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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感故事---酒吧里的艷遇(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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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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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以後,我開始重新審視我和韓煒的關係,我開始在乎她情緒的變化,開始在乎她的感受。
  有時候我想,就把她當作我的女朋友吧。但轉而一想,我將來能娶她嗎?我能接受她過去的輕浮嗎?我能放心讓她給我們蓋家傳宗接代嗎?她會不會一不高興就跑去酒吧,隨便找個人就和她上床,像她和我當初那樣?
  我把我們的事和袁向東說了,說完他沒什麼大反映。我問他:「我要是將來和韓煒結婚,你覺得如何?」結果他差點把已經咽下去的酒又吐出來,他煞有介事地摸著我的頭說:「沒發燒吧你?」我不再說什麼,是不敢再說什麼。說多了他準會把我送到醫院裡測體溫。
  
  宋欣開會時說:「過幾天我要去杭州參加絲綢展,順便談一下下個季度的定貨單子。」A派克會議召開以後,旗袍熱在全球如火如荼地颳起開了,公司緊跟潮流,生產出的旗袍在國內過外都有很好的市場。業務助理說:「夏季馬上就過了,旗袍市場不大,要是再生產恐怕沒有客戶會定貨的。」宋欣爭辯道:「南方不是還熱的嗎?沒有定貨客戶,那要銷售部門幹什麼?」沒有人說話了,停頓了一下她接著說:「蓋海天過幾天和我一起去。」她對助理說:「你就暫時管理一下這裡,辛苦你了。」助理高傲地看著我,露出鄙視的笑。我的臉突然紅辣辣的。
  同事們有的搖頭,有的笑得很高深,作出「明白了」的表情。他們明白個屁!我忿忿不平,不知道的可能早就以為我賣身求容了,誰會在乎我為了信念辛苦地掙扎呢?我要是真如你們所想,老子早就騎到你頭上了!
  出了會議室,我怒氣沖沖地去宋欣的辦公室,門也沒敲。她驚訝地看著我:「你有什麼事嗎?」「你為什麼叫我去?比我有資力有本事的人多了,你偏偏叫我去,到底有什麼居心?你沒看見同事們怎麼看我的?」
  她沉穩地笑了笑說:「因為你比他們資力淺,你比他們懂得少,所以你比他們有潛力,有培養的空間。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嗎?」她仍然從容地笑著。我被她說得愣在一邊,我以為她會難堪得不知所措,萬萬沒想到她回答得如此不露痕迹,讓人找不到推翻的理由。
  多年來的領導經驗已經把她磨練成原圓形,圓滑而沒有破綻。看來,一個人當領導,不是沒有原因的,不服氣不行。
  她說:「好好乾吧,我看過你在原來公司的業績,你很有潛力,不要在乎別人怎麼看你,這樣會畫地為牢,束縛你的發展。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走出辦公室,我有些魂不守舍,她的那句「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在我腦海不斷重播,揮之不去。不知道她這句話有沒有弦外之音,我是自以為是地認為有。
  袁向東看見我,對我笑得齜牙咧嘴,一個勁兒地恭喜我。「她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看來你想逃也逃不掉。」我笑了,笑容里包含些許的無奈。
  記得大學的時候,經常看見路邊那個算命的瞎子。室友們考試之前心血來潮找他算命。他給我算的時候說,我這一輩子,事業多難多磨,但是總有貴人相助,能成大器。感情混亂,命犯逃花,和女人糾纏不清。室友聽得直起鬨,我卻嗤之以鼻,不以為然。因為那時候我和初靜的感情很穩定,幾乎打算非她不娶了。
  現在想想,不知道宋欣是我事業上的貴人,還是我感情上糾纏不清的桃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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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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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我要出差的事情如實告訴韓煒,她聽后呆了幾秒,然後給我找出皮箱收拾衣服。我說:「我還沒走呢,你著什麼急啊?你是不是厭煩我了,希望我早點走?」
  「我怎麼厭煩你呢?我還怕你厭煩我呢。我只是覺得,把皮箱擺在門口,隨時提醒我你快走了,要好好珍惜未來在一起的這幾天。」我笑得很大聲:「你怎麼說的像生離死別似的,你以為我去一年半載啊?公司還有一屁股事要處理呢,我不回來老闆都不答應。」
  她只是笑,手還是沒有停止收拾衣服。我把她抱起來扔到床上。「你也說我快走了,這幾天要好好『伺候伺候』你。」我猴急地把她褲子脫掉,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我說怎麼了?她從床頭櫃里拿出套子說:「我幫你套上。」
  
  折騰完了,我們都累軟了,我能清晰地聽見他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一會兒,她在我耳邊輕聲細語地說:「我看見她開什麼車了,看來我一輩子也比不上她了。」我聽完眉頭緊鎖,心糾了起來。「你不用趕上她,你現在就比她強,有錢不一定就是最好。我說,有錢不一定就是最好,你信嗎?」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信,人活這一輩子,不追求錢,還能追求什麼呢?還是錢最實在啊。」「你心裡其實不是這麼想,對不對?你要是金錢至上的人,現在就不會和我躺在這裡了。」我緊緊抱住她,兩個人的汗水匯聚成一條溪。流淌的,還有她細微不易察覺的淚水。
  
  三天後,我終於要起程去杭州。臨走的那天,韓煒幫我收拾了一個早上的東西。像廢品利用一樣把東西裝了拆,拆了裝,一遍一遍地檢查我的行李,害怕有什麼東西遺忘。
  我踏出門口這個動作就像拍攝高難度電影,NJ了三次。每次剛想走出去,被她拉回來,剛邁第二步,又被她拉回來。我有些不耐煩了,這怎麼被她弄得像生離死別。第三次,我顧不得她唏噓不已,哭成一片,下定決心說:「放心吧,我肯定做一個攻不破的堡壘,你等我回來,我養『精』蓄銳收拾你!」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下樓去。總覺得無所謂的事情,反正很快就回來了。但心,還是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為了她聲嘶力竭的哭聲。
  
  時間白駒過隙般流走,大約兩個小時的飛機,我們到了杭州。下了飛機徑直來到宋欣預定好的酒店。她以前來過這裡多次,對這裡十分熟稔。安頓好行李,我們在飯店吃飯。我問她:「咱們什麼時候去見供應商?」她笑著說:「你怎麼比我還著急吶?剛下機不休息休息?」我陪著笑臉說:「我不累啊,年紀輕輕的要有魄力,為公司辦事總要講究個效率。」她笑得很詭異:「是不是想早點辦完事回家去陪你女朋友啊?」我不說話,沒有否認。她說:「這次可能不能如你所願了。供應商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見面就能談成的,他們也不是本地的,等人陸續來了,我們再一一會見。明天絲綢展才開始,今天我們就逛街消遣,好好休息休息,相當於給你帶薪放假。」
  我知道陪女人逛街肯定不是休息,而且耗費的體力和精力不知道是工作的多少倍。於是想推脫:「我看還是研究研究供應商的資料吧,在價格方面給公司省一筆。」她不由分說:「行了行了,別紙上談兵了。現在是買方市場,到時候我們幾家對比,兩頭打壓價格,肯定弄個滿意價錢。你想推辭我也不用找這個借口吧。」「哪裡是推辭你。既然領導都發話了,那我當然就偷偷懶。」我一邊假惺惺地笑,一邊在心裡罵她三八。
  逛街可把我累壞了,我一時間竟然有了去充軍的念頭。到商場里她看見衣服就坎價,等費勁口舌壓低價位弄得老闆橫眉冷對,她忽然說不買了。我說你不買東西坎什麼價啊。她瞅著我說:「我們是幹什麼的,我不是演示給你看嗎?過幾天要和供應商談判,現在練習練習。你以前可是搞銷售的,可別關鍵時候給我抬價啊。」
  商業區的商場都跑遍了,天也落下黑幕,我終於得以休息。回到酒店雙腿已經浮腫,渾身像散架一樣,躺在床上像死人一樣動彈不得。晚上吃完了飯,我們回到各自的房間。她和我住對門,開門的時候,她對我曖昧的一笑,似乎包含千言萬語。
  
  杭州的白天還很熱,走在大街上出了一身粘稠的汗液,很不舒服。我鑽進衛生間沖涼,然後打算好好睡一覺。蒸氣雲霧般向我撲來,渾身在溫熱的水中放鬆起來,感覺每個細胞都在擴大,說不出來的舒服。我輕輕拍打著小腿肚子,感覺疼痛緩和了許多。我一邊往身上塗沐浴露一邊想韓煒,我們還沒有洗過鴛鴦浴呢,再說家裡的廁所屁股大的地方也沒那個條件,等以後有了錢,一定弄個大的浴室,到時候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裡面做愛了。
  這個熱水澡洗得我心花怒放,樂不可支。擦乾了身體我走出浴室準備找衣服,猛然看見宋欣坐在床上。我和她四目以對,我驚恐萬分,緊張得竟然忘了怎麼挪動腳步。愣了幾秒我一頭扎進浴室,把浴巾圍在腰際,心裡的狂跳還沒有停止,我故作鎮靜地走出來,緩緩踱到窗邊靠著牆,站在她的對面,略微帶著挑逗的語氣說:「小姐,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沒想到她倏地站起來,把繫到腰間的帶子一解,睡衣嘩地掉在地上。「既然你被我看見了,我也應該讓你看,這樣才公平,對不對?」她粉嫩的皮膚散發著沐浴的清香,頭髮濕漉漉地低垂著,乳房像少女一樣堅挺傲立,她卻絲毫沒有少女的矜持,和我對視著,我都沒有她那樣從容不迫,目光緊張得不知道游移到哪裡。我慾火焚身,燥熱難耐,心裡不停咒罵著:「騷娘們,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臍下三寸處發生明顯的生理反映,精液就要不聽控制噴薄而出。這個時候她突然把衣服揀起來,和在身上。我粗魯地將她一把抱起扔到床上,像古代的大王搶親一樣迫不及待地上她身。她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身體扭動著,幾秒種后,唯一的表現就剩下放蕩的淫叫聲了。
  
  她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像一個乾涸已久得不到滋潤沙漠,也不像袁向東說的那樣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要。她只是溫順地將修長的大腿盤到我的腰際閉上雙眼無比享受地呻吟。我辛勤地在她身上耕作,孜孜不倦。第一遍的時候,她沒有像袁向東說的那樣把指甲嵌入我的皮肉,我猜想她可能沒有高潮。為了不讓她說我遜色,我又給了她第二遍,我把她的手按在枕頭兩邊,防止她的指甲傷害我的身體。幾分鐘后她面色潮紅,雙腳像個兔子一樣不停地扒著床單,我這才知道我的目的達到了。我給了她很好的回報。
  從他身上退下來,我已經大汗涔涔,感到骨頭徹底要化成粉末。想一想剛才的舉動,不免有些後悔,覺得得不償失。因為我感覺她的陰道已經松垮,不象韓煒那麼緊繃,幹起來沒那麼爽,反倒為了爽她我使出吃奶的力氣。聽著她急促地喘息聲,我暗暗地想:「大姐,你應該去做陰道緊縮手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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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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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起來,日上三竿,我把窗帘拉開,陽光像箭一樣刺得我眼睛睜不開。由於昨天體力嚴重透支,我頭暈腦脹,昏昏沉沉地栽倒在床上接著睡著了。等我再次醒來已經下午一點。宋欣不在我房間里,打開我的皮箱找衣服,在夾縫裡找出內褲套上,又拿出白襯衫,斗落了幾下,突然一打避孕套掉了下來。我渾身「唰」地一下子變冷了,如同恐怖片里看到血腥鏡頭時候的反應。這肯定是韓煒準備給我的,難道她早就預料到我會越軌?想到昨天晚上,我的心絞勁的難受,愧疚之情由然而生。韓煒對我的心意真是沒話說,已經超過一個女人最大的包容心。我一直以為,女人的胸懷是很小的。
  但這件事又能怪我嗎?昨晚的情景如果哪個男人能忍住的話,那他根本就不是男人。要怪就怪宋欣。
  我不能心虛,我要佔據主導地位。我馬上就打電話,第一句話就是:你什麼意思啊,你在我包里放了什麼東西?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還是你也幫你自己準備了一份?
  然而我太天真了,電話根本就打不通!我隱約感覺到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我昨天走的這一步足夠讓我後悔沒及。
  
  這個時候,宋欣進來了。她饒有興緻地說:「快點換衣服,咱們去看絲綢展覽。」
  
  絲綢展在絲綢博物館舉行。開幕儀式后,記者頻頻照相,閃光燈打在模特的臉上個個神采飛揚春光滿面。等記者們走了以後,模特們就像一個擺設在櫥窗里工藝品一樣,面無表情,和活死人沒什麼區別。看著一張張乏善可陳的臉,我越發感到無聊。我對宋欣說:「這個展覽沒什麼意思,你讓我來幹嗎啊,什麼質地啊,款式啊,我一竅不通。你應該叫公司里的設計師來。」「這個你放心,其他部門肯定另有安排,而且,公司的產品也會在這裡展銷,我們是專業採購人員,重點不在這上面。」她神秘兮兮地耳語道:「其實,我也是一竅不通。」
  說完她拉著我說:「走,咱們去逛西湖!」
  遊玩的過程中她一直熱情奔放,輕舞飛揚。我不知道她哪裡那麼多活力,或者她是裝得童心未泯。現在很多女人都老掉牙了還玩可愛,裝無知,是不是處女都自稱是「女孩子」。以為這樣顯得心無城府,會招人喜愛,殊不知這樣反倒做作得令人作嘔。
  陪著她就像陪伴君主,她這個人,總是一副官僚注意做派。可能這是有錢人的通病吧。看到什麼景物我還得裝出一副驚喜萬分一驚一乍的樣子,不然她會說我敷衍她,和她在一起沒有激情。
  走馬觀花地看完西湖,我們又去了岳飛祠堂,我在秦檜的雕像上吐了口水。之後又不辭辛苦地跑去虎跑泉去取泉水喝。喝完了又拉著我去茶葉博物館看什麼茶藝表演。她玩得興高采烈,樂此不疲,我沒有留下任何美好的回憶,反倒忍了一肚子的不耐煩。我明白了,旅遊的時間地點不重要,人,一定要選對。
  玩累了就在街對面的九佰碗老湯麵館吃面填飽肚子。剛要回去,發現路邊有賣西湖藕粉的,我以前沒吃過,感到好奇,本來胃已經飽漲,還是忍不住要吃幾口。盛上來,一片片薄薄的,晶瑩透明,吃起來細膩柔滑,味道香醇。
  小時候我來過西湖,那個時候湖光山色交相輝映美不勝收,湖水碧玉,瓊槳蕩漾,看著看著這讓人產生人間仙境的幻覺。哪像現在這個樣子,湖水透著黑色,上面雜質灰塵滿載,散發著腥臭,導致我的身心產生厭惡感。也不知道是景物不對了還是人不對了。不過,藕粉還是很對口味,如果下次有機會,我會吃上兩大碗。
  我突然想起韓煒了,趁機打了個電話給她,仍然打不通。我的心情隨之沉到湖底,被強大的壓力擠壓著。
  晚上沖涼的時候,我害怕宋欣上演昨天的戲碼,早早地把衣服準備好,免得像昨晚那樣卒不及防。出來的時候,她根本不在我房間里,我竟然產生一種失落感。轉而又為我這種失落感到羞愧和自責。我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理,可能既想當婊子又想樹牌坊。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宋欣打了個電話對我說晚安,我當時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衝動想衝進她的房間里和她痛快地大幹一場,後來在房間里轉悠了幾圈,火氣慢慢消退,我上床睡覺了。
  
