近,近到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的味道。我忽然意識到書房中流動著一種暖昧的氛圍。外面很安靜,陽光很好,這樣美好的上午十時,不發生一點浪漫的事好象對不起誰似的。
  我想到自己穿得幾近半裸,大部分胳膊、腰身和腿都露在外面,白嫩而圓潤。這種白嫩和圓潤原本是為了放縱用的,但現在穿著這樣站在這書香流動的地方,實在不雅。一時,我陷入兩難境地,不知是走還是留?
  他輕笑一聲,忽然抬手,霸道地把我半樓著,塞進書桌前的老闆椅:「給你看看我昨晚寫的字。」
  當一幅漂亮的書法作品展現在我面前時,我一時竟呆住了。只見那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己老;恨不生同時,與君日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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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8 | 只看該作者
117。
  當看到左下方印章里的小篆「江建軍」三個字時,我心中不由一動,頭也不敢抬,顧左右而言他:「這首詩寫得真好,古人比現在的浪漫得多。」
  他就站在我身後,雙手扶著椅子後背,輕聲說:「你只看到這詩寫得好,就沒有看到其他的嗎?」
  我忐忑不安道:「其他?莫非你是寫給你的哪一位紅顏知己的嗎?」
  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秀髮,憐愛地說:「傻丫頭,除了你,還能寫給誰呢?」
  我的脊背立刻僵硬起來。雖然,我知道我和他之間要發生點什麼,但我沒想到,一切,會來得這樣快,而且,以前一晚我醜態百出的方式開始。我轉身望他,勉強笑道:「這話,你對多少個女人這樣說過?」
  他也定定地望著我,毫不掩飾:「那些女人,一開始便明碼標價,我又何必要附加對她們說這麼多?」
  我認真地說:「你不會說,你愛上我了吧,我可是個壞女孩。」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從我的臉看著我的胸,然後,停在我白晰渾圓的大腿,訕笑著說:「你是個奇怪的女孩,只有女孩子怕男人傷害她,從沒有哪個女孩說會傷害男人。」
  我在心裡冷笑。不錯,這個男人是老了,但既然沒有一個能讓我愛的男人,那麼他是老是年輕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他位高權重,只要好好地把握他,他必會給我帶來終生的榮華富貴。女人這一生,沒有很多很多的愛,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錢。就算失敗了,我還年輕,可以從頭再來。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愛我,我不愛他,那麼受傷的,便不會是我。
  想到這裡,我輕言淺笑:「我和別的女孩是不同的,你若要愛我,我要價很高的,不知你付不付得起?」
  他明顯一愣:「你怕我出不起價?你要多少錢?」
  我揚起頭,驕傲地說:「我不是個貪圖錢財的女孩,在這個冷漠的城市裡,我只要你一心一意地愛我,就足夠了。」
  他再次一怔,臉上浮現一絲感動,輕輕將我摟入懷:「傻丫頭,你是這樣的年輕美麗,富有激情,我怎麼能不愛你。如果你願意,明天就搬過來吧,不要再那麼辛苦地上班了。」
  我將頭輕輕在他的腰部摩娑著,小聲而堅決地說:「不,我要的是愛,不是錢,如果那樣,我要的便是錢了。我不想在你的生命里,我只是一個供你把玩的花瓶。」
  他臉上的感動愈加深厚,輕輕捧起我的臉,一點一點吻著。立刻,他口中發出一陣老年人特有的腐酸味混和著濃重的煙酒氣息。若在平時,一方面和他離得遠些,另一方面這味道被他身上的古龍香水味很好地掩蓋了,但現在,這味道卻猛烈地衝擊我的口鼻,我被嗆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118。
  萬里長征,這只是第一步,我決不能退縮!想到這裡,我暗中握緊拳頭,拚命想著這二十三年來的傷心事。往事歷歷在目,小時候為了去一次省城以死相逼;因為沒有靠山,只能回鄉鎮中學做老師;楊宇的背判;丁可的威脅;陳志雄的欺騙以及沒錢手術的父親。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出身低賤,因為貧窮!而如今,只要把青春賣給這個可以做我父親,不,可以做我爺爺的老男人,我就會有很多很多的錢,不用再仰人鼻息,直接從灰姑娘變成童話中公主!
  在這個千金之諾可以隨意棄擲、愛情也不過是適場作戲的城市裡,我屢戰屢敗,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呢?和錢相比,那股老年人特有的腐酸氣又算得了什麼呢?要想得到,首先必須付出啊。說來也怪,想到這裡,我屏住呼吸,那股難聞的氣味儘管還在,但我己經可以忍受了。
  這時,他把我抱了起來,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我如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裡,老實講,他的胸膛很是寬廣,懷抱也很溫暖。我暗想,如果這是我愛的人的懷抱,這一刻,是多麼幸福和沉醉啊。但他不是,他身上那股難聞的氣味和松馳的皮膚時時提醒我他是一個老人。不愧是情場高手,他的撫摸不緊不慢,很有技巧。但不知為何,我卻絲毫無法動情,我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每一次他那隱著淡淡老人斑的手接觸我白嫩細膩的皮膚時,我都有一種受辱的感覺,因為心理上的抵觸,我產生了一種無法言傳的厭惡。但我不能把這厭惡表現在臉上。
  外面陽光燦爛,照在他雪白的頭髮上。而我,卻是青春正好。我們兩個緊緊依偎的姿勢,遠處看來,象一幅靜默的風景畫,我苦澀地想起四個字:紅顏白髮。
  他的手撫摸著我充滿彈性的肌膚,感嘆道:「到底年輕啊,你的皮膚,象是要掐出水來。」
  我乖巧地安慰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啊。」說完這話,我立刻意識到完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
  果然,他「嘿嘿」輕笑道:「我是老而彌堅。」說完這話,我確實隱隱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一點一點地發生著變化。
  我立刻心跳加速,我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麼。我聽天由命地閉上眼,並不準備反抗。忽然,他撫摸我的手停住了,試探著問:「我,要不要輕一些?」
  我敏感地意識到什麼,忽然想起陳志雄不把我留在身邊的原因。他說過的,因為我不是處女!想到這裡,我猛地睜開眼睛,害羞地說:「對不起,我,我是經期。」
  他「哦」了一聲,失望地鬆開正准蜿蜒而下的手。
  從書房出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對我依然愛護有加,還要帶我出去吃飯,我謝絕了,借口有事,匆匆離開了他的別墅。
  我並沒有回到住處,而是鑽進一輛「的士」,急急趕往附近一家醫院。進了醫院,二話不說,直奔美容整形科。
119。
  讓我意外的事,來美容整形的人很多。我進去時,科室內己經有好幾個女孩子在等了。正和醫生談話的那個女孩子濃妝艷抹,媚眼亂飛,一臉風塵。醫生拿出一張手術協議書,正要在教那女孩子怎麼簽字,那女孩得意地說:「我知道,都做過一次了。」醫生寬容地沖她笑笑。那女孩很快簽好了名字,被醫生帶進手術室。
  我長長吸了一口氣,實在難以想象那麼隱私的地方怎麼可以被一個陌生人觸摸,即便她是個醫生!正在這裡,我看到從手術室里走出來另一個女孩子。女孩臉色花白,一臉疲倦,大約是有些疼,走起路來都兩腿都顫微微的。
  我忽然怒從中來:在那層膜被人撕裂時,我要承受一次痛苦;如果做這個手術,我還要承擔一次痛苦;做完這個手術,我要第三次承擔這種痛苦!我憑什麼要做這個手術?我憑什麼要周而復始地承擔這種痛苦!想到這裡,我象是害怕自己反悔似的,頭也不回地走出整形美容科室。
  剛走到醫院門旁,手機響了,我打開一聽,竟然是江建軍那蒼老的聲音:「你在哪裡啊?事情辦完了沒有?」
  我悶聲道:「我在醫院。」
  他明顯著急起來:「怎麼回事,你出事了嗎?在哪家醫院,我去接你。」
  我乾脆地說:「我很好,只是,我不是處女了。本來想過來做處女膜修復,但現在,我改變態度了。」
  沒想到,他哈哈大笑:「我猜得真是沒錯呢。」
  我惱羞成怒:「你怎麼猜出來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忽然正色道:「你忘記了,你昨天還打扮成那樣去勾引別人,象是經期的樣子嗎?不過,你能為我想到修復,說明你是重視我的,我己經滿足了。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聽他如此一說,我這才放下心來。
  整個下午,我都沉浸在一片興奮之中。他帶我走進一家家服裝店、首飾店,我選服裝店最著名的品牌,選首飾店最昂貴的珠寶。第一次,我不因為價錢望而卻步、精打細算。我甚至不用為顏色來回比較,因為看中一個品牌一個款式,我可以每一款各選一種顏色。
  讓我掃興的是,當江建軍愛憐地將一款價值不菲的項鏈戴在我脖了上的時候,旁邊一個小妹妹羨慕地說:「你爺爺對你真好。」我的笑容立刻凝結在臉上,小妹妹自知說錯了話,當即遭到她老闆的白眼。江建軍毫不介意地哈哈一笑,我更是尷尬,興緻全無。放下項鏈,不聲不響地走出首飾店。
  回去的時候,一路無語。江建軍卻興緻很高,他說他己讓保姆準備好了晚飯,讓我跟他回別墅。我望了望車內堆得滿滿的衣服與首飾,輕輕地點點頭。這些衣服和首飾現在是屬於我的了,我沒有付錢,做為交換,我必須陪他睡一覺,這叫等價交換。
  我們剛走進別墅院門,卻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笑眯眯地迎了上來。江建軍一見,親熱地說:「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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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8 | 只看該作者
120。
  我不由大吃一驚:這人女人看來是江建軍的熟人,要是江太的姐妹會是別的什麼親人,我可怎麼辦呢?想到這裡,我的腿不由顫抖起來,畢竟,是我偷了別人的老公,我忽然有一種作賊的感覺!
