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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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女人和一些男人的感情故事(長篇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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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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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可欣放下電話之後就開始抽煙,她常常想起他,付為之,經常想起,這個特別的男人,讓她坐立不安,然後,她又開始恨邱子清。
  她想,邱子清現在一定是春風得意吧?無論是出賣自己的靈魂還是出賣自己的肉體,或者,把自己的所有都出賣給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無論怎樣,總之,他春風得意了。以為永遠見不到他,以為永生永世都見不到他,可是,世界就是這麼小,她又見到了他,在金壁輝煌的花花世界里,在一群表面美麗青春實質風騷到骨頭的女人之中,她和邱子清的目光相遇,邱子清有點尷尬,他是來請客的,以他為首的一群男人,正考慮著如何度過這樣美好的時刻,然後,王可欣就走過來了,王可欣穿著火紅的長裙,一路搖擺過來,眼神曖昧,神情冷漠。王可欣看著邱子清的眼睛,說,邱總,您好。邱子清的臉立刻就變了顏色。
  邱子清選了王可欣。
  在付為之曾經吸煙的那個地方,邱子清坐了下來。
  「你需要什麼樣的服務呢?」王可欣開始脫衣服。立刻,一個赤裸裸的女人就出現了,王可欣是美麗的,面對邱子清就像面對一棵樹那麼自然。
  「不要。」
  「不要?不要你來這兒幹什麼呢?你不會是來這兒看美女的吧?」
  「你沒有必要選這條路的。」
  「你看不起?既然這樣,你就走吧,錢我是不會收的。」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我為什麼不喜歡呢?我只要躺下來,閉上眼睛,搖搖頭,然後再大聲呻吟一下,我就有錢了,我這是自食其力,沒有靠別人,有什麼值得羞恥的嗎?」
  「你不是這樣的人。」
  「是嗎?那麼,我是怎樣的人呢?無論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我今天就是小姐。」
  「是我對不起你的,我是知道的,可是,你沒有必要這樣啊。」
  「你不必說這樣的話,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也沒有你想的那樣脆弱,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
  邱子清沒有說話。
  邱子清的眼神很空洞。他臨走時的那一瞥,顯出了老態。
  以前的邱子清是英姿勃發的。
  邱子清的肩膀很寬,細腰,穿白襯衫的時候喜歡把襯衫的下擺放在外面而不是束在褲子里。於是,在王可欣眼裡,邱子清永遠有著其他男生沒有的飄逸感和憂鬱的神色。他的短髮沒有形狀,可是很好看,在王可欣的督促下經常散發著好聞的洗髮水的味道。對牛仔有著瘋狂的熱愛,褲子全是深深淺淺的藍。在籃球場上像龍捲風,是女生為之尖叫的核心人物。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喜歡把她舉起來,背著她走好長一段路,把她抱的很緊,然後,反反覆復說一些她永遠不能忘的話。
  「我喜歡你。」
  「我怎麼能那麼喜歡你呢?」
  「喜歡我嗎?你只能喜歡我。」
  「我不准你穿的那麼好看,然後其他男生都看你。我受不了。」
  「我每天都想把你舉起來,不想把你放下。」
  「愛你。」
  邱子清開始老了,他的那一瞥,極盡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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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飛來找蘇月,丁飛說:「我們以前說好了,無論是雙方家裡哪邊出事,我們都要去,對不對?」
  「對,我們說好了。」蘇月很奇怪。
  「可是,貝貝並不知道,他萬一說漏了,怎麼辦?」
  「是啊,我居然沒有想到,你突然很關心貝貝了,是嗎?」
  「貝貝的爺爺很想貝貝,他的病更加重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和你一起去,你覺得怎麼樣?」
  蘇月抬頭看丁飛,西裝,還有領帶,藍色的襯衫,很有精神,臉上沒有鬍子,很清爽,重要的是,態度出奇的好。蘇月心裡想:你爸爸有病,你也沒有必要樂成這個樣子吧。但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該做的,我一定做,你不要擔心我說話不算數。什麼時候啊?」
  「明天怎麼樣?」
  「明天不行,我有同學聚會,改天吧。」
  「是同學聚會重要還是回家重要?」
  「都重要,可是我只能做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說同學聚會重要?」
  「你爸爸的病我們什麼時候都可以看望,可是,我們同學十年才一聚。」
  「你的同學又沒有病,你什麼時候去看望都可以,你就是不想去我家,對吧?」
  「你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總之,我不是這個意思,隨你說。」
  
  「我和你離婚是對的,我昨天還懷疑我是不是很衝動,我不知道我是否做錯了,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我和你的離婚的確是對的。」
  「隨便你。」
  蘇月看著丁飛氣急敗壞的臉,覺得吵架實在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好像和他結婚以來的所有日子都只在爭吵中度過的,沒有一天,他和她能心平氣和的談談,都是動不動就吵。
  蘇月常常問自己:丁飛愛自己嗎?
  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會和自己陷入無休止的爭吵當中嗎?
  爭吵無處不在。
  有一次,蘇月和丁飛一起在廚房做飯,可是,他和她都沒有注意到鍋里的粥都流出來了,結果,兩人開始吵。
  丁飛說:「你是怎麼回事,粥都讓你熬幹了。」
  「怎麼能說是讓我熬乾的呢?我們都在廚房。」
  「可是,我在洗菜。」
  「我在洗蔥和姜。」
  「你離鍋近一點,你怎麼能聽不到異常的聲音呢?」
  「我的確是沒有聽到,你呢?你就在我旁邊,你怎麼沒有聽到呢?」
  然後就是雞生蛋蛋生雞,道理沒完沒了,結果要不是不歡而散,要不就是冷戰一天或者更長的時間。
  後來,蘇月說,真的有意思嗎?你就算是把責任全都推到我的頭上,又能怎麼樣啊?難道你就高興了?你說是因為我不小心,粥都出來了,難道我承認錯誤那些粥就能回來?我是你老婆啊,你這樣讓我不高興,什麼事情這樣斤斤計較,你是不是男人啊?
  一個女人,想改變男人,真的是異想天開,就算他很愛很愛你,也不一定會為你而改變自己,那麼,就別說像蘇月一樣平凡的女人了,像蘇月一樣擁有普通愛情的女子,所謂愛情,只是自欺欺人。
  後來,在一個難得的心平氣和的晚上,蘇月問丁飛:你娶我,究竟是源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呢,還是,你只是認為我在做你的妻子方面是合格的,是什麼讓你追我,娶我?
   丁飛說:都有吧。
   蘇月想:所有的一切都是開始的時候註定的,這好像不能全怪別人。
   不過,現在面對面前的丁飛,蘇月再也不必因為什麼道理而大吵大鬧了。不必氣急敗壞,不必。
   蘇月穿著冷靜的綠色長裙,慢聲細語,面無表情的看著丁飛走。
   蘇月想,也許,以前那個被一句話就能激怒的小女人,不會出現在丁飛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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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會的那一天,蘇月還是有點激動。她的激動其實是毫無意義的。不是嗎?蕭群早就結婚了,他的兒子很可愛,他的妻子很漂亮。他不但如此,他還有情人,他的情人就是和蘇月同時喜歡他的小女生,她沒有放棄,做不成他的妻子,就做他的情人,沒有辦法,有些人就是這樣,沒有情不如一死,寧願寂寞,寧願委屈,寧願一世糾纏。
  那時候,蕭群還是五柳少年,意氣風發,喜歡他的女孩有一群,其中就有她,那個叫戚小煙的女孩,蘇月認識她是因為她真的很漂亮,而且,在那個時候,在蘇月還在為一個人的自尊或者更深的問題上傷腦筋時,戚小煙就可以為了蕭群不顧一切了,為了蕭群,她在酒場上喝酒,喝很多酒,年少輕狂的酒場中,蕭群覺得自己很有面子,因為有一個女朋友,很漂亮,為了自己她可以不顧一切,為了他,幼稚而執著的在一群少男之中周旋。以蘇月現在的眼光看,戚小煙,那時候的戚小煙真的比自己還可憐,她只是蕭群的面子,只是蕭群的門面,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在那麼多人面前喝酒呢?怎麼可能那麼驕傲的看著她為自己喝酒呢?怎麼不喜歡她,還讓她這樣為自己做那麼多一個女孩很難做到的事情?
  蘇月知道,蕭群的第一次是和戚小煙在一起的,上學的時候,蕭群曾經為此很驕傲,當其他的男生還只是小男生的時候,蕭群就已經以一種很不可思議的速度跨入了男人的行列,年輕的小男人在驕傲的同時,看女孩的眼光就變的曖昧起來。蕭群開始吸煙,吸煙的樣子很好看,倒酒的樣子很好看,蕭群的面部輪廓開始變得很有稜角,好像突然之間就有了男人的味道。
  可是,蕭群始終沒有娶戚小煙,蘇月後來想,也許,男人要的妻子是不會在男人面前喝酒的,而情人是必須可以在男人面前喝酒的,也許對於男人來說,老婆是家裡常用的盤子和碗,而情人是不常用的玉器,卻可以用來觀賞和把玩,同時也可以用來擺顯,也許,老婆是男人卸下西裝就會穿上的睡袍,而情人是男人戴在領帶最顯眼位置的領帶夾。
  那麼,蘇月問自己:對於像蕭群這樣一個男人來說,曾經對他表白心跡的蘇月是什麼呢?如果他還記得,他還會記得自己嗎?
  蘇月穿好了衣服,站在陽台上這樣漫無邊際的想,然後又覺得自己很可笑。早上八九點的陽光照下來,夏天的陽光,還沒有怎麼樣,就熱了起來。
  蘇月到那個酒店的時候,同學還沒有到齊,可是,女生們已經開始在一起聊了,大家彼此打量,皮膚是不是還有水分,是不是有皺紋了,生活過的好還是不好,每個月的工資是多少,房子是多大,有沒有車,和老公的關係怎樣,是不是有情人了,等等,反正,是女人永遠都不會嫌棄的話題。
  男生到齊的時候是中午十一點了,然後,大家都到了酒店的餐廳里,就坐,一時間熱鬧異常。然後,蕭群進入了蘇月的視野:黑襯衫,白休閑褲,平頭,很有精神,但是比以前稍胖,他在蘇月的眼前無聲的走過,然後,坐在了一個里她稍遠的位置,周圍是喧鬧聲,蘇月覺得蕭群很安靜,時光一下子劃過,十年,一下子就從她眼前飄過,蕭群有三十了吧,蘇月也三十了,是吧?恍惚中,在教室里,穿著藍色上衣的蕭群在位子上,早晨的陽光照下來,襯著一個少年的背影,一天一天,蘇月好像能聽見他成長的聲音,就像春天,一場春雨過後,竹子在夜裡拔節的聲音,現在,站在她不遠處的人已經好像很陌生了,她看了看他,就看見了他看過來的很深的目光,然後,他走了過來,說,蘇月,你瘦了不少。接著,就沒有話了。蘇月說,我在減肥。
  欲語還休就是這樣吧,蘇月一下子就沒有話可說了,她抬頭看了看他,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別處,於是,蘇月也看著虛無。能說什麼呢?能說什麼時候早就過去了。
  席間,真的有一些人很恍惚,很忘形,蘇月很喜歡這種忘形,只有在這個時候能忘形,能醉,而且,很有理由。蘇月喝了很多紅酒,和楊林喝,和劉強喝,當然,也和蕭群喝,和所有的女同學喝。
  這是她第二次和蕭群喝酒。
  第一次的時候是在上高中的時候,那是一個同學的生日聚會,男生居然也邀請了蘇月和陳晨,這讓蘇月很意外。在那一次聚會上,蕭群喝了很多酒,可是,蕭群拿酒瓶的手始終很穩,倒酒的時候,幾乎是滿滿的,但是,沒有一滴酒從杯子里流出來,蕭群的手指細長,眼神冷靜,動作流暢,在煙霧瀰漫中,蕭群吸煙的樣子愈發沉靜,笑的也很有分寸,別人開有點過火的玩笑時,他就笑,笑的也很安靜。直到現在,蘇月仍然覺得蕭群是很神秘的,那種安靜,帶著一點點玩世不恭,很吸引人。
  現在,蕭群在自己的對面,他倒了酒,說,蘇月,我們喝一杯吧。
  蘇月說,好,我們喝一杯。
  然後碰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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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她和蕭群的目光碰上了。
  終於可以這樣坦然的面對了,像所有的人那樣碰杯,杯子里的紅酒晃動起來,在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中,搖晃的,彷彿是一個女人少年時代的夢境。
  她和他都是成年人了,隔著長長的歲月遙遙望去,中間幾乎沒有跨越什麼就成了現在的樣子。無法描述是什麼改變了,但是,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稚嫩,而是今天握著盛滿酒的杯子幽雅熟練的說: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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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飯飽之後,一群人搖搖晃晃的去KTV唱歌了,唱到高興的時候就跳舞,很久沒有跳舞了,在燈光昏暗的包間里,蘇月和楊林合唱了很多歌曲,蕭群也唱了,當蕭群有磁性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整個房間都很安靜,蕭群唱:
  對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
  美麗的夢何時才能出現,
  親愛的你,好想再見你一面。
  
  那一刻鐘是蘇月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她和蕭群相對而坐,很靜很靜,只有他的歌聲。是對誰的思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可能是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相對而唱。
  聚會後,蘇月給王可欣打電話。蘇月在電話里說:「我現在不想回家,想和你一起喝酒,你有時間嗎?」
  「好啊,我也想找個人喝酒,走,我們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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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和王可欣坐在昏暗的酒吧里,在酒吧的最暗處,喝酒。
  蘇月說:「我從來沒有醉過,你看,我覺得我今天喝了很多,還是不醉,不醉其實是人生一大遺憾啊,是吧?」
  「你很能喝?」王可欣問。
  「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酒,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很能喝?」
  「看樣子你真的很能喝,蘇月,酒量不錯,我今天陪陪你。」
  「不過,」王可欣又說:「喝酒應該有故事,是吧?」
  「故事?我有什麼故事,難道沒有故事就不能喝酒嗎?」
  「你見到他了,在聚會上,是不是,有必要這樣嗎?」
  「沒有必要,就是因為我知道沒有必要難受,可是自己卻很難受,就來喝酒,想把我的難受忘了,就這樣,你說能忘嗎?」
  「你說呢?蘇月,我是不好回答你的,你自己知道,你是一個那麼聰明的人。」
  蘇月抬頭看看對面的女人,這個叫舞娘的女人,驕傲的眼神背後藏著深深的淡漠,有很濃的妝,在酒吧的陰暗的角落裡,散發著幽幽的哀傷之氣。
  「你不該化那麼濃的妝的,你卸了妝一定很好看,是吧?」
  「是。」
  「那麼,為什麼還要呢?」
  「沒有男人真正的欣賞我。」
  「可是,這和化妝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怎麼能沒有關係呢?蘇月,也許,你是不能體會我的想法,一個像我這樣的女人,一個和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睡過的女人,有時候會在夢裡被自己的經歷嚇醒,有時候會不想面對自己的真實面目,於是,就把自己給蓋了起來。」
  「你可以嘗試改變自己的。」
  「為什麼要改變自己呢?我已經習慣了我的生活方式,做這個我已經做了快五年了,我已經不會做別的了,再做兩年,我就會離開這個地方。」
  「去尋找新生活?」
  「當然不是,是去流浪,去過居無定所的日子,這是我想了很久的最好的生活方式,突然之間就喜歡上了流浪。」
  「這樣對待自己?」
  「蘇月,這並沒有什麼不好,我開始不喜歡這個城市了,沒有女人願意做雞,是不是,可是,當一個女人成為了一個很出名的雞的時候,當很多男人慕名而來的時候,甚至,曾經你很愛也很愛你的男人在煙花之地看見你並且你要為他服務的時候,蘇月,你是不懂的。」
  說到這兒,王可欣笑了,她看著蘇月笑的很勉強。
  然後,她們開始喝酒。
  白酒。
  輕斟慢飲之後,眼神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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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陳晨發現,其實所有問題的核心是老太太,是她的婆婆,是澎湃的媽媽。陳晨很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一個女人嫁給一個男人之後,就多出了那麼多親戚,最要命的是婆婆,尤其是很難纏的老女人,而且,他們總是把這個媳婦認為是自己的一家人,因為你是他的家人,所以,你不但要孝順,而且要聽話,要低眉順眼,喊媽媽的時候要響亮,在她面前要對老公賢惠,要面面俱到,要會做飯,要會和婆婆家所有的親戚說說家常,別把自己弄的那麼清高,要儘快的融入這個大家庭中,最後,生孩子要生男孩,雖然現在是提倡男女平等,可是,澎湃是獨生子啊,要不,這澎家不就斷了香火?