  之後那天,她讓我陪她去商場買衣服。我們去了杭州大廈購物中心和銀泰百貨,其他什麼商場我也記不住,我方向感不好,在武林廣場周圍轉悠,這個門進,那個門出,總也找不著北。她專門挑高檔的男裝,標價幾萬。逼著我讓我試衣服,我嚇得連連跳腳不肯從命,最後弄得不歡而散。結果第二天她提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口袋進我房間,我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她說:「這些都是給你買的,你看看合適不合適?」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包裝口袋,像瞻仰藝術品,生怕看壞了。這些牌子當中我只認得范思哲,阿瑪尼,蘋果牛仔,其他的牌子我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我估計都是價格不菲。許久我吧嗒吧嗒嘴,艱難地說:「你幹嗎買這麼貴的衣服給我?」她說:「你明天不是要談生意嗎?你出了門要撐公司的門面,當然要穿得好一點了。」我沉下頭,臉色變青,心隱隱作痛,我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侵略。這算什麼?你平白無故給我花這麼多錢算什麼?難道真把我當成小白臉嗎?
  我剛想發作,她拉扯著我說:「愣著幹什麼,快點穿給我看看,我看看合不合身。」我終於忍不住大發雷霆:「要穿你自己穿!」我氣沖沖地走出門口,把門摔得響徹走廊。
  大街上燈火通明,照得鋼筋水泥的建築物閃著冷漠綠妖的顏色,沒有一點溫暖的質地。光污染猖獗得遮天弊日,抬頭看不見月光和星星。寂寞的城市上空徘徊著污濁的空氣,醜陋不堪。我現在最大的希望是去寧靜的鄉下,洗滌心靈的污濁。可能越是骯髒的人越嚮往那種清澈如水的環境。而乾乾淨淨的人,又有幾個能抵擋得了城市的誘惑,他們能明哲保身到幾時?
  我就這樣在陌生的大街上遊盪,像一隻迷途的羔羊,永遠迷茫地走著,殊不知,走得時間越長,離起點越遠。
  回到酒店,身心疲憊。打開燈,宋欣像一尊佛像一樣坐在沙發上,衣服零零散散地灑落在床上。我看見她淚眼婆娑,似乎剛才哭過。她勉強地擠出個笑,眼淚吧嚓地說:「我剛才一件一件都試過了,又肥又大,一點都不好看。我身材是不是不好?」說完她捂著嘴止不住地嗚咽起來。我又開始了憐香惜玉的本能反應,手忙腳亂地安慰她,不知道應該拍她的後背還是幫她擦眼淚。「別哭了,你身材怎麼不好啊,都可以競選港姐了。這些衣服都是男款的,你穿當然不好看了。」我極盡溫和地勸慰她,她撲到我懷裡,眼淚就像開了的閘門的河堤,排山倒海地傾瀉出來。我知道,女人越安慰就越嬌氣。如果是她一個人,保證乖乖地自己舔舐傷口,然後無比堅強地1200 3。06以勝利者的姿態迎接明天。
  她柔軟的胸部緊貼在我身上,我渾身都緊繃起來,身體開始發熱。趕快推開她說:「別哭了,我穿給你看,你看看我穿好不好看。」她哭聲減小了,抱著一盒紙巾在一旁唏噓不已。她斷斷續續地問:「你告訴我,為什麼剛才生氣地跑掉?」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就這麼討厭我,連帶我給你買的東西?」
  我覺得有必要和她澄清一些事情,剛想開口,她接著說:「其實,我想告訴你,我給你買這些東西沒有其他意思,就是讓你穿得好一些,很單純的目的。還有,我想說……我喜歡你。」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既然她這麼直截了當,我就開誠布公地和她談。我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回心轉意,我可以和她公平競爭。」她一臉認真地說。
  「你為什麼喜歡我?我有什麼值得你喜歡?就因為我沒有錢,能給你這種揮金如土的滿足感?」
  「不是的,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像其他男人那麼好色,那麼貪財。那天晚上我送你回家,你並沒有占我便宜,而且這幾天的接觸,我更了解你的為人,你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我心裡苦笑了一陣,宋欣啊,你全都說反了,我又貪財又好色。到底是你失策還是我偽裝的好呢?
  「我也是個俗人,誰不愛錢,誰不愛虛榮呢?只是要講究個方式,我希望我將來的錢每一分都是我親手賺的,而不是依附某個有錢人吃軟飯!」好一副錚錚鐵骨,說得氣勢逼人,鏗鏘有力,我覺得自己偉岸起來。
  「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有骨氣的人,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我苦笑著搖頭,不再做無謂的爭辯。
  她說到這裡也恰到好處地戛然而止。「明天你要談生意,早點休息吧,我先回房間了。」「明天你不去嗎?」我聽她的口氣好象把自己排除在外了。「我當然不去了,我是經理,難道要我出面嗎?」她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我給韓煒打了一個電話,不通。失落感頓時湧上心頭。我關掉所有的燈,躺在床上無止息地抽煙。月光穿過層層障礙淺淺地透射進來。我腦子裡空蕩蕩什麼都懶得想。我累了嗎?或者,我知道自己終於抵抗不住金錢的誘惑,早晚有一天,尊嚴被金錢踐踏得一文不值,我卑躬屈膝地與宋欣苟合,忘記了最初追求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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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穿著宋欣買的昂貴的西褲和襯衫去飯店的包間談生意,信心百倍。
  第一個接觸的是南京的一個私營企業的老闆,大腹便便,體胖腰圓,看起來像個滾筒。他開的價錢比公司去年同期採購價錢多六個百分點,我心想你不如搶銀行錢來的還快呢。我試圖把價錢拉下八個百分點,他身邊的助理好象聽了什麼駭人聽聞的大事故,吃驚地說:「這個不可能!」眼睛滴溜溜地在乾瘦的臉上轉個不停。我看助理長得錙銖必究,一毛不拔的樣子就知道很難有利可圖,懶得和他殺價,趁現在花了不到三百塊錢的水酒錢趕快全身而退。
  臨走前滾筒不忘客氣地說:「你一個人敢單槍匹馬的談生意,將來必成就一番大事業。咱們這次合作不成沒關係,以後還是好兄弟,日後還要互相照顧的嘛。」我皮笑肉不笑地應和著,心想,誰他媽的和你是兄弟,你比我大好幾輪呢。
  
  後來的幾天內,分別見了海南的老闆,山東的銷售代表,都因為價錢方面談崩了。主要因為這是我為公司做的第一筆單,我想做得漂亮一些,所以價錢方面壓得死死的。宋欣安慰我說,沒關係,慢慢來,欲速則不達。她還說,價錢方面可以寬鬆些,公司那邊她替我頂著。我心裡充滿感激。
  後來有一個新疆來的銷售代表,是個女的。我對女人天生就敏感。她的個子不高,長得黝黑,身體精瘦,一看就知道是個雷厲風行處事果斷的人。她給我一張名片,姓司。我開玩笑說:「司小姐區區女流,出來做銷售很容易吃虧的吧。」她笑說:「如果每次都遇見你這樣風度翩翩的人當然不會吃虧了。」說得我很不好意思。那是我們第一次在飯桌上談話,我對她產生極好的印象。她談的價格比公司去年同期還低兩個百分點,我打定主義和她簽約了。
  當天下午,我們帶著合同,當即簽了六百多萬的絹絲紡,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就把事情處理好了。臨走的時候她說,有機會請我吃飯。
  這事情辦理得出奇的順利,有些出呼我的意料。
  之後又和杭州本地一個爆發戶簽了上百萬的蓓花綢和天香絹,價錢也都比去年同期同產品低。
  晚上,宋欣請我吃慶功宴,她說:「你這次替公司省下八十多萬呢,以後大家都要對你另眼相看了。」「你不是說不要管別人怎麼看嗎,不然會作繭自縛。」5。13 800「那意義不一樣。你知道公司能分多少獎金嗎?」 「不知道。」她攤開一個巴掌給我看,「五萬!」我吃了一驚。「好好乾吧,第一單就這麼成功,小心同事要眼紅你了。」說著嘴吧向我湊過來,狠狠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一種油膩感瞬時蔓延開,不知道是食用油還是她的口紅作祟,抑或是我的心理。
  我嘆氣著說:「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賺到像你這麼多錢。」
  她驚異地看了我幾秒說:「你如果繼續干採購的話,一輩子也賺不了我這麼多的錢。即使在我現在這個位子,有生之年你也別想賺到一輛寶馬。」
  「那你那麼多錢都是哪弄的啊?別告訴我你真的犯毒?」
  「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我忙不迭地點頭。
  「其實我現在的錢都是我爸的。他在改革開放初期就去了南邊,是中國早期的爆發戶。他從泰國緬甸那邊倒騰邊貨賣到國內,那個時候中國生活產品缺乏得很,不管生產什麼都供不應求,我爸幾乎是一夜爆富。他現在在雲南做木材生意,泰國上好的木材廉價運進來經過加工就身價百倍。這幾年生意雖然沒以前那麼好做,不過他賺的錢夠他幾輩子花的了,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錢,光是給我的零花錢就有兩千多萬。我媽死的早,她後來的老婆總沒能給他個一兒半女,他將來的錢都是我的。」
  我聽完后,發現嘴巴張得時間太長,已經不會動了。
  那個時候中國除了人口,什麼都缺乏,生意怎麼做怎麼賺錢。我要是生在那個年代也早就富裕得流油了。怪就怪沒趕上好時候,我整整錯過了一個時代。
  「那你現在還工作有什麼意思啊?我要是那麼有錢早就去投資做大買賣了。」
  「我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就想簡單點生活。我現在工作不是為了賺錢,我就是想找點事情干,人一閑著啊,就覺得活著沒意思了。賺那麼多錢沒用的,真的。買不回來我逝去的青春。」
  話雖如此,我還是希望我的錢有一天也多得可以說:「賺那麼多錢沒用的。」
  末了,她又意味深長地說:「你不是女人,你不會明白的。」臉上顯現出落寞的表情,黯然消魂。
  
  第二天我們快馬加鞭地趕回家。下了飛機,我和宋欣分道揚鑣。我一個大男人提著大包小袋,身邊沒有女人,煞是可笑,引來路人陣陣觀望。計程車上,給韓煒打了電話,不通。我的心就像長了草一樣雜亂無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強烈地想見到她。突然想起我沒有買任何禮物給她,雖然她沒有向我要,但女人的心裡一定是期盼的。於是我讓司機轉了路線直接去百盛。公司的出差費還剩不到兩千,我想給韓煒買幾套衣服。想一想她平時喜歡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我怕買完了她不喜歡,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左思右想,竟然想不出適合她的東西,於是乾脆放棄,直接攔了輛車回家了。
  回到家,我滿心期盼落空了。她並沒有在家等著我,屋子裡空蕩蕩的,我的心也空落落得沒有底。房間里有種潮濕的味道,好象很久沒有住人的老屋。飯桌上的報紙是四天前的,已經落了一層灰塵。盤子里有半個饅頭,一隻蒼蠅在上面蹲坑,我揮手趕走蒼蠅,一摸饅頭還剌手。
  推開卧室的門,我吃了一驚。窗戶沒有關,雨水滲透進來把半面牆壁淋失了,太陽一曬,原來潔白色的壁紙泛著黃,乍一看像一幅抽象的山水畫。我走了才幾天啊,怎麼像天上一日,地上十年似的。
  我打開柜子看看有沒有生苔鮮,發現韓煒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飛,只剩下我的衣服孤零而整齊地躺著,我狠狠地摔著櫃門,柜子發出吱咯吱咯的嘲笑聲,我立即奔向衛生間,韓煒的化妝品全都撤離,匆匆掃了一眼鞋架,她的鞋都沒了。我癱軟在床上,第一次感到絕望是什麼滋味。
  很長時間后,我起身在屋子裡轉悠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星半點的線索。偶然瞥見茶几上煙灰缸底下壓著一張紙,心就像被鎚子錘了一下。我知道我肯定將失去什麼了。
  攤開紙,韓煒草上飛的大字展現在眼前。
  蓋海天,你怎麼還不回來呀,我都等你兩天啦。你想我嗎?恩,我也想你。可惜我要走啦,你也別找我了,我們各自找情人吧。我看你那個上司挺好的。我給你做了好多菜吶,在冰箱里,你餓了就吃吧。不過你要是玩得太久才回來,飯菜早就壞了(看到這我不禁笑了出來。)我給你準備的東西你用了嗎?我就知道你能用的。你怎麼就用了呢?你不是說過要養精蓄銳留給我的嗎?算啦,好聚好散哈。
  信上沒有日期,沒有姓名。我的心底早已經掀起驚濤駭浪,難以平靜。我像一個得不到喝彩的小丑虛張聲勢揮舞著雙手,又像一隻不得寵愛的瘋狗狂喊亂叫,最後蜷縮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驚惶地巴望,希望得到一點憐憫或者寬恕。
  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啊?我狼狽地吼叫著,聲音震動著聲帶上下顫抖,發出瓮瓮的尾音。
  
  打開冰箱,一碟碟的菜像疊羅漢一樣一直堆到冰箱的頂端,我的眼淚「唰」一下子出來了。
  我把所有的菜都拿出來,到樓下的超市買了瓶二鍋頭回來,就著冰涼的菜喝下去。眼睛一直是紅的,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的。我只是機械地吃,似乎是在賭氣,又不知道該生韓煒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味覺失靈了,吃不出菜的味道。不知不覺一半菜吃光了,我才發現由於剛才吃的過猛,我的胃漲得難受,似乎馬上就要爆炸。我手忙腳亂地翻開抽屜找胃藥,驚喜地發現嗎丁零。記得以前我沒有買這個,肯定是韓煒為我準備的。難道她已經預測到了這一幕?她太了解我了,我的每一步行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我卻茫然不知她會做什麼。其實臨走前她依依不捨的表現我就應該判斷出她有出走的打算,我多少用一點腦子就該想到的。我太不在意她的舉動了,失去了才後悔沒及。
  我想吃藥卻找不到熱水,喝了一口白酒順下去,胃一陣一陣的絞勁,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額頭上沁滿了汗珠。睡著后夢見的全是韓煒為我擦汗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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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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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腸子的摩擦聲把我喚醒,肚子盤根錯節地絞勁,我估計是昨晚吃的菜酸了,吃壞了肚子。在廁所里坐了半天沒有排泄出來,我緩慢地站以來,頭暈目眩,整個天花板都在轉動,突然一股酸水向上翻湧,之後污穢物滾滾而來,轟轟隆隆。吐了一波又一波,吐乾淨了,我整個身體如同一個廢墟,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我土崩瓦解。我踉踉蹌蹌地撲到床上,膝蓋撞擊床沿發出悶響,我顧不得巨痛,頭埋在枕頭上,不知不覺,涕泗橫流。不一會枕頭陰濕一片,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如此在乎她。
  