  那女人微笑地望著我,江建**回頭說:「秋穎,快進來呀,這是我妹妹江建紅,你叫江姨好了。」
  我這才放下心來,想到自己和江建軍的關係,不由感到臉紅,用比蚊子還低的聲音說:「阿姨好。」
  後來我才知道,江建紅真的是江建軍的妹妹。江建軍和弟弟江建民在香港讀書的時候,江母曾到國內和江父住過一段時間,生下了這個妹妹。那時候,抗戰即將結事,江母便把小建紅託付給一個鄉下親戚,自己回香港接兩個兒子回國。沒想到,在一次戰事中,江父不幸身亡。江母聞訊,一病不起。
  在江建軍兄弟倆從香港回大陸前,江母曾囑託兄弟倆一定找到江建紅。江建紅很輕易就找到了,可惜因為國內運動不斷,母女倆並未相見。江建民回香港后,帶驚帶嚇,很快病逝了,江母不久也撒手人寰。從那以後,妹妹江建紅就是他就親近的人。
  江建紅也是命苦的人,從小被父親遺棄,剛被哥哥找到,哥哥們又厄運連加。更慘的是,她戴著黑馬類的頭銜,好不容易嫁給一個根紅苗正的農民時,結婚不到三年丈夫便病逝了。留下她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又當娘又當爹的。
  時代造就了兩代人的悲劇!
  從兄妹倆的對話中,我感到他們之間關係特別好。江建紅因為一大半輩子都在農村生活,現在雖然住在廣州,不過是衣服穿得好一些,臉色卻依舊黑紅黑紅的,看上去很土,人很親近和善,和江太明顯不是一個層次的女人。
  但她和許多農村婦女一樣,十分開朗健談。看到江建軍的袖口開了線,便憤憤地說:「嫂子還在美國哪,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日子,怎麼被你們過成這樣子,你就任著她這樣了?」
  江建軍好脾氣地任由妹妹說著,臉上浮現出少有的溫情。
  在江建軍出去接一個電話時,她微笑著對我說:「你好象很討我哥哥喜歡呢。」
  我立刻汗顏,不知道她這是在貶我還是在誇我,竟無言以對。
  她卻認真地說:「是真的,我哥哥以前從沒帶哪個女孩子出去逛過街!」她的潛台詞就是,江建軍有過許多女人,我真是哭笑不得。
  晚飯很豐盛,但我吃得很少。江建紅又單獨和江建軍說了一會兒話就回去。她走後,江建軍含笑對我說:「我妹妹說你是個鬼精靈,讓我離你遠點呢。」
  我沒想到只不過見了一次面就被一個農村婦女看穿了,惱羞成怒道:「我何止是鬼精靈,我其實是一個吸血女鬼!」
  他走到我面前,一隻手輕輕挑起我的下巴,暖昧地笑笑說:「是嗎?我最喜歡女鬼了,那等一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吸干我的血?」
121。
  我暗中嘆了一口氣,乖乖地閉上眼睛,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江建軍雖然己是六十三歲的老人了,他的兩臂依然有力,很輕易地就把我抱進他的卧室。卧室很大,空調開得正好。在這樣的環境內做愛,無疑是絕佳的選擇。但聞著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腐酸味,我心裡卻對做愛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嫌惡。但我一臉羞怯,將這種嫌惡很好地隱藏了。
  他坐下來,將我置到他的腿上,細細端詳我的臉,愛憐地說:「怎麼你從不象那別的女孩子那樣濃妝,依然如此清秀可人?」
  我仰起臉,媚眼如絲:「怎麼你一點也不老,身體還是這樣好?把我從樓下抱上來,氣都不喘?我可是千金啊。」
  他得意道:「你忘記了,我做過飛行員,底子打得好。」
  如果不考慮他的年齡,說老實話,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因為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太陽能熱水器,他甚至幫我調好了水溫。此刻,我己被他剝得只剩下胸罩和短褲,看著他依然衣著整齊,我詫異地問:「怎麼,不一起洗嗎?」
  他臉色一暗,自嘲道:「還是算了吧,我這身老骨頭,怕嚇著你。」
  我趕緊閉了口。據說越老的人越怕別人說他老,我不知道說不定自己哪句話就會得罪他了。我不想說他老,但和他相處,這個老字卻又時時主宰我的思想。
  洗手間內所有的洗髮水洗頭水香水樣樣俱全,且都是國際品牌的。這些牌子,都是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但現在,我卻動也懶得動一下。我的身體錯落有致,皮膚晶瑩剔透,臉蛋清純可人。即便在這個霧氣氤氳的洗手間,依然掩蓋不了我青春的光芒,想到我這嬌艷如花的身體上馬上要覆蓋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男人,我感到說不出的委屈和厭惡。我拚命揉搓著我的身體,因為,它馬上就要臟掉了。
  當我身著新買的粉藍色薄紗睡衣走過卧室時,我看到他昏濁的老眼閃爍出一種貪婪的光芒,想到這個所謂的商界巨子即將成為我的裙下之臣,我感到幾分得意。
  誰知這得意還沒持續一秒鐘,他眼中的貪婪的光芒忽然變成一種恨意,用命令的口氣說:「我進洗手間你就把燈關了,躺在床上等我。」
  我驚訝地問:「為什麼要關燈?」
  他惱怒起來:「叫你關你就關,廢什麼話?」
122。
  我再次閉了嘴,第一次發現這個看上去慈祥善良的老人,原來是如此地不可理喻。但在他洗好澡摸上床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雖然臉上他保養地還好,但身休上的皮膚,己完全松馳上。摸上去,象一塊風乾了的布袋,這布袋鬆鬆地套在他的骨頭上。我彷彿嗅到了一種死亡的氣息,而這棟漂亮的別墅,似乎就是一個巨大的棺木,我和他,便是這棺木的主人,這種想法讓我感到格外恐怖。
  他的下身象一個斷了氣的死老鼠,軟軟地掛在那裡。我按著他的示意,一遍遍撫摸著,在我的撫摸下,他終於一點一點地硬了起來。不論我願意不願意,我年輕的身體早己鮮活起來。
  在他勉強進入的一剎那,我沒有絲毫的快感,耳邊彷彿聽到有人在唱那首古老的歌謠:「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雙?昨日黃土壠頭送白骨,今宵紅綃帳底卧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我覺得這就是在說我,我是脂正濃、粉正香,只是枕邊的人是只兩鬢己成霜的老鴛鴦。倘若不為那金滿箱、銀滿箱,我又怎會睡在這張床上?曾經,我也是有過理想的,我想不用依靠別的男人,用雙手撐起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最起碼,也要找一個我愛的男人共渡人生滄桑。
  但這一切都成了一場空,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只是別無選擇啊!
  整個過程中,我感覺到,他很努力,他想用這種努力證明他還是很年輕。但遺憾的是,無論他做何努力,我卻感覺不到。就象是他請我赴了一場盛宴,宴會極盡奢華,他也很熱情,一遍遍勸我多吃些,多吃些。可我只看到筷子飛舞,卻看不到桌上有任何的飯菜。我不好拂了他的美意,只好一遍遍拿起筷子,又一遍遍放下。這讓我痛苦萬分,不自覺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嚎,沒想到這哀嚎竟讓他興奮莫名,一泄千里。
  一切風平浪靜,我的身體象著了火一般,難受無比。沒想到他竟然撫摸我充滿彈性的身子,驕傲地說:「怎麼樣?我還不老吧?」
  是的,他不老,可我,己心似枯槁。
  天明醒來,我依然是一束嬌艷的花,因為錢的滋潤,會比任何時候開得燦粒。只是這花中,己染了一個永遠也洗涮不掉的污點,這污點,在我心裡,別人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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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49 | 只看該作者
124。
就這樣,我成了這幢別墅的女主人。
  生活上,我用盡女性的溫柔,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儘管有傭人,但我依然每天早上親自動手準備早餐:有時候幾個小饅頭、兩碗白粥、一碟鹹菜;有時候,兩杯牛奶、幾片烤麵包、兩個煎蛋,簡單而有營養。為了讓他換換口味,我特意報了一個西點培訓班,其中有一款紐西蘭小點心我做得尤為美味,每每讓他讚不絕口。
  我從小事著手,一點一滴走進他的內心。從飲食到衣著,我不想象以前入住這個別墅的女人一樣,三個月一到便被驅趕。他漸漸習慣了有我的生活,人也似乎年輕了許多。
  有一次,我在廚房中見到一大包中藥,驚訝極了。女傭告訴我,這是江建軍治胃病的葯,據說療效很好,可他嫌太苦,喝了幾次,便擱置了。我心中不由一動,找來葯壺,按照藥包上的說明,守在廚房,精心熬制。可當我把一碗黑乎乎的葯端到他面前時,他果然皺了皺眉,不高興地說:「我不喝這個的,太苦了。」
  我輕輕坐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情深款款道:「這碗葯就是我的愛,你多喝一口,就可以多愛我一點。我說過,我的要價很高,我要你愛我很多很多的。」
  聽了這話,他臉色一下子柔和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欣喜,端過那藥水,一飲而盡。喝完,象個孩子似地將那碗遞到我鼻尖:「我把你的愛喝完了。」
  我將一塊早就剝開的糖放進他嘴裡,鼓勵道:「你真乖。」他把糖叼起嘴裡,大笑起來,一把把我摟入懷中。因為喝了中藥,他身上便沒有了那股腐酸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中藥味。我把頭埋進他寬廣的懷裡,不知為何,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絲感動,為自己,也為他。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我原是一無所有的,但現在,他給了我想要的一切。讓我有了一個家,不再孤單、不再棲惶。他其實是個好人,恍惚之間,我對他產生了一種無法言傳的依戀。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對他,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他摸摸我的臉,愛憐地說:「傻丫頭,好好的怎麼哭了?」
  我靈機一動,哽咽道:「據說你的女人,你跟她們在一起從來不會超過三個月的。我好怕三個月一到,你就會離開這棟別墅,離開你。」
  他輕點我的鼻子,滄桑地說:「怎麼會?那些女人看中的只是我的錢,如果她們都能象你這麼真心待我,我又何至於三個月一到就趕她們走?」
  他發自肺腑的感慨讓我無地自容,臉頰發燒,我只好更緊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124。
  三個月很快過去了,我不但沒有被趕出別墅,江建軍對我的愛有增無減,這讓我心花怒放。
  他也曾不止一次向我建議:「不要再上班了,我會保你一生衣食無憂的。」
  我每次都果斷地回答:「不,我不能總靠你養,倘若我不上班,我和你以前的女人便也沒有了區別,你願意我和他們一樣嗎?」
  我當然不能和他以前的女人沒有區別,這不但是我再三聲明的,也是他喜歡我的最重要原因!幾次過後,他便也默認了我的這種堅持。我知道,就象陳志雄一樣,每個成功的男人都不希望身邊有一個聰明如我的女人。這大概也是江建軍以前從不用女助理的根本原因。
  為了打消江建軍的這種顧慮,在工作上,我絲毫沒有懈怠,反面比以前更加認真努力。從來不因為工作上的事向他撒潑耍賴,受了委屈也絕不哭哭啼啼。
  記得有一次,因為下屬一家公司的老總工作失誤,幾百萬的訂單轉眼泡了湯。他喝斥那名老總時,用力將手中的筆摔到桌面上。那筆帽從桌面上彈起,不偏不正打在我額頭,我立刻眼冒金花,但我咬咬牙站穩了,沒事人一樣,從地上拾起筆帽,恭恭敬敬地把筆插好,放到桌上。
  我眼睛的餘光看到,他和那個老總,都明顯一愣。
  我每天早上上班的第一件事,都會默記一遍董事長助理工作內容:
  1、 負責組織安排董事長辦公會、工作例會、臨時提議等重要會議及整理會議資料;
  2、 負責董事長相關文件的起草及簽發;
  3、 負責跟蹤董事長下達工作的貫徹執行情況;
  4、 認真落實董事長的指示,並進行總結、提煉、傳達;
  5、 負責董事長談判活動的翻譯工作。
  默記完后,我便有條不紊地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因為我和他每天同出同進,
  雙宿雙飛,我與他的關係由暗轉明,幾乎是公司人盡皆知的秘密,但我除了工作,總是刻意和同事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即便是江建軍,倘若他興緻來時舉止輕浮,我也會立刻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一分耕耘一份收穫,所有的努力都會得到回報的。公司的同事並沒有因此而看不起我,就連江建軍,也對我更加尊重了。
  儘管表面上風平浪靜,儘管江建軍一再聲明,只要按時寄錢給何太,何太不會在乎他床上睡的是哪個女人,再說我又不是第一個。但我心裡仍然隱隱有著擔憂。
  這擔憂,直到半年後的一天,江建軍的兒子江華站在我面前時,我才知道自己不是杞人憂天!