  的確是在無數個夜晚,陳晨想一個人獨自承擔起生活的重量,一個人在風雨中獨行的時候不是沒有的,可是,那天澎湃的吻真的很有誘惑力,有低低的哀求,有她很久都沒有聞到的煙草味,他抱著她,穿的是她以前給買的灰色襯衣,他沒有打領帶,他以前是很整潔的男人,他抱著她,鬍子有點長,輕輕的在她的額頭摩擦,然後說,對不起,對不起。
  陳晨想,在自己的心靈深處,是有怨恨的,很深,可是,也有對這三個字的期望,期望他投降,期望他後悔,期望他有低姿態,期望大於怨恨,於是,澎湃吻她的時候,她沒有反抗,澎湃抱她上床,她也沒有異議,澎湃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胳膊彎里,然後,陳晨這些日子以來的情緒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沒有想到,第二天,老太太來了,而且來的時候,什麼都寫在了臉上,老太太來的時候,蘇月還沒有起床,而那時候澎湃正在廚房裡忙著,當澎湃慌忙把門打開時,老太太就吃了一驚,他看著澎湃兩手都是麵粉,就立刻衝到了卧室,在床上,陳晨正庸懶的看著雜誌,然後,兩個女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陳晨很奇怪,就說,媽,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說看啊,就算現在是什麼新時代,你也不能太過分了,這到底算什麼啊?哦,你躺在床上看書,他在廚房忙的團團轉,你是不是他的媳婦啊?」
  陳晨看著婆婆,又看看她身後的澎湃,問:「澎湃,怎麼了?」
  「你不用問他,我現在是問你,你在幹什麼啊?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懷了孩子就什麼都不能做,是不是啊?我當年懷著澎湃的時候,什麼都能幹,伺候公婆,洗碗掃地,下地除草,家裡的活幾乎都是我自己乾的,我沒有因為自己挺著大肚子就天天躺在床上哼哼,你現在才幾個月啊?你就嬌慣成這樣了?」
  「媽,不是這樣的,我….,」 澎湃好沒有說完,又被他的母親打斷了。
  老太婆眉毛皺了兩下,很不耐煩的說:「你什麼你?媳婦有你這樣慣的嗎?你娶她是幹什麼的啊?你哪裡是娶了一個媳婦啊?你娶的是一個小祖奶奶。」
  陳晨看著澎湃,一言不發。
  澎湃的頭低著,沒有正眼看陳晨,只是把老太太往外拉。
  然後,陳晨的眼淚出來了。一個就這樣的老太太,就把一個早上的好情緒給弄的全沒有了,而且,沒有盡頭。陳晨覺得始終是生活在一個變態的老女人的陰影下,她想起了在結婚之前他母親挑剔的眼光,很深很深,射過來,含著莫名的敵意。在結婚之前,陳晨經常住在澎湃家裡,雖然他們還沒有結婚,可是,結婚用品已經買好了,就等著那一天了,有一天,陳晨從外面回來,看見老太太正在洗衣服,陳晨那時候還很不好意思,一個老太太,給還沒有過門的兒媳洗衣服,可是,等她看見了在一個角落裡,自己的幾件衣服都在那兒放著,自己的不好意思全沒有了,可是,她也不能說什麼,老太太神態自若的洗她自己和澎湃的衣服,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這件事情,她很快就忘記了。可是,今天,她卻想了起來,她覺得她的婆婆好像就壓根沒有想過要給澎湃找什麼老婆,可是,澎湃始終還是要結婚的,要離開她的,要和另一個女人同床共枕,要和另外一個女人恩恩愛愛。陳晨始終覺得,老太太刁蠻的眼神中,有難以言說的孤寂和痛苦。
  陳晨還發現,老太太看澎湃的眼神除了有母親的溫柔之外,還有一些留戀,有著非同一般的對澎湃的依靠。
  澎湃曾經不止一次的給陳晨說過:他母親是他唯一的依靠和親人,他對和他交往的女朋友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尊重和孝順母親,否則,就是再愛她,他也沒有辦法接受一個對母親不好的女人。至於如果他母親和他的老婆同時掉進了河裡,他首先要救的就是他的母親。
  澎湃的母親,她的婆婆,現在就正襟危坐,等著她的解釋,解釋一下為什麼她在床上閑的哼哼,而自己的丈夫卻在廚房裡忙的團團轉。
  陳晨在卧室的門旁喊:澎湃,你進來一下。
  老太太就在沙發上輕聲說:不準進去。
  然後,兩個女人的眼光相遇。
  老太太的皮膚很好,很白很細,偶爾有著淺顏色的老年斑,但是不明顯,頭髮短,穿著墨綠色的絲質短袖衫,黑色裙子。頭微微的昂起,目光斜視,有挑釁的味道。
  陳晨穿著粉藍色的睡袍,頭髮有點亂,臉也沒有洗,因為憤怒和激動而變色的臉。在眼光相遇的一剎那,陳晨就知道,她必敗無疑,她又把目光轉向澎湃,澎湃還是沒有看她。
  陳晨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笑的很勉強,然後,坐在了沙發上,隨手把頭髮向上挽了一下,說:「媽,你有必要生氣嗎?」
  「你說呢?」老太太反問。
  「澎湃願意在廚房裡忙,這有什麼不好的嗎?」
  「他是我的兒子,你不疼他,我還是很疼他的,難道我疼她有錯了?」
  「他在廚房裡忙,是疼我,難道,他疼媳婦有錯了?」
  「有錯沒有錯我不想說,我養個兒子可不是給別人鞍前馬後的伺候別人的,我都沒有讓他伺候,怎麼能輪到你?」
  陳晨沒有說話,她能怎麼說呢?說澎湃昨天給她道歉了,而今天早上只不過是繼續想表達歉意,而他和她的矛盾的源頭就是老太太?
  老太太見陳晨沒有說話,就冷笑了一下,繼續說:「想當年,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好福氣,我從嫁給了澎湃的爸爸,就沒有享過福,就算是生孩子的時候,也是正在地里幹活,覺得不對勁,從地里跑回了家,自己燒水,準備乾淨的棉布,等我準備好這一切的時候,澎湃就生下來了,現在可好,生個孩子就像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你這不還沒到時候呢?那要是肚子再大一些,那我和澎湃不都得在你旁邊伺候?澎湃還上不上班啊?」
  陳晨看可看坐在旁邊的澎湃,覺得異常悲哀,就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在母親旁邊,無論她是對是錯,他都是那樣遷就和順從,幾乎不說一句話,不但不說話,只要誰敢對她母親不敬,澎湃就不是澎湃了。
  澎湃仍然不說話,他扶著他的母親說,:「媽,你休息一下吧,天那麼熱,你一大早來不累嗎?喝點東西吧?我剛才熬了一點粥,你喝一些吧。」然後又轉頭給陳晨說:「你就過一會再喝吧,過一會兒我再給你熬。」
  然後轉身扶著他的母親去餐廳了。
  陳晨坐在沙發上,靜靜的,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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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和王可欣醒來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她們既不是在酒吧里,也不是在自己的家裡,而是在一張很寬大,很華麗的床上,她和王可欣已經被換上了乾淨的睡衣。這是一間很大的卧室,木地板閃著幽雅的光,床是奶白色的,傢具也是奶白色的,飄窗已經被打開,早晨的涼風吹進來,窗外,能看見整個城市。
  然後門鈴響了,「可以近來嗎?」一個很好聽的男人的聲音。
  蘇月和王可欣面面相覷。
  是誰呢?
  男人進來了,很乾凈的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色西褲和白色襯衫,頭髮剪成很精神的短寸,微笑著,自我介紹,說,我是你們昨天喝酒那家的酒吧老闆,你們醉的不成樣子,又怕把你們送到旅館不安全,我就自作主張把你們接到了我的家裡,還好吧?
  還有,你們的衣服我是囑咐傭人換的。
  男人笑的很含蓄。
  蘇月和王可欣說了聲謝謝。
  說完謝謝,認清了自己所處的地方之後才覺得頭疼欲裂,胃裡開始難受起來。
  男人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解酒的湯,他很安靜的把湯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就離開了。
  蘇月說,不錯,是一個很可以男人。
  「是嗎?我不這樣認為。」王可欣的聲音有漫不經心的味道,然後接著說,「這個城市無家可歸的人太多了,而他的房子就是再大,也容納不下吧?酒吧里每天醉酒的人多了,他這裡又不是收容所?」
  「不過,」王可欣又接著說,「他就算是有心計,也應該不是一個齷醝的男人,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兩個人談論了有十來分鐘后,男人又進來了,說,吃點飯吧?要不,胃是受不了的。
  下了摟才發現,這個房子真的很大,雖然不是別墅,但是裝修的很有氣派。然後他們進了餐廳,餐桌旁已經有一個小女孩在吃飯了,而旁邊的女子不像是女主人,更像是月嫂,小女孩對於她的督促好像很不耐煩。
  小女孩看見了她們倆之後,眼光中有敵視,有不安,可是還是很有禮貌的說:「阿姨早上好!」
  再然後,她看了看她爸爸,說:「阿姨很漂亮,可是,媽媽更漂亮。」
  「爸爸再見。」
  說完,小女孩就走了。
  男人顯得很無奈,他笑笑說,我女兒,沒有辦法,她太任性了,咱們吃點飯吧。
  然後,他又說,對不起啊,我還沒有自我介紹一下呢,我叫周剛,你們醒來以後沒有把你們嚇著吧,我有點冒昧,對不起啊。
  然後三個人說了一些客氣的話。
  之後,周剛用白色的寶馬車把蘇月和王可欣送了回去。
  周剛問,家在那裡啊?
  王可欣沒有回答,然後蘇月說出了自己的住址。
  這是第一次王可欣沒有主動大方的說出自己的住址是在藍月亮洗浴中心,這也是第一次王可欣感到洗浴中心這幾個字那麼難聽。
  王可欣醉過多少次啊?