  第二天下午三點我才醒來,身體像翻了車的烏龜,久久才能起身。我把枕頭豎起來,斜倚在床頭,眼睛看著窗外碧空如洗的天空發獃。微風吹動著窗帘如旌旗般飄蕩,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韓煒的笑語盈盈。
  我打了個電話給她,不通,雙手像被挑斷了筋,沒有力量托起一個電話。為了和我斷絕一切聯繫,她或許早就換了號碼,我還幻想什麼?
  我眼睛突然一亮,想到了一個人,嚴珍清!她是韓煒的朋友,肯定知道她在哪裡。我像吃了搖頭丸一樣瞬間興奮起來,一杆子躥起身來,好象顱骨裂開了一個縫,劇烈地疼痛,耳邊萬馬奔騰隆聲滾滾,一個踉蹌又跌落回去。
  我不敢造次,緩慢地穿聲衣服,心急如焚,希望一個眨眼就能到嚴珍清家門口。
  憑著點滴記憶摸索到了嚴珍清家,敲門的時候,我剛舉起的雙手在空氣中僵硬了。我害怕等待我的是一場空歡喜。我敲了門,很小聲,後來聲音逐漸變大,久久沒有回應。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不見聲音,屋子裡安靜得沒有一絲音響。我腦子裡呈現出小時侯捉迷藏的情景,藏匿的人屏住呼吸一言不發。於是這種安靜越發顯得欲蓋彌彰。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韓煒就藏在裡面,現在正躡手躡腳地找尋藏匿之所。我把門敲得震天動地,敲得我手腳發軟,仍然沒有回應,我身體順勢滑了下去,載到地上,再也起不來。
  
  不知什麼時候我坐著睡著了,又被走廊里下班歸來的人吵醒,人們用或驚異或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好象在看一個衣不蔽體的乞丐。我艱難地站起來,雙腿發麻。這時候嚴珍清回來了,她看了我好一會才大有感悟似的說:「原來是你啊,你怎麼會來這的呢?」
  「我來找韓煒的,你告訴我,她在你這裡是不是?」
  「她不在我這裡啊。」
  「那你告訴我她的電話,我要找她。」
  「我上次不是告訴你她的電話了嗎?你怎麼不打給她。」
  「那個號碼是廢的,她已經換了新號了,你肯定知道,告訴我好不好?」
  這時候她已經把門打開,我尾隨著她進門。她的家還是像以前一樣乾淨整潔,一塵不染。我掃射了一周,失望透頂,屋子裡沒有住兩個人的跡象,說明韓煒根本沒有住在這。
  我闖進衛生間,裡面沒有多餘的化妝品,我失望地走出來,嚴珍清睜著那雙如水的大眼睛慍氣滿灌地看著我,似乎在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沒禮貌。」我發現卧室里的窗帘蠢蠢欲動,似乎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已經顧不上什麼繁文縟節,噌噌兩下脫了鞋,徑直走到窗前,大手一揮,窗帘後面空空如也,我心裡落了一塊大石頭。
  我滿臉羞愧地走出來,嚴珍清再也遏制不住怒氣,她說:「你怎麼……」話說一半,臉上忽而多雲轉晴,撲哧笑起來,笑得咯咯咯,清純,乾淨。「你以為那麼大的活人能藏在窗帘後面啊,況且我根本就沒藏她。看你緊張得神經兮兮的,你到底找她幹嗎呢?」
   「她欠我錢!」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她顯然不相信,淺盈盈地笑著說:「別開玩笑了,她不可能欠你錢的。」為什麼不可能,難道她家裡的錢多得滿乾坤?她稚氣未褪的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你得告訴我實話啊,不然我幫不了你的。」
  我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說:「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她生我的氣了,不肯見我。」誰知道她笑的更大聲了。「不可能啊,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你真的不相信我說的?那我說什麼也沒用了是不是?那你還是直接給我電話號碼,我打給她當面對質。」
  她嗔道:「你看看你說的這些話,漏洞百出,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啊。」
  「我後來那句話是真的,我是她男朋友。」
  「八成是你暗戀人家吧,你別一相情願了,她是不會愛你的,你以後也別纏著她。」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韓煒早就心有所屬,只是太悶了才找我玩玩?
  我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氣憤難當,我一把抓住嚴珍清,猛烈地搖晃著她的肩膀:「不管怎麼樣,我要當面問清楚她!」她顯然被我氣勢洶洶的架勢嚇到了,突兀地睜著大眼睛看著我,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我感到自己的失態,立刻說對不起,並帶著懇求的口氣說:「你讓我和韓煒通個話吧。」她沒有說話,而是走到電話面前,熟練地撥著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了,我渾身緊張難安,連空氣也跟著肅穆起來。
  她對著話筒說:「韓煒啊,你的仰慕者要見你,怎麼辦吶?」
  過了一會她轉過頭來遺憾地說:「她說讓你不要纏著她,讓你走。」
  我三步並成兩步地走過去,一把奪過電話,對著電話喊著:「我想見見你,有什麼話我們當面說清楚。」
  韓煒嗤一聲鼻說:「我不想見你,你別纏著我,還有,以後不要騷擾我們珍珍。」說完毫無餘地地掛斷電話。電話聲音出奇的大,像裝了擴音器,在一旁的嚴珍清聽得一清二楚,她看著我尷尬地笑了笑。我的臉開始上演川戲的變臉戲,青一陣紅一陣。
  被拒絕是小,丟人是大。我沒有和她打個招呼,奪門而出,門板發出的「咣當」聲尖銳刺耳。
  行人如織的大街上,有一個落拓的背影踽踽而行。夕陽打在我臉上,溫柔而憂鬱,不知不覺就流下了兩行情淚。我心裡堵塞著驅不散的氤氳霧氣,壓抑得呼吸困難。走在天橋上,看見乞丐跪在地上為了討好行人頻頻磕頭,像一隻被人捏住雙腿的螞蚱。盆子里裝著寥寥無幾的鋼錢,我動了惻隱之心,剛準備掏錢,突然想起,我也是個乞丐,是個愛情的乞丐,誰來憐憫我?突然憤怒填胸,邪念四起,一腳踢翻乞丐的要飯盆,裡面的零錢灑落一地,鋼錢滾到很遠。我幸災樂禍地看乞丐像狗一樣滿地找錢,著怒氣消散了一些,在眾人指責的目光中,倉皇而逃,
  我現在是一個得不到愛的乞丐,偶爾搞一次惡作劇發泄不滿,就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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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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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車站等車的時候接到袁向東的電話。他的聲音充滿痞子的味道,問我怎麼不來公司,不是被宋欣累趴下了吧。我說你別扯淡,我心情不好。他問我怎麼了,我說著說著,聲音發顫,我匆匆收了線,怕一會哭得一塌糊塗那就丟人了。記憶中我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哭過,即使是最傷心的時候我也口是心非地痞笑,裝出一副無關痛癢,事不關己的樣子,其實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到底有多痛只有心知道。
  沒過多久,宋欣打電話過來,她沒有問我為什麼沒有去公司,而是說她已經幫我請了假。她說:「我今晚有空,請你吃飯,你在哪了,我開車去接你。」我推託說:「我不想去了,改天吧。」她仍然堅持著:「不行啊,我已經定好位子了,一定要來。」她的口氣不容拒絕,我只好告訴她我所在的位置。十五分鐘以後她到了。    接著她並沒有去酒店,而是帶我去了她家。一個人住一百多平的房子,屋子裡空蕩蕩的,我想,夜深人靜的時候,面對這金碧輝煌的房子,如金屬般冷漠的牆壁,她肯定空虛寂寞。如果我是她,一定買一套三維立體環繞音響安置在各個角落,獨處的時候啟動它,這種以假亂真的效果,顯得屋子裡熱鬧些。
  「你不是說要去吃飯嗎?帶我來你家幹嗎?」
  她把雙手環在我的脖子上,千嬌百媚,語氣發嗲地說:「我想你了。」
  你想我我就得來?你憑什麼對我呼來呵去的,憑什麼我就得順著你的意思?
  我大手一輝把她的玉臂甩來。「你以後別這麼無聊了,這麼大的人做事一點分寸沒有。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極不耐煩說著,轉身已經走到門口。她突然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愣了一下,感覺剛才說話語氣有些過分。我上下摸索著衣兜,身無長物,羞愧地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我都沒有準備禮物。」「你就是最好的禮物!今天留下來陪我吧。」她的語氣哀婉幽怨,又帶著懇求,沒有了先前的跋扈。我跌落到柔軟的沙發上,身體像淪落到沙漠里一樣漸漸下沉,眼前出現了一層霧氣,不一會兒,又出現了一個自欺欺人的海市蜃樓,眼前這個女人,不知道是誰,無限溫柔的爬上我的身體,無情地蹂躪著我的心。當一股透明液體在體外一泄如注的時候,她那模糊的輪廓變成具體的某個人了。
  是誰呢?我也想知道。
  高中的時候自慰,我把李嘉欣和關之琳當成意淫對象,大學的時候,娛樂圈風起雲湧新人輩出,同寢室的人有把周慧敏當成意淫對象的,還有的人喜歡楊采妮。我仍然堅持原來的信念不變。等到和初靜在一起的時候,我每次自慰想的都是她,甚至躺在其他女人床上的時候我也滿腦子都是她的音容。
  而現在,我伏在身下的一團白肉,我把她當做誰了呢?有時候,自己也不能了解自己。
  那天晚上,我們瘋狂做愛,做得乾坤顛倒,做得日月無光。我也不知道自己體力怎麼變得這麼強壯,像一頭牛,不停地開墾,不辭辛勞,耕田不輟。
  清晨醒來,巨大的疲倦滾滾而致,我明顯感到體力不支,腰像被誰抽去了筋骨。荒淫過度,身體終於報復我了。一百次一千次的肉體摩擦,也只不過重複那麼一個機械的動作,沒意思。
  真的沒意思。
  
  第二天宋欣送我上班,下車的時候正好被一個男同時看見,他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我知道公司里又會傳出什麼花邊新聞了。誰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無所謂了,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堅持操守的正派人物,從小到大沒臉沒皮的事幹得一罄竹難書,無畏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中午吃完飯後,宋欣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她說公司要獎勵我十萬塊錢,讓我再接再厲繼續為公司鞠躬盡瘁。她在辦公室一向語氣嚴肅,說話官腔十足。然後說,她已經把錢打到我的帳戶上,讓我有時間查看一下。我覺得事有蹊蹺,忽然想到昨天在她身上辛勤耕作,隱約明白什麼了。她是想給我「補償」,她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我怒氣沖沖地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根本不是公司的獎勵,是你個人的獎勵對不對?獎勵我昨晚出色的表現,對不對?告訴你,你別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男歡女愛上,我們是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我們都一樣可憐!別施捨我,別以為我會對你感恩戴德!」
  她略微沉思了一會說:「這個確實是公司撥給你的獎金,公司一向是獎罰分明,你想得太偏激了。有時候太過自尊,一定程度反映了你的不自信。」
  「那你說,怎麼不是財政部門給我支票,而是你給我?」 「公司的制度是這樣的,為了逃避稅款嘛,你想啊,要是這十萬塊扣除個人所得稅,你還剩什麼了?」
  我無言以對,感覺她說的句句在理,沒有絲毫破綻。我也不爭辯什麼,沒理由和錢過不去。我出了辦公室立即去提款機查詢,看著機器上顯示著觸目驚心的六位數字,我頓時心花怒放,像懷揣兔子一樣興奮莫名。十萬塊,這是我從工作以來賺到的最大數目。
  這十萬塊怎麼花?
  人的運氣來了啊,怎麼擋都擋不掉。她硬是給我錢,我不要還想方設法地讓我收,我碰上什麼狗屎運了?這就叫否極泰來!
  我也不管這個錢的來歷,到底是公司給的還是她給的。想到我一個年紀輕輕風華正茂的小夥子陪一個老女人睡覺,消耗了多少體力和精力,也不容易啊,就當是彌補我的青春損失。想著想著竟然心安理得起來。
  