125。
  那是個周日的上午,江建軍接到一個電話出去了,我剛剛洗完頭。女傭慌裡慌張地跑來告訴我:「江董的兒子江華來了。」
  儘管早有準備,但還是讓我措手不及。但我竭力鎮靜自己,將頭髮濕漉漉的頭髮鬆鬆地挽起,在後面扎了一個結。有意換上深藍色的職業裝,我想讓自己看起來成熟正派些,不要讓他以為我是混在風月情場上的庸脂俗粉。
  不愧是將門虎子,江華頗有乃父之風,高大挺拔,相貌堂堂,真真是風神如玉。只是不可避免地,眉宇間流動著一絲絲紈絝子弟的浮華之氣。他一身棉質體閑服,看上去很是隨意閑適。看到我,他的嘴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明顯的不屑,似笑非笑道:「果然不一般,請問小姐芳齡幾何?」
  我一怔,想遍了千萬種兩人初次對話的可能,卻偏偏沒想到他會這樣問,脫口而出:「二十四。」
  他皺了皺眉:「我是問你哪年出生的?」
  還在美國念碩士呢,難道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直問女人年齡是很沒禮貌的嗎?儘管心裡不滿,但自知有錯在先,我還是好脾氣地說:「七九年九月。」
  他「哦」一聲,嘲弄道:「我是七九年六月,你比我小三個月,但你是我父親的女人。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是叫你二媽還是叫你妹妹?」
  我感到熱血上涌,但明知道他今天是有備而來,現在江建軍又不在身邊,我只好打落牙齒望肚裡咽,忍氣吞聲道:「那是你的事,隨你的便。」
  沒想到他竟勃然大怒:「隨我的便?隨我的便你立刻從這裡滾出去,馬上從我面前消失,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冷冷地說:「請我進這裡來的是你父親,除了他,沒有人能趕我走!」
  他輕蔑一笑:「你知不知道,我父親的女人,在這棟別墅里從來沒有呆過三個月的,你憑什麼呆這麼久!」
  我氣極了:「她們呆多久你去問她們,管我什麼事!」
  他冷哼一聲:「那些女人只是玩物,我懶得理她們。但你不同,他似乎愛上你了。」
  我被「玩物」這個詞刺痛了,惱怒道:「我也只是玩物,和她們沒有任何不同。」
  他霸道地說:「我說不同就是不同!他的別墅是我的,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能容許有人和我爭和我搶!」
  我被說中心事,立刻懵了。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我,從來沒有!他的目光非常凌厲,彷彿穿透我的五臟六肺一般,我感到自己猶如被赤身裸體剝光了衣服一般,在他面前幾近透明。我惱羞成怒道:「我沒有和你爭和你搶,你有什麼事去和你父親說,有本事你讓他離開我,不要在我面前鬼叫!」說完這話,我一刻也不敢呆在客廳里,逃一般衝進卧室,重重地把門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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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0 | 只看該作者
126。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這爭吵聲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大,我聽得出,是江建軍回來了。我精神立刻緊張起來,不知道以後的命運會怎樣?江建軍會不會聽從江華的意見,將我趕出這棟別墅,從此遠離他的生活?如果那樣,我該何去何從?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我戰戰兢兢地開門一看,是女傭,她急切地說:「秋穎快去,江董在叫你呢。」
  我心下一驚,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江建軍肯定被江華說服了,要把我掃地出門了。想到這裡,我心一沉,腳底不由冒出一股冷冷的寒氣來。
  當我拖著僵硬的雙腿走下二樓時,江建軍和江華正怒目而視,父子倆面紅耳赤,如同兩隻好鬥的公雞。
  首先看到我的江華沖我大吼道:「都是你這個下賤女人,你好不要臉,搶別人老公!」
  儘管氣憤填膺,但當著江建軍的面,我不敢作聲,只如一個柔弱的小女人般,怯怯依在他身邊。江華的話音剛落,江建軍猛地衝上去,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厲聲說:「不許你這樣罵她!」
  江華沒提防受了這一耳光,竟愣住了,捂著臉,不相信地問:「打我?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打我?」
  江建軍竟然為了我打江華,這是我沒想到的。想到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我不禁感到萬分愧疚。這時,江華英俊的臉己經變形了,做勢要衝上來和父親對打。我不想父子倆因我反目成仇,卻又不知如何收場。
  江建軍似乎也不相信自己能打江華,他望著自己因打兒子而顫抖的手,跌坐在身旁的沙發上,滄桑而絕望地說:「這麼多年來,倘若你和你的母親,能有她對我十分之一的好,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說到這裡,他竟然老淚縱橫。
  剛才還氣沖鬥牛的江華眼光中閃過一絲歉疚,忽然就軟了下去,雖然底氣不足了,但還倔強地說:「要不是外公你會有今天嗎?你和母親是有過約定的,絕對不會和她離婚的!你現在愛上這個女人了,她總有一天會取代母親江太的位置的!」
  江建軍再次怒道:「我有說過要和你母親離婚嗎?我有說過要讓她做江太嗎?」
  江華立刻噤了聲,無力地垂下頭:「我以為,我以為。。。」
  江建軍哀傷道:「你以為?你想?你覺得?我知道,是你母親讓你來的,你回去告訴她,就說我說的,沒有人能取代江太的位置,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江華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江建軍望著兒子的背影,一臉失落。他滿頭的白頭和沾滿淚水的臉深深打動了我,想到這個老人竟然為了我和唯一的兒子動粗,鼻子不由一酸,落下淚來。他忽然抱住我,無助地說:「秋穎,我只有你,不要離開我。」
  我一邊流著淚,一邊拚命點頭。
127。
  經江華這樣一鬧,我雖然仍然可以留在這棟別墅了,但不知為何,我卻對這棟別墅產生了一種無法言傳的恐懼,這恐懼如影隨形,我時時害怕著江太或江華再找上門來。我明白,江建軍打江華的那個耳光,不但於事無補,反而越讓那母子倆知道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是多麼重要。如此,我就更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在公司,因為我的特殊地位,很多同事都想巴結我,但我總是刻意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我始終謹記:每個朋友都是你潛在的對手和敵人,越好的朋友,傷你越深。我既然無法辯清敵友,索性統統遠離了,不論善良還是惡意。在這個城市,我本來就沒什麼朋友,這讓我更加感到孤獨了。
  江建軍是常有出去應酬的,他不可能每天都陪著我。其實他也提議過讓我出去玩的,但我感覺,我這樣乖巧在呆在家裡,他會喜歡我更多一些的。我也想過找傭人講話,但她們對我,總有一種低聲下氣的感覺,這讓我很是氣餒。
  所以那天,當江建紅爽朗洪亮的笑聲在別墅內響起時,我竟然感到她是那麼親近。我是在農村長大的,我的母親、阿姨、姑姑、嬸嬸及村裡的婦女們,她們都是習慣於這樣講話的。現在看到她,就象看到我的母親,我的所有的女性長輩們。而且我也知道,江建軍和這個妹妹的關係,似乎比和江太的關係也親近得多。所以我迎上去,甜甜地招呼道:「紅姨。」立刻給她端上一杯綠茶。
  她親熱地拉著我的手,左看右看道:「秋穎真是個好女孩,怪不得建軍這麼喜歡你,以前這屋裡住過很多女孩,他還從沒讓我來陪過誰呢。」
  她如此快人快語,我當即尷尬萬分。幸好她卻並不在意,邊喝茶邊幸災樂禍地問:「我聽說江華來鬧事了,是嗎?」
  我低下頭,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是的,我很怕他再來。」
  她卻拍拍我的手,不滿地說:「你怕他們什麼?她嫁給我哥時,是個二茬,我哥那時候還是個童男子呢。要不是她死纏著我哥,我哥才不要她呢。」
  我想起江華的話,詫異地問:「怎麼?江華可是說江董有今天全憑了他外公呢?」
  她冷哼一聲,想說什麼,忽然又閉了嘴,恨恨道:「信他亂說!那個江華跟他媽穿一條褲子,整天鼻子長在額頭上,從來看不起我們家。要不是他們沒人性,我家冬冬怎麼現在還給別人打工!」
  我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就算打工,也應該在『顯柯』打工啊。」
  她激動地說:「他們母子倆總怕我們分了江家的家產!我家冬冬,才不會那麼沒骨氣呢。他說了,寧願要飯,也不會要到他舅舅門上的!」
128。
  聽到這裡,我心裡不由一寒,江太和江華對江建軍的外甥都如此防範,何況是我呢?難道我處心積慮想得到的東西,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嗎?如果這樣,我真是虧大了。想到這裡,不由黯然。
