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樓主: xi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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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天之夕顏(有點漫長,要有耐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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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卿 發表於 2004-9-14 22:11 | 只看該作者

依然是天之夕顏的《天之夕顏》

惹人愛憐的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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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1 | 只看該作者
大家歇口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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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1 | 只看該作者
這是柏慧在家逗留得最長的一個假期,直到設計院來電話催她,才急急返回杭州,自她來杭以後還從未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她一直是很敬業的,而且最有時間觀念。這回突然很戀家,而且自從度假回來以後,特別貪睡,每天只想賴在床上不起來,很慵懶的樣子。國文以為她是累著了,特意央姐姐煲湯給她補補。國文在家是獨子,上面有三個姐姐,父母都是大學教授,自小到大被當個寶似地寵著,當初國文猛追柏慧的時候,家裡是很反對的,怕他將來受苦。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相貌平平學識一般能照顧男人的媳婦。而柏慧顯然離這標準甚遠。只是國文一眼見她便愛得非常徹底,簡直不顧一切地娶了來。所以婚後大家依著是怕她使性子,國文自己受折磨不說,還要心疼柏慧。結婚六年柏慧不想要孩子,儘管一家子都很急,可沒人敢言語,國文絕口不許他們提。姑嫂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多少親情,大家相敬如賓吧,至少表面是的。柏慧覺得那樣的壓力會讓她窒息,她很隨性,痛恨那些虛偽的問候和關懷。所以她更喜歡自己家裡簡簡單單地粗茶淡飯,兩個人遊戲似的生活,沒有任何規律。國文覺得這是他最幸福的新年,真正的蜜月。他甚至不想讓他離家,就這樣一直守下去。這一次柏慧沒有拒絕他的要求,由他開車送自己回杭,而且陪他在杭州浪漫了三天,才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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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2 | 只看該作者
春天很快又來的,夕顏覺得自己已經戀愛了,每天能夠看到丁亭,好像生活得很充實。她已經習慣了生活中有一個丁亭,習慣了他傻傻地看她的眼神,一幅無欲無求的樣子;習慣了他沉默不語的表情,好像她就是他全部的心事;習慣了拖著他的手臂東遊西盪,習慣了籠在他的懷裡躲風,感受著他年輕的身體散發的青春;習慣了風雨無阻的等待,他等她,或者她等他。揚花的季節,夕顏彷彿從寒冬的眠夢中舒醒的花兒,散發著耀眼的美麗,一臉飛舞的春天,走到哪兒都是一道悅目的風景。
四月初,丁亭帶了他的學生參加全市的春季小學運動會,忙碌了一星期。夕顏知道他一年的試用期未滿,訓練期間騰不出空來接她,所以推說自己每天課後要和同學去某廣告公司見習,其實每天下午逃課,打的偷跑去他的學校,看他在球場上訓練那些小毛孩,忙得一頭大汗的傻樣,而她躲在樹叢里吃冰激凌,覺得很過隱。丁亭偶爾話說多了會莫名其妙地大咳一陣,滿臉通紅直不起身來,夕顏遠遠地看不清他的表情,以為他累得換身姿勢,不禁有些心疼,但畢竟是孩子氣,覺得跑出來就不好玩了,他知道她在偷看他了。那些天丁亭都是在學校草草晚餐,飯後才急急趕去看夕顏,卻不知她一直躲在邊上心疼。夕顏變得體貼了許多,知道吩咐阿姨做些好吃的讓他補吃一頓。然後自己趴在一邊看他如風捲殘雲般豪放的吃相,會覺得很幸福。丁亭突然覺得他們好像是相守了多年的夫妻,真有一種相濡以沫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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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3 | 只看該作者