  晚上下了班,我拉住袁向東說,今晚別回去了,陪我去吃飯。他上下大量著我一番,看見我穿著一身名牌,驚訝地說:「你小子,飛來橫財啊。請客,請客!」
  我和他來到樓下的川菜館,點了重慶辣子雞,水煮魚片,老乾媽蒸魚頭等幾個小菜,要了十瓶青島生啤。花錢不多,吃得是熱情洋溢,哈喇子都直流。噼里啪啦的吃完了,袁向東說:「你說吃這麼辣的東西把嘴唇都吃腫了,今晚還怎麼接吻啊。」
  「你還想著和誰接吻吶?有人和你接吻嗎?」
  「你不是想就此打住吧?是不是得有個餘興節目,還沒去耍呢。」
  「耍什麼啊?」我故作不解地問。
  「耍流氓啊。」我們哈哈大笑起來,心照不宣,臭味相投的我們已經不用言傳,只需意會。
  我去了紅作坊歌房,老闆娘紅姐幾乎認識每個經常光顧的客人,百般熱情地招待,只要給他們砸錢,每個人都是大爺。
  老闆娘養了一些來路不明的小紅小翠,逢人說項,鼓吹得個個西施在世,沉魚落燕。要是西施活到現在的話,保證吐血而死。
  袁向東對紅姐說:「找兩個漂亮點的,身材噴血的,以前那些洗衣板身材的就免了吧。」 紅姐連連點頭,說一定讓你們滿意。
  袁向東滿臉紅光,春風拂面,笑得是陽光燦爛。忽然臉色有些不對勁,傷感地說:「你覺不覺得,好象少點什麼?」
  我沉沒了片刻,說:「是嗎?你想吃糖果還是水果,不然要幾瓶飲料吧,別再喝酒了,喝多了就耍不成流氓了……」
  「你就裝糊塗吧,」他忽然打斷我的話,「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說……少了一個人!」
  張鍵,幾乎快要被我遺忘的那個人!以前我們來這種地方都是三個人一起,三個年輕帥氣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走到哪裡都帶上一陣風。「三賤客」忽然少了一個人,讓我怎麼裝得渾然不知?
  我卻要在此刻裝糊塗,我說:「沒少哪,紅姐不是去找了嗎?而且還能找兩個。」
  他這回不繞彎子直奔主題:「張鍵和初靜下個月結婚了,25號,帖子都下來了。」邊說邊把文件包裡面的喜帖拿出來給我。「這份是你的,你拿好,去不去你自己決定。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我的臉瞬間變成了和吸煙者的肺一樣的顏色,青里透著黑。看著鮮紅的帖子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我的大名,感覺這是個絕頂的諷刺。
  這個時候進來兩個女人,胸前冠冕堂皇地掛著「酒水推銷員」的牌子,腰肢亂擺,話沒出口臉上先露出阿諛之相。我不耐煩地大吼一聲:「你們給我滾!」嚇得兩個女人像受了驚的麻雀,驚慌而逃。
  袁向東看著我,愣了片刻,拍著我的肩膀說:「我知道這個時候和你說這些不合適宜,但我也找不出更合適的時間了。什麼時候說你都會有這樣的反映。如果你參加婚禮的話,可別甩這個臉色給人家看。」
  臉上的肌肉就像長時間存放的菜湯,凝固起來,我勉強擠出個笑說:「甩什麼臉色啊,放心,我一定笑著去。」
  笑著去。
  轉過頭,一顆眼淚不小心滑了下來。心裡就像一口氣吞了一個窩窩頭,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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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袁向東的提醒,我想起妹妹小欣的婚期也快到了。我這個沒心沒肺的,多久沒和家人聯繫過了?我的至愛至親們,就這樣默默地原諒我寬恕我。回到家,看見妹妹的肚子日趨凸顯,結婚迫在眉睫。我問我爸小欣什麼時候結婚,我爸說下個月五號。我嚇了一跳,這不,都到月末了。我說這麼緊急怎麼都沒人通知我。我爸怒氣填胸橫眉所豎眼地說:「誰敢通知你啊,大忙人。你什麼時候關心過你妹妹的事了?你什麼時候關心過家裡的事了?就知道和你的那些豬朋狗友混在一起,我看你最後混出個什麼出息來!」我自知理虧,沒有和他爭辯什麼。妹子出來替我說話了:「哥哪裡有時間啊,哥,你不用管這些事了,你忙你的工作吧,到時候別忘了帶朋友參加我的婚禮就行了。」妹妹說話的時候眼睛里盈光閃閃,可愛至極。
  妹妹太善良了。善良到寧願嫁給一個窮光蛋。如果有個女人對我這個好,我一輩子做牛做馬,鞠躬盡瘁,不在話下。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和袁向東一起做了一個單子,平均每個人拿了三萬多的回扣,樂得我們下了班去火鍋城吃海鮮,結果他吃得上吐下泄,第二天上班還晃晃悠悠。他說我和他一起吃的我怎麼沒事,我說我沒像你吃完了海鮮吃水果,他推了我一把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海鮮和水果不能一起吃,你看看都吐出來了,真浪費。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宋欣叫我去她的公寓兩次,第一次我推了,第二次不好意思再拒絕。我和她上床就好象例行公事,像個機器人一樣機械地重複一個動作。我不想浪費體力的同時還浪費感情。宋欣說你用心點我都沒什麼感覺。我說你想有感覺去買個電棍回來。她猛然間推我一把,我差點翻倒在地。然後在我身上狂抓一氣,我感覺皮膚撕裂一樣的疼。我突然意識到,和她說話得有所顧及,不能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她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我打算買個首飾送給小妹,她脖子細長,帶項鏈肯定好看,現在卻光禿禿的毫無裝飾,總覺得是個浪費。女人應該趁年輕的時候多打扮自己,不然人老珠黃之時,只能望著鏡子為已逝的青春嘆息。
  我是不懂首飾,也不會鑒賞,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樣的,打算找個女同胞陪我挑選。我在我所認識的女性當中搜羅對象, 初靜?已經快成為別人的妻子,我怎麼也不能坦然地面對她。韓煒?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宋欣?和她在一起有心理壓力。想來想去,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
  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人,嚴珍清。雖然和她只有幾面之緣,但依她的個性來看,她會願意幫忙的。於是我打電話約了她,她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們到了茂業百貨的一樓,看著琳琅滿目白花花的鑽石感覺頭暈眼花。一顆藍寶石在一群鑽石中間眾星拱月般熠熠生輝,戴在嚴珍清的脖子上她立刻變得光彩照人。售貨員小姐說:「這個款式很適合你女朋友戴哦,看她戴上多漂亮。」嚴珍清面露微笑,粉嫩的臉燒得像火燒雲。
  我決定買下這個,一看標價,一萬六,著實捏了一把冷汗。一咬牙,狠下心買了下來。售貨員包裝的時候,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豈不知我心裡難受得直想自殺。
  買完東西,一看錶已經快到中午了,我們就近找了個餐廳吃飯。飯間我了解到嚴珍清在一個小學當老師,我又順水推舟地問,韓煒是做什麼的。她說韓煒沒有工作。我又問,那她靠什麼度日,靠什麼買高檔衣服,靠什麼買車?她默默地看了我幾秒,然後邊搖頭邊說:「看來啊,你一點都不了解她啊。她現在給一個富翁當情婦,那個富翁有很多錢,韓煒也很愛她,你幾輩子都趕不上那個男人,韓煒是個很現實的人,所以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聽她說完,我幾乎癱早椅子上。
  原來她真的沒有騙我,她真的給人當情婦!一直都是我一相情願地自欺欺人。是啊,她什麼都告訴我了,她親口承認了,只是我自己不願意相信,難道還要怪她欺騙我?我太天真了,總是生活在自己營造的美好想象中。而生活總是太現實,金錢、利益,總把我爛漫的幻想打擊得支離破碎。我終於想通,不會在掙扎什麼了,人生苦短,貪圖享樂,攀附權貴,人之常情,無可非議,我又憑什麼用雙重標準衡量自己和別人?
  
  黑夜是寂寞的爪牙,撕破偽裝的外衣,將心痛血淋淋地暴露無餘。
  畢竟人心是肉長得,月明風情之夜,我無法無動於衷。我還是想韓煒。她是在我失意、寂寞的時候來到我身邊的,所以每當我寂寞的時候就會想起她。月光粼粼,黑夜戚戚。愛情已經血肉模糊,還有什麼信仰值得我們頂禮膜拜?
  
  小妹結婚的前一天,我在傢具城買了一個金英馬進口皮床和泰美斯雕花酒櫃沖喜,一共花了七千多。等我運到我爸媽那的時候才傻了眼,小妹卧室里的床可以換新的,酒櫃沒有了容身之所,家裡的老古董傢具早就該換了,可我爸說什麼也不同意,說用了這麼多年都有感情了。硬生生的讓我退貨,沒辦法我只好讓貨運公司又運回去了。退貨時營業員臉上風雲突變,氣溫驟降,語氣冷得像冰蝦,還驚動了值班經理。最後我不得不屈服讓步,賠償了他們三百塊的「損失費」方才退貨。
  哎,這都是沒有錢的原因哪。如果有很多錢,就可以買個大房子,屋子裡什麼傢具擺不下?還用得著忍氣吞聲看人臉色去退貨?
  
  和我爸一起收拾房子的時候,我爸說:「你看看小欣都結婚了,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能太落後,有合適的就找個吧,都老大不小了。條件不用太好,太漂亮的也不要,太漂亮的養不住,差不多能過日子就行。」
  「我這不是還年輕嗎?不著急,我將來事業有成肯定給你娶回個既漂亮又賢惠的妻子,把你們二老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我開始和他貧上了。
  「等你事業也成我還用不用抱孫子了?你說說,我能等到那一天嗎?」爸的語氣聽起來嚴肅,實際上飽含慈愛。
  「老子英雄兒好漢啊,爸,我不就像你了嗎?我總覺得吧,我是大器晚成,你看我叫什麼,蓋海天, 多大氣磅礴啊,囊括天地,世界盡在掌握。這名字起的,爸媽你們真有先見之明,我剛出生的時候就知道到世界早晚有一天是我的。」我把韓煒曾經說我的話套用進來。
  「哈哈哈……」我爸爽朗地笑了,「那是因為我太高興了,一時腦熱給你起這個名字。我要是知道你這個熊樣,管你叫蓋……破棉被。」
  這句話都得我們全家都笑起來了,一家人其樂融融,一室春光。
  
  我爸當了十幾年的副書記,臨退休前才提正。眾所周知,副干就是給正干提鞋的,加上我爸循規蹈矩,做事上綱上線,所以一直沒撈到什麼油水。我媽在一個瀕臨倒閉的翻砂廠當辦公室主任,也就每個月那拿幾個固定工資。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過過紈絝子弟錦衣玉食的生活,也就是不愁吃穿而已。這種情況導致了我對金錢的格外嚮往。
  我突然心一動,試探地對我爸說 :「爸,我找個款姐吧。」
  他眉毛一翹目光犀利如箭:「什麼款姐!別給我胡來!」 於是我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婚禮如期舉行,我在海潤酒樓定了八桌的酒席,把親朋好友都請到了。前前後後我一手操辦,看著父母臉上滿意的笑容,我心裡寬慰了很多,總算是為家裡做點事了。大家一個個笑靨如花,眉飛色舞,好象自己嫁夫或娶妻一樣興高采烈。袁向東喝得昏天暗地,小妹給他點煙的時候抓住她的手久久不放,打火機剛打著火他就給吹滅了,一副流氓的架勢,要不是小妹熟悉他的為人,以為他是來攪局的呢。我則遠離人群,坐在角落裡邊抽煙邊觀望,霧氣滾滾而至,我咳了幾下,抽了這麼多年的煙竟然被煙嗆到。
  小妹把那群鬧事的男人穩住了以後朝我走來,我把煙熄滅了。她說:「哥,怎麼一個人在這悶坐著呢,我給你倒酒喝吧。」語氣很乖。
  「哥不喝,喝了也喝不醉,不能像那群傻弦謊?罾鄭?餼聘?液染褪搶朔選!?lt;BR>  「哥,你有什麼心事對不對?」
  我抿著嘴苦笑了一下。沉沒片刻我說:「如果我和一個很有錢的女人好上了,我還花了她的錢,我算不算出賣自己?」
  小妹若有所思地眨著眼說:「恩……如果你愛她呢,就不算出賣自己,如果你不愛她,為了她的錢才和她在一起,就是出賣肉體出賣靈魂了。」我的心顫抖了一下,心虛得像有人在我背後戳脊梁骨。
  她古靈精怪地問:「怎麼了哥?難道你被富家女看中了?」
  「沒那事,是我自己想入非非了。走,和我那個要飯妹夫拼酒去。」我拉著小妹的手向人群中走去。
  
  長期的職場生涯磨練出一身酒量,素有「千杯不醉」的稱號。一醉解千愁是什麼滋味?我不知道,只知道真正醉得頭腦糊塗思維停滯的時候很少,大部分時候喝醉酒的癥狀是口齒不清,身體失衡,然後自我逃避地不去想煩心事,以為這樣就忘記煩惱了。實際上借酒消愁只是個無法兌現的傳說。
  
  曲終人散之時,杯盤狼藉。醉酒現場慘不忍睹,一個個像丟盔棄甲的戰士。
  我扶攔向樓下看去,一對對一群群也正在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派錦繡繁華。突然眼前一亮,我看見了韓煒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吃飯。他的背影魁梧奇偉,粗筋大骨。我正凝神,韓煒突然抬頭一瞥,不偏不倚地和我目光相撞。她怯懦地縮回眼睛,緊張難安起來。過了一會我見她去了洗手間,我也走下樓跟了進去。
  我見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膝,做出很委屈的樣子。看見我進來緩緩起身。我們相互對視,誰也不說話,說不清目光里含著的是恨,是怨,還是愛。
  有人從裡面出來,我側過身子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韓煒試圖竄出去,被我一把攔了回來,她順勢撲到我的懷裡,沉沒很久才說:「我想你了。」那聲音像哭訴般令人心酸。
  我想你了。只一句話就融化我心裡的堅冰,打破我所有的防線。
  「反正你已經背叛那個男人了,為什麼又突然離開我?」我的聲音很蒼涼。
  「我不能接受你也背叛我,這樣對我不公平。」她幽怨地說。
  「你回來好不好?」我用近乎懇求的口吻說。「回來吧。」聲音越來越微弱,好象說給我自己聽。
  她突然用力掙脫我,頭也不回地跑了。我抵著雪白而冰涼的瓷磚,四周空無一人,眼淚忍不住撲簌撲簌地落下來。
  