  江建紅立刻問:「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趕忙搖頭:「沒,沒有。上次江華來說,我總有一天會取代江太的位置,其實我從來不敢有這種奢望的。我是農村出來的孩子,江董這樣待我,我己經知足了。」
  她忽然眼珠一轉,露出一種農民式的狡黠,慫恿道:「這真是個好主意,你為什麼不呢?」
  我吃了一驚,不相信地瞪著她:「這,這怎麼可能?」
  她不屑地撇撇嘴:「有什麼不可能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那個女人,白頂著個江太的帽子,站著茅坑不拉屎。這麼多年,她對我哥都沒盡一點義務,兩人一見面就吵,除了江華,他們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以為江建軍紅是專門來試探我的,連連擺手:「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多年的夫妻呢。江董說了,無論以前現在將來,江太無人可以取代的。」
  她恨聲道:「什麼不可取代?不就是仗著自己給江家生了一個兒子嗎?對了,秋穎,你還年輕,你要是能為我哥生一個兒子,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做江太了嗎?」
  我害怕地望著她,這個女人眼中閃過兩束喜悅的火焰。我不明白她和江太之間到底有何私人恩怨,也不明白江太這多年來到底是怎麼傷害了她,但她這個近乎瘋狂的想法,卻讓我感到可怕。我忽然想起梅梅被她喊二姐的那個女人指使別人踩掉肚子里嬰兒的慘狀,我幾乎是尖叫起來:「不,我不要,絕對不要!」喊完,自己己嚇出一身冷汗來。
  她失望地看著我,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你喊什麼喊?你真傻,要是別的女孩子,說不定還上趕著要給我哥生呢。」
  其實,江建紅的話我不是沒有想過的,害怕象梅梅那樣被人踩掉嬰兒落得終生不能生育並不是我怕的。更重要的是,倘若給江建軍生了孩子,我便一生一世是他的人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一生一世拴在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男人身上。儘管這老男人,還算善良。
  現在,我想跟他便跟他,想離開便可以離開。我隨時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一切主動權都掌握在我的手裡。不錯,在沒有愛的情況下,錢很重要,但再重要,也不值得我付出所有的青春、夢想及全部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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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1 | 只看該作者
129。
  當晚江建軍回到家,一直是笑咪咪的,對我更是溫柔有加。我感覺怪怪的,雖然他一直以來待我不薄,但象這樣不停傻笑卻是不多見的。我嬌嗔道:「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他一把摟住我,興奮地說:「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乖的一個女孩子。你知道嗎?」
  我故意給了他一個白眼:「我一直很乖的。」
  他搖搖頭:「不,我還是對你沒有信心的,但以後,我再也不會懷疑你了。」
  我愈聽愈糊塗了。
  他得意地眨眨眼:「以前也是有幾個女孩對我非常好的,可我妹妹一來跟她們說要她們生孩子取代江太的位置,她們全都一口應承。可見,她們看中的並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錢呢。只有你是個例外,你放心,我江建軍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這是什麼邏輯?我哭笑不得。但與此同時,我也暗暗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好險,沒想到表面上開朗爽快的江建紅竟然把戲演得那麼逼真!可見每個人,都是不可小瞧的。
  自從跟了江建軍后,我把所有的錢都寄回了家,父親吃藥再也不用愁了,家裡還了欠下的債,還蓋了房子。平時,除了他帶我出去吃飯、買衣服化妝品我花他的錢外,我需要錢時,也只在他錢包里抽出幾張。但我從不接受他的任段上十萬幾十萬數目的銀行卡或支票。在他眼裡,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我跟他在一起,是為了愛,而不是為了錢。只有我自己明白,是因為那十萬幾十萬的並不入我的眼,我的目的,並不在於此。
  但我知道,這是個極度冒險的投資,我不知道我的運氣如何,但我寧願賭一把。倘若贏了,是我運氣好。倘若技不如人,也願賭服輸。
  但是江建軍,當然不會知道這些。此時,在他眼裡,我是一顆溫婉乖巧的小珍珠,他是這樣評價我的。說這話時,他昏花的老眼閃爍出興奮的光芒,為自己己近暮年還能收穫這一份愛情而感到自豪。現在,他每天喝我煲的中藥,身上原先那股老年人特有的腐酸味不那麼重了。我如一隻小貓一般蜷縮在他懷裡,一臉安祥。這一刻,連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喜歡他的錢還是喜歡他雄厚的經濟實力和成熟男人的肩膀帶給我的安全感。
  他一遍遍撫摸著我的臉,情深款款道:「本來我以為,你給我帶來的是一片綠葉。但現在,我發現你帶給我的是整個春天。你有什麼要求,盡可以跟我說的,我一定會設法滿足你。」
  我心中不由一動,緩緩睜開雙睛。
130。
  我差點脫口而出:「把我寫進你的遺囑。」但話到嘴邊,我硬生生咽了回去。有很多事情是強求不得的,還是常言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切,還是水到渠成來得自然。
  想到這裡,我輕輕摟住他的脖子,我的雙手不敢用力,據說老年人骨質嚴重缺鈣,我怕不小心把他脖子扭斷了。我撒嬌道:「我什麼要求都沒有,能和你在一起,我就足夠了。」
  他滄桑道:「可惜我老了,馬上就是六十五歲的老人了,你這個要求,我滿足不了了。也許不知哪一天,我就走了呢。」
  我安慰道:「怎麼會?你說過你做過飛行員,身體素質很好的。」
  他搖搖頭,越發悲切:「不過遇到你,人生總算沒有白來一超。六十五歲了,按照宋大年的說法,早就該寫遺囑了。」
  我的心,劇烈地跳了幾跳,大氣也不敢出。宋大年是廣州一家極具知名度的律師事務所老闆,也是他多年好友。我怕他發現我對他的遺囑有著異乎尋常的關心,立刻裝作對這件事毫不在意的樣子,迅速轉移話題:「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空調廠單獨設計了LOGO,按理說最讓公司頭疼的問題解決了,可我看了財務報表,似乎比以前,好不了多少呢。」
  他苦笑一聲:「是啊,股東之間勾心鬥角,公司都快成家族產業的。各個子公司從不為大局著想,各謀私利。上次我們被那個姓瞿的襲擊,就是有人暗中唆使的。當初那兩個當值保安,根本不是逃跑,而是有人給了一筆錢強行他們離開的。」
  我大吃一驚,想起當時的場景,睜大眼睛:「是不是,周經理和沈副總犯了錯受到你的懲戒,他們想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他點點頭,讚許道:「你總是那麼聰明,一點就破。」
  我忽然感到那日被掐的脖子又隱隱做疼起來,恨恨道:「那你也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他非常無奈:「沈小樓是公司第二大股東沈林平的侄子,當初要不是江太的父親從中周旋,說好給沈林平部分股分,沈林平父親哪裡會同意我從銀行貸款?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的『顯柯』集團了。」
我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沈林平和江太的父親才是真正的黨政要人之子!第一次聽說這些曾讓我崇拜的、如雷貫耳的名字真真切切地我的現實生活中出現,我有一剎那的恍惚。
  我驚訝地問:「以前,我一直那麼尊重他們。他們,卻怎麼可以這樣以權謀私?」
  他憐愛道:「傻丫頭,你真天真。」
  我天真嗎?我無語。為了父親的病、為了在廣州生存、為了讓自己的名字被他寫進遺囑,我一次次挫敗,一次次受傷害,我不停地從一個男人的懷抱投進另一個男人。如果說以前我曾為這種有辱尊嚴和人格,將傳統的道德觀徹底摒棄的做法感到過羞愧的話,那麼聽了他這一番話,我不羞愧了,一點也不!
  是誰說過的,每一個人的成功史都是一部罪惡史!這些所謂的當權者仗著手中的權勢大開方便之門,高高凌架於普通老百姓之上,真正該羞愧的是他們!和他們相比,我只是一個出身卑賤的弱小女子,我沒有權勢,沒有過硬的靠山,我依靠自己的青春、美貌、智慧和心計得到我所要得到的一切,物有所值,等價交換,我遠比他們高尚得多!
  我也是有過夢想的,我也曾想過用不依靠任何男人,用自己的雙手撐起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的。但是現實,殘酷的現實讓我望而卻步。我退而求其次,何錯之有!