  她第一次為此收錢的時候是在二十四歲,在邱子清的遠去的背影中,她開始寬衣解帶,青春的身體和肌膚,在無數個男人的撫摸和發泄中變的遲鈍,嘴唇,脖子,胸部,小腹,大腿,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起了老繭,就像鄉下的村婦的雙手在勞動中變得粗鑿一樣,錢開始變得不再重要,那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感覺很有誘惑力,然後,半夢半醒,醒時同交歡,之後各分散,交歡和分散早就成了她的生活主要的步驟,醉酒還不是小事?
  是沒有人給她端一點醒酒的湯的。
  但是在那一個早晨,那個穿著白衣的乾淨的男人微笑著,端上湯給她醒酒,有木地板,有飄窗。
  在那一個早晨,她在那個卧室的鏡子中看到了一個樸素的自己,有長長的頭髮,臉上的妝已經很淡,有很好很細膩的皮膚,微笑的時候還能看見自己雪白的牙齒,她不知道自己多長時間沒有笑了?
  蘇月說,可欣,他一定是看上你了。
  
  晚上的時候,兩個女人一起做飯一起吃飯。蘇月新租的一室一廳的房子布置的很有味道。
  王可欣問:「為什麼把房子讓給他了?應該是他把房子讓給你,他是男人,既然是男人,就算離婚也應該有點風度,給彼此留一條後路。」
  「可是,他有時候是需要我保護的男人,他是很脆弱的,沒有老婆孩子,我應該給他一個住的地方,對我來說,他已經是弱者了,是不是?」
  她們聊到很晚,夜晚的時候,天上居然有很多星星,天是很深的藍色,在這個城市裡居然能見到那麼美麗的夜色,讓兩個女人很高興,在陽台上她們穿的很薄的絲質睡衣,燈早就已經被關掉了,有風,她們能看見彼此的身體輪廓。
  「可欣,」蘇月輕聲的說,「剛才我看你,真的就像一蹲很美麗的雕像,可是,你身邊居然沒有喜歡你的男人,你不覺得很遺憾嗎?
  「你不也一樣?」
  「我不一樣的,我以前是有過男人的,我有過婚姻,可是你沒有。」
  「你有過了,現在還不是離婚了,還是一個人,你轉了一圈,不又回來了?」
  「對啊,回來了,回來之後我就覺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有時候你想的和你經歷的是不一樣的,這就是我現在這一段時間才明白的。比如吧,有時候我是願意受點委屈的,生活嘛,不可能每天都是王子和公主的。在錢的問題上,好笑吧,曾經我以為我們是不會敗在錢的上面,可是,沒有辦法,一個男人整天在你面前說落生活的艱辛,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省錢,生活一旦變的戰戰兢兢,還有什麼意思?」
  「那麼蘇月,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
  「不必英俊瀟灑,不必家財萬貫,不必對我鞠躬盡瘁,甚至,不必對我生生世世,讓我覺得安全就好,一個人是可以生活的,可是,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和你風雨同舟,豈不是更好?而愛情,我已經很久沒有想了,已經忘了它的樣子和味道,對於我而言,生活是第一位的,我已經三十歲了,哪有什麼心情尋找愛情?」
  王可欣就笑出了聲。
  蘇月問,你笑什麼啊?
  王可欣說,剛才我們遭遇的那個還可以的男人,他可是離過婚的啊,和你還很般配的,而且,她有一個女兒,你可以考慮一下的。
  是嗎?只要你願意讓給我,我就可以考慮,就怕你心疼,我沒有說錯吧?
  兩個女人談到最後的焦點就變成了那個叫周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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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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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不說一個男人的外貌不重要,劉小風以前總是認為男人的英俊瀟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至於風度氣質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卻發現自己的觀點完全錯誤。付為之很有骨感的身材,顯示出一個男人的力量和優雅。他總是喜歡穿米色的衣服,是誰說的,米色是很大眾的色彩,是最沒有個性的色彩。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顏色一到了付為之身上就有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他穿著白色休閑褲和那種很有質感的米色短袖襯衫,有點鬆鬆垮垮的,頭髮有點長,戴著墨鏡,在夏天的街道上慢慢走,旁邊,就是劉小風。
  在男人中,劉小風認為他是很特別的,第一,他吸煙,但是從來不喝酒;第二,他不喜歡看漂亮的女人,在大街上對女子從來都是目不斜視;第三,他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這是劉小風在這些日子裡慢慢發現與總結的。這對劉小風來說其實應該是有很大誘惑力的,不是嗎?因為她總是很想知道: 為什麼是這樣呢?為什麼沒有女朋友啊?為什麼不喝酒?不喝酒能叫做男人嗎?而面前的男人確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英俊男人啊。
  劉小風是那種很有征服慾望的女子,而付為之就是那種很能挑起女子征服慾望的男人。
  男女之間,就像她和付為之,她覺得好像沒有為他付出一切的愛慕,更多的是讓他怎樣注意她,怎樣被她吸引,或者,怎樣讓他為她付出一些什麼。
  於是,劉小風開始注意自己的裝扮,她以前是最討厭鮮艷的顏色,現在,她開始注意讓自己的身上有更多女性化的色彩。用她自己的話說:開始變的柔媚起來。
  而且,劉小風開始注意了作為一個女子的矜持,她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隨意和衝動,也很少粗聲大氣的說『陪我看看衣服』,這樣的話他開始很小心的說。開始學習怎麼樣煲湯,然後研究男人的心理,和男人有關的書她看了很多,對於她和他的關係和結果,他的態度更像是兩國交兵時其中一國的軍師,在很多時候,她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揣摩她和付為之的關係。
  雨後的下午,她穿著淺桔色的連衣裙,和付為之在一起慢慢的沿著林蔭道散步。兩人沒有話說,只是慢慢的走。劉小風覺察出了他很明顯的應付。然後就停了下來,看著他說:「你怎麼不說話啊?」
  「我一直不喜歡說話的,你說吧,我聽著。」付為之的笑容很淡,聲音也很淡。
  「好吧,是你說的啊,是你讓我說的,你真的願意讓我說?」
  「是的,你說吧。」
  「你聲上有淡漠的氣息,於是,我就很奇怪,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
  「接著,然後呢?」
  「一個淡漠的人總是有一些驕傲,表面的安靜下面有著不為人知的驕傲。我說的對嗎?」
  「對,繼續。」
  「一個驕傲的男人總是能引起女人的注意,還有好奇。」
  「你的意思是說我讓你感到好奇?或者是說我很吸引你?不能自拔?」
  「這只是我的感覺,我說的也許不很確切,可是,我希望你成為一個開心一點的人。」
  在那一剎那,她能看見付為之眼裡有閃過的不安和不易覺察的冷笑,很複雜。在看見他的眼神的那一刻,劉小風覺得背後有點冷,心突然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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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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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王可欣是不想在做的,已經很晚了,而且,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客人就很不滿意,客人不滿意就找岔,然後王可欣就和他吵,吵到激烈處,客人就罵:婊子,剛才上你的是誰啊?你他媽的在誰的身下哼哼,都這副德性了,還他媽的裝啊?我就是要你在我的身下大聲喊,大身叫,喊的越響叫的越厲害錢就越多,婊子!罵完就在地上摔了十幾張一百塊錢的票子,走了。
  這邊那個男人剛走,王可欣就感到了迎面而來的一股酒氣,緊接著就進來一個男人,指著王可欣說,就是你了,一夜都陪我。這是一個英俊的男人,穿著深藍色的襯衫,胸前的扣子都被解開了,露出了強健的肌肉,脖子上青筋暴出,可是依然掩蓋不住臉上的英氣和儒雅。王可欣看了他一眼說好啊好啊,今天老娘是心情極好,你想怎麼玩都可以,來吧來吧,跟我來吧,跟我去體驗一下人生最大的樂趣,沒有揮不去的憂愁,沒有淌不過的女人河。
  那一夜王可欣很是瘋狂。難道不可以嗎?有什麼不可以嗎?就假裝他是自己醉酒的愛人,就假裝他是自己此生不能再見到的情人,此生此世,就這最後一晚了,只求留一宿,脫下所有的衣服吧,撕開所有的偽裝,把自己最本質的東西拿出來,在這個繁華的溫柔鄉里,盡情的和你共舞,讓這個夜晚芳香四溢,達到它應有的高潮。
  這所有的一切只是因為:我們是男人和女人。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七點了,王可欣從來沒有起床那麼晚,睜開眼睛,看見了昨晚的男人正在看自己,用那種王可欣看來很不可思議的神態。他說:「昨天我在這兒了?」
  「是的,你昨天晚上在這兒整整一夜,你昨天很男人啊。我們有很多次啊。你不記得了嗎?」
  男人很窘迫,他又說:「我昨天真的在這兒一夜?」
  「是的,你不來,怎麼能在這兒啊?你不會不認帳吧?這可是包夜啊?很貴的啊。」
  男人顯得很不好意思,說,對不起啊,我去結帳。
  留在那兒的王可欣笑了很久,這樣的男人啊,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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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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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開始真正的進入了單身生活。開學之後,時間緊的不得了,她不但要伺候貝貝的飲食起居,還要接送他到幼兒園,然後,她今年代班主任,初二年級的班主任,正值初中年級學生的多事之秋,她想躲過去,可是她推不掉,於是就硬著頭皮接了。開學第一天就把她給嚇一大跳,這是什麼班啊?看過香港王晶導演的電影逃學威龍系列嗎?那裡面的一幫孫子,就和這差不多,可是電影是電影,總有劇終的那一個時刻吧?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可是沒有盡頭啊。在開學的第一天,她還沒有進到教室,就能聽見裡面鑼鼓喧天般的熱鬧,男生的嚎叫和女生嗲聲嗲氣的尖叫,此起彼伏,等進到了教室裡面,到處是塵土飛揚,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塵土在夏末的光線中飛舞,蘇月用書拍打著講桌,大聲說:停止!停止!可是,蘇月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沒有人理會她,甚至沒有學生看她。一切都在繼續。
  蘇月突然覺得整個教室就像雜亂無章的生活,在有些時候,需要的不僅僅是力氣和憤怒。她把書放在講桌上,看著整個教室,久久的注視,沒有說話,從最前排的課桌開始,慢慢的很認真的把它們排齊,把學生的書整理好,沒有抱怨,甚至沒有壓抑的憤怒和故意裝的冷靜,直到所有的學生都在注視她,看著她。她說,很平靜的說,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幫你們把你們的教室弄乾凈,她故意把『你們』這兩個字拖的很長。
  很多的學生在發表自己的見解。
  在某種意義上說,學生是仇恨老師的。
  有一個男學生說:我們要和你談判。
  蘇月說:說吧,你想怎麼樣?
  學生說:你不要以為你是老師就可以隨便的命令我們或者是斥責我們,我們和你一樣,是平等的人,政治老師就是這樣說的,終生平等嘛。
  繼續,蘇月說。
  有很多學生開始起鬨,說,就是的,就是的,憑什麼啊。
  然後學生接著說:不許讓我們抄單詞,不許給我們布置作業,我們上課違反紀律的時候不許體罰我們,如果你這樣對我們,那麼你等著吧,評教的時候你就是不合格。
  好啊,蘇月說,你說的這些條件太簡單了,我從來沒有說要對你們做這些事情,可是,我也有疑問,如果你單詞不會呢?如果你上課的知識不能鞏固呢?如果你上課的時候違反紀律並且影響到其他同學的學習了呢?那麼,你說怎麼辦?再說了,你可以啊,你說人都有自由,好,我給你自由,你想要多少你想要什麼程度的都可以,如果你願意,可以成全你,但是,你是來幹什麼的?在大街上玩比在教室更有意思。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我們不認真學習你也不準罰我們,你不讓我們有好日子過你也別想過好。
  這個班的學生曾經出過這樣一件事情,他們由於對老師不滿,有一次趁著晚自習老師進到教室的時候,把教室的燈拉滅,然後,一起毆打了這個老師,後來,這個老師就調走了。
  事情是沒有辦法說清的。如同醫生收紅包,就好像全天下所有的醫生都收紅包一樣,有老師因為罰學生而上報紙,就好像天下所有的老師都有變態的可能,誰敢輕舉妄動要怎樣的罰學生?就蘇月本人聽過的話,就足以讓很多人吃驚,學生曾經這樣說,蘇老師,你不用太認真了,很多學生的死亡就是你們這些老師造成的,你不害怕嗎?我們考不上學和你有什麼關係啊?學費是我們拿的,不花你一分錢,你不是徒勞嗎?