  回來吧
  回來吧
  別讓我們的愛情
  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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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5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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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來的時候,韓煒已經走了,剩下一桌子的殘羹冷炙。我竟然有一種衝動想把她沒吃完的東西吃完!但想到菜裡面還有那個男人的口水,就愈之作嘔。
  我回到樓上,小妹正急著找我,說趕快上車,要到勞動公園錄象。我勉強地笑了笑說:「我去洗一把臉,臉都花了。」
  我在洗手間看見妹夫安泉趴在案子上乾嘔,鼻子里發出大象打鼾一樣的聲音。一看他油頭粉面像小白臉一樣的面孔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吧,就算你今天運氣不好,當我的出氣筒。誰叫你倒霉,在我最抑鬱的時候被我碰到。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用力踢了他的膝蓋,他一個沒站穩站差點倒下去,我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起來,由於他喝得酩酊大醉,骨頭像被醋浸泡過一樣軟,只能任由我擺布。「你這個渾蛋,你知不知道小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還讓她給你擋酒,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當時有些蠻不講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酒醒了大半。他說:「什麼孩子,告訴你,那個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混蛋!你想賴帳!」我朝他的前胸重擊一拳,他被我打的連連後退,踉蹌了幾下搏起還擊,朝我的臉上來了一拳,我躲閃不及,中了他的招,眼前金星閃耀,有點辨不出方向。他恨恨地說:「告訴你,我才叫冤枉呢,娶個老婆回去還得給別人養孩子,我能娶她你叫要拜我了,知不知道,給你面子才叫你一聲姐夫,你別不知好歹。媽的,還沒有人這麼打過我呢。你算老幾啊?你沒看見你妹妹哭著喊著求我娶她那會兒,你看見了現在得管我叫爺!」
  我連珠炮式的話像炮彈一樣一顆一顆直擊我的心臟,我感到頭頂有無數架直升機在盤旋,耳邊翁翁作響。這時候,安泉瞪著大眼睛,驚慌地看著我,說:「對……對不起,小欣。」我回頭一看小妹已經站在我身後不知道多久,她雙目含淚,連連搖頭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小妹的這句話就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裡,她已經承認了一切。我怒不可遏地搖晃著她的肩膀問:「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是不是真的?」雖然心底早就有了答案,還是要聽她親口承認。她點著頭,淚水衝破堤壩,滾滾而出。
  我垂胸頓足,感覺心肌萎縮在一起,又酸又疼。「你告訴我孩子誰的?我現在就去解決他!解決完了就去自首!」
  小妹哭喊著說:「哥,你別這樣,今天我結婚……」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
  我吐了一口粗氣,想想還是以大局為重,不能讓外人看笑話。我擺擺手說:「你們快走吧,我不跟你們去了,就告訴咱爸媽說我噁心。」安泉 摟著小妹的肩膀下樓了,小妹的身體不斷抽搐,她的背影渺小而瘦弱,像風中的蒲公英,風一吹便四處飄散。
  人們都后,我的世界坍塌一片,找不到什麼可以支撐身體的力量,全身渙散,大腦也癱瘓起來,空白一片,或者千頭萬緒,一團亂麻。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九點,上班肯定得遲到,我也懶得去了,宋欣 會為我處理好一切。我匆忙洗臉穿衣服,飯也沒吃就往家裡趕。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看著門上貼著大紅喜字,心顫抖了一下,我對婚姻產生懷疑。
  結婚的理由千差萬別,因為愛而婚的有多少人呢?就像人們所說,真正相愛的人不需要這一紙婚書。結婚,可能是愛情走投無路時的垂死掙扎,孤注一擲地將賭注押在婚姻上;也可能想為愛情上一道保險,卻往往事與願違,給愛情壘了一座墳墓;或許,像我小妹這樣,身不由己。
  我進去的時候,爸媽已經去上班了。小妹正在做雞蛋抄飯,她探出頭問我吃飯了沒有,我說沒有吃,給我帶一份飯。我看見她雙眼紅腫,心生憐憫。
  走進她的卧室,安泉睡覺還沒有醒,他沒有躺在床上,而在地板上打地鋪睡。我不禁對他欽佩起來。要是我不會背這個黑鍋,我甚至會落井下石。
  他轉了一個身,醒過來了。看見我說:「姐夫,來了。」他喊我姐夫,我感覺無地自容。想起昨天我的小人行徑羞愧難當。我說:「昨天我喝醉了,對你做的事……你可別記恨姐夫啊。
  他嬉皮笑臉地說:「哪的話啊姐夫,我知道你關心小欣,我昨天也醉得稀里嘩啦說了很多渾話。」我笑了笑,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沉沒了一會我說:「我得謝謝你,幫我們家這個忙,真的要謝謝……」
  「謝什麼啊,謝這個字,說出口來就變得矯情了。」他打斷我的話。「我只是想為她做點事情。對了,過幾天我就借故離開了,到時候小欣就要你這個哥哥多照顧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穿好衣服了,走出房間。
  我嘆了口氣,小妹啊,你真的給咱們家添了一道難題。
  安泉扒了幾口飯對我說:「姐夫你在這坐著,我得去店裡買貨了。」我點點頭。
  安泉走後,我和小妹竟然無話可說,屋子裡異常安靜。許久,小妹打破僵局。她說:「哥,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但是我不能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你能原諒我嗎,哥?」我嘆了口氣說:「你總得讓他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吧?就算他不能結婚讓他把孩子領走也行,你還年輕呢,帶個孩子是多大的包袱你知道嗎?
  「我不會讓他帶走孩子,我要把孩子養大。除了孩子,我再也留不住屬於他的東西了。哥我可以告訴你,直到現在,我還從來沒有後悔過。」
  「你怎麼變得那麼不要臉了!」我情急之下口不擇言。
  「你別這麼說我,想一想曾經和你發生過關係那些女孩兒吧,你能說出她們不要臉的話來嗎?想想一旦她們之中有人懷了你的孩子,你能怨誰?怨她們還是怨你自己?誰都沒有錯吧。所以我現在誰也不怪,要把孩子生下來是我自己決定的,和他無關,就算有什麼困難我也要自己承擔。」小妹語氣堅定,稚嫩的臉上散發出一股堅不可催的力量。
  小妹已經長大了,遇到事情會自己分析了,我也沒必要代俎越皰,感情的事情我不一定比她懂得多。我決定不再追問她,我摸著她的頭說:「不管怎麼樣,哥都會幫你的。這件事別跟爸媽說。」小妹露出燦爛的笑容,重重地點著頭。這種笑給我一種塌實感,被人信賴被人依靠的塌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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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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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天發生的事有一點混亂。宋欣 糾纏不清,咄咄逼人;公司里有一筆單子沒處理好,我忙得焦頭爛額。腦子就像一盆漿糊。這些事情塞得我腦子滿滿的,讓我可以暫時不去想韓煒。
  讓我驚喜的是,小妹婚禮后的三四天之後,韓煒突然來找我。那天夜裡,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韓煒被雨水打濕的頭髮不停地滴著水,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那時正值深秋,韓煒凍得渾身打著冷顫,上下牙齒互相碰撞咯咯直響。
  我看見她,喜出望外。
  她猛然撲進我的懷裡,我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陰冷的氣息,我單薄的睡衣被她弄濕了,身上的汗毛直刷刷地豎立起來。
  我說:「你趕快把衣服脫了換上我的衣服,不然要感冒了。」她搖搖頭說:「不換衣服。你現在就干我吧,我想讓你干我!」我愣住了,呆若木雞。她立刻幫我脫衣服。幾秒種后,我才反映過來,我立刻將自己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她已經把外衣脫下來,因為衣服是濕的,脫貼身的衣服浪費了點時間,我們一起滾到床上,與她的肌膚碰觸的時候,身子冷得直哆嗦。我們的嘴粘連在一起,我進入她的體內,我感覺自己要和她粘貼在一起了,間不容髮。
  她忽然問:「你的房子隔音效果好不好?」
  「挺好的,你想喊就喊吧。」她忽然發出歇斯底里地長鳴,一浪高過一浪地尖叫,叫得我毛骨悚然。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她當時為什麼表現得如此瘋狂。到底是為了迎合我還是發泄她的情緒,無從考證了。
  
  那天晚上,我們一遍又一遍,翻天覆地地做愛。好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夜是最後的狂歡。有的時候是她想要,有的時候是我想要,她從床上滾到沙發上,我也滾到沙發上,我們兩個把沙發陷下去一個凹坑。她站起來了,我就把她逼到牆邊,兩隻胳膊把她框住,把她緊緊抵在牆上……後來,我們又滾到了床上,我剛想進去,她問,你累不累?我說不累。她說,我怕把你累著,我們換和位置,你在下我在上……我感動得幾乎要流淚。
  最後,終於體力不支,我們兩個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她的一隻腿搭在我的腿上,她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溫度。
  氣氛沉靜起來。
  我怕她睡著,便輕輕地撫摩她的乳房,沒什麼質感,又不好意思立即把手拿下去。我問:「他……比我好嗎?」
  她轉過頭看著我,眼裡盈光閃爍。「你除了錢沒有他多,什麼都比他強。你比他年輕,你比他帥氣,你比他能幹。告訴你啊,他還早瀉吶。」說完我們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結束后,我感到無盡的失落湧進心裡。
  最致命的,就是他比我有錢。
  光是這一條我就輸給他了,其他的還有什麼重要的呢?所謂的「我比他強」只是韓煒抬舉我罷了。
  我不再說話,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韓煒還沒有醒。我匆匆吃了早飯穿好衣服準備上班,心裡很不塌實,我怕下了班回來她又像上次那樣人去樓空。我想了一想還是把她弄醒了。「韓煒醒醒啊,快醒醒。我要上班了,你乖乖地等我回來不許走啊。」韓煒迷糊地說:「好啊,你趕快滾吧,我困著呢,你叫醒我幹嗎?怎麼這麼沒人性吶。」她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有了這句話,我心裡倍感塌實。為了保險起見,我拿她手機打我的手機,把她的號碼弄下來。
  下午我每隔半個小說給韓煒打一次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聽聽她的聲音,想立即見到她。打了四次,最後一次韓煒憤怒地說,你要是再打得這麼頻繁我把你房子拆了。我西皮笑臉地說,拆了好啊,拆了無家可歸我就住進你的子宮裡,從此以後你去哪我就跟著去哪。電話那邊傳來無數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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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7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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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迫不及待地往家來里趕,心裡倒沒生什麼邪念,就是想看見韓煒,看著她就行,別的什麼都不幹。
  回到家,屋子裡空空如也,韓煒不知去向。我一頭栽到沙發上,用枕頭把臉蓋上。躺著躺著,突然衝進廁所里洗臉。我忘了這樣做了原因,或許是害怕眼淚流下來,或許是想讓混亂的大腦清醒一下。
  這個時候電話突然響起來,我有預感是韓煒打來的。接電話的時候,我忐忑不安。韓煒妖里妖氣的聲音傳過來。「大——哥 ,玩——女——人——不?」我聽后止不住地大笑,差點把眼淚笑出來。我當時是怎樣的心情?焦慮?驚喜?刺激?喜極而泣?面對失而復得的寶貝,你會是什麼心情?
   「你在哪裡啊?想嚇死我。」「想玩的話就快下樓一起去吃東西,不然一會哪有力氣啊?」我匆匆趕下樓,看見韓煒穿得一身花紅柳綠在不遠處招手,走近一看,嚇了我一跳,她把頭髮燙成水洗捲髮,像速食麵,不好看,好象年紀老了幾歲。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眼線描得又黑又粗,嘴唇紅得發紫。我假裝吃驚地說:「哇,這麼大的靈異事件啊,大白天的見鬼了。」她問:「好不好看?不好看你就別說了。」「你這個不是指鹿為馬嗎?那我只好說句違心話,實在是好看啊。」她輕輕推了我一下,說:「去你的吧。就是好看,你不說好看也好看。」
  吃飯的時候她把我本來就很少的米飯倒出去一半,我說你這不是虐待嗎?不讓我吃飽。她說吃飽了等會在床上翻騰出來怎麼辦,還是別吃太飽。我覺得此話有理。
  回到家,我剛把門關上,她就樓著我的脖子,一隻腿盤到我的腰上,我說別胡鬧,這個姿勢不好。於是她很聽話地脫衣服,我們還是各自脫自己的,這樣最節省時間。我們把自己脫得精光跳到床上。我已經充分準備好,蓄勢待發。我伏上她身體的時候,她突然把臉一側,讓我下去。我聽了她的話,滑了下去,或者是因為她的身體太滑了。「你到底怎麼了?」我耐著性子問。「你昨天那麼折騰,不累嗎?可別累壞身子啊,你還年輕吶。」
  「我不累不累不累……和你在一起怎麼都不嫌累。」她突然捂著嘴,嚶嚶地哭:「我對你太不好了,我對你太不好了……」
  我有些失望。「為什麼說你對我不好?你一直都想著那個人對不對?你一直把我當成他啊?」她沒有否認,而是選擇沉沒。這沉沒就像可怕的山洪,把一塊一塊的大石頭砸到我的心裡。終於我也淪為別人的玩物,我也有這麼一天哪。而且被玩弄得義無返顧。
  我突然又爬上她的身,像老虎一樣生猛地像她進攻,她緊緊皺眉,痛苦萬分地呻吟著,我心裡有了一絲報復地快感。
  我從她身上下來的時候,她仍然流著眼淚,把身子背過去,小聲地說:「你弄疼我了。」像一隻剛出生的嗷嗷待哺的小貓,發出咕咕叫聲。
  「我根本沒想著他,我是覺得……我臟。」
  「你不臟!」我從後面抱住她,一遍一遍地說對不起,然後發現,我的枕頭濕了一片。
  