  如果說之前,我還是被動地想利用我一點一滴的愛打動他的話,那麼現在,我恨不得他立馬把我寫進遺囑里。想到這裡,我忽然有一種巨大的擔憂,忐忑地問:「上次江華來鬧了一場,江太,她會再回來鬧嗎?」
  聽了這話,江建軍眼光一黯:「要不是江太父親的幫助,我也沒有今天。所以江太,我是不會和她離婚的。只是要委屈你了,我無法給你一個名份。」
  我心裡說,我才不要這個名份的。但表面上,我很寬容,孩子氣地說:「名份是形式上的東西,我不會強求的。」
  他愈發感動,將他的臉緊緊貼在我的臉上:「傻丫頭,你這樣通情達理,叫我怎麼不愛你啊?」
  我光滑的皮肢立刻感受到他臉上的蒼老和粗硬,因為兩個人幾乎嘴對嘴,我又嗅到了他嘴裡哈出的那股老年人特有的腐酸氣,我彷彿再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我理智讓我靠他近些,再近些;我的感情,卻奮力掙扎,想將他推得離我遠些,再遠些。但和以往一樣,理智最終佔據了上風,我暗中嘆了一口氣,痛苦閉上眼睛。
  但我沒有哭,因為,淚,流進了心裡。
和藝人演而優則唱、唱而優則演一樣,現在很多知名企業的老闆都是商而優則仕,但仕而優則商卻是暗中操作的,雖不為外人道也,卻也是公開的秘密。江建軍在近四十歲時平凡昭雪,因為年齡的關係,並沒有繼續做飛行員,而是轉業進入市政府擔任要職。在組建「顯柯」之前,他己是副廳級別了。這樣的人,做市政協委員,當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政協會員每年都要召開幾次會議,每臨近那幾天,江建軍總是容光煥發的,因為在公議上,他可以遇到很多以前的熟人。人一老了,對老朋友就特別留戀。但不知為何,那天起床,我右眼忽然劇烈跳動起來。江建軍說可能是太累了,讓我在家裡休息,我拒絕了。一般情況下,我都準時上下班,不想讓別人說江建軍在我就在,江建軍不在我就不在。
  右眼一直跳得很厲害,直到上午十點,我忽然接到別墅女傭的電話,女傭的聲音很急:「秋穎,你馬上回來一趟!」
  說來也怪,我眼皮立刻停止跳動,著急地問:「出了什麼事情了?」
  她支吾道:「沒,也沒什麼事,想讓你回來收拾東西。」
  我奇怪地問:「不是有你們嗎?還有什麼東西要我收拾的?」
  誰知她「啪」地掛了電話,再打過去卻是電話佔線。這個女傭一向非常勤快的,也很禮貌,今天她這個反常的舉動讓我有些生氣。儘管我認為別墅內沒有什麼東西讓我收拾的,但早上右眼皮不停地跳,現在又接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根本無心工作,我還是決定回去一趟。
  雖然和江建軍在一起快三年了,但我一直堅持過一種普通小白領的生活,甚至,我堅決不讓他給我買車。大多時間和他一起上下班,偶爾不方便,我也是單獨打的。其實並不是我不知道享受,而是我以為,我現在還沒有資格去坐享其成,那樣只好會自己沉滄在短暫的物質生活中,喪失了前進的動力。
  現在並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士很多,我剛想鑽進一輛車內,忽然從身後忽然站過來一個頭髮蓬亂、衣著襤褸的女人,女人一把抱住我的腰,嘴裡哇哇大哭起來:「秋穎,秋穎,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
  我大吃一驚,低頭一看,腰前雪白的襯衫腰身上,立刻被弄得臟髒的。我生氣地想掙脫她:「你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我的驚叫聲也引來了身後大廈的保安,他趕忙跑過來把那個女人拉開,生氣地說:「你這個瘋子,怎麼還不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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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1 | 只看該作者
133.
那女人被拉開后,保安用力一推,她便象捆稻草一樣向左邊滑了一下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不知為何,我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心酸,不滿地瞪了那個保安一眼:「你下手怎麼這麼重?」
  那名保安本來是想討好的,現在被我一喝斥,很是委屈:「她在這轉一上午了,說要找你。一個女瘋子,找你能會有什麼事?我攆了她幾次了,沒想到她還在這兒。」
  我大吃一驚,這時那女人己經站起來了,正鬱郁地往遠處走。我趕緊追上去:「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那女人轉臉向我凄然一笑:「秋穎,連你都認不出我了嗎?」
  我定睛一看,衣襯襤褸、面目腌臟、頭髮蓬亂,面前這女人和老鼠一般在這個城市夾縫中生存的女人沒任何區別。不,她比她們,甚至更加骯髒不堪。我搖搖頭,她嘆了一口氣,將聳拉在臉上的頭髮撩了起來,露出一張憔悴然後輪廓依然清秀的臉:「秋穎,我是梅梅啊。」
  我大吃一驚,細細一看,確實是梅梅。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她時,那個挺著大肚子、眉目如畫的女孩,不由難過地說:「梅梅,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梅梅咽了咽口水,哽咽道:「秋穎,我己經撿了好幾個月垃圾吃了,你先帶我去吃頓飯吧。」
  我趕忙領她走進旁邊的一家麥當勞,要了一個家庭裝的套餐。她獃滯的雙眼立刻放出飢餓的光來,抓住一塊漢堡,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她終於吃飽喝足了,眼睛里才有了一絲生氣,自嘲道:「你看我,吃東西如狼似虎的,你一定看不起我,是嗎?」

 我難過地說:「這世上,誰都沒有資格看不起誰。在人格上,你和國家主席平等。梅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梅梅語氣平淡地說:「也沒什麼,只怨我命不好。」在向我講述這幾年的遭遇時,她始終語氣平淡,沒有歡喜,沒有悲傷,象是講述別人的故事。
  原來,我離開后不久,她感覺越來越抓不住小洪了,便逼他趕緊娶了她。小洪被逼急了,不但並沒有娶她,還趁她熟睡之機將拿走她身份證,取走了她從前一個男人那裡得到的幾十萬,並從此消失。更不幸的是,她同時發現自己得了性病。因為沒錢醫治,她的病越來越重,她自知去日無多了,這才想到了家。可她現在,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於是想到了我。
  說到這裡,她看著我,目光灼灼。我心裡不由一驚,因為自身的經驗,我知道人一被逼到絕路,抓到一根稻草都會死死不放的,就象我當初抓住江建軍那樣。她現在無路可走,我便成了她的那根稻草。她知道我和陳志雄的過去,在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時,可不想節外生枝。
  想到這裡,我不等她開口,便小心翼翼地問:「你回家,應該不要多少錢吧?」

134
梅梅頓了一頓,低下頭:「不多的,我是回家等死,只要回家的車費就行了。」
  我原是準備她獅子口大開呢,聽她一說,感到自己是小看了她:「梅梅,別這樣說,你在這兒等著,我回去給你拿錢。」
  梅梅的臉上這才露出一抹喜悅,羞慚地低下頭,哽咽道:「對不起,秋穎,我只是來找你碰碰運氣的,我以前那樣對你,真沒想到你會幫我。」
  我彷彿在梅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後的影子,我的今天是梅梅的昨天,我好害怕梅梅的今天就是我的明日。因為我一直把我和江建軍的關係定位在戀人而不是包養的關係上,所以我存摺里的錢並不多。但我還是帶梅梅到銀行,轉給她五萬元。一方面,在廣州,梅梅是除陳志雄以外最知道我底細的人,我巴不得她早點離開,也減少對我的威脅;另一方面,我今天幫助梅梅,我好希望他日我不幸落難的時候,好心能得到好抒,會有另一個女孩能象我給梅梅的幫助一樣來幫助我。
  梅梅拿著那張嶄新的存摺,憔悴的臉第一次舒展開來,泣不成聲:「秋穎,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我安慰道:「回去把病治好了,找個好男人嫁了吧。」
  她緊緊握著我的手,邊哭邊拚命點頭。
  打的送她去火車站的路上,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我打開車窗,對她說:「好好看看這個城市吧,也許這輩子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梅梅卻「砰」地把窗戶關上,恨恨道:「不見才好!我十四歲來到這裡,快十年了,她奪去了我最好的十年,卻給我一身病痛!我希望我從沒有來過這裡!」
  我無言。
  儘管對這個城市恨得要命,列車開動的時候,梅梅還是哭得一塌糊塗。我好怕,好怕自己有一天也象她這樣,不得不離開,離開時,卻雙手空空,除了一身的傷痛,什麼也沒有。
  送走梅梅,己快到下午四點了,我這才想起女傭讓我回去收拾東西。我趕忙打江建軍的手機,手機卻關機,大約還在開會。無論如何,女傭太反常了,我的右眼又劇烈地跳起來。會不會是別墅內發生什麼事了?想到這裡,我便火急火燎地往回趕。我暗想:不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討好江建軍,讓我的名字早早出現在他的遺囑上。
  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當我把鑰匙插進別墅大門時,卻怎麼也打不開了。我以為是自己的鑰題壞掉了,正要喊人開門。卻聽見院內傳來一個女人高聲的吼叫:「快把那個狐狸精的東西扔出去,從現在起,她別想再進這個門!」
135.
這個聲音好耳熟悉,我心裡一驚,立刻想起來這是江太的聲音。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門開了一條縫,女傭把我來廣州時那個破舊的行李包遞了出來。我沮喪地問:「怎麼回事?」
  雖然我平時待她不薄,但此時,她卻一臉寒霜,冷冷地說:「江太說,你回來晚了,就讓要我們幫你收拾東西了。」
  我還沒回過神來,院內便傳來江太高聲的催促:「快把門關上,跟她率裁矗俊
  女傭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慌忙把包往地上一扔,「砰」地一聲把大門關上了。望著那個陪我來廣州的舊包,四年前,我就和這個包一起來到這個城市。我只感覺一陣寒氣從腳底冒出來,沒想到剛剛送梅梅去車站,我便遭遇了這突然的變故,一時竟措手不及。好在我是個謹慎的人,為數不多的兩張銀行卡我都是隨身攜帶的。想到這裡,我趕忙打開包,還好,裡面證件齊全。
  現在,我己不是四年前的我了。經過這麼多的風吹雨打,我感覺自己越來越象一棵小草,就是把我放在岩石里,我也可以彎彎曲曲地生長!