  還有學生說:我既然說學不會就是學不會,沒有道理可講,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我會在遺囑上把你們這些老師統統寫上去,讓你們下半輩子在內疚中度過,讓你們揚名天下。
  然後,所有的學生都說,都恨意盎然。
  然後說完了,然後是沉寂。
  蘇月說,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不被逼迫到這個份上,你們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我很理解你們。可是,我理解你們又能怎麼樣呢?我理解你你就能不上學了嗎?我理解你你就可以少上一節課了嗎?我理解你你就可以毫不費力的考上你想上的大學,或者我理解你你就可以過上你希望的幸福生活?你可以選擇不上學就如同我可以選擇不上班去週遊世界,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地方呆著,人的天性就是玩樂,不分老幼,不分男女。眾生平等,是你們說的,你可以選擇你想要的生活,沒有人阻攔你。有的同學說,父母阻攔你,那是極少數的父母這樣做,如果就像一些報紙上報道的以自殺來威脅家人的學生一樣,大家都可以獲得自由,在死亡面前人人都可以原諒你不逼迫你。我在這裡談到了死是因為在我們的周圍的確是有很多的學生正在用這樣的方法來和一個比自己要強大的多的世界談判。我很尊重大家。因為生命是可貴的。你死了就永遠不會再有機會睜開眼睛看到明天的太陽。我只能說是理解你而不能幫你,因為中國的人太多了,而就業機會又太少了,幾十個研究生爭一個職位也是常有的事情,你的未來就是競爭的世界,我希望大家都足夠堅強而不是懦弱。當然,生命的存在方式有很多種,選擇競爭或者是歸隱是你的自由。順便說一句,美國有一個叫海倫凱樂的姑娘,有機會大家看看她的文章。和她相比,你有多麼的幸運。
  
  等到蘇月上完第一天的課,把貝貝接來,又做好飯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突然沒有胃口了,中午沒有休息,現在已經很晚了,她看了看鐘:晚上九點半。
  然後洗澡,水的溫度剛剛好。水從頭上淋下來,緩緩的流遍了全身,很舒服,身體慢慢的變的柔軟,變的乾淨,水的聲音很響,蘇月覺得水的聲音從來沒有那麼響過,是夏天的夜晚,她還能聽見外面的吵鬧聲,可是,水聲為什麼那麼響呢?她突然有點害怕,是一種孤單的感覺,全身像有了一層霧氣,她看不清自己的眼淚,外面沒有丁飛熟悉的嚷嚷聲了,貝貝在睡覺,他已經睡的很熟了。蘇月有一個同事,是一個離婚的女人,離婚的女人又怎麼了?可是,離婚的女人總是被談論的話題,男人們總是用那種很神秘的語氣說,你知道不知道,離婚的女人夜晚是很難熬的,然後,就是神秘的一笑,蘇月能猜出那種微笑的隱秘含義,不就是孤枕難眠嗎?蘇月真的是有一點迷惘,男人就把自己對於女人的作用看的那麼重要,男人看重自己的功能,可是,有時候又害怕自己的功能沒有自己想象的好,吃各種壯陽的葯,想讓自己的女人滿意,有時候,蘇月覺得很好笑,這是一種本能,是一種原始的本能,可是,到了今天,卻呼籲要用藥維持了,這原來是男女之間的一種默契,可是今天,已經是一種男人力量的展示,是滿足女人的一種法寶,是夫妻關係的必然基礎,沒有它你怎麼能是男人啊?和太監有什麼區別啊?還有就是女人,張藝謀的電影,讓女人的性壓抑緩緩的或者是激昂的流淌,五千年的壓抑啊?在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大院里,在菊豆那終於澎湃的激情中,女人,誰還會用如水來形容她,她是需要的代名詞,是夜晚嬌艷的野玫瑰,不在夜晚和自己的男人怒放,還怎麼能說自己是女人啊?
  所以,蘇月在那個孤獨肆意的夜晚,突然迷惑不解,她,是不是一個女人?
  她還是不喜歡用多直接的字眼,她比較喜歡用『在一起』這樣的字眼,當她和丁飛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她沒有什麼激動的感覺,幸福感到是常常有,冬天的夜晚,外面是北風凜冽,她和他在很溫暖的被子里,說話,眼前的那個男人,有男人的硬郎的輪廓,和男人的氣息,如此陌生又如此貼近,抱她,有時候蘇月覺得,人本來就是孤獨的,無聊的,在這樣一個孤獨和無聊的夜晚,有人相伴,有人和你一起無聊,就是一種難得的幸福。可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幸福會在白天被丁飛的牢騷打斷,她看著丁飛的那張臉,覺得無比討厭,就想逃離,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終於逃離。
  於是,在這水聲四濺的夜晚,蘇月開始莫名的流淚。
  
  在第二天的夜晚來臨的時候,蘇月開始聊天,在以前這是她最鄙視的交流方式,和男人的交流方式,可是,這又有什麼好鄙視的呢?網上是一片痴男怨女,你愛我我愛你,墜入之後然後開始燃燒,燃燒再燃燒,然後自己化為一小片灰燼,然後是鳳凰捏槃,最後,捲土重來,自己已經是改頭換面,酷的認不出自己。或者,小心謹慎,小心到不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銅皮鐵骨,千錘百鍊,烈火焚燒若等閑。我們還是冷漠的?是不是?誰還能有一種平常的心情,沒有什麼事情做然後找個人閑聊?不是的,就讓我們遭遇愛情,讓我們說『我愛你』,讓我們慢慢的包抄,然後隨風潛入夜,潤你細無聲,親愛的,就讓我們相遇,讓我們糾纏,讓我們彼此深深的記住或者傷害。也許,我們都是善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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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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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
  陳晨等澎湃等了一夜。
  一定要這樣嗎?
  不就是說了她一句嗎?是的,她是你的母親,她生你養你,可是,可是,難道因為這個就可以肆意妄為了嗎?可以鄙視我?可以說我?用那種簡直是情敵一樣挑釁和刻薄的目光與神態,是的,我佔有了她的兒子。可是,既然她生了你,養了你,你就會有女人的,不是我也會是別人,難道只要是女人,她都會嫉妒和為難她?
  澎湃揚手就是一把掌,陳晨的嘴角有血流出來了,她木然的看著他,眼神空洞無物,旁邊是她婆婆得意的微笑。
  澎湃摔門而去。
  可是,陳晨依舊還是等他。他會出事嗎?他要是喝了很多的酒,不小心怎麼辦?她寧願她自己挨一巴掌,寧願,可是,她等不到澎湃。
  
  早晨,澎湃終於出現了,深藍色的襯衫已經被弄的皺巴巴了,胸前的扣子少了兩個,然後,身上有女人的味道,他說,我來了,什麼都不要問。我要睡覺。
  「可是,我等了一夜。」
  她把『一夜』這兩個字說的很重。
  「是嗎?謝謝。」
  「但是,我有話要說。」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睡覺,你不要惹我。」
  「惹你?你用『惹』這個字?」
  「對,用這個字了,總之,你不要煩我就行,我再說一次,我要睡覺,請你不要惹我不要煩我,好吧?好嗎?」
  字字無情,字字冷漠,透著決然和不可理喻。
  男人是這樣一種動物,他說愛你的時候真的是愛你,他說他討厭你也真的是討厭你,哪怕只是一眼,都能讓他忍受不了,因為他不願意看到你,哪怕你淚流滿面。你算你說你要去死,在他厭煩你的時候你的死也會讓他更加的討厭,因為你影響了他的好心情,有的女人是願意用死來讓男人回頭的,哪怕,只是讓他有一瞬間的絕望和後悔,也是值得的。當這些想法在陳晨的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時候,陳晨很悲哀的發現,哪怕只是一瞬間的想法,和死有關的想法,都讓她絕望的認識到,原來,他真的是她生命中讓她產生這種想法的人,雖然在幾秒中內她對這種想法立刻否決,可是,她還是想到了,這種想法就像一道閃電,讓陳晨發現了她自以為是的幸福是多麼的可笑和脆弱,而以前的日子,它只不過是隱藏的很深而已。
  澎湃和衣而睡,陳晨走到了陽台上,早上的太陽,天氣已經有了秋天的味道,雖然到了中午天氣會熱起來,可是早上,明明是有絲絲涼意的。
  陳晨看著已經睡在床上的這個男人,很英俊,也很頹廢,脖子上有被親吻的痕迹,他是看不起外面的女人的,她很清楚,可是,明明白白的,昨天夜裡,他是在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應該是很瘋狂吧,因為他和她很久沒有在一起了。
  陳晨害怕秋天,從小就是這樣。樹上的葉子開始飛落,秋風開始,秋雨綿綿,一次比一次冷,一次比一次讓人感到凄寒,到了冬天,陳晨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在絕望中度過,幸虧有了澎湃,澎湃不是很高大的男人,可是,很有力量感,眼神清澈,笑容溫暖,指甲總是很乾凈,戀愛的情節開始在陳晨眼前出現,斷裂,模糊。她是知道的,戀愛不是把錢存到銀行去,所以,沒有所謂的承諾,就是有,就是曾經山盟海誓,她也不會讓所有的現實生活和情話一一對應,她是很聰明智慧的女人,可是,還是有無法控制的絕望,在秋日的早晨,這種絕望被澎湃睡覺的姿態無限放大,他已經睡著了,帶著脖子上的吻痕,呼吸變的勻稱,胸口有微微的起伏,襯衫已經變的認不出原來的樣子,皺皺巴巴的——原來他可是一個很乾凈的男人,那是她給他買的襯衫。陳晨伸出手,手腕處是白晰細滑的皮膚,能很清楚的看見細小的青色的血管,如果一片薄薄的刀片下去,會是什麼樣子呢?鮮血會噴薄而出,把自己的衣服染紅,把地板染紅,等到他醒來的時候,會不會哭?會不會後悔?抱著她一路狂奔?她的婆婆會是什麼態度呢?是冷笑還是心疼?為她的兒子的痛苦心疼?再然後呢?再然後是慢慢的忘卻,帶著也許會有一生的歉意,慢慢的遺忘,慢慢的,直到記不住她的樣子,他還是會有女人的,一定不是她了,是誰呢?
  陳晨望著窗外的秋天,渾身發冷。
  感到了一陣胎動,肚子一會兒這兒鼓起來,一會兒那兒鼓起來,開始發脹發硬,感到有點難受。已經七個月了,子宮中的那個小小的胎兒已經是人模人樣了,只不過,他還是很瘦,他開始長肉了,在媽媽的溫暖的子宮裡要盡情的吸收營養,要快快的出來,看看世界是什麼樣子。
  是的,他是自己的還沒有出生的小人啊,他那麼小,那麼可愛,然後,陳晨覺得有淚流了下來。
  還是難受,沒有辦法控制的難受,然後,給蘇月打電話,說,蘇月,我很想你,想見到你,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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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可欣收到了一個禮物,是一件很華麗,質地很好的薄羊毛絲綢的披肩,樣子很好看,很合王可欣的眼光,外出的時候,披上它,正好。可是,不知道是誰送的,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聯繫的方式,也沒有人告訴她,就是一個盒子,裡面是一件披肩。翻來覆去的看,只看到價格,九百三十元整。九百三十元,九月三十號,九月三十號是她的生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是邱子清。
  只有他,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生日,他還是記得的,他還是記得的,算什麼呢?可憐?追憶?炫耀?余情未了?還是披肩,他最喜歡看她披上它走路的樣子,秋天,淺色的橙黃色,黃色的流蘇,在王可欣身上,一路搖擺。那個黃色的披肩,是在小市場買的,大學的時候,囊中羞澀,隨意看中就隨意買了,買了立刻就披上,披上之後就看見年輕的邱子東眼裡的神采,她無疑是很美麗的,無論是廉價的還是昂貴的,年輕和愛情,總是讓那個黃色的披肩有著金子一樣無與倫比的高貴。
  他終於是有錢了。
  在那個傷感的夜晚。邱子東說,我想,我們還是分開的好,我們都受不了貧窮的日子,你也是,是不是?
  是的,真的是這樣的,貧窮的愛情能當什麼呢?貧賤夫妻百事哀,能有什麼好日子過呢?兩個人在最發昏的時候山盟海誓,然後,柴米油鹽,會有爭吵的,為了沒有錢的日子一定會有爭吵,然後,生個孩子,再為孩子的事情爭吵,然後,沿著一條能看見老死的路奔波。未卜先知對於生命來說是一種痛苦,邱子清和王可欣在那個年輕的時候好像都能看頭生死,一眼看透生命的本質意義無非如此,於是,邱子清很理智的在那個時候說分手。分手不是沒有原因的,在那個時候,年輕美麗的王可欣正在被一家公司的老闆苦苦追求,每天鮮花不斷,而瀟灑又有憂鬱氣質的邱子東也被一個很有錢的女孩深深迷戀,迷戀到不能自拔。兩個人的時間被另外的兩個人不斷的入侵,不斷的佔用。不是不能拒絕,是他和她不捨得,流連忘返之時,覺得沒有什麼不好,於是,在那個夜晚,王可欣接受了這個建議。然後是一夜的纏綿,就算是揮淚告別吧,找不出什麼意義,是貪戀,是不舍,是最後的瘋狂。
  後來,王可欣終於沒有把持住自己,在半推半就之間,就上了那個老男人的床,不是不明白什麼叫男人,不是不知道男人的想法,也不是不知道男人是一種很賤的動物,王可欣什麼都知道,可是,還是讓那個男人的一雙色眼把自己看了個夠。看夠。欣賞夠。要夠。在這之中,她不是沒有幻想的,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漂亮,有文憑,有能力,還有,她毫無保留。男人是沒有離婚的,有家有口,王可欣不是沒有幻想過的,以為他可以為自己離婚的,以為,她是值得一個男人為她付出一切。和所有被佔有過而有得不到承諾的普通女人一樣,王可欣有過漫長的等待,有過爭吵,有過被愚弄的深深的絕望,甚至,有過自殺,當血從手腕出流出的時候,她被男人發現,被送到醫院,男人在她清醒的時候不在身邊,身邊是五萬塊錢,然後,男人再也沒有找過她,她打過電話,不停的打那個她熟悉的手機號碼,可是,聽到的永遠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她知道,他換了號碼。
  第二天,滿城迎來一場隆重的婚禮,某某集團總裁的女兒和某某青年才俊在某某大酒店舉行如何如何豪華的婚禮,是邱子清。那個被大肆渲染的婚禮的新郎是邱子清。
  王可欣走在街上,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幻覺。或者說是一場鬧劇,轉眼之間,什麼就都變了,什麼都和原來的那麼不一樣了,子清當新郎了,而她,流落街頭,那時候是十月的天氣,天氣好的不得了,黃金周,到處都是遊人,攜家帶口的,一片很好的很熱鬧的場面。她突然記起,從他們分手,這中間幾乎就沒有聯繫過,只有一次,他和她做在咖啡屋裡,相顧無言,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抽煙和沉默,能聽見喝咖啡的聲音。然後就是那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話:你過的還好吧?後來,他甚至沒有擁抱她一下,就走了,因為咖啡屋的外面來了一輛嶄新的賓士,裡面是一個高貴的女子。王可欣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感慨了,因為邱子清變化真的很大,衣著質地優良,舉手投足之間,貴族的風範盡現,而且,是很內斂的貴族氣質,因為,他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男人。他是在節節高升的,女孩的爸爸很欣賞他,雖然,他不是很有錢,可是,他確實是才華橫溢,有些東西是無法掩蓋的,邱子清無疑是一快沒有被埋沒的金子。是不是該祝福他幸福早已經不是她能把握的事情,因為,他是註定要比她幸福的多,沒有她的祝福,他照樣幸福。況且,他不再是她的男人了,或者說,很陌生了,告別和祝福變的毫無意義。
  似乎是他的一場預謀,他似乎也能料到這樣的結局。
  然後,是他的婚禮。
  在那個晚上,曾經的愛人開始摟著另外一個女人生活了,王可欣也就是在那個晚上,接了她作為妓女生涯的第一筆生意。
  
  披肩她是一直留著的,除了錢,這是她唯一想留下來的東西。
  更好的披肩就在面前,絲毛的,上千塊錢,而且,錢數和生日的數字重疊,多麼有意義!