柏慧在四月初被告知懷孕。拿著尿檢報告的時候,一陣慌亂,忙打電話給國文,電話那端的男人興奮得聲音有些顫抖,恨不得一時飛越了兩百多公里的距離,把她抱在懷裡。好像受了他的感染,柏慧突然也變得幸福起來,腦子裡反覆著「母親」兩個字,好像自己頓然變得偉大起來。又覺得應該告訴林品秋,興沖沖地撥了電話竟是忙音,一時間又有些懊惱。就這麼七葷八素地回到公寓,感覺整個人都變了,很無措的樣子,又有些失神,在房間里來來回回,不知該如何是好。國文大概已經在杭寧高速上狂奔了。一想到狂奔,柏慧突然有些心神不寧,打了電話過去,還好不是他自己開車,看來還是理智。不禁寬心了些,懶懶地回到床上,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小腹,好象真的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動。於是開始幻想是男孩還是女孩,馬上肯定是女孩,女孩比較好打扮,這樣想著真的就以為自己有個女兒了,正痴痴地想著,林品秋來電話了。
電話的這端,她在幸福地笑著,急於要與他分享自己的快樂。電話的那端,他也在笑,好像當初他做父親一樣快樂。「我想一定是女兒,象夕顏一樣,可美的,特招人愛。」柏慧甚至有了清晰的輪廓,她的女兒會長成什麼樣子。林品秋突然沉默,他的朝顏,他的夕顏。「柏慧,你一定是兒子的。」他不知自己這麼說有什麼意義,只是心裡有些恐懼。她突然也懂了,兩人在電話里沉默,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好像就在跟前,兩人貼得很近。

國文到的時候已近初夜,柏慧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等他。聽到開門的聲響突然很激動,好像這麼多年自己沒等過他。兩人一見面,國文一把抱她起來,在房間里轉圈,柏慧嚇的大喊,又大聲地笑,從相識以來,他們還沒有這麼熱鬧過。嘻笑過後,柏慧才覺得自己突然餓得不行,國文也是飢腸轆轆,整理了一下匆匆去外邊晚餐。回來的時候柏慧突然想起要買些有關育兒的書來看看,國文笑她自由了那麼多年都沒想過要做母親,現在突然又急得不行。「不是我不想,是怕自己做不了,沒那麼多精力,給不了那麼多的愛。」她好像是在自語,她在心裡想著,象她這樣的女人做什麼都追求極致,若做了母親,那也一定是最出色的母親。他們在書店的養生保健專櫃轉悠的時候,遇見了兩個挺著大肚子的未來媽媽,穿著入時的孕婦裝,令柏慧心羨不已,下意識地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平坦得沒有一點跡象,自己也覺得好笑,挑了幾冊書隨手翻著,相象著以後自己也是這般模樣,竟然覺得幸福無比。
回來的路上,柏慧覺得有些累了,斜依著國文的肩,有些慵懶。國文一手托著她輕盈緊碩的腰身,一手握著她光滑柔軟的手臂,聞著她淡淡的山谷百合的清香,在春夜的街頭,恍若一場春夢。他們一路小聲地討論著以後的日子,國文建議她調回南京,家人可以照顧她,可柏慧執意不肯,還列舉了眾多單身孕婦的例子,國文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她的,只好先由著再說,柏慧從小到大嬌寵慣了,以後她自己會受不住的。心裡又開始盤算是否從自己鄉下的親戚那兒找個人來照顧她,這樣大家都放心,也隨了柏慧的心意。所以只呆了兩天便匆匆趕回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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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4 | 只看該作者
準備好紙巾,悲劇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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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4 | 只看該作者