  細細的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忽然天邊滾過一陣響雷,響雷過後,雨便比剛才急了許多。我其實並不怕淋,反而希望這雨越下越大,沖走我初掃地出門的屈辱和惶恐。但考慮到包里的東西,我還是跑進附近的候車亭。我坐在候車亭的石凳上,忽然就想起在家鄉縣政府門前等楊宇的那一幕,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
  江建軍軍的手機一直關機,我知道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和某政界要人密談。關上手機,我感覺自己好累,我甚至產生了激流勇退、就此離開江建軍的念頭。
  只是這一刻,我早己沒有了淚。
  如果說之前,我對自己侵佔了別人的老公、當了所謂的第三者還有些內疚的話,那麼現在,也就是說,當聽到江太高聲的吼叫:「快把那個狐狸精的東西扔出去,從現在起,她別想再進這個門!」甚至毫不留情地在雨中把我掃地出門的時候,我這種內疚便蕩然無存了。
  在我的心裡,江太己不單純是一個青春不在的老婦人,而是一個仗著父輩的地位、作威作福、沒有絲毫同情心的老巫婆!人是生而平等的,她除了痴長我三四十年,別無所長。要不是依靠父親的勢力,有什麼資格把我從那幢富麗堂皇的別墅里趕出來!而她父親的勢力,原不是用來謀取私利的!
  就象一場戲,現在高潮才剛剛開始,我不能選擇在這個時候落幕。
  想到這裡,剛才激流能退的念頭被我狠狠地拋到了腦後。我長長吸了一品氣,站起身來,理了一下被雨打亂的頭髮,提起包,招了一輛「的士」,直奔「顯柯」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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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2 | 只看該作者
136。
  這時,天色己晚,華燈初上,職員們都己下班,整幢大廈顯得比白天安靜許多。值班保安都是熟悉的,他們見我困難地提著一個破舊的行李包,有些吃驚,但態度非常恭敬。我心裡一聲冷笑,他們對我的恭敬,卻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江建軍。倘若有朝一日,我被江建軍掃地出門了,這恭敬便也不存在了。
  我拒絕了他們幫我提包的好意,一個人乘電梯上了六樓,打開密碼門,將那個笨重的行李包放進江建軍辦公室。做完這一切,我才鬆了一口氣,重新關上門,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然後泡了一杯茶,慢慢飲著。
  只要江建軍對我依然如故,即便被掃出那幢別墅,我也並不害怕,因為我還可以有第二幢第三幢別墅。最怕的就是,江太如果撒潑耍賴,讓江建軍辭退我,我該怎麼辦呢?那樣只好偷偷摸摸做江建軍的二奶了。現在江建軍對我的依賴,一方面是生活,還有另一方面是工作。我這樣全天候地在他身邊照顧他,才能讓我感覺我的重要。要是我失去了這份工作,倘若別有人取代,我就會在他心目中失去一半的份量,而這是我很不願意看到的。
  正在頭大如牛之時,我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秋穎,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抬頭一看,竟是安朗!
  自從三年前我從他房間鎩羽而歸后,我們便不再有私下的接觸。至於他所要求將稽核組改成稽核部的事,我更沒有象江建軍提起。但江建軍是個很敏感的人,從那以後,也不再直接和安朗接觸,有事都找安朗的頂頭上司。
  儘管對這個人,我不再有好感。如果深究起來,我今天被掃地出門,不是與他沒有關係的。如果他不是想利用我升職,我也不會誤認為那是愛,後來也不會受傷;如果那次不受傷,我對愛情還是有希望的,也不會糊裡糊塗投入江建軍的懷抱。
  我冷冷地說:「你不也在這裡嗎?」
  他把一份文件遞到我手裡,沮喪地說:「我現在調到市場部做調研員了,這是江董要的資料,戚經理讓做完就交上來,說江董急要。」
  我把文件扔到文件筐里,漫不經心地說:「知道了,放這兒吧。」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家鄉口音說:「秋穎,你還好嗎?」
  哦,「秋穎,你還好嗎?」自從離開家以後,己經好久沒有人這樣問過我了。我的眼裡,忽然就湧出了淚。為了不讓他看到,我作勢整理桌子。沒提防碰到水杯,水就漫了出來。我越擦那水漫得越多,一滴滴滴到地上,象是誰的眼淚。
  忽然就想起下午受的委屈,我再也控制不住了,索性趴在桌子上,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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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溫柔的手膽怯地推了推我:「秋穎,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哭,不要哭啊。」
  這聲音,倘若是三年前的他發出的,我一定激動萬分,但是現在,我己心如止水。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在這個空蕩蕩的辦公室里,我這場大哭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看了,傳揚出去,不知要被演繹成什麼樣子。想到這裡,我拚命止住哭,扯過紙巾,迅速將眼淚擦乾。
  我這才發現,安朗離我很近。三年來,第一次有男人離我這樣近,我卻沒有聞到那股老年人特有的腐酸氣。取而代之的,是年輕男人身上特有的青春的氣息。幾乎是下意識地,我的上身就靠在他的身上。
  他猶豫了一下,穩穩地站定了,雙手輕輕梳理我的長發,柔聲問:「是他讓你不開心的,是嗎?」
  我疲憊地搖搖頭,什麼也不想說。
  他想當然道:「我想一定是的,他那麼老了,太委屈你了。不如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回山東去吧。」
  我心中一動,轉過頭定定地望著他:「回山東?我們?你和我嗎?」
  他重重地點點頭:「是的,你和我?你知道,我三年前就是愛你的啊。」
  我不明白這個男人,三年前以為我是江建軍的人不敢碰我,為什麼三年後倒不怕了呢?但這個問題,只是一閃而過,我被眼前這突出其來的幸福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惶恐地問:「你說的,你三年前就愛上我,是真的嗎?」
  他兩手溫柔地捧起我的臉,認真地說:「當然是真的!我們回山東開公司、辦廠,可以回你家也可以回我家,要是你喜歡大城市,我們可以去青島、濟南,哪裡都行。」他越說越興奮起來。
  我被他說得有些暈頭轉向了,醉熏熏地偎在他懷裡,一時有些頭重腳輕了。站起身來,不由分說撲進他懷裡。他抱緊我,我們拚命吻著他,恨不得融進他的身體內。很快,我沉睡的情慾被喚醒,身體象著了火一般。他的身體也迅速膨脹起來,甚至把我抱在了辦公桌上,伸手去解我的衣服。
  正在這裡,只聽「嘩啦」一聲,文件夾被他不小心碰到了,文件酒了一地。他趕緊彎腰去撿。我閉上眼睛,焦急地等待著。急然,他又把我解開的衣服扣了上來,低聲而堅定地說:「快起來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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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3 | 只看該作者
138。
  我邊穿衣服邊慌亂地問:「怎麼?有人來了?」
  他輕聲道:「不是。現在時機還不到,被人看到不好。「
  我輕蔑道:「看到又如何?反正我們都是要走的人了。」
  他沖我笑笑,神秘地說:「回山東要很多錢的,你這幾年應該有了些積蓄,臨走前我們再敲老傢伙一筆錢,怎麼樣?」
  聽了這話,我象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瓢涼水,立刻明白了一切!今晚發生的一幕,是多麼熟悉啊。我想起來了,三年前,在他租住的一房一室里,類似的情景曾經上演。我真蠢,竟然在同一7地方跌倒了兩次。我感到臉上的肌肉劇烈抽動了,想起剛才的投入,我真卑視我自己。
  他感覺到我的異樣,趕忙想把我拉進懷裡:「怎麼?又惹你不高興了?」
  我無端地打了個冷顫,拚命掙脫他的懷抱,冷冷地說:「你走吧。」
  他訕笑著又想湊過來,我後退一步,厲聲說:「滾,你馬上給我滾。否則,我要叫保安了!」
  他嘟囔了一聲:「又做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
  我感覺自己的眼裡象要冒出火來,氣急敗壞道:「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他張了張嘴,輕蔑地看了我最後一眼,悻悻地走掉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懊悔不迭。這個世界真是可怕,一直以來,我步步為營,如履薄冰,象蠶一樣,把自己用厚厚的一層繭裹住了。沒想到不過是剎那間的軟弱,剎那間的鬆懈,便給了人以可乘之機。即便剛才他給予我的是羞辱,我也是怨不得別人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我沮喪地坐回椅子上,重又為明天的到來發愁。因為剛才的所謂幸福來得快去得也快,感情上,我並沒有受傷。但是生理上,卻象有一股火在身體的某個角落熊熊燃燒。
  自從和江建軍在一起,他在生理上的需要並不強烈。很多的時候,他只是不住撫摸我年輕的身體,然後,滿足地睡去。因為心理上對他的排斥,我的身體並不因他的撫摸而動情。即便他偶爾興起,對我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何況,這三年來,我的神經綳得緊緊的,每時每刻都象在工作。於是我拚命壓抑自己的慾望,如果不是今晚的纏綿,我幾乎以為自己己經性冷淡了。
  此刻,我的身體象個火山,似乎所有的壓抑都要在今晚找到出口。我拚命喝冷水想壓抑這種慾望,但沒有用。此刻,我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一個男人,一個年輕的男人。我與他,赤裸、融合、撕咬。。。

139。
  我再也坐不住了,忽然想起前台值班的保安。說來也怪,「顯柯」集團最帥男人並不是那些公司職員,而是公司的保安。他們清一色軍人出身,個個氣宇軒昂,英俊挺拔。年輕的臉龐洋溢著青春的朝氣,再穿上保安制度,絕不比如今當紅的影視明星差。可見上帝是公平的,他在給別人關了一扇門的時候就會順便開一個窗戶。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我來到一樓大堂。
  那個前台保安一見到我,馬上筆挺地站起來,給我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畢恭畢敬地說:「王董助好!」
  這一聲王董助叫得我立刻清醒過來。是啊,我是董事長助理,也是他的小蜜,這是「顯柯」集團人盡皆知的秘密。倘若不是象安朗一樣心懷叵測,公司哪個男人敢來碰我,何況是一個小小的保安?換句話說,就算我主動出擊,紙也是包不住火的,為了片刻的歡娛,將三年辛苦付之東流,也是得不償失的。
  想到這裡,我向他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廈。現在不到十點,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我如一個幽靈一樣穿梭在人群中,在經過一個偏僻路段時,我甚至渴望被強姦。但是,沒有。