  「給我講講他吧,我想知道我他什麼樣的,想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超過他。」說最後一句話我明顯地底氣不足,彷彿知道自己永遠超不過他。
  她正過身來,仰面朝天,嘆了一口氣說:「哎,他都四十多了,你要想超過他,至少得奮鬥二十年,到時候我都了老了,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有時候,要那麼多錢沒用的,很多東西有錢也得不到。」那時候我不是很理解她那句話,宋欣 曾經也說過相類似的話,那時候我沒錢,以為有錢就無所不有,有錢就手眼通天。我真正理解那句話是在三十歲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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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7 | 只看該作者
她輕輕地吐了口氣,緩緩地說著他的故事。
  他叫李宏基。
  當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大地在顫抖。
  我想起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廣告牌子,宏基實業,宏基百貨,宏基酒樓,宏基東北大豆,宏基壘球俱樂部……天哪,他到底做什麼,上天入地,四通八達。
  李宏基。早在襁褓中的時候,他的名字就給他的人生奠定了宏偉的基業。看來人這一輩子有些事還真是註定的,不可不信命。
  他是中國最早一批的初靜FA,就是金融分析師。早年畢業於復旦大學世界經濟系。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個出類拔萃的人才,畢業后在一家銀行任職。那個時候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出人頭地,只是朝五晚九地工作,日復一日地重複單調的生活,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才當上個主任而已。終於有一天他厭倦了,覺得人生不應該這樣碌碌無為。他認準了金融分析師這個職業前景一片大好。用了三年時間,拿下了初靜FA的資格認證。那是一九九六年,這個職業剛剛起步,全中國包括他在內才三個這樣的人才,他就是人中之龍!他當即被深圳的一個大型國有證券公司聘用,年薪三十萬。這個天文數字他以前想都不敢想。那時侯他三十六歲。
  中國的股票市場制度很不完善,有很多的漏洞。他幹了不到一年,野心開始膨脹了。他利用職務之便聯繫公司的高管,發動一場血光之災。他們十幾個高管高價買進股票,然後惡意打壓股價,股票立即縮水,幾個月後賣空,縮的那些都進了私人腰包,國企就這樣垮台了。一些小股民被他們害慘了,據說當時有幾百個股民集體自殺,場面極其悲壯。所以說每個企業家的第一桶金都帶著罪惡和血腥。等經偵科的人來的時候他們早就卷著鋪蓋逃往國外了。那時候他們每個人分到一億多。
  他帶著老婆和女兒去了美國,入了美國國籍。同年底他又回到中國來,他很看好大陸這個最具潛力的市場。而且這裡有他以前商界的人脈,他能夠如魚得水。這回他是以美國人的身份在華投資,享受各種優惠政策,大展拳腳。僅僅兩年時間,他就橫向發展了很多公司,這些企業在本地都是響噹噹的,我早就知道。
  他註冊了這麼多公司以後又開始重操舊業,不斷的借貸,融資,他就是能夠一手遮天,能夠打通銀行和經偵這些關口。我估計他現在的資產不下十個億,一旦上面查到他的頭上,他就逃到外國去,萬無一失。他現在就等於坐收漁利了。可惜那些銀行的資產,一去無回了。
  韓煒口若懸河地簡單講完他的經歷,嘆了口氣說:「他是一個傳奇,他的故事太多了,講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他為什麼要和你講這些?」
  「是為了炫耀吧,或許是真的愛上我了,哈哈。」她有些自嘲。
  「我大學剛剛畢業那會,到企業應聘哪裡都不收我,因為我學的師範專業,只能去學校當老師。又不甘心一輩子教書,就想碰碰運氣吧。遭到無數次拒絕,去他們公司的時候我都心灰意冷了。考官簡單盤問了我幾句,然後說等候通知。我知道肯定被涮,就沒和他們客氣,撒起潑來了。誰知道被李宏基看見了,他平時都不怎麼去公司,不知道怎麼那天就去了。然後她的秘書和辦事人員耳語了幾句,我就這樣被留下了。
  「大概幹了三天的工作,我一直都沒見到他。所以當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很吃驚,心想他怎麼會注意到我的呢?他把我叫進辦公室開門見山地說:『這是二十萬的支票,如果你收的話,以後就不用來上班了,如果你不收的話,』他露出一個詭秘的笑,那笑容令我不安。『以後也不用來上班了。你是聰明人,你自己想想吧。』他不苟言笑,說話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有一種震懾的力量。人到了他那個高度,都有一種威懾力,讓人懼怕。」
  「你就這麼把自己賣給他了?」
  「是啊,不然你讓我怎麼樣?我拿著二十萬吶,手都發抖。我不收這錢不要緊,關鍵是不收這錢我工作都沒有了!失業以後就得服從學校的分配指標,回老家教書去。我不想回江蘇的老家,那裡太窮了,窮得掉了鍋底兒。我太虛榮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挺低賤,沒有人格?」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如水,似乎在說著和自己無關的事。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在想,如果是我的話,我會不會保持操守。或許我的意志比她還脆弱。
  「我覺得人哪……哎。」她那句話沒有說完,卻已經包含千言萬語。
  我聽她說完李宏基的事情,心裡有一種鄙視她的感覺。我希望這是錯覺。按理說她給這麼有錢有勢的人當情婦,本身就身價百倍了。我應該仰視她,應該巴結她,但我反而輕視她。
  說到底,是我那可憐的自尊心在作祟。我在李宏基面前就像是巨人兩個手指就可以拿捏的小人,在他面前我變得渺小,於是我的自尊心就無限膨脹起來,我用虛假的高傲掩飾自立的無能為力,其實是虛張聲勢而已,更加欲蓋彌彰地暴露了我的自卑心理。
  她突然問:「不然我把他給抄了,當你的專職情人好不好?」
  我緊張地說:「別別別,他財大氣粗的,哪天一不高興給我弄成個斷子絕孫還不是易如反掌,我爸媽還等著我給我們蓋家傳宗接待代吶。」
  她嗤笑了一下說:「我……逗你玩吶。」說完發好出一串串地嬌笑,笑聲此起彼伏,儘是風騷。
  她把玩著我的臍下三寸處,我頓時有種被她羞辱玩弄的感覺,我大喝一聲:「別弄了!媽的,被你弄得陽痿了!」
  於是她不再說話,轉過身去,把被子全拽過自己那邊,只給我留了一個很小的尾巴。不一會我聽見她粗重的喘氣聲,漸漸地,意識模糊了,我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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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7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天早晨我起來的時候,她已經穿戴整齊,臉上的彩妝五彩繽紛。我睜眼的時候她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被她的熊貓眼嚇了一跳,我說:「你這是幹什麼呀,一大早晨打扮成這樣準備去接客哪?」
  她面無表情,沒有接茬我的話,而是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會娶我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譏諷地反問道:「你逗我玩吧?」
  她又認真地問:「你會娶我嗎?」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是驚慌的,不知所措的。
  我也曾經這樣問過自己,我會娶她嗎?我真的不嫌棄她嗎?她以前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啊,畢竟曾經滄海,即使我不介意她,我拿什麼養活她?所謂由奢入儉難,過慣了奢華生活的她又如何能委身於我?
  而且我是畏懼婚姻這個話題的。因為初靜,因為小妹。現在韓煒這樣問我,我能怎麼回答。也許我太自私了,一方面我希望韓煒離開李宏基,我獨霸韓煒。一方面我又想無拘無束,不受她的羈絆,在外面繼續花天酒地。這樣的生活模式顯然不是婚姻所允許的。我不想結婚,我不想這麼年輕就受到婚姻的約束,我還沒風流快活夠,我還沒玩兒夠本。我不敢保證我結婚以後能安定下來,循規蹈矩地生活。
  我又在想,到底是我不願意結婚,還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心理暗示,我不能和韓煒這樣「不正經」的女人結婚。也許,現在擺在我面前一個處女,我的想法會不一樣?
   我又害怕她離開李宏基,因為我知道自己不能娶她。這個責任太重大了,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把她從安樂窩拽出來,推進一個看不清楚裡面究竟是什麼的深罈子里。
  正當我思緒亂飛的時候,她啪啪地甩了我兩個巴掌給我,雖然不疼,我還是蒙了一陣。「你這個混蛋,你從來都沒瞧得起我是不是?從來都是我自己下賤是不是?是我求你跟我上床是不是?」一口氣說完她幾步跑到門口,奪門而出。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她已經不見蹤影,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只能探出上半身大聲地喊:「不是啊韓煒!」聲音回蕩了一陣,然後空氣就如死寂一般。
  我摔著門,揮舞著家裡的雞毛撣對著韓煒的一件外套自言自語起來:「你這個賤人,你忍不住了是不是?我說過不娶你嗎?我只是現在不娶你,我又沒說以後不娶你,我現在工作還不穩定,事業還沒起色,現在結婚合適嗎?我在為你著想,不想你跟著我受苦,你卻不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你、你、你對得起我嗎?感情是個遠投資啊,你不能這麼現實啊。你看我現在沒錢沒地位你就趕快掉轉船頭,去找個比我有能耐的靠山,你知道那些有錢人怎麼看你的嗎?他們能真心愛你嗎?你跟真他們一輩子都沒有尊嚴,只能當他們的玩物,是有錢了,有錢了又怎麼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有錢活著有什麼意思啊?我和你是共患難過來的,我們才是最合適的。既然留不住你,好,你走吧,你走了永遠就別回來!」說得聲色俱厲,煞有介事,好象真的有個人在我面前聽我訓斥,我感覺心情不那麼鬱悶了,舒服多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輕微的開門聲,然後韓煒一杆子跳出來,鼻涕眼淚地鑽到我懷裡,哭著說:「我錯怪你了,我錯怪你了,我再也不走了,我一輩子都不走了。」我吃驚地問:「你……不是走了嗎?」
  「要不是我又返回來,我怎麼能知道你的心意呢?你這個傻瓜,你怎麼不告訴你的想法?」
  我聽后後背冒出冷汗來。我剛才完全是無意識的發泄,像神經病一樣語無倫次而已。但她已經篤定我會娶她,我害怕啊,我怕她等我娶她,要是真的那樣,我負擔不起,一個女人的青春年華,我真的負擔不起。有一天她哭著喊著要我兌現的時候,我拿什麼償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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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從家裡到公司,一路上我都像一隻霜打的茄子,耷拉著腦袋。我到公司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同事們看我的眼光有些怪異,我還不解地想:奇怪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遲到。
  我屁股剛貼到椅子上袁向東就湊了過來,想開口說什麼,這時候宋欣把我叫到辦公室里去。我一路上想她一大早晨找我幹什麼呢。結果一進去我發現她臉拉得很長,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問他:「找我有什麼事?」她說:「你也太不象話了了,每次上班都遲到,這個月遲到多少次了?你自己數數!」我還想狡辯:「我妹妹這幾天結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結婚也不是你結婚,你還有理由了?」我知道自己理虧,無言以對。繼而她表情凝重地說:「海天,以後你得注意公司的紀律,別以為有我給你當擋箭牌你就可以放肆了,公司里人多著呢,時間一長大家都要有意見了。」我對她連連點頭心裡卻不服氣地想:我又沒求你這樣,你不是自己願意幫我擋嗎。
  「跟你說個事,你可別激動啊。」她壓低語氣說。
  「什麼事你說吧。」
  「你上次在杭州簽的單子出了問題了,新疆迪棉公司的貨還沒有到,公司懷疑你被騙了。」
  「啊,有這種事啊?」我突然想起那個黑瘦精幹的銷售代表,那個帶著一臉洗鍊的笑容的司小姐,怎麼也想不到她是個騙子。
  「所以說你有點麻煩。剛才內部調查科的人過來了,你不在他們就走了,估計過一會還得來。」我現在才知道剛才同事們看見我時臉上露出詭異表情的原因。
  「我會有什麼麻煩?」
  「這個我也不知道,現在只是公司內部調查,查一下你的情況才能做下一步決定。」
  「下一步決定是什麼?你能不能不擠牙膏一次說痛快了?」
  「下一步決定……就看你怎麼決定了。」
  「你什麼意思啊?」
  「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其實這次內部調查是我向公司求情公司才這樣決定的,不然今天找你的就不是內部調查人員而是警察了,你知道嗎?」她激動萬分地說。我只是張著嘴巴驚異地看著她,卻不知道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公司里大小也是個經理,關鍵時候說話還很有分量。所以……」
  「所以你讓我聽你的,我把你哄開心了,你就把黑的說成白的,我萬一得罪你立刻白的變黑的。你讓我陪你睡覺,你就幫我『活動活動』,然後我就對你感激不盡,一輩子都要受制於你?你這是威脅我啊?你以為我怕你?我蓋海天行得正站得直,我又沒騙公司的錢,那些客戶資料都是公司給的,要出了什麼問題也是公司負責!我就不信老闆讓我還這筆錢!」
  我氣哄哄地摔門出來,發現已經有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在我的辦公桌檢查我的東西。我被宋欣氣昏了頭,現在又被人這樣對待,一時憤怒難當,我扯下著公司統一配備的領帶用力摔到桌子上,狠狠地說:「老子不幹了!」我還想象著以最瀟灑的姿勢走出門口,誰知道一個男人用冰冷的聲音說:「你走之前得先跟我們備案。」
  
  我被他們帶到辦公室里去問話,可能知道是一個公司里的,本著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原則,他們沒怎麼刁難我,只是例行公事般讓我把當天交易的情況說出來。我努力回憶著當天的事情。談攏價錢,簽和約,開兩百多萬定金的支票,事情很明朗,我幾分鐘就交代清楚了,連我們開玩笑這樣的細枝末節都說出來了。他們做完記錄說這幾天不用上班,等事情調查清楚再通知我。並且說凍結我的銀行帳戶。我怒視著辦事人員,他微微頓了一頓說:「哦,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別太緊張。」好象在安慰我似的。
  我知道,即使公司恢復我的職位,我也沒有臉面繼續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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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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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失業了。」這是我進門以後的第一句話。屋子裡沒有人,空蕩蕩的,我開始瘋狂叫喊,覺得不過癮,我推開窗戶,把頭出去,發出低沉渾圓的叫聲,過路的人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故頻頻抬頭觀望,卻找不聲音的源頭。我好象把路人戲弄了一番,倒在床上大笑起來。笑過了又覺得空虛。不知道剛才為什麼大叫,不是為了發泄某種情緒,因為我不氣憤,不抑鬱,所以找不出原因。
  我絞盡腦汁地想,剛才為什麼會沒有原由地大叫,想不出來。我從冰箱里找東西吃,吃了一個火腿,一碗雞蛋泡麵,吃完了還想吃,就換上衣服去樓下的快餐廳叫了一個苦瓜炒蛋和一個尖椒豬肝,每樣菜吃了不到一半。最後飽得什麼也幹不了只能睡覺。
  韓煒的開門聲把我吵醒了。我說你這朝九晚五地是幹什麼大事業呢?她笑了笑說:「你還知道關心我啊?我打算開一家服裝店,賣些抵擋牌子的衣服,這幾天正在裝修店面呢,我去督促一下。」
  「你打算自力更生了?」
  「是覺得無聊啊,找點事做,閑著也是閑著。」
  我嘆了一口氣說:「哎,你有工作了,我又失業了。」
  她吃驚地說:「啊?又失業啊。你怎麼……你做事用點心行不行啊,你總這樣什麼時候能完成你所謂的事業?」
  「你別煩我了還不好?怎麼越來越像我媽了,你還年輕呢,怎麼就有老年人的癥狀了?等你老了還得了?」
  她突然撲哧地笑了起來:「我再不敢說什麼了,我說一句,你有十句像放炮一樣轟我。你就沒有虛心的時候,我不知道誰說你能聽。」
  說話間她走到水龍頭前卸妝,濃妝艷抹的牡丹立刻變成一朵出水芙蓉。我一把摟住她,把她弄到床邊,她問:「你想進來嗎?」我說想。她惡狠狠地說:「想也不行!我特殊情況。」
  我沮喪地說:「怎麼失業的男人回家就得受這種氣啊?」
  「你都老大不小了,你別總這樣混了,想想以後怎麼辦啊,現在工作不好找啊。」她轉換話題,我也顧左右而言他。「今晚吃什麼啊,我餓了。」
  她走出卧室,把門轟然關上。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我這幾天挺閑的,我去你店裡幫你賣衣服吧。」她半真半假地說:「你來我讓你當店長。」我打趣地說:「才店長,不是經理啊。」她說:「你還想當什麼啊?你列一張清單,我依次讓你當。」我知道她這是諷刺我,沒有理她。我問她服裝店的地址,說有時間去看看。她抬頭皺著眉問我:「你跟我說說。這次失業是為了什麼啊?上次是因為你同事搶了你女朋友,你自動辭職,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我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她把飯碗一撂,不以為然地說:「你就這麼草率地把老闆炒了啊?這算什麼事啊?誰工作上還不出點岔子,你想不出錯除非你當一把手,你說一就是一,錯了也沒人敢說你錯。」
  「你不知道情況,你沒看見當時一個個落井下石眼神啊,全露出死有餘辜的表情,你說我以後還能和他們共事嗎?」
  「那是個人的想法,他們根本就沒那麼壞,肯定是你心裡常常落井下石,你就以為別人也跟你一樣。」
  我被她說得有人品問題了,有些不耐煩,粗聲粗氣地說:「這樣和你說吧,這次因為我的失誤公司沒了幾百萬,這麼大的數目公司肯定讓我自動辭職,沒你想象的那麼天真,想回就能回去。與其那個時候灰頭土臉地被趕走,不如現在就走,你懂不懂啊?再說這次犯下這個事,以後晉級就和我無緣了,再混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韓煒看我語氣不對就沒說什麼。
  我發現剛才盛怒之下把唾沫星子噴到豆腐乾上,我不動聲色地把它挑出來,不忍心扔到乾淨的桌布上,又吃進肚子里。
  這個時候袁向東打電話給我,他說公司里風言風語快把我說爛了,問我什麼回事,我說現在懶得說這個,以後再說吧。他叫我出去喝酒,我知道喝著喝著他肯定問我怎麼回事,就推辭了。收線后韓煒誤會了,以為我有什麼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問我什麼事還不能當著她的面說,要等以後才說。我沒好氣地說:「我還能有什麼事啊,不就今天在公司里的事嗎?車軲轆話反覆地說,我剛才跟你說的時候真應該錄音下來,以後誰問我我就重播一遍那多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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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8 | 只看該作者
 晚上八點多宋欣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看電視的韓煒,說同事們找我,她看得太投入了,根本不里我。我換好了衣服搭車去了宋欣 家。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香水撩人的香氣。她趁我不備從後面環著我的腰,溫柔多情,和白天在公司里幹練的形象截然不同。我被她挑逗的心旌動蕩,骨頭立刻軟了起來。
  但是我很累,不知道為什麼,心累。我什麼也不想干。她幫我脫衣服的時候我制止住了。我沙啞地說:「我今天累了,不想了,好嗎?」她很聽話地點頭。然後我躺在沙發上,她把頭枕到我的大腿上。她說:「你是不是因為公司清查你的事不高興了?你是不是怪我沒有保住你?」
  「沒有,不是。」我累得不想多發一言。
  「你如果怪我的話,我來養活你吧。」
  她這句話把原本虛弱無力的我激怒了:「你別給我說這樣的話!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我媽啊,你想養我,你憑什麼養我?你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我告訴你!我不稀罕你的錢!」
  她突然坐起來,我們怒目相視。「你竟然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那我怎麼和你說話啊?我和誰都這麼說話?你有什麼特別的不讓我這麼和你說話!」
  她把臉轉過去,留了個後腦勺給我。不久又和聲和氣地說:「我知道我的方式可能不對,平時對下屬說話用慣了這種語氣,你別怪我。我想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出國,你去美國用個兩三年拿幾個證書回來,趁你年輕,腦子又聰明,回來后就身價大增,前途無量了。」
  我已經厭倦了她對我呼之則來,厭倦了她自以為是地給我安排種種,我本來想和她攤牌,從今以後互不往來,最起碼沒有男女關係的那種往來。但考慮我在公司里的事懸而未決,不知道公司會把我怎麼樣。有她的幫忙可能好解決一些。我不敢和她撕破臉皮。就含糊地說:「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捨不得家人。」沉沒了幾秒她說:「你和我說實話,是捨不得家人還是捨不得你身邊的女人?你那個女人比我好嗎?她沒有我漂亮,沒有我有錢,不就是比我年輕嗎?十幾年後我們都會變老,她現在年輕有什麼用?她能給你什麼?她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她不能給你的我也都能給你……」
  「你派人查我啊?」我打斷她的話,壓住火氣問。
  她心虛地低著頭不說話。我吐了口氣,閉上眼睛,腦海里總顯現出凌亂不堪的畫面,我認識的那些人物畫像破碎不堪的蜂擁而至,我每次想看清楚他們的臉,他們就變得模糊,我沒有一次成功的,所以我看不清誰的臉占的比例最大,誰的臉在最中間的位置。
  「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從說完這句話,到我穿鞋,開門,離開,我一直都沒看她的臉。
  