快到期末的時候丁亭無由來地雙肩疼痛,開始以為自己打球太猛了不小心扭了肌肉,搽了紅花油貼了膏藥可能就沒事,可接連一個星期都不見好,而且越痛越烈,夕顏拽他的手臂都會忍不住痛出聲來。夕顏也急了,硬逼著他去看醫生,可也沒看出什麼結果來,開了些治跌打損傷的葯來吃,可丁亭覺得自己壓根沒受什麼外傷,不肯吃。只是實在痛得難熬,第二天自己去了浙一醫院,先去骨科,這回要他去拍片,從來沒這麼大排場看過病,等了一個多小時,轉來轉去的,又痛又累的,真的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的樣子。片子出來的時候,看的醫生一臉的凝重,丁亭突然有些緊張,剛想問一句「有事么?」 話還沒出口,胸口好像有螞蟻在蠕動,猛咳了一陣。醫生大概四十齣頭的樣子,很溫和,而且非常有修為的樣子,忙去給他倒水,讓他順順喉嚨。丁亭這麼一折騰,渾身已是濕透,覺得乏力的很,坐著直喘氣。醫生見他平穩了些,便問他咳了多久,丁亭也記得不是很確切,反正斷斷續續地乾咳已經很久了,以前從不當回事。今年自春節燒了一次以後好像利害些,這樣算來也有半年了。醫生很快寫了病史讓他去肺呼吸科,並關切地問有沒有家屬陪著,丁亭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臉惶然去掛了號,又轉去呼吸內科。這麼折騰到臨近下班的時候,胸片終於出來了。看病的劉醫生是呼吸內科主任,拿了片第一句先問幾歲了,然後示意他坐在身邊,問了好些問題,好像與他的病沒有多少關係。「能不能喊家人一起過來啊,也好有個人照顧。」劉醫生應該有五十多歲了,與鍾老師應該是同齡。「很嚴重么?母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此刻丁亭覺得自己好想念父親,這麼多年來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也許這樣並不是很合適,但是作為醫生,我必須告訴你實情,小夥子,你的肺有些問題,需要住院治療。你是公費醫療么?」「肺?不可能,我從沒生過病,連感冒都沒有,我是肩痛呀。」丁亭覺得太意外了,他簡直有些懷疑醫生。「我不是公費醫療。」他覺得醫院是在訛錢,有些氣惱。「你的病根不在肩膀啊。你看看你的肺,你看這麼大片陰影。」丁亭轉過頭去看他的肺,生命被具化為這麼冰冷的一張照片,他覺得那不是他的,如此陰森模糊的東西,不屬於他的身體。「你先回去,通知家人,儘快決定,一定要有人來,有沒有電話留一個,千萬別不當回事。」醫生反覆強調,一定要有人來。丁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兆,就象電影里演的,他一定是得了什麼絕症。這樣想著,獃獃地出了門來,站在六月的大太陽底下,突然覺得一陣昏眩。他不知道該去哪兒,該做什麼。就這麼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頭栽在床上,腦子依然是一片空白,竟也不覺得肩痛,迷迷糊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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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5 | 只看該作者
醒來的時候已經近下午兩點。好像做了場夢,記得夕顏在他的床前哭,自己大概是死去了,比較模糊。覺得心裡被什麼擊了一下,無比的傷悲。不禁又拿了自己的胸片,看的兩眼發直,拿起電話,很想找個人來分擔一下他內心的惶恐和悲哀,把自己最親近的人一一列舉了一遍,卻是沒一個自己想要告訴的。先前想到柏慧,可她正在經歷難熬的早孕反應,又想到林品秋,但覺得沒有親近到那種程度,母親和夕顏是絕對不可以的,最後還是撥了丁香。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原來也是這般脆弱,竟然喉頭哽咽出不了聲,丁香在電話里急切地問他怎麼了,丁亭勉強擠出一句「姐你能不能過來」,明顯帶著哭腔。丁香覺得心裡一沉,一定是夕顏傷了他。「我馬上過來,見面再說,啊。」「明天也行,不要那麼急,沒什麼大事。」脆弱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丁亭聽得丁香如此著急,心緒平穩了些,那些悲傷和恐懼硬是給壓了下去。「別告訴媽,千萬。」又補了一句。「我曉得,你放心。」姐姐急忙掛了電話,想必是要準備出門的。

傍晚的時候夕顏沒見著丁亭,覺得很意外,猜想他大概學校里有事。可等到晚飯以後還沒人影,也沒電話來,覺得有些心慌,好像會出什麼事。忙打他的電話,一直沒人聽,不知上哪兒去找,很著急。自他們認識以來,還沒這麼沒著落過。一個人在若大的房裡轉來轉去,不知做些什麼好,獃獃地看了會兒電視,覺得想出去遛遛,順便去他那兒看看。丁亭電話過來了,說自己突然被派出差,來不急告訴她,現在人已經在上海,大概要十來天才回得來。「你出什麼差呀,還那麼久。」夕顏有些不信,這麼突然,而且一個體育老師能有什麼差使。「真的,夕顏,購買健身器材,還有,培訓。」丁亭第一次撒謊,自己也覺得心虛。況且是因為這樣的原由,所以說每一個字,心裡都一陣陣痛。夕顏長嘆了聲,落漠無比的樣子。他感覺得到,本還想多說幾句,可怕自己控制不了,匆匆掛了,臉上已是兩行清淚。
丁香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丁亭已經兩頓沒吃東西,竟也不覺得餓。姐姐一進們,見他消瘦了許多,臉色蠟黃,心疼的不得了。匆匆洗了把臉,說沒吃飯,去哪兒吃點。姐弟倆出了們,都不作聲。丁香也不敢問,心想等吃了飯再說吧。倆人在附近的小餐館里胡亂吃了點,丁亭沒有一點食慾。丁香見他那樣,回想起春節在家時的幸福模樣,吃得狼吞虎咽的,好像每天都餓得不行,不禁鼻子一酸。「飯還得吃呀,不是姐姐多嘴,你跟夕顏,不合適。」丁亭聽他這麼一說,猛一抬頭楞在那兒。「你說什麼呀,姐。」才回過神來,知道她是誤會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回去再說吧。」丁香也很鄂然。那還有什麼事?一臉疑惑。