  我在一家名叫「等待」的酒吧前停了下來,這名字吸引了我。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在等待的。比如我,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名字能被寫進江建軍的遺囑。現在呢,則是在等待一個能滿足我的男人。這個名為「等待」的酒吧,裡面應該有男人吧。想到這裡,我毫不猶豫地推門走了進去,選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來,慢慢品著「紅粉佳人」。
  我剛輕輕抿了一口,一個帥哥就端著酒杯走過來,熱情地向我打著招呼:「HI,晚上好。」他相貌不錯,屬於很討女孩子喜歡的那種類型,我立刻來了興趣。當然,表面上,我不動聲色。
  帥哥在我面前坐下,巧舌如簧:「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孩子,有一些憂傷,有一些高傲。」
  一直,我不喜歡多話的男孩子,但今晚,是個例外。我微笑道:「謝謝。」
  帥哥得到回應,越發來了精神:「很高興遇到你,這個夜晚將因你而美麗。你不會介意我如此坦率吧?」
  我點點頭:「我喜歡坦率的人,尤其是既帥氣又坦率的男人。」
  他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悅:「多謝你的讚美。」
  我正色道:「我有說你嗎?問題的關鍵是,你是個男人嗎?」
  他哈哈大笑:「如果你願意,我是不是男人,你等一下就會知道了。」說完這話,他仰起頭,將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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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4 | 只看該作者
139。
  我再也坐不住了,忽然想起前台值班的保安。說來也怪,「顯柯」集團最帥男人並不是那些公司職員,而是公司的保安。他們清一色軍人出身,個個氣宇軒昂,英俊挺拔。年輕的臉龐洋溢著青春的朝氣,再穿上保安制度,絕不比如今當紅的影視明星差。可見上帝是公平的,他在給別人關了一扇門的時候就會順便開一個窗戶。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我來到一樓大堂。
  那個前台保安一見到我,馬上筆挺地站起來,給我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畢恭畢敬地說:「王董助好!」
  這一聲王董助叫得我立刻清醒過來。是啊,我是董事長助理,也是他的小蜜,這是「顯柯」集團人盡皆知的秘密。倘若不是象安朗一樣心懷叵測,公司哪個男人敢來碰我,何況是一個小小的保安?換句話說,就算我主動出擊,紙也是包不住火的,為了片刻的歡娛,將三年辛苦付之東流,也是得不償失的。
  想到這裡,我向他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廈。現在不到十點,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我如一個幽靈一樣穿梭在人群中,在經過一個偏僻路段時,我甚至渴望被強姦。但是,沒有。
  我在一家名叫「等待」的酒吧前停了下來,這名字吸引了我。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在等待的。比如我,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名字能被寫進江建軍的遺囑。現在呢,則是在等待一個能滿足我的男人。這個名為「等待」的酒吧,裡面應該有男人吧。想到這裡,我毫不猶豫地推門走了進去,選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來,慢慢品著「紅粉佳人」。
  我剛輕輕抿了一口,一個帥哥就端著酒杯走過來,熱情地向我打著招呼:「HI,晚上好。」他相貌不錯,屬於很討女孩子喜歡的那種類型,我立刻來了興趣。當然,表面上,我不動聲色。
  帥哥在我面前坐下,巧舌如簧:「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孩子,有一些憂傷,有一些高傲。」
  一直,我不喜歡多話的男孩子,但今晚,是個例外。我微笑道:「謝謝。」
  帥哥得到回應,越發來了精神:「很高興遇到你,這個夜晚將因你而美麗。你不會介意我如此坦率吧?」
  我點點頭:「我喜歡坦率的人,尤其是既帥氣又坦率的男人。」
  他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悅:「多謝你的讚美。」
  我正色道:「我有說你嗎?問題的關鍵是,你是個男人嗎?」
  他哈哈大笑:「如果你願意,我是不是男人,你等一下就會知道了。」說完這話,他仰起頭,將酒杯一飲而盡。

141。
  我剛拔通電話,電話那頭便傳來江建軍一連串的怒斥:「一夜都不接我電話,你跑到哪裡去了?你為什麼要關機?你明明知道我會找你的!」
  自我認識他以後,他從沒對我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是否他知道了我昨夜所做的一切。想到這裡,我拿電話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小聲說:「我昨晚被江太趕出別墅了,打電話找不到你,我就去酒吧喝了點酒,在酒店睡了一夜。。。」
  他急切打斷我的話:「你在哪家酒店,我去接你。」
  我忙道:「我己經來公司了。」
  他說:「好,你等我。」便掛了電話。
  我神情恍惚在坐在辦公桌前,不知道迎接我的會是什麼。4
  不一會兒,江建軍和彪哥便走了上來。不過一夜不見,只見他頭髮蓬亂,面目浮腫,好象下子老了許多。我趕緊迎上去,膽怯地說:「江董。」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緊緊抓住我的手。從這親密動作中,我感覺他對我昨晚的去處並不知道情,我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我忽然感覺他手上的異樣,低頭一看,他右手掌上包著一塊紗布,我關心地問:「怎麼了?」
  他嘆了一口氣:「到我辦公室吧。」
  原來,他昨晚回家,習慣性地叫我的名字,發現應聲而出的,並不是我,而是江太。他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便讓江太搬過她以前住的別墅。江太不但堅決拒絕,還讓他馬上將我趕出公司。於是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他手上的傷痕,便是江太摔過來的玻璃杯劃破的。但因為他態度堅決,江太無法,兩人便達成協議,他可以留我繼續呆在公司,但必須結束和江太的長期分居。
  聽到這裡,我又感動又愧疚,不由得捧著他纏著紗布的手痛哭失聲:「她,她不是在美國和江華在一起嗎?為什麼要回來?」
  江建軍苦笑道:「她怕分居三年自動離婚;她怕我死了『顯柯』落入外人之手;另外,江華也快回國了。」
  聽了這話,我臉色一變,不由心亂如麻。江太回來了,江華又要回來。想把我的名字寫入遺囑,就更不是輕易的事情了。他愛憐地說:「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害怕了?你放心,我不會允許別人動你一根頭髮的。」
  我仰起可憐巴巴的臉,充分表達我的無助:「對不起,對不起,我好害怕你真的會趕我走呢。」
  他愛憐地拍拍我的肩,意味深長地說:「傻丫頭,我怎麼會趕你走?你己經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就怕有一天你嫌棄我這個老頭子了,自己飛走了啊。」
  我心裡一顫,透過淚水迷糊的雙眼,心虛地說:「不,不會的。」
  他搖搖頭:「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可我現在才發現,這一生,你註定不是我的;就象我註定了不能給你一個名份一樣。」
  說到這裡,他昏花的雙眼閃過一片黯然。難道,他真的知道了什麼?我放下的心重又提到了嗓子眼,故作無辜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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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5 | 只看該作者
142。
  他苦笑一聲,轉移了話題:「沒想什麼。我剛在一個住宅區給你買了一套複式別墅,可惜還沒裝修,要過段時間才能使用。這樣吧,我另外還有多處房產,你選一套先住住吧。」
  我選了一套三房兩廳的,他很驚訝:「這套房子還是上世紀九十年代買的,在我的房產中,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呢。」
  我真誠地說:「我不能象以前那樣天天照顧你了,這套房子離公司近,我可以把給你煲好的葯帶公司來,那樣你就可以趁熱喝了。」
  事實上之所以選這套住房,因為這套房最按近我的收入水準。我只是想嘗試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如別的都市男女一樣,每天行色匆匆,為工作奔忙、為未來打拚,那是多麼有意義的生活啊。可我,是看不到未來的。
  他卻不知道我心裡所想的,感動地把我摟在懷裡,一遍遍呢喃著:「傻丫頭,你真是我的傻丫頭。」
  我鼻子一酸,多麼可憐的老人啊,外人看來,身為將門之子、商界精英、政協委員,可謂風光無限。但他內心的苦楚,又有誰能看得見呢?連我都沒想到,一個普通女孩的虛情假意,竟然也能把他感動得一塌糊塗。
  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三年的相處,我對他的感情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著悄悄的變化,當我不和他赤身裸體的時候,但他不是進入我身體的時候,我更願意把他看成一個相濡以沫的親人,一個需要我照顧的長輩。
  他畢竟是一個六十五歲的老人了,現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越來越多的是生活上的依賴,對性,己基本沒有了需求。無論是為了讓他把我寫進遺囑,還是為了他對我的這份感情,我決定以後會更加好好待他。
  當晚我就搬進了那套三房二廳的房子,房子位於一個比較偏僻的路段,據說房子所屬樓盤剛建成時曾一度熱銷。但現在,這棟樓盤也象一個失去青春和美貌的女子一樣,被男人遺棄,風光不在,非常安靜沉寂。由此,我想到了江太,甚至在心裡原諒了她對我的排斥。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要是有朝一日我藉助江建軍的肩膀成功上位,倘若我未來的先生身邊也有一個如我現在一般處心積慮、不擇手段的女人,我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的!
  我知道這套房子只不過是我的一個驛站,終究,我還是要搬進寬敝明亮的別墅的。房間以前裝修過,裡面家私電器一應俱全。江建軍雖然經常過來,卻終不能象以前那樣日日相守了。
  每當一個人呆在房間里時,我的心,也如這房間一樣,空蕩蕩的。這時,無邊的寂寞會湧上我心頭。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衝出這寂寞,否則,便會被這寂寞淹沒!