  我回去的時候,韓煒坐在床頭披頭散髮地抽煙,看見我面無表情地說:「回來這麼早啊。」我剛想開口說話,她接著說:「算算時間也不早了,該乾的事情也早就幹完了。」我聽這話裡有話,打馬虎眼說:「我幹什麼了啊,我還能幹什麼呀。」我脫了鞋進屋。她像狗一樣皺著鼻子嗅了嗅,眉頭緊鎖地說:「你身上怎麼有女人味啊?」「那不是你身上的味嗎?」「你少來,我根本不用這種香水。」我不慌不忙地說:「公司里的女同事有用的,你別疑神疑鬼的了。」我已經具備撒謊時臉不紅心不跳的本事了。
  我奪過她手裡的煙深深吸了一口,給回她的時候,她瞅了我一眼,說:「你自己抽吧,別再給我。」我涼在那裡幾秒,沒琢磨過來她語氣中的意思來。
  
  她又撕開了一包未開封的特供熊貓,用打火機刷刷地打著火。
  她眼睛盯著電視,但一點也不專註,因為我能看見她的目光凝滯。
  忽然她對我說:「我們還是結婚吧。」
  我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來:「你怎麼又來了。」我停頓了一下,想著怎麼組織語言,怎麼苦口婆心地說服她不結婚。沒想到她開口說:「哎,算了算了,就這樣鬼混吧。」說著把頭蒙在被子里。
  我如釋重負,但不知為什麼,最後那句話聽得我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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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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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一聽見「結婚」二字就胸悶氣短,但婚姻還是接二連三地襲擊我。我看了看日曆,袁向東和初靜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我琢磨著送點什麼禮物給他們才算得體。袁向東拉著我和他去買西裝,他還帶著個女的來,名字叫白蘇。她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硃唇皓齒,眼睛很水靈,讓人無限遐想。袁向東一米七二,白蘇一米七左右,穿上高跟鞋比袁向東還高。我總覺得她和我站在一起更般配些,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使我 「避嫌」起來,盡量不和她相臨走在一起。
  袁向東私下告訴我說,這姑娘純著呢,我親她一下就臉紅,第一次還不讓我親呢,我把嘴剛拱過去她就向後退,我步步緊逼,她連連後退,最後把她堵在牆角一頓狂吻。我咯咯地笑,我說你這回好好把握了,現在親吻都臉紅的女生簡直要絕種了。
  這個女人,可能要稱為女生,笑起來閉左眼睜右眼,加之眼睛很大,這樣笑很好看。左邊嘴角像上彎,乍一看像一個對著鏡頭做秀的香港明星。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我嘗試了很多次都不行。把某一邊的嘴角像上彎曲我倒是做得來,就是臉型有點歪瓜劣棗像剛拔完牙的患者,絲毫沒有港台明星的架勢。
  我覺得這個白蘇可愛是做出來的,純情也是裝出來的,一個詞概括——矯情。但我沒有和袁向東說,因為他很喜歡她。這從他對她黏黏糊糊的曖昧態度上可見一斑。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我是沒有發言權的。
  
  袁向東穿上新西裝閃亮登場,顯然很興奮,對著鏡子美滋滋地左看右看。他說你看我帥不帥,我明天和新娘站在一起丟不丟份子。我說你不能太帥了,太帥了新郎往哪擺。
  買完西裝又讓白蘇幫他挑古龍水,讓我聞哪種味道最好。後來又買個一雙鄂魚皮鞋。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新行頭,喜不自禁,頻頻自己跟自己傻笑,時不時地露出黃牙來。他和我說話,不小心把吐沫噴到我臉上,我用食指抹了抹臉,還下意識地把食指放在鼻前聞一下,雖然沒有異味,我心裡還是像塞了團棉花一樣難受。我強忍住不爆發,說:「明天不是你結婚你興奮什麼?你這人真傻!」我沒頭沒腦地說著,面部僵硬地肌肉抽搐了一下,也不敢看袁向東的臉色,只知道自己太失態了,不好意思繼續和他走在一起,我借故離開。留了個灰溜溜的背影給他們。
  其實他不傻,好朋友結婚當然高興了,只是我不高興而已,我女朋友被別人搶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憑什麼讓別人陪著我鬧情緒。雖然開始的時候他也鄙視過張鍵和初靜,但時間一久,一切風清雲淡,那個傷疤只會在自己身上隱隱作痛,我還沒牛逼到能夠左右他人的情緒。等我有了勢力有了地位那天,我一不高興,讓全天下陪葬!只是現在,自己的傷心,只能自己嘗。
  
  和他們分手后,我拐進一條小路走了半個小時,這條路我從來沒有走過。我想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換一個心情。那是一個新開發的地區,綠化不是很好,車一走過便塵土飛揚。我當了半個小時的馬路吸塵器,感覺肺裡面全是灰塵,顆顆粒粒,浮浮沉沉。
  可能是近年來不注意飲食衛生身體缺鈣的原因,我感到腿腳酸疼,體力不支,搭了輛車回家了。
  
  我想不出買什麼禮物送給他們。想不出一個合適的,我就想以此為由推掉這個應酬。這是個差得不能再差的理由。我把這事和韓煒說了,我說我不想去,她說你不去多吃虧呀,少吃了一頓飯呢。我知道她在開玩笑,但開得很不是時候,我嚴肅地說:「你能不能正經點。」她說:「正經地說,我還是支持你去。」我有些失望,本來以為她能理解我的處境,本來以為她會讓我別去,那我的失約就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心理安慰。但現在,我最期盼的安慰沒有了。她有說:「你一定要去,而且要開心地去,要比他們兩個還開心。你要扮得瀟灑,一頓飯的時間,就是裝也得裝出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太明白了。韓煒太明白我自大自尊的心理,我的心思全被她摸透了。我無須說明,她已經心照不宣地知道,我膨脹的自尊只能靠偽裝來維持。只是到了那天,我和初靜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還能瀟灑得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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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9 | 只看該作者
婚禮如約而至,那天上午袁向東還問我去不去接新娘。我笑了笑說不去了。他還不依不撓地說怎麼不去啊,一起去。我說你別煩了,你去就行了,有你在還怕鬧騰不起來嗎?他看了看我沒說什麼就走了。
  我表面上一直保持著紳士風度,一直沒有發作,事實上我心裡已經罵他祖宗十八代了。他能問出「你去嗎」這樣的話來就不是我兄弟,難道他不知道我的尷尬?還是我太沒有風度?按照他的思維,我早就應該無所謂,早就應該接受這個事實,早就應該敞開胸懷祝福那兩位。可能他以為的我和真實的我有些脫節。或者是我平時偽裝得太好,讓他誤會我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豈不知道在感情方面我是個很斤斤計較甚至是個自私霸道善於嫉妒的小人。
  張鍵在喜來登擺了二十多桌酒席。請了很多他爸官場上的朋友。他爸是海關副關長,生他的時候已經年近四十,可以說是老得貴子,張鍵上面有兩個大他二十多歲的姐姐,都是搞實業的,現在腰摻萬貫。可能由於年齡的原因,張鍵和家裡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大學時候都不怎麼和家裡人聯繫。加上他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打成一片,沒有官僚子弟盛氣凌人的作風,我們都忘了原來他也是官宦子弟。今天看見婚禮的排場才隱約回憶起來。
  他的爸爸顯然對初靜這個媳婦很滿意,得意洋洋地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們。張鍵的媽媽也是滿臉雍容地笑,頻頻點頭。初靜可以說是嫁得其所。我想最開心的應該是初靜的父母吧。當初下定決心要把女兒風光大嫁,現在心愿達到,死也該瞑目了。我喝了很多的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我晃晃悠悠地去給張鍵敬酒,袁向東也要跟著我去,他什麼也不明白就跟著瞎起鬨,說什麼為往事乾杯,說得意氣風發,極度煽情,最後弄得跟桃園三結義似的,很豪爽地一飲而盡。我看著他清空的酒杯,覺得他還是太天真了,發生了這件事,我們還能像從前那樣坦然相對嗎?也許像他這樣心無城府頭腦簡單的人最適合做朋友,但願他永遠不要被朋友出賣,永遠保存著那份真誠。
  我不停地給張鍵灌酒,我想把他灌到六親不認,灌到滿地打滾,灌到今晚不能洞房。但是我卻失敗了,他沒有滿地打滾我卻腿腳發軟渾身無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初靜巡迴敬酒結束了,看見趴在桌子上的張鍵,又看著我,和顏悅色地說:「你想喝的話我陪你喝,別在灌張鍵了。」我睜著大眼睛看著她,想努力地從她的眼睛里看出點什麼訊息來。可惜什麼也沒有,沒有遺憾,沒有傷感,沒有我期盼的那種懺悔的神色。她神態平緩,從容不迫,好象和一個老朋友說話。我以為她會懷著痛苦的心情結婚,那樣的話我還不至於顏面盡失,至少心裡找回一些平衡。我覺得我太可笑了,我還幻想著和她私下談話的細節,我居高臨下道貌岸然地「規勸」她,既然事實已經這樣,只能開心地去接受和面對。我太自以為是了,她現在不是很高興地接受嗎?而且是全盤接受了張鍵的人,張鍵的心,還有張鍵的財富。
  之後我不再說話,我只是自顧自的喝酒,什麼酒都喝,啤酒白酒紅酒混合,喝著喝著我就覺得噁心,我趕快跑到衛生間里,吐得天旋地轉。吐完了我有些飄飄然,感覺要超脫了。我坐在冰涼的瓷磚上唱歌,唱那首陳奕迅的婚禮的祝福 。過了一會袁向東 跑過來吃力地拉我,我記得當時還用力向下墜,故意和他叫勁,但沒什麼力道,被他拖起來了。我問他我臉上什麼表情是笑的還是哭的,難看不難看。他說我很帥,不難看。
  袁向東攔了輛計程車送我回家,我用僅存的一點力氣抗爭,一隻手抓著車門不放,就是不進去。我說我還沒喝夠呢,我要回去接著喝。他說我喝的還沒有吐的多,太浪費了不給我喝。我被他塞進車裡,之後的事情我也不記得了。後來他開玩笑似的罵我沒出息。說一路上我不知道把他當成誰了,就是緊抓著他的手不放,有咬又啃,嘴裡還不停地哼哼著那首歌……
  