  王可欣回到了住處。今天是她的生日,不想看見任何男人。打開微波爐,把自己剛剛買的速凍食品一樣一樣的放進去,開了一小瓶紅酒,坐了下來。
  這是王可欣租的一室一廳的房子,不大,但是卻在市中心的位置,房間里很亂,很久沒有收拾了,收拾房間是為了生活的好心情,可是,心情不好。錢是很容易就能賺來的,衣服已經多的到處都是,可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兩件三件的往回買,化妝品這兒一瓶那兒一瓶的,有的已經過了期,沙發上什麼都有,她的新衣服舊衣服,胸罩和內褲,洗過的和沒有洗過的。王可欣看自己,到鏡子面前對著鏡子看,裡面是一個很頹廢的女人,有著很濃的妝,嘴唇鮮艷,頭髮有點誇張,看不清自己的皮膚,它是被很多東西給蓋住了。眼睛有點渾濁,不再清澈如水。慢慢的把披肩,今天收到的披肩披上去,是很華貴的顏色和式樣,可是,再也沒有輕盈的感覺了,因為無人觀看,無人欣賞,錦衣夜行只是她最淺最淺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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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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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叫愛情?
  這真的是一個可以好好想一下的問題。用這樣一個字眼,好好想想,既不那麼嚴肅,也沒有把它太當回事,劉小風是這樣認為的,而她只所以突然想起這個問題是因為她無意間看到了一篇文章:愛情和春藥。
  愛情和春藥。如果不那麼聯想,只看字面意思,愛和春,的確是有那麼一點聯繫的,春就是春意盎然的意思,而愛的意思則更廣泛,我們也可以說是愛春天,因為春天是萬物開始生長的時間,那麼春藥,也就可以把人的愛情直接從平靜麻木的冬季直接拉到春意盎然的春天,這個解釋應該是很有道理的吧?可是關鍵的是,大多數人還是想慢慢的走,而並不是想讓一陣葯熏的飄飄欲仙讓渾身的神經感受到激情和登峰造極的快感,還是有很多人很鄙視這種速成的方法,寧願是慢慢的陪著你走,慢慢的知道結果。春藥和找小姐是沒有區別的,無非是想盡興,夫妻之間要是想用這種葯,也許是男人不行,也許是女人過於旺盛,總是,是想達到一種他們希望達到的一種結果,而他們是不是達到了那種結果,卻沒有人知道。
  或者是有這樣的疑惑,劉小風一直是很迷惘的,那就是關於上床和愛情,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或者根本就沒有關係,除了找小姐以外,聰明的男人還是有數不清的免費女人等著他們去臨幸,他們可以不英俊瀟灑,可以不富貴滿屋,甚至,可以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還是會有免費的女人上他們的床,雜誌上有介紹一夜情的文章,要怎麼用安全套,之後在什麼時間去醫院檢查,對於女人來說要怎樣避免性病等等,然後網上的女人男人滿天飛,你睡他,她睡他,好像一夜之間又回到原始社會了,就算是原始社會也有點制度吧?現在這說法可就老土了?玩的就是刺激,要是有制度,讓我們一天換一個男人或女人,也許我們就不願意了呢,生命中應該有多一點的不確定行,要不,多枯燥無味啊?
  劉小風記得前兩天在網上和一個男人聊天,說他是男人,有點不妥,因為他大學還沒有畢業,可是,他確實是一個對男女之事有很多經驗的男人,後來,他和劉小風談到愛情,愛情是什麼?劉小風說愛情應該是我們吃飯吃菜是的調味品,有了它更好吃,沒有它日子也一樣,可能就是少了一點味道。對於劉小風的說法,他幾乎要笑出聲來,他說,什麼?調味品?開什麼玩笑?愛情對於我們男人來說就是饅頭米飯和可口的飯菜,是不能缺少的,一天不吃就會餓,要是餓了怎麼生活和工作呢?所以,愛情是必須品,是生活的最基本的東西,沒有它,不行。
  或者,你寂寞嗎?男人說,我可以陪你的,你可以對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在這個男女色相的真實世界里,沒有什麼比那一剎那的交流更能溫暖人心,沒有什麼比身體的互相依靠來的安全,你願意嗎?只要你願意,我願意陪你。
  後來,或者說就是當劉小風看到文章的時候才那麼深刻的認識到,對於愛情,男人和女人根本就是不一樣的態度。對於男人來說,愛情和上床幾乎是等同的,無非是看著順眼不順眼的問題,但是,一個在床上輾轉反側日思夜想一個女人的男人和白痴沒有什麼區別,現在,還有什麼比解決自己的生理衝動更重要呢?所以,愛情,也許,只是,一種寒夜裡的,剎那間的交流,既然如此,還談什麼戀愛。
  所以,有幾天,她沒有和付為之打電話,付為之也沒有來找過她。
  有時候,劉小風認為自己很失敗,失敗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在年輕的時候太驕傲,現在雖然也沒有老,可是,明明的,心已經老了,對於任何人,再也沒有那種全心全意的崇拜和信任,女人是需要崇拜和信任男人的,需要仰視,需要愛慕,需要哪怕是前方有風吹雨打可是後面有堅強後盾的安全感。相反的,現在是因為自己對男人知道的太多而引發了一些不安全的感覺,對感情,對男人的脆弱和被下半身控制的可笑的思維,對於上床,對於男人和女人的那一點事情,雖然她從來沒有嘗試過,可是,似乎早就已經經歷,早就感悟到了那種刻骨銘心的冷漠。所以,為什麼明明知道是一條不歸路還要走下去呢?如果一定要用歲月的流逝來證實自己心中對未來的不好的預見,那麼,又有什麼意思呢?
  劉小風覺得自己突然陷在一個無邊無際的沙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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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7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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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林知道了蘇月的離婚。
  楊林在一個星期天來到了蘇月的家裡,新家,新租的房子里,他給貝貝買了好多東西。
  然後就坐在沙發上,沒有話。蘇月也沒有話,說什麼呢?無話可說。
  沒有什麼原由,也說不出什麼原由。一個人了就是一個人了,生活是可以這樣變化的,所以就變成這個樣子。
  蘇月看著楊林,他不再是年輕時的樣子了,他也結婚了,他也有了孩子,也是有傷痛的,無論是怎麼樣愛一個人,總是留不住,愛有時候是留不住人的,所以,張帆離開了他。他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
  這樣就好。結婚的時候,他很滿足。
  開始變的像所有結過婚的人一樣,上班,下班,逗孩子,偶爾做飯,心平氣和,偶爾發發牢騷,然後繼續平靜的生活,開始變的寬容,有時候,有認命后的頹廢,然後,就像極了中年人。
  蘇月在廚房裡做飯,穿著花布圍裙,楊林就在客廳逗貝貝玩。
  菜端了上來,很香,蘇月說,吃吧,別客氣。
  你不小了,都三十了,就別折騰自己了,楊林說。然後,蘇月就哭了。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日子怎麼過都是過,一個人太單薄了,有什麼事情是沒有人為你扛的,也沒有個照應。你想好了?真的就這樣過下去 ?或者,然後再找一個男人?
  蘇月看了看楊林,說,能不能吃完飯再說?
  楊林在上學的時候坐在蘇月的後面,楊林很高,很憨厚的那種人,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蘇月經常笑他笨,他就說,是啊,我真的是很笨啊,我要是像你一樣聰明,還用得著問你?並不是所有的男女之間都一定要存在戀情才能成為朋友,也未必一定是哥們之間的那種鐵杆子友誼,在生命途中,有的時候會被人注視和關愛,會被人牽掛,這個和過往有關,和未來無關,本來,一個平凡人三十歲以後的生活就是對以前的回憶和對自己不斷的修鍊。楊林以前下巴上有著很細很細的鬍鬚,現在,已經很濃了,就是在刮的很乾凈的情況下,也能看見下巴和鬢角一片青色的皮膚,是男人成熟的標誌,青春早就遠走高飛。楊林眼神平靜,激情從張帆的離開之後開始消退,現在已經榮辱不驚,很淡薄的神情,並且,開始學會如何享受平凡生活帶來的幸福。
  生活不是拍電視,楊林開始說,因為一次旅行,就和他離婚,是不是很魯莽?你不是那麼草率的人,況且,貝貝還需要爸爸呢?你還是可以考慮和他談一談的,生活很現實,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放棄什麼。
  楊林那天和蘇月在一起呆了很久,有一句沒一句的,慢慢的聊,聊著聊著,天就慢慢的變暗了,楊林起身要走,蘇月把他送到樓下,街上是來來往往的人群,楊林看了蘇月一眼,說,回去吧,貝貝還在家裡呢。然後,楊林就消失在人群中。
  晚上的時候,蘇月給丁飛通了一次電話,電話里,丁飛的聲音很淡,他沒有說想貝貝,也沒有任何問候的話語,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蘇月就把電話掛了。
  夜色深了起來。蘇月又打開了電腦。
  在電腦里,蘇月覺得自己是另外一個人,她的名字叫秋潭,一個說話幽默有趣,行為有一些桀驁不馴的女子,一個就算在網上也隱藏的深不見底的女子。
  把自己隱藏的很深,深的看不見自己,像一條在海里游泳的魚,蘇月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很有生存經驗的魚,時而呆若木雞,時而敏捷迅速,所以,在網上和秋潭聊過天的人都說她是一條狡猾的魚,狡猾,一個什麼樣的字眼,可是,這卻是蘇月已經形成本能的外衣。
  男人們很奇怪,是的,一個叫秋潭的神秘的女子,一個冷傲的女子,一個狡猾無比的女子,在網上很憂傷的說:是的,我就是這樣的人,一直在錯過,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我的生命中,是註定要不斷的錯過。
  無法訴說的悲涼,有的人是天生就有憂傷的天賦,好像是與生俱來的生命底色,無論有些東西是多麼的燦爛,都掩蓋不了那隱隱的涼氣。蘇月在聊天的時候悲哀的想:原來,就算是別人看不見我,我還是不能把自己真實的展現出來,就算是在夜裡,在看不見自己的深夜,我居然也看不出見自己的心,因為,它不是冰,它是一塊鋼化玻璃。
  不知道是該喜歡還是難過,是該哭泣還是該慶幸,因為後來那個網名叫做『山水之間』的男人的話,他說:就算你是一塊冰,你也該化了吧?
  這是她不曾奢望的溫暖,雖然融化不了她,可是,非常溫暖。
  蘇月和她的相識實在是很平常的。山水之間,一個很普通的男人,二十七歲,聊天的時候喜歡用戲虐的口氣,很和蘇月的胃口,因為和那個叫秋潭的女子一樣狂放不羈。沒有來由的默契,因為都是口氣咄咄逼人的角色,所以你來我往,就熟悉了起來。
  女人是花,男人的愛可以滋養她,放慢她枯萎的速度,蘇月覺得自己在枯萎,以很快的速度,於是就想,為什麼不找一個男人來愛愛自己呢?
  這個想法沒有什麼不好,如果有人說我愛你,有人說我想你,為什麼要拒絕呢?能失去什麼呢?
  確實是有很多男人向她表示愛慕,真真假假的。可是,事實是,他們真的很狡猾,比蘇月更狡猾,他們說:不錯,很可愛的女人,很智慧的女人,很聰明的女人,有意思。
  用很欣賞的口氣,有時候,他們會有棋逢對手的感覺,會覺得很過癮,因為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用那樣強硬的口氣和他們過招。蘇月稱和他們的聊天叫『過招』,你來我往,毫不留情。
  也有一些男人用很深沉的口氣說:你是不是女人啊?有你這樣的女人嗎?你一定不是人,你是妖,你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麼奇怪的人。
  和他們聊的累了,就和那個叫做山水之間的小男人聊一下,蘇月稱呼他為小男人,是因為他確實比蘇月小三歲,他和她這樣的年齡,三歲其實是一個很大的代溝了。對他沒有什麼想法,他那麼年輕,蘇月和他說話總是很隨意,有時候,有居高臨下的驕傲。我可比你大啊,你的尊重我,蘇月總是那樣說。
  後來後來,只要是蘇月在網上一露面,哪怕是一分鐘之後就隱身,山水之間也會找上來,說,你剛才怎麼只出現一分鐘?經常弄的蘇月哭笑不得,蘇月就說,你怎麼老在啊?你怎麼不上班啊?你這樣天天聊天你還過不過日子啊?煩不煩啊你?