那條小路他走了無數遍,從來沒有留意過兩旁是什麼景緻,每次在路上來回,他的心裡只想著夕顏,所以眼裡也是無物啊。路的兩邊種的是洋紫荊,斷斷續續地還開著紫色的花,在陰暗的路燈下,有一種朦朧的美麗。兩邊的住宅已經點了星星點點的燈火,那些窗戶透出的柔軟的光華,給人一種溫暖的意象。丁亭突然覺得世界原來這般美好。他又想起她的夕顏,該是如何的百無聊賴。這才真的體會了什麼是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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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5 | 只看該作者
那張胸片擺在丁香面前的時候,她有些不知所措。「醫生怎麼說?」「只說比較嚴重,要跟家屬說。」家屬兩個字在此刻聽來如此刺耳。「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有什麼事的,丁亭你放心,你身體一直很好的,你沒生過病啊。」這樣的言語本身就已經很虛,丁香象是對自己說的,她真的是對自己說的,她在拚命地壓制內心的種種設想,好像她一想就要變成事實。她在燈下翻來覆去地看那張冰冷的底片,強迫自己去排除那些可怕的心念。丁亭傻傻地坐在一邊,折騰了一天,好像自己也不懼怕什麼了,他在想他還有多少時間,就象所有身患絕症的病人,面對醫生悲悵地問一句:我還有多少時間。他開始作種種打算,如果他還能活一個月,他要怎樣,能活半年,又怎樣,一年,甚至更長,又怎樣。他已然是知道結局了。姐弟倆就這麼悲戚戚地坐到深夜,丁香一定要弟弟睡到床上,自己則在躺椅上斜了一夜。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兩人急忙洗漱吃飯,去醫院。劉醫生被派去專家門診,正下樓梯,見了丁亭又退回去,喊丁香進去說話,丁亭執意要進去,說了一句;「我是病人,最後是我去面對,我有權利知道。」劉醫生楞了會兒,最後還是同意了。「這不是我們以往的規矩,作為醫生,面對病人,如實分析病情,有時會比較殘酷。」劉醫生說得很勉強,顯然這樣的經歷她並不多,或許是第一次。「是肺癌晚期,」她說得很小聲,「已經擴散到雙肩了。」儘管丁亭已經設想了很多遍,但在沒聽到之前,總是心存善念,二十四年的人生,突然就到了終點。那一刻他的世界一片空白。「不可能!不可能!」象電影里所見,丁香大喊一聲,突然昏厥。對於這樣的場面劉醫生恐怕是見得多了,扶著丁香平躺在症斷床上,用手指掐她的人中,丁亭只覺得渾身無力,想上前去抱她,只是根本動不了手腳。丁香很快就哭出聲來,很嘶啞,好像經歷了幾天的悲哭。醫生給他們端了水,輕輕地拍著丁香的背,讓她平靜下來,那情形,分不出絕望的是誰。
「還有多少時間,請您說實話。」丁亭覺得自己說話的神情一定很悲壯。現在他真的面對死亡了。這樣想著,自然又想到夕顏,想她每天面臨的,不也和自己此刻一樣么,而他尚且還能預知,她則全然無法預料。「最壞的三個月,也有可能更好些。」其實劉醫生知道,幾乎沒有這樣的可能。丁香已經清醒了,知道說什麼也沒用,想起父親當年痛苦的模樣,如今又要在弟弟身上重演,心裡象有把刀子在剜著,一瓣一瓣,生生地割她的肉下來,徹骨地痛。「老天啊,為什麼不是我,讓我替我弟弟,我求你的啊,老天。」她在心裡這樣反覆,就象那些絕望而無助的人們一樣。如果現在讓她去求神拜佛,幹什麼都願意。「恐怕治療是沒有多少意義的,這你們可能也知道,太晚了,太晚了……只是減少些痛苦,你們看,最好馬上入院,時間越久,越痛苦。」劉醫生盡量想說得委婉些。「馬上,馬上。我們住院,住院。」丁香彷彿感受到了弟弟的痛苦,她能做什麼呢,無論她有多疼他,愛他,總歸還是他一個去痛,她是這般的無助啊。劉醫生馬上開單子,喊了個見習醫生陪他們去辦入院手續。姐弟倆毫無準備,一時沒那麼多的錢交押金,又折回來找劉醫生。丁香身身上只帶了不到兩千塊錢,丁亭是沒有任何積蓄的,劉醫生讓醫院先收一千,並擔保他們明天一定補交押金,這才入院。
丁香匆匆回去收拾丁亭的換洗衣服,然後打電話給先生,那麼大的事,她實在撐不下來。周健也覺得太突然,丁香在電話里泣不成聲,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也是心疼之極。儘管不是骨肉至親,可那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把丁亭當做自己的弟弟,一樣疼他,尤其是丁家目前這樣的境況,他覺得一切都應該由他來撐。這不單出於他對妻子的愛,更是一種責任。馬上請了假,安頓好女兒,帶了他和丁香的換洗衣服,全部的積蓄,匆匆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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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6 | 只看該作者