143。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了農曆九月三日,這一天,是我的二十五歲生日。以前每到這一天,江建軍都會帶我出去吃飯,送我貴重的禮物。並且,他會在這一天滿足我一個願望。當然,我也不會太讓他為難,我所有的願望,都是他能夠做到的。
  記得第一年,我要的是一枚碩大的鑽戒,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擁有首飾。當時,我象一個暴發戶,選的是首飾店最大最昂貴的一顆。而那家首飾店,又是廣州首屈一指的。但我只戴了一天,生日過後,那枚鑽戒便被我束之高閣了。鑽戒其實也象世界上很多東西一樣,一旦擁有,便不知道珍惜。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第二年,我什麼也沒要。只要求能給他靜靜地呆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也曾想過的啊,如果他能再年輕一些;如果他沒有妻子,也許,我會考慮和他在一起的,但現實,是沒有如果的。所以,我只能處在現在這個不尷不尬。而這一切,我是別無選擇的。
  生日的這天,正好是周日,我以為他還會和以往一樣和我共渡的。便早早換上一襲淡藍色的長裙。他說過的,他喜歡我穿淡藍色的衣服,看起來象個憂鬱的精靈。化妝的時候,不經意間,我竟然看到眼底的一抹細小的皺紋。我一般是早上化個淡妝,早上根本就沒有這根皺紋的。
  是的,二十五歲的女人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女人的青春是經不起折騰的,不經意間就會消失在眼角的皺紋里。一個女人,無論是怎樣地風華絕代,怎樣地聰明機智,她終歸是要享受天倫之樂,要相夫教子的啊。可現在,我二十五歲了,卻什麼也沒有,甚至不能侍奉我日漸衰老的雙親。一時間,我竟有些哽咽。
  想到這裡,我決定,今年的生日,我什麼都不要,我的願望就是:我要把父母接過來共享天倫!
  但天漸漸黑了,我望穿秋水,江建軍卻始終沒有來。
  鬱悶至極,正在給他打電話,忽然就接到他的電話,電話里很吵,他的聲音十分疲倦怠蒼老:「秋穎,生日快樂!」
  我心裡一喜,撒嬌道:「你在哪裡啊,怎麼還不過來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他頓了一頓:「我在家裡。」
  我奇怪地問:「家裡怎麼會這麼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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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2 17:55 | 只看該作者
144。
  他沉默了一下,好半天才無奈地說:「對不起,秋疑,今天是江太的生日,她開了一個生日PARTY,我不能過去陪你了。我給你定做了一個生日蛋糕,你的有什麼願望,想好了,明天我就會滿足你的。」
  我感到一陣深深的失落,但還裝作大度地說:「我很理解你的,你這樣做也是為了我能留在公司。」
  放下電話,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我感到說不出的憂傷。怨誰呢,我誰都不怨,怨也只能怨自己出身卑賤!
  這時,有人按門鈴,打開一看,是蛋糕店的服務生送來一個很大的生日蛋糕,上面插著二十五支紅紅的小蠟燭。接著,花店的服務生又送來二十五支鮮艷欲滴的玫瑰。我草草在訂單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卻滿心苦澀,提不起一點興趣。
  坐在地板上,把蠟燭全部點亮,把玫瑰擺在蠟燭旁。霎時間,蛋糕的香味和玫瑰的芬芳充滿房間,但蠟燭的光亮映出的,卻是一張落寞的臉。曾經夢想過的一切,比如都市的繁華,比如漂亮的時裝,比如很多很多的錢,如今,我都有了,可我卻感到不出絲毫的快樂。
  於是,我進廚房拿了一瓶紅酒,一邊喝著紅酒一邊吃著那個蛋糕。常言道,酒入愁腸愁更愁,這話一點不假。想我二十五年,不停地努力,不停地拼搏,到頭來,除了一個可以做我爺爺的男人,我什麼都沒有。甚至,我經歷過四個男人,但這四個男人,沒有一個讓我感到踏實,沒有一個給過我性的快樂!
  不一會兒,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別的原因,我忽然感到渾身燥熱,與此同時,下身傳來一陣陣強烈的渴求,我希望能有一個男人讓我安靜,把我融化,不論他是誰。哪怕這個男人夜晚擁我在懷,天亮就說分手。就如我上次在酒吧遇到的那個帥哥一樣,兩不相欠,最好。
  想到這裡,我如瘋了一般拿過手機,但翻來覆去,除了山東老家和江建軍,這些人名全都幻化成一個個或冷漠或淫邪的面孔,我失望極了。
  只好走進書房,我記得前幾天和江建軍從一個交易會場走出時,收穫了一大撂名片的。但細細翻了一下,那些名片不是這個家公司的董事長就是哪家公司的老總,這些所謂的成功男人,個個身邊美女如雲,肯定是不會有哪個傻瓜抽出時間來陪我共渡一宿的啊。
  我泄氣地將這些名片用手一掃,那引成功的男人便如雪花一般落在地上。但掃落這些名片的時候,我也掃落了一本書。從書里,又飄出一張名片來。我漫不經心撿起來一看,竟是廣州一家著名家電公司的開發部經理,陸田野。
  一般來說,即便是外企,開發部經理也不是太有錢,更不會太老,肯定和江建軍和我也不會太過熟悉。而且,陸田野,一看就是來自農村。這名字讓我頓生好感,我毫不猶豫地拔通了名片上這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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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樓主| 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6-3-13 17:39 | 只看該作者
145。
  在打電話之前,我甚至來不及考慮他是帥還是丑。因為此刻,我要的只是一個能陪我渡過這個生日的男人,只要具有男性功能就行,他是帥是丑,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當然,我知道自己行為的唐突,所以決定另闢蹊徑。
  電話一拔通,還沒等他發問,我就「吃吃」笑著說了:「陸田野?你的名字取得很多餘你知道嗎?」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年輕的男中音:「我的名字怎麼多餘啦?」
  我拉長了聲音:「你不說別人也知道田野是綠的呀。」
  他很不服氣:「誰說的,金秋十月,那時候田野就是黃色的。」
  不等他回過神來,我再次出擊:「不管田野是綠的黃的,今天是我生日,在這個城市裡,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他馬上說:「生日快樂。」但隨即猶豫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啊,怎麼陪你?」
  我悠悠地說:「我是前幾天在交易會上拿到你的名片,你竟然說不認識我了,真讓我遺憾。」其實說這話我心裡也沒底,但我知道,那次交易會幾乎出動了全廣州的家電企業,身為那家著名外企的開發部經理,他不可能不到場的。
  果然,他歉然道:「可能是那幾天太忙,人又多,我不記得了。這樣吧,你在哪裡?我開車過去接你,我還沒吃飯呢,一起吃晚飯,怎麼樣?」
  雖然我剛吃過蛋糕,但我還是欣喜若狂,連連答應。
  自從來廣州后,這是我第一次和陌生男人赴約。我脫下那襲淡藍色的長裙,卸下妝容,身著乳白色牛仔褲、淡藍色小T恤,象個初戀的女子,素麵朝天地走出房門。
  我並不為對方是陌生人而有所顧忌,再說身為一家著名外企的開發部經理,應該和許多做技術工作的人一樣,比較穩重踏實。最起碼,應該不是鼠摸狗偷之輩。在這個行色匆匆的城市裡,身邊每一個熟悉的人,都曾經是陌路;而每一個陌路,都有可能是你最熟悉的人。何況以我目前的狀況,離江建軍把我的名字寫進遺囑只是一步之遙,我不可能因任何人前功盡棄。我想從這個即將見面的男人身上得到的,只不過是陪我過一個生日,最多也是一夕歡寢,又有什麼必要顧忌呢。
  儘管我想他不會太老,但是當我在小區門口看到他時,還是吃了一驚: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瘦高挺拔,如玉樹臨風,正倚在一輛車前,緊張地盯著小區大門。看到我,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哦,我竟然有一剎那的心動!我長長吸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禮貌地問:「我是王秋穎,請問你是陸田野嗎?」

146。
  說完這話,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魯莽!江建軍的助理是王秋穎,這個名字不但數次出現在廣州的官方媒體上,公司網站上也有啊。助理即是秘書,女秘書就是小蜜,這幾乎是人所共知的秘密,何況對方又是同行業的公司職員。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卻己經來不及了,我一下愣住了。
  他脫口而出:「什麼?你叫王秋穎?」
  眼看這頓晚飯就要吃不成了,我急中生智,趕忙分辯:「錯了錯了,我剛過公司曾說過,小時候最怕蚯蚓,同事們偏偏叫我王蚯蚓,其實我真名叫王敏。」我胡亂把姚敏的名字借過來用了一下。
  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我說怎麼會這麼巧呢?」
  我心虛地問:「怎麼?你認識王秋疑?」
  他連連否認:「不,只聽說『顯柯』集團江建軍的助理叫王秋穎,我怎麼會認識她呢?再說了,就算你叫王秋穎,也不可能是她啊,她的生日怎麼會寂寞到找一個陌生人吃飯呢?」
  我這才放下心來,但他最後一句話卻讓我有些尷尬,傻傻地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他拉開車門,禮貌地說:「上車吧。」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我感動。和江建軍一起乘車時,不但他從來沒為我拉過車門,我還要常常為他拉開車門呢。而對他的照顧,又何止拉開車門這一件事呢。
  我坐在前座上,剛才借著酒勁約了他,現在夜風一吹,酒勁過去了,就意識到自己的冒失。因為彼此並不熟悉,一時也無話可說,我眼睛局促地在車內掃來掃去,忽然就發現前面的車窗下方,竟貼著一個女孩的照片。女孩長頭披肩,細眉淡眼,不是很漂亮,但看上去很是溫婉賢惠。
  想到自己這麼晚約別人的老公出來,便對照片上的女孩生出些許的歉意,不安地說:「這是你女朋友嗎?真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過生日,希望她不要誤會。」
  他望了一眼照片,眉宇間忽然有了一層深深的憂傷:「她不會誤會的,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溫柔的女孩子。」
  從沒有遇到過如此優秀且痴情的男孩子,心裡不由對那女孩湧起微微的妒意,酸溜溜地說:「你真幸福。」
  他卻苦笑一聲說:「不,我一點都不幸福。」
  我疑惑道:「怎麼會?你有這麼好的女朋友啊?」
  他悠悠地說:「因為三年前,她就成了別人的新娘。」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我竟有小小的欣喜,但還是做無辜狀:「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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