  他就在上面打:想和你聊天啊。
  蘇月不是沒有在心中冷笑過的,如果一定要找一個她需要的男人,一定不會是他,年齡那麼小啊。
  不過,蘇月還是有點難過,他是唯一可以讓她說話放鬆的人,雖然也斗過嘴,可是,他不是狡猾的人,而且,就算是他狡猾,也比不上蘇月。
  蘇月說,和你聊天我很安心。
  蘇月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在網上找他的岔,說他這不好那不好,他總是以很無奈的口氣說:好好的,又發什麼神經啊?
  發神經。這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總是飽含深情的。有教訓的口吻,但是很無奈,但是,無論蘇月怎麼說,他總是聽著,聽著聽著,就勸起來了,那種勸慰其實很無力,可是,蘇月的心有時候就覺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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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7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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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王可欣第一次沒有化妝就出門,她今天請了假,突然就想圍著這個城市走一走,穿著休閑的淺色牛仔褲,一雙米色的靴子,上身披著昨天她收到的披肩,這種打扮很不協調,因為她手裡很隨意的拿著一支煙,偶爾吸一口,然後慢慢的仰起臉,吐出一團淺色的煙霧。煙灰偶爾會落在披肩上,但是她很不在意,收藏既然已經變的沒有意義,披在肩上還可以擋風,為什麼不呢?況且,今天的確有很大的風。她知道有男人不斷的看她,風起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很飄逸,自己的飄逸其實只是一個外在的形象而已,她早就不是很在意了,可是,沒有辦法,穿在她身上的衣服,都讓男人側目。好奇的目光或者是回頭率,和路邊的公共汽車一樣,對她毫無疑義,什麼都不在話下,身邊的一切都成了好心情時的風景和壞心情時的背景。王可欣目不斜視。後面有轎車的喇叭聲,就在她背後,響了三聲之後,王可欣回頭看,一個男人把頭伸出了窗外,面帶微笑,很含蓄的微笑,說,小姐,要不要送你一程?是周剛。雖然是秋天,他仍然穿著一件白色的薄毛衣,他喜歡白色,第一次她就知道。王可欣就笑,他一定是認出了自己,很可愛的男人。沒有辦法拒絕,而且,她對他有好感。
  周剛今天很精神,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上衣,很乾凈很儒雅,握方向盤的手非常有力也很自如,臉色有一點黑,可是,皮膚卻很好,有著健康的光澤,眼睛明亮,有很好聽的男低音,很好的男人。王可欣閱人無數,第一次覺得男人也可以這樣乾淨而性感。
  「你去哪兒啊?那麼悠閑啊?」周剛問,周剛問的時候沒有回頭,然後又說,「女人吸煙對皮膚不好的,而且,並不能解決問題。」
  王可欣沒有說話,但是立刻把煙從窗戶扔了出去。
  周剛又說,「小姐啊,隨便扔東西可不好啊,以後別這樣了。」
  王可欣聽到『小姐』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立刻變了,心猛的一涼,是的,她是小姐,是小姐,她是如此的在意這種身份,就是現在,無論她怎樣漂亮,她都是小姐。
  「不過,沒有關係的,」他又說,「經常吸煙啊?扔煙的姿勢很好看的,」然後,他就笑出了聲,很爽朗的笑聲。
  他應該是一個很心細的男人,因為他的車子很乾凈,車座是被用很好看的皮質座套套上的,有著好聞的皮子味道和自然的光澤,車子內瀰漫著淡淡的有著秋天一般晴朗的成熟的男人的香水的味道。
  「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帶你去打高爾夫,今天天氣很好的,散心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且,我最起碼不是一個壞男人,你放心好了。」
  王可欣就笑了。
  和很多男人一起打過的,這似乎是一個很高尚的遊戲,成熟和成功的男人的遊戲,以前和很多她不喜歡的男人玩過的,不過,是為了錢,為了更好的生意和更多的鈔票。
  天氣很好,高爾夫球場上的空氣新鮮,視野開闊。周剛瀟灑自如,王可欣在旁邊看著他,看著看著,就覺得那是一副畫,畫上的人離她很遠,而他,似乎只能在遠處觀望。不過,還是有一種和幸福無關的情懷慢慢的把她包圍。
  中午,周剛把她帶到了一個她從沒有去過的飯店,離市區很遠,飯店是在一個公園裡的,小小的山坡和涼亭,有著開始慢慢變紅的楓葉。
  周剛看著她說,用很輕的聲音說,「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吸煙和和酒都不能解決問題,相反,會讓一些男人看不起你,女人應該學會好好愛惜自己的,這是最起碼的,是吧?」
  王可欣看著他,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愛惜自己呢?」
  「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別問了,以後會慢慢的回答你,現在,我請你吃飯。」
  「那麼,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呢?」
  「因為我很餓,所以,你能不能陪我吃一次飯呢?我已經餓的受不了了,快點。」
  然後,就很自然的拉起了王可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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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7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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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接到陳晨的電話之後就匆匆忙忙的安慰了她幾句,然後把她約了出來 ,蘇月說,我們很久沒有好好的說話了,整天只是忙著犯愁,哪有時間高興啊 ?我過一會請你吃飯,我們去逛街好不好?
  陳晨的身子已經很笨了,走起路來像只鴨子,陳晨看著自己說,我是不是已經難看的讓人受不了了 ,我的臉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然後很自嘲的笑了笑。
  蘇月挽著陳晨的胳膊,在路上慢慢的走,蘇月說,你看,時間那麼快,我們以前還在為自己喜歡的小男生掉眼淚,現在,現在,開始為自己的日子犯愁,沒有男人,其實也可以過的,比如我,就自己一個人。
  然後,她們倆同時愣住,看著對方,蘇月笑的很淺,說,怎麼了?沒有見過離婚的女人啊?離婚的女人也不一定苦大愁深啊?
  你離婚了?
  你真的離婚了?
  什麼時候?
  我怎麼不知道啊?
  你為什麼要離婚啊?
  蘇月拍拍陳晨的臉,輕輕的,笑著說,沒有多長時間啊,覺得過不一起去,就離了?就這麼簡單啊,難道,還有什麼其它的原因啊?你可不要想的太複雜,他沒有女人,我也沒有男人,有時候,離婚不是因為什麼第三者,是吧?
  然後蘇月轉過頭去說,一個人過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凄涼,不過,就是有時候覺得過於自由,有點不習慣而已。
  然後就是沉默。
  兩個人都不說話,這樣走了一段路,陳晨說,澎湃昨天夜裡在外面找了一個女人,今天早晨才回家的,脖子上還有口紅,現在還在睡覺呢,他不讓我打擾他,我就出來了。
  你說,是不是男人真的無法控制自己啊?對於男人來說,妓女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我還以為,就算所有的男人都可能找女人,澎湃都不會,看樣子,我是太高估我自己了,是吧蘇月?
  蘇月沒有說話,她拉著陳晨的手說:沒有什麼的,什麼都不要想,等把孩子生下來再說,等孩子生了下來,也許事情就雨過天晴了,是吧?別把自己弄的那麼憂傷,因為憂傷沒有用,幫不了什麼忙,既然幫不了什麼忙,就別再想了,我請你吃飯,青山公園新開了一個飯店,我請你吃飯吧!
  青山公園是市區最大的公園,現在是十月份,有很好的秋景,天氣很好,秋高氣爽,沒有風,楓葉開始變紅了,公園裡有很多人,蘇月和陳晨繞著公園走了一圈,這樣走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說話,因為心裡突然都很悲傷,有很多男人陪著自己大肚子的老婆來散心,也有很多夫妻一起來閑逛,可是,她和她是沒有人陪的,只能是互相陪著了。飯店裡面人倒是不多,三三兩兩的,於是,蘇月就很容易的看見了王可欣和周剛,同時,王可欣也看見了蘇月。
  很自然的,周剛開始很熱情的招呼她們,周剛真的是一個人好的男人,他很清楚的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把服務員喊過來之後就開始加什麼什麼菜,他還故意要了很有營養的湯,然後,對著陳晨微微一笑,很有善意的笑。
  一桌子人,三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應該這樣說,三個美麗的女人和一個很帥氣的男人,很醒目,寒喧過後幾個人就很熟悉了,周剛開始講笑話,很純正的笑話,偶爾的時候,帶一點點不容易覺察的男女之情,但是很含蓄。說到最精彩處,都笑而不語,但是不尷尬,吃的很愉快,都沒有喝酒,只有王可欣吸了一支煙,但是看到陳晨的大肚子時,就立刻掐滅了。
  正當陳晨的情緒開始好轉的時候,蘇月的手機響了,是澎湃,他在電話里有一些歇斯底里,陳晨呢?見到她嗎?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快說啊,求求你快說,在哪兒?
  蘇月把手機交給了陳晨,陳晨在電話里說,我很好,用不著你擔心,我不好意思耽誤你睡覺,就和蘇月一起出來了,你繼續睡吧,別管我。
  然後把電話掛了。
  陳晨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沒有絲毫生氣的表情。
  然後手機又響了,又是澎湃。
  到底在哪兒?快說,快說。
  大家都看著陳晨,澎湃的聲音很大,即使是在手機里,大家似乎也能聽到。
  我在青山公園,翠秀小院,我在吃飯呢,希望你不要打擾我。然後就把電話又掛了。
  十分鐘后,澎湃到了,氣喘噓噓的站在陳晨面前,看的出,他的確是很著急的,他沒有換衣服,沒有洗臉,頭髮很亂,襯衫還是皺巴巴的,然後木然的看著一桌子人,當然,也看見了王可欣,王可欣是他生命中第一個花錢過夜的女人,他當然記得她。自然的,王可欣也記得他,在那一夜中,王可欣和他接吻,王可欣以前是從來不和客人接吻的,這是一個忌諱,只有和自己喜歡的男人才接吻,可是,她和他吻了很長時間。似乎在那個時候是沒有原因的,只不過,他是一個不算討厭的男人。
  他在王可欣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間,然後目光就劃了過去。然後拉起了陳晨的手,說,跟我回家吧,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回到家再說。
  我不走,陳晨的口氣很冷。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看出了是一對夫妻在鬧矛盾。
  然後,蘇月說,回去吧,回到家再和他好好說。周剛也站了起來,說,回家吧,回家是什麼話都能說的。
  只有王可欣沒有說話。
  很尷尬的局面。
  陳晨沒有站起來,為什麼他讓我跟他走就要跟他走呢?他在床上睡覺的時候讓我不打擾他我就不能打擾他,我算什麼?然後陳晨說,我不想跟你一起走,你自己走吧,回家的路我知道。再說,再說,我回到家也沒有任何意義。
  你到底走還是不走?澎湃的聲音開始邊了調。
  我不走,我不想再重複。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走還是不走?
  我不走。陳晨站了起來,你憑什麼說讓我走我就走?你看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面還有沒有洗掉的口紅,昨天夜裡,是誰吻的你?你只要是告訴我,我現在就立刻跟你回家,怎麼樣?當然,你可以不說的,我們誰都別勉強誰,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
  然後周剛走過來,說,別吵了,這兒是公園,你是一個男人,可以先回去的,過一會我們幾個人會送她回家的,你就放心了。
  你是誰啊?我可不認識你,識相的就立刻走開,別把我惹煩了,我現在心情不好。請便。澎湃的眼神很不屑一顧,臉慢慢的變紅。
  他是誰?他是我的朋友,澎湃,你怎麼說也是一個有修養的人,你怎麼這麼說話啊?你要是想找碴,去別的地方找,我們這兒不歡迎你,你可以走了。
  是的,澎湃說,我今天就是要找碴,你們都是女人,我是男人,好男不和女斗,不過,還是有一個男人的,是不是?然後,把挑釁的目光射向周剛。
  我看,今天確實是有一個不講理的男人,不過,我不想和你動手,但是,如果你要是敢動手的話,我也不會客氣。
  話還沒有說完,澎湃就上前就是一拳,然後,周剛的鼻子出血了,周剛拿起了旁邊的餐巾紙把鼻子中的血慢慢的搽乾淨,接著,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了桌子上,一步一步朝澎湃走了過去。
  應該說是兩個男人莫名其妙的戰爭,幾乎沒有原因,就狠狠的打了起來,小店裡的東西被打的亂七八糟,三個女人連勸架的機會都沒有,可是,澎湃沒有佔到任何便宜,他挨了很多拳,直到陳晨哭出了聲,兩個人才住手。
  然後,周剛把手機拿起來,說,我不喜歡為難女人的男人,也不尊重自不量力的男人,你真的不是我的對手。接著,把飯店的老闆叫了過來,說,算算損失了多少,我來賠償損失。
  然後,澎湃什麼都沒有說,他看了一眼陳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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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水之間,工程師,已婚,在外地工作但是家在蘇月鄰近的城市,在回家休假的期間和蘇月在網上認識。他在網上說,我想了解你,更多的了解你,而不是理解你;他說,我回到單位以後會想念你而不是想起你。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在晚上,因為他要回在外地的單位了,在他的單位里上網不是很容易的,他總是很忙很忙,那天晚上,他說,我想讓你多陪我一會,我明天要走了,好不好?