這幾乎是夕顏最無聊的日子。以前沒有丁亭,好像每天沒什麼特別的事做也很快樂,從不知孤單寂寞是什麼味道。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天天在想他,猜他有沒有也想她。她甚至有些氣惱,三天了,居然沒有一個電話,這太不尋常了。有兩次忍不住撥了他的電話,竟然關機。但是夕顏不會有別的心念,她相信他,他對她的愛,她只是擔心丁亭是否有什麼事,他的雙肩的痛是否好些了,她開始心疼他的忙碌,他的日漸消瘦。
六月底的杭州已經燥熱無比,而且這些天斷斷續續地下著小雨,空氣中彌滿了潮濕的水氣,整個人都粘乎乎的,很不舒服。晚飯後夕顏躺在露台上無所事事,難得起了一陣風,也不見得清涼,還挾著黃昏的熱氣。夕顏突然很想去丁亭那兒看看,坐在樓道里,也許奇迹會出現,她等到他了。這樣一想,覺得很有意思,忙換了身衣服出來了。丁亭租的公寓就靠路邊,他在二樓,窗外種了兩株辛荑,坐在書桌前剛好看得見辛荑的輕蔭,不是充滿了整個窗框,剛好是斜在一側的,很象一幅畫,夕顏很喜歡那個角度。夕顏開始後悔沒拿他的鑰匙,她很想知道一個坐在燈影里,看窗外的辛荑在微合的幕色里是什麼味道。這樣痴痴地立在樓下,透過樹蔭看他的窗戶,竟然還有一兩朵暗紫的花兒開著,花瓣的頂端是輕淡的顏色,好像是自根部沾了水勻開去的,很有水彩的效果,「原來還挺好看的呢,以前我怎麼沒見呀。」她在心裡自語,又偷偷地笑了,想著要把這樣的發現告訴丁亭。突然那扇窗里的燈亮了,柔柔的淺橙的光束在初夜的灰暗裡迷漫,投射在那些隨風輕顫的葉片上,象一層朦朧的薄紗。「丁亭我扁你!」這麼喊了一聲忙撒腿衝上樓去,第一次野蠻地砸他的房門。開門的是周健,他回來沖洗一下準備去替換丁香。夕顏揮了手是要去攻擊丁亭的,一見是個陌生的男人,一時很鄂然,有些瞠目結舌,那隻手著惶地掠在半空,說不出話來。「你-是-誰?我找丁-亭,丁亭。」周健那次沒遇見夕顏,他們回杭州的當晚他才到家,但是見過照片,清純得沒有俗世的痕迹,屬於過目難忘的那種。所以他認得,那張小臉比照片上更讓人動心。「你是夕顏,我認得。我是丁亭的姐夫。」夕顏怯怯地立在門外,不知道該不該進來。「姐夫好。丁亭?」周健示意他進門來說話。關於這個問題他已經和丁亭起過爭執了,要不要告訴夕顏。其實這兩天丁亭躺在醫院裡想的最多的就是夕顏。他已經知道自己的有限時日,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與她在一起。但是他不能,他知道夕顏的心臟脆弱的經不起這樣的打擊,所以他決定不要通知夕陽顏,可是姐姐和姐夫都覺得這是夕顏遲早要面對的事。丁香最了解,每當看著弟弟兩眼盯著天花板發獃,她就錐心地疼痛。她知道他想夕顏想得發瘋,睡著的時候都在念著她的名字。她知道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只有夕顏才能使他快樂,讓他活得有些生機。所以她一直在勸說弟弟,夕顏也必須和他一起面對,「她遲早是要知道的,到時她會後悔得不得了,更承不起的。」其實丁亭也知道瞞不了多久,能瞞她一輩子么?即便瞞得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她能接受自己就這麼消失了么?她能快樂么?這樣的問號一個接一個在眼前輪迴,折磨得他寢食難安,甚至連身上的痛也不覺得。周健看著夕顏,那張天真的臉上寫滿了迷惑,他也覺得心軟,那些準備好的話一時又在喉嚨里打轉。「丁亭出差了。姐夫剛過來么?」夕顏坐在燈影里,玩著自己的手指,非常窘迫的樣子。「夕顏,有件事,我想,不應該瞞你的。丁亭,丁亭他,住院了。」夕顏嗖地立起身來,「住哪兒,哪家醫院!」話一出口,小臉已是漲得通紅。「你別急,丁亭交代我們不要告訴你,怕你擔心。」周健已經知道她的狀況,見她的模樣也有些擔心,怕真的刺激了她。「在浙一,明天讓丁香帶你過去,好么?」「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丁亭你太過分了!」邊嚷著邊往門外去,兩眼已曲出淚來。周健忙攔住她,「夕顏你別急,我帶你去,先跟家裡說一聲,啊。」匆匆拎了袋子,跟在她身後。夕顏先打電話給父親,要他馬上過來,又告訴阿姨自己晚上不回來了。林品秋聽她在電話里語無倫次的,不知事情有多嚴重,又回電話問她,她也不肯接,索性關機,兩人匆匆攔了輛車。
一進病房的門,丁亭正立在窗前看天,丁香在收拾房間,頭髮顯得有些零亂,兩眼發紅,面容憔悴。見了夕顏,先是一驚,接著鼻子一酸,滿眼的淚,強忍著沒溢出來。丁亭依稀聽得是夕顏在喊,猛回過身來,見她滿臉淚水,站在門口看著自己,又悲又喜,一聲夕顏硬生生地卡在喉頭出不來。三天不見,丁亭好像換了個人,臉色蠟黃,鬍子拉雜,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圈。夕顏慢慢地移過去,輕輕地靠在他懷裡,「為什麼,你為什麼!」早已泣不成聲。丁亭緩緩地抬起手擦她臉上的淚,又緩緩地低了頭,緊貼在她的發里,好像這一生的淚,就這麼一次流盡了。丁香實在承受不了這樣的場面,周健扶了她出來坐在走道上,任憑她在肩頭哭個痛快。