  時間一秒一秒一秒 倒數計時
  
  往事一幕一幕一幕 突然靜止
  
  你挽著他 他挽著你 向我走過來
  
  同桌的人蜂擁而上 將你我隔開
  
  我乾杯 你隨意 這是個殘酷的喜劇
  
  我的人生早留在你那裡 我卻還要故作瀟灑地
  
  你和他 我和你 這是個諷刺的交集
  
  是你太殘忍 還是我太天真
  
  你要我來 就真的出席
  
  我的請帖是你的喜帖
  
  你要的一切如今都變成我的心碎
  
  你總是太清醒 我始終喝不醉
  
  連祝福 你還逼我給
  
  你的喜帖是我的請帖 你邀我舉杯
  
  我只能回敬我的崩潰 在場的都知道
  
  你我曾那麼好 如今整顆心都碎了
  
  你還要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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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9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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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場婚禮對我來說是一場劫難,我至盡回憶起來心還隱隱作痛。我最痛恨自己的是我讓韓煒失望了,我沒有如她所願地「瀟灑」起來,反而狼狽不堪地落荒而逃。劫難一過,我投胎轉世般投入新的生活,與過去揮手告別。我還是要感謝那次婚禮,感謝初靜的絕情,她的言行舉止都教會我,人不能活在過去,要向前看。
  那天上午我在睡覺,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喚醒,我習慣裸著上半身睡覺,於是手忙腳亂地穿上襯衣。開門一看吃驚不小,袁向東和白蘇站在門口。白蘇看我的眼神畏畏縮縮,儼然一副處女看見色郎的神態。袁向東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出去買點水果,一個小時以後回來。」我似乎明白他的用意了。
  想到大學時候我們開過的一個邪惡的玩笑。說是將來不管誰要和女人上床好朋友要提供床位,以免女人對當事人糾纏不清,出了什麼問題好脫身。那時候是半真半假地說,誰也沒當回事,沒想到他今天真的來「借床」了。我看著滿臉羞愧的白蘇沒說什麼就穿衣服走了。剛走出門口我就有點後悔,不是說我小氣,我想到了大學的一件事。
  那時侯袁向東認識了外語系的一個女生,兩個人想搞,就在周末把我們寢室的人都打發了。因為他在上鋪的原因,所以他用我的床。晚上我是第一個回寢室的,一進門我就聞到一股精液未兒,特別噁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看見被子凌亂地躺在床上,就害怕掀開被子后看見「嚇人」的紅色的東西。我鼓起勇氣翻開被子,結果不是紅色,而是通明的鼻涕一般的液體,我把床單整個抽出來,發現精液滲進褥子里了,當時我氣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把床單蒙到袁向東頭上就一頓海扁。扁完了我氣呼呼地指著褥子問:「你給我解釋清楚了,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弄得這麼不幹凈!」他嘻皮笑臉地說:「呵呵,為了安全起見,我體外射了。」
  我剛想回去告訴他這回弄乾凈點,走到門口已經聽見咿咿呀呀的聲音了。我閉上眼,橫豎就求一死了,這回還不知道他們會留下什麼「紀念」呢。
  走到樓下的水果攤,和老闆閑聊了起來。大概一個小時以後,我估計袁向東該完事了,打了個電話給他。他說你上來吧。我不好意思兩手空空地上去,買了些蘋果和鴨梨。進屋后我感覺空氣中瀰漫著精子的曖昧氣息。袁向東指著白蘇說你去廚房把蘋果洗一洗吧。她很聽話地走開,臨走還把房門給關上。
  袁向東當即跳了起來,不停地搖晃我的肩膀,肆意笑著說:「我中獎了,哈哈我中大獎了!哥們,她是個處女啊!」他笑得很癲狂,好象真中了五百萬彩票似的,所謂樂極生悲,最後差點眼淚和眼屎一起笑出來。
  我把被子一掀,看到新鮮出爐的處子之血觸目驚心地烙在我的床單上,萬念俱灰。我想伸手去摸一下看看是不是還熱乎的,轉而又把手放下,心想我還真夠下賤。我腦海中浮現出白蘇被壓在袁向東身下的種種情景。白蘇是怎麼半推半就的,袁向東的龜頭是怎麼徘徊不前的,兩個人是怎麼交織在一起的……我有一種衝動想問袁向東上處女是什麼滋味,因為我從來還沒有這樣榮幸過。話到最邊又咽了回去。我怕他添油加醋天花亂墜地形容一番后我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
  我無法陳述當時的心情,五味陳雜,是嫉妒還是羨慕還是祝福?這灘寶貴的鮮血落在我的床上卻不是我弄下來的,要是你你會是什麼心情?會不會認為他在惡意地炫耀或挑釁?
  「你也太欺負人了!」我飛身一躍把他放倒在床上,壓在我身下,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這個動作是我們以前瘋鬧時極度開心時才有的舉動。而現在我卻有一種私心,想再用一點力讓他斷氣。但只是一閃即逝的念頭,念頭消失后我渾身沁出了冷汗。嫉妒如魔鬼,差點驅使我犯罪。他咳嗽了幾聲,對我剛才的想法渾然不知,忘乎所以地說:「我太開心了,我太幸福了。你知道嗎?我感謝她一輩子!是我讓她變成女人,我太有成就感了!」這個時候白蘇緩慢地把門推開,袁向東正了正身子,恢復常態對白蘇說:「中午咱在這吃吧,你出去買點菜,讓海天嘗嘗你的手藝。」我心裡罵道你怎麼抓鼻子上臉反客為主了,嘴上沒好意思說。我知道如果他們現在走,我肯定會把家抄了。因為我太鬱悶了。
  
  白蘇走後我推了袁向東一把說:「你怎麼對人家指手劃腳的,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很虛弱,你還讓她干這個干那個,她現在疼著呢!」他聽后臉色大變,說:「我現在就叫她回來。」我拉住他說:「行了行了,去都去了,一會回來可別叫她抄菜了。」他很認真地點頭。我說你別閑著,當務之急你把床單給我洗乾淨了,不然韓煒回來得和我拚命。他笑著屁顛兒屁顛兒地去幹活兒,一臉幸福的表情。我看他那麼勤快就讓他把枕頭套被套窗帘一起洗了,不然韓煒要起疑心了,怎麼別的不洗只洗床單呢。他說我趁伙打劫,但也只能認了。
  白蘇把菜買回來了,雙手還拎著六瓶啤酒,想著她吃力地抬上樓,不禁心生憐憫,覺得她無比可愛起來。我和袁向東兩個王老五忙活起來,做出來的菜還能將就吃。期間白蘇在屋子裡看電視,不時哈哈大笑,一點矜持也沒有,袁向東好象和她有心靈感應一樣,白蘇笑的時候她也傻笑。吃飯的時候白蘇邊喝酒邊張牙舞爪地說話,說到激動處拍案而起,怎麼也看不出來她是個剛剛失身的處女。
  他們走後,我在心裡無數次地問:袁向東啊,你上輩子積了什麼陰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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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9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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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煒的生日到了,她說這個生日要好好的過,她還說以後每個生日都要好好的過,因為自己越來越老了,不能糊弄自己,要讓自己的每個生日都難忘。我說你過完這個生日不是才二十六嗎?不老啊。我媽都四十多了她還沒說自己老呢。她臉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緩緩地說,二十六歲,老了。
  那天,她第一次帶我去了她「家」,房子坐落在三八廣場附近的一個高級小區。
  我一進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世界,壁櫃是清一色的紫檀木,客廳擺著一個紅木書櫃,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裝飾,整體風格很簡約。兩廳三室的房子,估計在這個地點不下一百五十萬。我想起了韓煒曾經跟我說的那句話:你是不是沒見過幾百平的大房子,晚上都不知道在哪個房間睡覺?當時我還以為她好高務遠呢,沒想到她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啊。
  我看她的梳妝台上擺著很多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倩碧的粉底,高絲的眼影,蘭蔻的唇膏,資生堂的洗面奶,媽的簡直太腐敗了。一看見這些我就知道中國為什麼那麼多地方鬧飢荒了。
  我不禁佩服起李宏基對女人一擲千斤的風度。
  我看見櫥窗里擺了很多條未開封的熊貓和軟包中華,好奇地問:「李宏基還做煙草生意是不是?」韓煒說不是,那些都是他認識官場上的人送給他的,他不怎麼抽就給我了。我也抽不完,不然你拿去吧。我沒有口袋裝這些就沒有拿。
  
  後來她的朋友們陸陸續續地來了,都是些和我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見面后他們還特做作地擁抱,或者歡呼雀躍,像多年沒見面的摯友。我看著他們一張張陌生的臉,心裡想著,一個人,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可能有這麼多。看看那些人,幾年以後,能留在身邊的還有幾個?太多太多的人,只是生命中過客罷了。最後進門的是嚴珍清,她手裡提著一個大蛋糕,看見我頻頻微笑,滿臉陽光燦爛。
  在眾人面前我竟然拘謹起來,以「局外人」自居,和韓煒總保持著授受不親的距離。
  整個晚上,韓煒和他朋友在一起打打鬧鬧,瘋瘋癲癲,露出了我平常鮮見的一面,也露出了她的本色。桌子上堆滿了「小孩子」吃的餅乾薯片巧克力等零食,我吃了一塊餅乾,乾澀得難以下咽。蛋糕被他們七零八落扔得滿地都是,我幾乎沒有東西可吃,只能一邊喝酒填肚子一邊忍受某個人聲嘶力竭便秘般地歌聲。我異常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像看一場表演審視著那些與我無關的人。
  真應了那句話,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韓煒瘋夠了,大汗淋淋地坐在我旁邊,她說,真不知道生日怎麼過才有意思,你告訴我,你生日都怎麼過。我說,我已經四年沒過生日了。
  這個時候有人按門鈴,門開了,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想必他就是李宏基了。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正面交涉,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成熟,穩重,氣度不凡。能讓一個同性這樣稱讚已經說明他相當有殺傷力,我和他比起來不堪一擊。比不過他我並沒有什麼可恥的感覺,反而心服口服。我現在可以理解韓煒做他情婦的選擇,這樣的男人,有幾個女人能抗拒?即使是沒有金錢這層關係,女人也會擠破了腦袋對他投懷送抱。他看我的眼神很陰寒,然後露出陰森森的冷笑,似乎能看穿我皮下三寸,使我毛骨悚然。
  
  有幾個女人圍上來,似乎和他很熟悉,然後就有人吵嚷著打麻將,李宏基突然問我:「你會玩嗎?」我木訥地點著頭。他說,算你一個。麻將桌上他更顯現出將帥之氣,把我們三個人打得潰不成軍,一個女的叫苦不迭,連說不玩了。李宏基爽朗地大笑起來,把他贏的錢撒到桌子上,說:「女孩子就是輸不起啊,不逗你們了。」又把頭轉向我,意味深長地說:「你能輸得起嗎?」沒等我反應過來,他起身了。
  他給韓煒帶上一個銀光閃閃的項鏈,韓煒幸福地微笑。之後沒有任何動作,李宏基說:「時間不早了,我不和你們鬧了,先走了。」臨走時看了我一眼,目光犀利如刀,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走後,我再也不能心平氣和地坐著,心裡像長了草一樣雜亂無章。我拿了幾罐啤酒坐在陽台上一個人喝。我向下看去,二十多層,要是誰助我一臂之力把我推下去,我立即粉身碎骨死無全屍。想著想著竟然害怕起來,不敢坐在陽台上了。
  這個時候韓煒走過來了,跟我一起喝起啤酒來。不知道沉沒了多久,她突然開口說:「我問你,你真的不介意我給李宏基當過情婦嗎?」
  「我介意什麼啊,我又不是你老公。」我輕描淡寫地說。
  「你將來是要娶我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我的頭大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娶你了?」
  她把眼睛鼓得跟燈泡似的說:「你以前說過啊,你親口對我說的啊,你怎麼忘了?」
  「我說過嗎?我怎麼不記得?」
  「你這個無賴,我就是當時沒拿錄音機給錄下來,你怎麼不承認吶?」說完她在我身上一陣亂打。我不耐煩地說:「行了,別鬧了,我就不信不說過這樣的話!」
  我沒有印象說過要娶她啊,我並不是耍賴,我是真的忘了。後來經過我反覆回憶,才知道在一次夢囈一般的自言自語中說過。
  她就像突然中風的患者,手舞足蹈地朝我亂打一氣,她是閉著眼睛打我的,好象自己也害怕著什麼,大多數時候打到的是空氣。然後嗚咽著說:「我本來以為,和李宏基分手后就和你結婚,然後安定地過日子。我現在已經和李宏基分手了,你怎麼還不娶我?」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澆灌在我頭頂。她是為了我才和李宏基分手的,我如果不兌現曾經的承諾,我怎麼對得起她?後悔剛才說的那番話來,可惜,悔之已晚。
   說完了哭累了就唏噓起來,肩膀不停地抖動。我看著她哭得撕心裂肺心裡真不是滋味。今天是她生日啊,我怎麼把她氣成這樣?
  我拍著她的肩膀輕聲說:「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們早晚得結婚,但不是現在吧?現在我還什麼都沒有,我要等有了錢,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沉沒了很久,她笑了起來,這笑聲很欣慰。好象完成了多年的心愿。「真的嗎?你不能騙我。」我重重地點著頭,滿是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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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22 08:09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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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個家吧,或許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成家後過著簡單的日子,為了家庭我不會像以前那樣出去鬼混,我不會惹是生非,不會拈花惹。朝九晚五,平平淡淡,安居樂業。雖然這不是我嚮往的那種生活,但我知道結婚的男人就要對妻子和家庭負責。
  
  我對韓煒說:「帶你去我家吧,讓他們認識認識你。」
  她一臉緊張地問:「你說他們會喜歡我嗎?」話語中掩飾不住欣喜。
  我說:「怎麼不喜歡啊,不過你趕快把你的爆炸頭燙平了吧,這樣去怕嚇到我爸我媽。」她花了半個下午的時間把頭髮弄直了,妝也沒有原來的濃,看起來挺嫩,又恢復她清純的一面。我打電話告訴我媽,她一聽她兒子有女朋友了,高興得不得了。我爸當即搶下電話說:「你終於能把媳婦帶回來給我們看了。」從「終於」這個詞可以知道我爸對兒媳婦盼望已久了。
  晚上臨走的時候,韓煒在鏡子前試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她問我穿什麼衣服比較好。我說淺顏色的吧。
  她換了一件米色的風衣說,我穿這個身材怎麼樣。我心裡想你穿什麼身材都不怎麼樣。不過嘴上說著相反的話:「你穿什麼身材都特別好。」
  她問,送什麼禮物給你爸媽。我說,你隨便送他一條煙就行了,別弄得那麼正式。
  在車上,她一遍一遍地找著小鏡,問我若干次:「我的妝化得濃不濃?」我不厭其煩地說,不濃,真好看。
  她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化淡妝和微笑的時候,像一朵潔白的小百合,純潔得不染纖塵。
  
  見了我爸的面,她當面遞上一條中華,我爸笑逐言開,立刻寒暄起來。小妹聽見我們的說話聲,走了出來。她表情很怪異,上下大量了一下韓煒,突然想嘔吐,她捂著嘴跑到廁所。我跟進去拍著她的後背說:「懷孕反映那麼強啊。」看著她佝僂著腰,吐不出什麼東西來,酸水一股一股地往上竄,眼睛憋得紅紅的,我都替她難受。做女人也太不容易了。等她恢復正常了,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怎麼一看見她我就想吐啊。」我聽了有種奇怪的感覺,很不舒服。我問她:「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好象話裡有話啊?」「沒,沒什麼意思。」說完低著頭溜走了。
  飯桌上我媽一個勁地給韓煒夾菜,韓煒有些應接不暇。韓煒很會討巧,她說,阿姨你做的飯很香。阿姨,你很年輕啊,像海天的姐姐。她和我媽聊得很投機,韓煒告訴我媽美容和減肥的小竅門,還說以後有時間要經常陪我媽去爬山。她說一個星期喝一次檸檬水可以使人消瘦如雲,說完把臉轉向小妹說:「小欣,你也可以嘗試這個方法,真的很管用的。」韓煒這句話說得也太不精明了,她這樣對小妹說明顯隱含著:小欣你太胖了,你應該減肥了。我知道小妹愛耍性子,怕她聽了不高興。捏了韓煒後背一把,她明白過來意思了,不再說什麼。小妹板著個臉,一本正經地說:「我現在身上可還有一個人呢,減肥把孩子減掉了怎麼辦?」一句話把韓煒涼在那不尷不尬,我都有些不好意思。韓煒笑著說:「原來有小寶寶了,我最喜歡小孩子了。」小妹還是冷著臉說:「哥,你們在這裡吃吧,我還得去給安泉送飯呢,我先走了。」說完仍下筷子轉身進了廚房。我看見我爸和我媽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小妹為什麼會這麼反常。我看了一眼韓煒,她的神色有些黯淡。
  
  韓煒和我媽一起洗碗的時候,我問我爸對韓煒滿不滿意,我爸點點頭說:「這姑娘挺透亮的,就是身體太瘦了。」他問韓煒做什麼工作,我說她是搞個體的,自己經營一個服裝店。我爸認同地說:「不錯,這麼年輕就能當老闆了。你以後可努力了,不能讓你女朋友賺錢比你多,那樣多沒面子。」我嘴上說那是那是,心裡直發毛。他還不知道,我現在正瀕臨失業邊緣呢。
  總體來說,我爸媽對韓煒還是比較滿意。只是小妹的表現很讓我費解。回去的路上韓煒情緒很低落,她問我:「小欣好象不喜歡我。」我說不是,可能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心裡煩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嫉妒你把她的好哥哥搶走了,她生你氣。韓煒笑著說,你真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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