  他主動打開視頻,在此以前,他和她沒有見過面。然後畫面上出現了一個男人,很年輕的樣子,他的房間里一定關燈了,因為畫面很暗,可是,能看見他的樣子,他吸著煙,一支接一支,沒有表情,只是吸煙,一邊吸一邊打字。突然有很多話要說,初戀,生活,家庭,單位生活,一下子都涌了出來。然後會有偶爾的停頓,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蘇月知道他要說什麼,知道他想說什麼。他說,我會不習慣的。蘇月在心裡想:我也會不習慣的,那麼多天,那麼多的夜晚,是這個男人陪她在網上度過的。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我會不習慣的,他在網上反覆的說,在網上見不到你怎麼辦?想你了又怎麼辦?
  能怎麼樣呢?
  這似乎是一個很俗氣的話題。
  難道誰還不知道嗎?這樣的事情早就被安排好了結局,無論你怎樣掙扎,無論你怎樣不習慣,或者,怎樣痛苦,其實,結局是必然的,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未卜先知是生命中很殘忍的事情的,沒有人願意過那種你能看到什麼時候哭什麼時候笑又什麼時候陷入萬劫不復的路程。可是,蘇月還是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他,在冥冥中,知道被人愛惜和保護是無法抓住的東西,所以,不想丟失任何一次被想念的機會。
  從很久以前蘇月就開始明白對於女人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東西,那是丁飛教給她的,也是她這幾年來的婚姻生活中唯一的一點收穫,那就是不依靠男人,不以他喜為喜,不以他悲為悲,不把自己的所有生活里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都押在一個男人反覆無常的情緒里,雖然,在偶爾,在雨夜裡最寂寞的時候,蘇月無數次發瘋似的想靠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就靠一下,就感覺一下那種男人的力量,或者,溫情。可是醒來,仍然是很清楚的告訴自己那只是幻想而已。
  所以,對於他,蘇月並沒有任何奢望。有被人喜歡的感覺已經足夠,而幸福的生活還是需要自己的經營。
  山水之間開始給她發信息。
  應該這樣說,發信息才是蘇月和他之間的正式交往的開始。
  最初是以無關痛癢的話為開始的。
  然後,知道了彼此的真實姓名。
  他叫費雲恆。
  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是裝不出不喜歡的,不喜歡一個女人要是偽裝喜歡也是會被一眼識破。
  他是喜歡蘇月的,很壓抑的喜歡,說話也是,沒頭沒腦的亂說,總是想向那一個字或是兩個字靠近,可是,總是被蘇月擋住,蘇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
  開始慢慢的熟悉,再熟悉。
  他開始叫她月,小月。蘇月就笑,蘇月說,什麼啊,我可比你大三歲呢,你可以叫我『月姐』的,什麼都行,可是,別叫我『月』,彆扭啊。
  他就笑,說,我喜歡叫你月,喜歡叫你小月,你就算再大,就算再堅強,在我的面前,你就是一個需要我保護的小女人。
  突然擊中要害。
  蘇月知道,他不是很認真的,是半開玩笑的說話,因為誰能保護誰呢?他和她甚至只是在網上見過,誰又需要誰保護呢?就算需要,誰有能保護的了誰呢?
  可是,蘇月覺得自己的心沒有原因的難受起來。
  所有堅強的外衣開始慢慢的軟化。
  可是,蘇月仍然說,不,我不需要別人保護。我自己能擺平一切。
  費雲恆就笑。費雲恆笑的時候,蘇月感到那不是一個比自己小的小男人的笑,那就是一個關心自己的男人的笑,寬容的笑,沒有嘲笑的意思。他說,你終於長大了,會照顧自己了。你能擺平一切?你要是能擺平一切,要我們男人幹什麼?
  在他這樣說話的時候,蘇月覺得自己所謂的堅強外衣就像是小孩子在大人面前逞強時的倔強,簡直不堪一擊,可是,還是固執的抵抗。
  然後,蘇月開始冷靜。因為她覺得自己有一點心動。這是她常用的平息自己的方法。悲傷或者是憤怒,再或者是難過,深入骨髓的難受,之後就是冷靜,蘇月不喜歡太極端的女人,不喜歡為了愛要生生死死的女人,事實上,當一個女人要為愛生生死死的時候,就不再是享受愛情了,或者說,已經不是原來的愛情了,一個為了愛要死要活的女人在男人看來和潑婦沒有什麼區別,因為她開始對自己沒有自信,於是用撒潑的方式來捍衛自己的愛情,於是就變的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蘇月覺得自己不會讓自己因為什麼愛情而失去自己,成為男人的笑柄。
  是的,在她這個年齡,應該是沒有意外之喜的,女人遇上愛情其實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誰不是油鹽醬醋的安心過日子,就是有兩個混賬男人在外面養女人也是吃飽了沒有事情做,蘇月見過了太多的婚外戀,其實,幾乎是每一個女人都知道那個幾乎是必然的結局,可是,幾乎每一個女人都認為自己是例外的,都認為自己是值得男人付出所有的,所以,在那個原來很美麗的過程中,卻出現了女人最愚蠢的想法和努力的方向,那就是要當他的老婆。當愛情被蒙上了婚姻的指標和方向,男人其實是恐懼的,因為,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戰爭開始了。然後是哭鬧,是絕望是傷心,是萬劫不復,或者,是死亡,義無反顧的奔向生命最黑暗的角落,在飛奔而下的瞬間,卻以為自己很美。以為誰會為了誰傷心和後悔。
  蘇月覺得自己足夠成熟,或者說,這和薄情似乎沒有關係。一個女人不一定非得遭受什麼感情創傷才能有這樣的心境,主要是因為她不再是幼稚的,也不想讓別人認為自己一定要誰來保護自己。她不喜歡可憐的等待別人來救援的女人。所以,在某一方面,她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冷靜與判斷能力,因為如果真的是到了某一個比較特殊的時候,是沒有人可以救她的。如果她把這些話說給費雲恆聽,蘇月覺得也許會把他嚇著,蘇月很傷心和無奈,她發現自己真的無藥可救了,因為就算是生命中一場無關緊要的婚外戀她都不能全心全意的投入,也就是說,就算是她愛上他,他們也是不平等的,從一開始,蘇月就明白了她的方向和準確性,也就是說,她會慢慢接受他的喜歡,可是,卻不能讓自己對他有任何的依賴,她要讓自己有足夠的理智和勇氣,以便將來他就算是厭倦了離開了,她仍然可以全身而退而不流一滴眼淚。就算是在一場戀愛中,一個女人的驕傲,可以隨心所欲的依靠著自己喜歡的男人的那種驕傲和幸福,對於蘇月,其實仍然是一個奢望。
  費雲恆第一次看蘇月的照片的時候就說,你是一個很冷的人,不過,很好看。
  是嗎?我是一個很冷的人嗎?我怎麼沒有覺得呢?
  你真的是很冷,就只看照片,就能感到那種冷靜,我以前常常想,你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你是很奇怪的女人,我一直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你,今天才想起來,那就是刀槍不入,對,你就是那種刀槍不入的女人,所以,就覺得你令我很入迷,對於你,我有探索的慾望,也有保護的慾望,總是希望你開心。
  蘇月對於他的話總是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費雲恆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孩,無法找到最為準確的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可是,似乎不表達出來就很難受。
  他說,我今天只做了兩件事情:呼吸和想你。
  他說,你是讓我沉迷的那個人,我從來沒有像想你一樣想過第二個女人。
  他說,你來世可是嘗試一下當男人的感覺,體會一下一個男人想念一個女人時的煎熬。
  費雲恆的話越來越多,簡訊也越來越多,抱怨也越來越明顯,是的,他是有抱怨的,他說,就算你是一塊冰,你也該化了吧?你難道就那麼刀槍不入?就那麼冷血?
  蘇月能想象出他的樣子,吸著煙,很憤憤不平的說,可是,又沒有辦法。可是,蘇月是喜歡他的,喜歡他但是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他,看著他的照片,覺得心裡就慢慢的柔軟起來。
  蘇月不說話或者說話很少,她總是靜靜的聽。他是有老婆的,而且,正在懷孕,他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那麼喜歡你,我老婆正在懷孕,可是,我每天的電話和信息都是給你,我是不是很沒有良心啊?可是,我就是想你啊,我可以說我愛你嗎?可以嗎?
  蘇月沒有說話。
  他說,那就是默許了。
  然後他在網上打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夠嗎?他問。
  蘇月的淚就流了下來。
  吻你。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然後他就下了。
  吻你。這兩個字每天他都要說無數遍,有時候他會小心翼翼的說,你能不能也給我說一次?蘇月就笑,蘇月說,就算我說,你也感覺不到啊?可是,他總是很固執的要求蘇月也說,蘇月說完之後他就會很誇張的說,真甜啊。
  有的時候,他會和她談很多,談的時候,會有間或的沉默,兩個人都不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之後,他總是用很低的聲音說,我今天想你了,非常想,你想我了嗎?
  沒有啊,為什麼要想你啊?蘇月就笑。
  你也可以說謊的,哪怕是騙騙我也可以,你沒有聽說過善意的謊言嗎?
  是的,有那麼一點想念,偶爾的時候。
  這是蘇月常用的回答方式。
  費雲恆就會生氣,說,什麼?還有那麼一點想,還是偶爾,而且,還是想念,能不能換個說法?
  然後蘇月就說,我會想你的。
  不行,把『會』和『的』去掉。
  然後蘇月說,想你。
  不行,把『我』加上。
  蘇月就說,我想你。
  接著她能聽到費雲恆的笑聲,在那個時候,蘇月就覺得無比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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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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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小風打電話給蘇月,說丁飛找過劉小風,他想和蘇月復婚,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給蘇月說,於是就找了劉小風讓她幫著傳個話。
  劉小風給蘇月打電話的時候,蘇月正在看書,她剛洗完澡,穿著乾淨的睡衣躺在床上看書,她心情很好,因為費雲恆剛剛給她打了電話,結局是不是很黑暗似乎無關緊要,至少在那一刻,那個男人是真心對她好的,是真的想她愛她。所以聽到劉小風的話就很莫名其妙,什麼?他想離婚就離婚,他想復婚就復婚,那麼,我是什麼?
  蘇月現在才發現,離婚原來有那麼多的好處,她可以不要天天聽丁飛的費話和抱怨了,最重要的是,這幾次和丁飛的接觸丁飛都很有禮貌,甚至是彬彬有禮,如果這是真理,那麼有沒有女人還會和自己愛的人結婚?她突然想起了丁飛冷冷的眼神。為什麼一個男人一定要在當自己的老婆變成和自己無關的另一個女人的時候才用比較尊重的態度去對她?不知道是哪個高人說的,說一個男人或者是一個女人經常把自己的怨氣朝對方發出來是因為他或她把你當成自己做親密的人,那麼親密愛人是不是也太難做了?
  劉小風在電話里說,丁飛確實很後悔,一個男人,沒有妻子沒有孩子,而且,他這一段時間確實也得到了報應,很可憐的,難道你真的願意讓他一輩子就這樣過?
  蘇月很氣憤,說,難道他認為離婚只是一個暫時的計策或者是台階,是不是認為他願意離婚就離婚,願意復婚就復婚?是不是認為我離開他之後就不能活?還是,悶了因為沒有人陪他吵架?突然發現一個人過真的不如兩個人一起過?生活拮据了?因為水電費沒有人和他分擔?因為他吃不上可口的飯菜?或者,是因為沒有錢找小姐,深夜寂寞?總之,是突然想起了我?原來我還是那麼的有價值?
  劉小風先是不說話,然後就很奇怪的問:你不會是真的不願意和他復婚了吧?他說他是一時臉上掛不住才那麼倉促的和你離婚,而且,他說他還是愛著你的。
  愛我?
  愛。對於丁飛和蘇月來說,這真的是一個很遙遠的字眼。有很久沒有說過了吧。他居然記得?有點可笑。是的,沒有一個女人不是發瘋般的希望自己喜歡的男人對自己說出這三個字,對自己說一輩子都不會厭倦。可是如果以為你說了這三個字就可以挽回什麼,就錯了。蘇月覺得自己還沒有弱智到那個份上。況且,還是讓另一個人來轉話,自己居然連說的勇氣都沒有就敢指望誰能原諒他然後和他再續前緣?