丁亭不知道周健怎麼告訴夕顏的,是否她已經知道全部。他不知該說什麼,抱著她,輕輕地靠在床頭,整理她散亂的髮絲,那上面沾滿了他的淚。他起來拿了塊毛巾,一縷一縷小心地擦著。夕顏拉了他的手,不讓擦,「我洗就是了。什麼病呀,你為什麼騙我。」丁亭看著她細長的紅腫的眼,第一次見她哭,為自己哭,心酸無比。又聽她這麼一問,知道姐夫沒跟她實說,心裡平靜了些。「傻丫頭,正要告訴你呀,前兩天比較亂,你不知道,住院可麻煩呢。」「你當我沒住過不是,你再瞎編?」丁亭本就不會扯謊,更何況當了她的面。「真的沒什麼,說是肩膀的骨頭有點問題,很快就會好的。」「真的啊?」「我幾時騙過你呀。」「沒想到你也會哭哦。」「想你啊,想瘋了。」又緊緊地抱了她,顧不得雙肩的痛,好像這樣就可以讓時間停下來,他就不會離開了。
倆人就這麼抱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光景,丁香也整理好了情緒,進門來。「夕顏你早些回去,你明天還上課呢。讓姐夫送你,啊。」周健立在門邊,不知該進來還是出去。夕顏紅了臉,拉開丁亭的雙手,整理了一下,走到門邊。「我明天來看你。」「夕顏--」丁亭喊了一聲,似有千萬分不舍。「早點睡哦,明天我過來。」丁亭見她帶了淚痕的臉依然笑得那麼燦爛,想到那樣的笑容他也沒多少時日可以享受了,才覺得自己有多戀世啊,活著原來這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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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品秋第二天下午到的,夕顏還沒下課,阿姨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沒有丁亭的電話,想著柏慧也許知道,他也好久沒與她聯絡了,便撥了她的電話。柏慧因為早孕反應得厲害,國文一定要她請假回南京,可她不願意,院里還有倆同事也懷孕了,人家照舊好好的每天按時上班,她也不想太特殊。國文先前給她請的那位親戚生活習慣與她相去甚遠,柏慧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忍受,最後還是送回勞家。再說她實在不習慣有個陌生人與她同住,所以後來只請了個鐘點工,每天過來洗衣做飯。接了林的電話覺得很親切,這麼久沒消息,心裡也怪想念的。兩人簡單問候了幾句,相互通了近況,問到丁亭的事柏慧很吃驚,她根本就不知道!覺得自己這一懷孕,這倆弟妹與她都疏遠了,確實自己整天想著孩子,也很少關注他們,心裡有些內疚。「呆會兒你來接我?我也想去看看丁亭。」「你可以么?醫院最好還是別去了吧。回頭我告訴你。」林品秋有些擔心她。畢竟已經三十三歲了,如果有什麼意外,她怎麼承得起。柏慧覺得自己狀況也不是太好,便也不堅持了,囑咐林品秋有什麼消息一定通知她,她也很挂念的。
夕顏提前下課回來,父親已經等一個多小時了。兩人開車去了醫院,夕顏昨天因為急,沒留意丁亭住的是呼吸內科的病房,今天見了很是奇怪。「丁亭說是肩膀的骨頭有問題呀,怎麼住這一科呀。」林品秋也覺得奇怪,心裡咯噔了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父女倆進門的時候剛好劉醫生過來看丁亭,夕顏介紹了父親給丁香夫婦。丁亭看著林品秋,突然覺得像找到了什麼依靠,很有一股慾望,想撲上去大哭一場,把什麼都告訴他。周健覺得有必要單獨和林品秋談談,儘管丁亭和夕顏沒有很明確的關係,但見兩人的情形,相愛的程度恐怕勝過一般的夫妻,所以他覺得林品秋有權利知道實情。其實林品秋一眼見丁亭的模樣,已經知曉一二。那種眼神他太熟悉,無論怎麼說笑掩飾,閃爍其間的那一絲絕望和恐懼,他依然捕捉得到。隨著周健出了門,他覺得自己的心再一次沉重起來。「丁亭他,很嚴重?」他們相對坐在走道的兩側,林品秋這麼一問,周健不知該怎麼說這事,掏出煙盒,馬上又意識到醫院裡不許抽煙,拿了那盒煙,在口袋裡進出了幾回。林品秋見他的模樣,怕是結果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我有準備,是不是--?」那個字象把刀,痛得出不了口。「是,已經是晚期。擴散了。誰也想不到,他一直很健康。」周健突然也是悲從心起,這幾天好像還沒清醒過來,留點時間悲傷。「是肺的?上次我就見他咳那麼凶,我太大意,太大意……他,知道?」林品秋覺得渾身輕顫了一下,又回想起曾經的種種細節,好像是自己的錯,深深地自責。「知道了,夕顏還不知,他一定不讓她知道,怕她經不起。恐怕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怕瞞不住。他會越來越痛,醫生說的。」周健一把仰頭靠在牆上,不讓眼裡的淚滑下。
林品秋覺得此刻心裡一片陰暗,雖然不是切膚的痛,但也在痛啊。還是出乎他的預料,這樣的結局。他已經經歷過兩次絕望,面對自己的至愛,眼睜睜地看著與他擦肩而過歸與冥冥的生命,即便他捨棄整個世界也無力挽留,讓他倍覺活著的艱難。這一次,他又覺得生活對與他而言真的是一種折磨,他痛的不僅是丁亭,更有他的夕顏。他不知夕顏最終知道了會怎樣,母親和姐姐的離世她還來不及悲哀,但是這一次,她已經開始愛,一定也懂得悲,也許不很深刻,也許刻骨銘心。
兩個男人在走道的兩邊沉默,根本沒看見遠遠地立在門邊的夕顏。林品秋抬手去整理自己的發,猛然看見她的夕顏,滿臉的淚還在不斷地滑落,她不知在那兒立了多久!夕顏輕輕擦了臉上的淚,走過來,靠著一臉惶然的父親身邊,周健一時也是不知所措,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長嘆一聲。林品秋攬了夕顏在自己懷裡,她也不哭,單薄的身子一陣陣顫抖,這更讓父親痛如刀割。毫無防備的悲慘一幕,在寂靜的走道無聲上演,站在門裡的丁亭他都看見,丁香扶著弟弟的雙肩,好像怕他隨時會傾倒的樣子,劉醫生默默地站在床前,自學醫行醫三十多年以來,看過了無數次的生離死別,生命的逝去儘管千差萬別,可無一不讓人刻骨銘心,永生難忘。想起那些與她擦肩而過的生命,以及留給生著的無盡悲哀,在感嘆生命美好的同時,不得不感嘆生命的艱難。這樣的場面這麼多年以來也經歷過幾次,但沒有那麼年輕的丁亭,和那麼美麗的夕顏,沒有那麼年輕美好的愛戀。這樣想著不禁眼裡不禁也有一絲淚光浮現,就象當年第一次面對生命從她的眼前消失,瞬間被一陣悲哭包圍,忍不住也陪著掉淚。她經過丁亭的身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那樣的體溫也不會溫暖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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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8 | 只看該作者
夕顏第一次無法通過期末考試,自她讀書以來,雖然不是很優秀,但都能輕鬆過關。丁亭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悲劇的愛情總是更令人感動。所以大家看夕顏,真的像看一場故事的女主角,好像沒有現實的含義,真的就是一個故事。
只是夕顏並沒有想象中的脆弱,她沒有悲悲戚戚的表情,她的臉上永遠都是掛著淺淺的笑意。她是真的不覺得悲哀,以前她是擔心自己突然離去,留著丁亭一個人悲哀,她將是他一生的痛。現在痛的是她。她想起以前看過一本叫《桂花巷》的小說,裡面的女主人被看相的定為w夫相,沒一個人敢娶,後來終於嫁了,夫妻恩愛了六年,也有個兒子,她想那看相的一句話幾乎害她一生,可那年她的丈夫果真病逝,她又開始悲哀,自己真的是一個w夫的女子。後來又得知她的夫君也被測為天生的短命,不禁一切釋懷,原來他們配得剛剛好呀。「原來我註定是要遇見丁亭的,我們的人生一樣短暫的。」這樣想著,她也不悲了,這樣他們就可以一起去等生命的下一個輪迴,來世他不會因為等得太久而與她錯失了。
整個暑假夕顏基本都在醫院裡,丁亭是日見消瘦了,1.88的個子,原本有75kg,屬於比較健美的體型,現在才57kg,感覺就一身的骨頭。鍾老師最後也瞞不住,英年喪夫的痛經了那麼多年的光陰才逐漸消退,老年喪子的打擊又接踵而來。她是那種典型的外表文弱內心堅強的女人,所以她不會在孩子面前掉淚,儘管她心裡的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到了八月的時候,丁亭每天就靠注射杜冷丁來麻醉自己,減少些疼痛,所以他一定不要再呆在醫院裡耗下去,高額的治療費用根本與他的生命無補,但是夕顏不願意,她怕丁亭會消失在回家的途中。林品秋也不同意,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花些錢,好像可以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些。他有那麼多的資產,可又能怎樣。柏慧也來看過兩次,林品秋知道她惜情,怕太傷感了會影響她的身孕,一定不讓她再去。
好像那麼多的事都是冥冥中註定的,那樣的巧合真覺得太假太假了。夕顏的八月見證了生命的誕生和離去。丁亭最後的那些日子已經沒有多少知覺了,只有當夕顏的冰冷的小手握著他枯乾的十指,他的心律才會微微的有些顫動。套在寬大的病號服里的丁亭輕得象一張紙,夕顏都抱得動。如果我能夠進入丁亭的思維,那麼在那些日子裡,他一定期望自己的生命不要終止在那一天,8月23號,或者早些,或者遲些,離那一天儘可能的遠。他不要留給他的夕顏那麼悲痛的一天,在享受誕生的同時,面臨失去愛人的悲哀。好多事情總是當我們心生恐懼的時候,就真的會應驗。丁亭的生命真的就停止在那麼懼怕的一天。2002年,8月,23日。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再看一眼他的夕顏,就這麼悄無聲息,去了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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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19 | 只看該作者