  算了,劉小風,別說了,我都知道,我想的很明白,如果,我和他在一起過還能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幸福,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家庭。沒有用的,我不想再提他了,況且,我現在生活的很好。談談你吧,我們這一段時間還沒有好好的聊過呢。
  
  劉小風在這一段時間裡應該說是經歷了很多,在這一段時間了,在除了付為之以外她還去見了她的姑媽給她介紹的男朋友,她本來是不想去的,別管怎麼說她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怎麼可能在自己與一個男人交往的同時再和另一個男人見面呢?可是她姑媽卻不這樣認為,她的姑媽說,就你這個年齡,現在的主要任務不是在和男人交往的過程中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人,而是在認為合適的男人中找一個和自己談談看看,你的主要結果是結婚,不是談戀愛。劉小風認為姑媽說的很對,於是,就見了那個男人,對於見各種不同類型的男人,劉小風有了很多經驗,所以並不是很畏懼和男人見面,而且,也很不在乎了。見面的那一天,劉小風沒有化妝,很隨便的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衣服,總之就是很自然的狀態。結果是那個男人居然就很欣賞劉小風,他後來給媒人也就是劉小風的姑媽說,她是一個很自然的女孩,不裝腔作勢,不矯揉造作,很清新,雖然有那麼一點驕傲,可是那也是自信的表現。第二天,那個男人就給劉小風打了電話,要約她吃飯。那個時候付為之和她的交往也就是那麼回事,淡淡的,說不上是什麼戀愛,所以劉小風就應了約會。在青山公園的翠秀小院。在那個地方,劉小風見到了付為之,很巧,付為之正在和一個比他稍微矮一點的男人吃飯,態度好像很親密,但是又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妥,劉小風本來想躲開他的,可是,正好他一抬頭就看見了劉小風,兩人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劉小風就說了一句話:同學請吃飯。付為之也就只回了一句:請朋友吃飯。然後就從他旁邊走了過去。
  第二天,付為之來到了劉小風的住處,並且,他買了一束花,黃玫瑰。劉小風知道黃玫瑰代表道歉,可是,他和她有什麼需要道歉的事情嗎?付為之把花自己插到花瓶里然後坐下,然後他走到了劉小風的面前,輕輕的抱了她一下。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抱過她,當然,也沒有吻過她。他和她的交往甚至說的上是純潔。所以,當付為之抱劉小風的時候,劉小風有著本能的抗拒,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就不再掙扎了,因為她發現他的眼裡沒有讓她感到恐懼的東西。他說,我和你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是嗎?今天,我想跟你道歉,你知道為什麼嗎?再我說話之前,能不能讓我吻一下。劉小風沒有說話,然後,付為之的吻就下來了,不過,很輕,很有禮貌。
  然後他鬆開了劉小風,自己坐在沙發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看著劉小風,說,一字一句的說:我不喜歡女人,我們分開吧,我今天來是想給你道歉然後分手的。
  然後,他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他說,我之所以給你說這些,並且是今天說是因為我昨天看見了那個和你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當然,我絕對沒有吃醋的意思。我的意思說,我有一些安慰,因為你並不是孤獨的。你可以和他交往,而我,就會很心平氣和的離開。劉小風要插話的時候,他就搖頭然後繼續說,你不要打斷我,等我說完,你再發表意見,好不好?我不喜歡女人,我是一個同性戀者,你先別笑話我,等我說完。然後他接著說:在上學的時候,別人給女生寫情書,別人想女生想的發瘋的時候,別人戀愛然後都娶妻生子的時候,我卻對女人沒有任何感覺,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在洗澡的時候我朋友給我找了一個美麗妖嬈的女人,她拖的一絲不掛的躺在那兒,我還是沒有感覺,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我對男人就有感覺,我喜歡說話聲音細細的男人,喜歡身材小巧一些,脾氣好一點的男人,只有對他們,我才有感覺。其實,我也嘗試過和不同的女人交往,她們都認為我很乏味,確實是這樣的,因為我發自內心的就不喜歡她們,所以我就是關心她們也是裝出來的,而且我自己也很難受,我不抱她們,從來不親近她們,女人都是有第六感覺的動物,所以,我一直單身。
  可是,我媽媽要抱孫子啊,我就想,就隨便找一個女人吧,談談看看,於是,就和你來往了,你不要生氣,不是因為你不好,是因為我不好,你也可以說我不正常,我不怪你。我想,我是沒有辦法了,無法面對家人,也無法面對你。我不想害你的。我沒有辦法愛女人的,真的。和你交往這麼長時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你談戀愛,我對戀愛這個詞很陌生,對不起。
  當然,你可以罵我的,我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解釋。然後,付為之就開始沉默不語了。
  
  這是劉小風的第二次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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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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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和費雲恆越來越熟悉了,很難說清是因為什麼熟悉,總之就很熟悉了起來,有時候,會覺得有心意相通的感覺。
  蘇月很想把這份美好繼續下去,她不再是小孩子了,知道對自己來說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什麼是遙遠的什麼是近在咫尺的。她從來不過問他的老婆,他也從來不問她的老公,很默契,因為都知道愛情是和家庭沒有關係的,和歸宿也沒有關係。他和她都是成年人了,控制不住的愛上誰也許是可以原諒的,可是,要和愛上的人共度一生是遙遠的。他和她都很明白這一點。兩個人有時候會悲哀的想:緣來了當珍惜,緣盡自當無悔。所以,慢慢的,當最狂熱的部分退盡之後,便難免有凄涼相向的感覺。涼氣會時不時的從不知道的角落冒出來。
  後來,有一天,蘇月和他在網上聊天。蘇月比較喜歡在網上和他說話,因為是用文字,文字可以表達出很多平時用嘴說不出的話。可是,蘇月還是很害怕,害怕自己會慢慢的依靠他。然後蘇月就說:其實,男人和女人也是可以做朋友的,有時候男女之情並不是這個世界上最牢固的關係,戀人可以分手,可是,朋友就會很自然的相處,是吧?蘇月在說這樣的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很多,就是隨便說說。然後傷感的氣氛立刻就瀰漫開來,因為費雲恆開始不高興,費雲恆說:那麼你想怎麼樣呢?是的,我們是不可能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也知道,可是為什麼在你眼裡我們做那麼多事說那麼多話似乎只是為一個結局做準備,準備傷心和難過,準備艱難的遺忘,你想中途退出嗎?我不喜歡朋友這個字眼,我也不願意和你做朋友,我喜歡你,你是知道的,你還想讓我怎麼說呢?你希望我怎麼做呢?喜歡你,愛上你,對你戀戀不捨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我就是喜歡你,我停不下來啊。
  這是他們以前不曾談及的話題。因為和未來有關。在最初的時光里,他們想的痴迷的只是表白,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想法,現在,他們終於不可免俗的把話題引到這個方面來。
  很小心翼翼的,沒有辦法迴避,可是,還是沒有原由的想知道,或者有一句所謂的承諾。因為和未來無關,因為不需要天長地久,不需要朝朝暮暮,不需要一飯一茶,生活中的沉重和繁瑣都在話題之外,所以,美好的有點不切實際,所以,他和她都有不真實的幸福。也有無法避免的難過,喜歡一個人,任何一個喜歡對方的人,只要是真的的喜歡,都是願意和他一日三餐的。關於未來,他和她假設過,他說,雖然和你不可能,可是,就算是假設一下也是美好的,知道不和你一起,你應該讓我有想象的權利吧。假設的前提是不可能在一起。蘇月也這樣假設過,他也是。很幽默的話語,在當時,然後就笑了。
  是的,費雲恆說,我是喜歡你,到目前為止,我從來沒有像喜歡你一樣喜歡過第二個女人,我從來沒有這麼投入過,在這一段日子了,我真的知道了什麼叫想念,什麼叫刻骨的想念。偶爾的時候,我會有這樣的念頭:只要你願意,我願意為你不顧一切。也許你也一樣,你在想我的時候也會想你的老公,會覺得對不起他。我也是,就如同如果你和她同時掉進了水裡,我還是會先救她然後救你一樣,是不可迴避的選擇。
  就是這一句話:如果你和她同時掉進了水裡,我會先救她然後再救你。費雲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想法,只是一個假設而已,蘇月和他的老婆怎麼可能會同時掉進水裡呢?
  蘇月在那一剎那間沉默不語。然後就草草的說了兩句話就下了。突然間覺得心疼的厲害。
  這是一個她從來沒有想到的假設,這個假設從來都是老婆考驗丈夫的,從來都是一個男人的老婆和母親同時掉進水裡,從來沒有說兩個女人同時掉進水裡,先救哪一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留在水裡的是她蘇月。
  蘇月還是看到了自己的軟弱。不是說過了嗎?就算有一天他離開自己,她也會毫髮無損的全身而退,不會流一滴眼淚。可是,他不過就是說了個假設,自己卻不能控制的淚流滿面。
  為什麼要說那個假設呢?說著說著,就很自然的說出了那句話,蘇月是知道的,費雲恆想表達的意思是他無論多麼喜歡蘇月可是他仍然會對他的老婆負責,他想表達的是他愛蘇月可是他的老婆卻是他的親人。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到了落水,就說到了先就誰后救誰。蘇月很自然的想到了那個場面:費雲恆將他的老婆救起來而她還在水裡的情景,她渾身濕透的絕望表情,無助的顫抖。那個場景在蘇月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突然很難過,那一夜,蘇月開始失眠。並且開始控制不住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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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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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晨自己下了車之後不想回家,可是,天卻慢慢的黑了,街上熱鬧起來了,很熱鬧,可是,沒有她的份。猶豫了很長時間,陳晨還是回家了。和她預料的差不多,澎湃冷著臉坐在沙發上,他的臉沒有洗,所以下午被周剛打過的痕迹還在。衣服從夜不歸宿的那個早上就沒有換,已經有了很難聞的氣息。
  然後,周剛看她,沒有一點表情,眼光冷峻,說,我被一個男人打了,你高興了?他是不是替你出氣了?真的看不出來啊,都懷孕了,還那麼有魅力?
  陳晨沒有說話,如果他說兩句氣話能夠消他心頭之恨,讓他說說又有什麼關係啊?
  所以,陳晨往前走了走,她伸出手,想把澎湃臉上的血察掉,她想安慰他一下,他是男人,在那麼多女人面前受了委屈,而且,他是想找他,怕她出什麼危險。手還沒有碰到他的臉,澎湃就很厭煩的擋開了,胳膊一甩,陳晨就被他甩了出去,頭碰到了牆,然後,出血,順著頭髮往下流了下來,再然後,大腿之間也開始出血,陳晨看著血在自己的身體上出現的時候,有一剎那的木然,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她和澎湃在那一瞬間都看著血,不知道怎麼辦,孩子,孩子,我的孩子,陳晨喊了起來。澎湃抱起了陳晨就往樓下跑。
  陳晨滿身是血,臉靠著澎湃的肩膀,然後慢慢的感覺下體有什麼東西流下來的溫熱。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覺得肚子的疼痛越來越厲害,是的,疼吧,疼的越厲害,她就越麻木,麻木到了一定的程度,她就會釋然,就會不去記恨誰。
  然後,一切就模糊了。
  
  陳晨醒來的時候,肚子已經不再隆起,有點癟,可是,卻軟軟的,很松。旁邊是蘇月和澎湃,還有她的婆婆,她們都看著她,臉上是很哀傷的表情。然後蘇月握住她的手說,你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好好的調理一下就好了。蘇月說完就把目光轉向澎湃,澎湃還是那身衣服,鬍子開始發黑了,而且,很多眼睛里滿是血絲。他看著陳晨,不知道怎麼開口,但是,還是說,孩子沒有保住,太小了,才七個月,但是醫生說你的身體很好,很快就會再懷孕的。
  男孩還是女孩?陳晨問。
  女孩,澎湃回答。
  陳晨的目光暗淡下去。她早就想要一個女兒,很可愛的女孩,每天把她打扮的很漂亮,然後教她跳舞。現在沒有了,也許,生下來之前就沒有呼吸了,也許是生下來之後呼吸一會兒就離開人間了,她生下來的時候哭了嗎?瘦嗎?有沒有像其他的孩子一樣一生下來就到處找奶吃?陳晨在懷孕其間身體變化很大,尤其是乳房,喂兩個孩子都可以。她再也吃不到奶了,那是為她而準備的。
  我想看看她,陳晨說,我一定要看看她。快啊,我要看我的女兒,澎湃,你快去把我的女兒抱來。然後,陳晨發瘋一樣在床上哭了起來。昨天她還在我的肚子里,她還踢我呢,她怎麼能死掉呢?
  沒有人能勸住她,哭累了就在那兒發獃,然後再哭,直到聲音嘶啞。像變了一個人,無論是看澎湃還是看她的婆婆都是那種讓人心驚肉跳的眼神,只有蘇月能偶爾的和她說上兩句話。然後是迅速的變瘦,她拒絕吃任何東西,也拒絕喝水,無論澎湃怎麼求她,一點用都沒有。嘴唇開始乾裂,眼窩深陷,頭髮枯黃。可是,奶水卻很很神奇的有了,在那一整天,陳晨就對著自己的那對乳房發獃,孩子沒有了,她拒絕吃任何回奶的藥品,就任憑奶水把胸前的衣服弄濕。
  再後來,奶水慢慢的變少了,澎湃就哄她,吃東西吧,你不吃東西,怎麼能有奶水呢?
  可是,陳晨仍然是看著澎湃笑,陰森森的笑。
  從醫院回到家之後,陳晨開始變的沉默不語。她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陽台上看太陽,從早上看到夕陽西下,然後就看月亮或者是星星,實在沒有什麼看的,就看黑色的天空。澎湃請了假,在家裡只伺候她,幫她洗臉梳頭,可是,沒有好轉。澎湃曾經甚至給她下跪,求她的原諒,可是,陳晨依舊是那獃獃的眼神。
  在這期間,她的婆婆曾經來過,然後不說一句話就走了。
  整整一個月。
  然後,陳晨的思維才變的有點清晰,她慢慢的接受了她的女兒死去的現實,並且開始正常的吃飯,但是,卻辭去了工作。她告訴澎湃,她想和他分開住,並且,她想出去一個月,隨便的走走,就一個人,不想和任何人一起,她強調,她尤其不願意和澎湃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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