當年十一月,柏慧順利生下她的兒子。第二年,許國文遷來杭州,一家正式在此定居。

夕顏依然活著。大學畢業后,去了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策劃,依然在杭州,依然快樂,每天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她確信這一些,她的丁亭都看得見。她確信她的生命有丁亭的一半,她只是一個人,經歷著他們的人生。

「丁亭,你看辛夷的花又開了。」她經過他的樓前,好像丁亭就趴在窗台上,傻傻地看她。這樣想著,她又笑了,「我們回家。」她在心裡默念了一句,好像挽了他的臂彎,回家。
初夏的風輕拂過她的細柔的髮絲,夕顏微合了眼在林蔭下走著,好像一睜眼,在某個轉角,丁亭就這樣出現,就如當初,她沒發現一樣。
活著真好,活著,已是一切。



2004年9月12日  xiyan於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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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4 22:23 | 只看該作者
寫完最後一句的時候,站在21層的窗前,淚水再次濡濕了雙眼。西湖在不遠處,往事在空中飛舞。

本不想那麼快就發完,想讓人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讀來。可是老覺得伊卿JJ在後面追著,所以只好拚命往上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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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4-9-15 02:18 | 只看該作者
謝謝xiyan,更謝謝伊卿逼著呢,這篇文章,蝸牛看了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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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牛的家 發表於 2004-9-15 02:22 | 只看該作者
活著真好,活著,已是一切。

紙巾沒用上,因為眼淚在眼眶裡打了個轉又被生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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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5 03:21 | 只看該作者
謝謝蝸牛.
"因為眼淚在眼眶裡打了個轉又被生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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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cais 發表於 2004-9-15 23:03 | 只看該作者
is this ur bio?
at least partia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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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xiyan 發表於 2004-9-16 00:01 | 只看該作者
只是個故事而已,往事在歲月中會變得難辯真假,或許有xiyan的影子,也只不過是曾經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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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 發表於 2004-9-16 18:06 | 只看該作者
看了這篇才真正理解樓主為什麼叫xiyan了,原來xiyan即"夕顏 "啊!

謝謝樓主帶來這麼好的東東!收藏起來讓子孫後代也慢慢品味!
把豪氣的大刀插入胸膛是我一生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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