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病毒」與對亞裔的仇恨

「中國病毒」與對亞裔的仇恨

--辛丑小雜感（二）

雪梨子

西方民主國家的種族歧視一直存在，但要說嚴重到令亞裔移民無法安居，似乎還不至於--大多數情況下比他們居住祖國要好，無論是因戰亂被迫移民還是嚮往更美好的生活而移民來講，否則不會有那麼多人攜家帶小投奔燈塔國。基本一點：這些國家在法律上都提倡種族平等，禁止因膚色、性別和宗教信仰等因素歧視和限制一個人的發展空間。而過去的幾十年間主流社會的「政治正確」，嚴格規範了各類歧視的細節，將「種族歧視」儘可能扼殺在萌發狀態。近些年，這種價值取向受到了質疑！

在過去的四年裡，大多數華裔都感受種族歧視的壓力日漸增大，工作中、生活上所受到隱形與顯性的歧視日漸增多，如街頭的語言霸凌、令人髮指的白人青年攻擊華人老太太行為到亞特蘭大的槍擊案--「中國病毒」的影響波及到韓國人和所有亞裔。這些，都該拜川普總統之賜！

在下平日撰文，較少談及川普總統。即使說兩句，也僅從文化、歷史和銷售技巧等角度論述（詳見《特朗普為何喜歡借狗罵人？》與《從Sales的角度看特朗普總統》），蓋因華人中川粉太多，火力太猛。將有限的生命消耗在與某類粉絲的口水戰中，實在不值得。

今指川普是全球種族歧視的根源與禍首，不是擺事實--川普四年中的種族歧視言論班班可考，毋需在下贅述，而是從歷史的角度看一個世界頂級強國的領導人，其言論對本國家乃至全世界的影響。

中國歷史的輝煌時代之一是貞觀之治，唐太宗也是當時少數民族尊稱的「天可汗」。據史載，唐太宗說「我每次上朝想說點啥時，都要三思，生怕說出的話給天下百姓帶來禍害，因此，我盡量少說。」這段話反映了唐太宗身為天子，對於執政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自省--畢竟這個「為人民服務」的機會來之不易呀！他起碼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對黎民百姓產生巨大影響。

川普總統對批評他的四名少數裔女議員說「不喜歡美國就「Go Back」」

那麼作為世界第一強國，號稱世界民主燈塔的偉大國家的民選領袖卻屢屢說出與自己國家法律與主流價值觀相違的言論？在美國，川普曾面對四位女性移民議員的批評，惱怒地說你們不喜歡美國就回到自己原來的國家去（大意）。這種句型多麼像國內的毛粉抨擊異己分子（有趣的是國內異己人士絕大部分是川粉）批評中國時的反應啊！可我看到網上那些海外華裔川粉卻對川普斥責四名女性議員的言論讚賞有加，從未想過這是自己曾經在國內被毛粉們斥責的語調與句型。

再說一個貼近身邊的案例：2019年澳洲白人恐怖分子在紐西蘭基督城襲擊清真寺，造成五十一人死亡。對此種族屠殺案，川普總統從未譴責這位殺手所鼓吹的「白人至上主義」，也未表達對穆斯林世界的哀悼與同情，在媒體的追問下才由幕僚以「政治正確」的方式敷衍「總統不是白人至上主義者」、「那個殺人犯是假川粉」（該殺手認為川普是「a symbol of renewed white identity and common purpose復興白人身份與共同目標的象徵」，害「單相思」了？），當然，後來川普總統也發推特悼念。但他對此事一系列的曖昧表現，很難讓美國澳新的少數裔族群接受。所幸的是，紐西蘭總理傑辛達女士在危機處理中表現得體、應對得當，才使得澳新地區暫時未再發生關聯性的報復事件。

對華人衝擊最大的就是身為總統的川普一次又一次地使用「中國病毒」「功夫流感」等辭彙羞辱中國。海外絕大多數的「民運領袖」卻對此未表達憤怒，甚至連詫異都無，倒是很聰明地將「Chinese Virus」「曲筆」譯成「中共病毒」，什麼是唾面自乾？但對「Kung Flu」該咋處理呢？可能這些海外民運領袖們家裡沒適齡上學的孩子需要面對同學可能的白眼，也不需要在美國的勞工市場找工作，也沒有職場與他族同事競爭提拔的糾結，也沒有開一間雜貨店可能遭人搶劫的擔憂......不說了。對海外華人的仇恨，根本上直接來自這位白人至上主義者的象徵--川普總統，這類種族仇恨也禍及到所有亞裔--很多挑釁欺凌華人的種族仇恨者「誤傷」韓國人與新加坡人，正如美國在七十年代曾憤怒日本汽車工業而仇恨日本人時「誤傷」華人一樣，澳洲前些年也有華人在公交上被白人至上主義者無辜咒罵，說他們二戰時轟炸達爾文--被霸凌者一頭霧水，當年我們海軍幾乎全軍覆沒了，那有能力游弋到貴國？但種族歧視主要是根據你的膚色而不管你是來自韓國還是中國、是反共還是反華、是皈依基督還是信奉佛祖。

所幸的是，美國社會的良知尚存，在川普一次次對著鏡頭講「中國病毒」的時，筆者注意到美國的主流媒體幾乎沒有一家跟著總統鸚鵡學舌；西方其他國家的政要也有所堅持，都使用世衛組織的標準稱呼「Covid-19」--倒是台灣大部分媒體一直使用「武漢肺炎」，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美國社會與西方其他國家中仇恨華人亞裔的蔓延。但「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美國總統畢竟是處於主流媒體報道的最中心，網路報紙電視上鋪天蓋地的「中國病毒」的說法挑動、撩撥和鼓勵了那些種族主義者，尤其是白人至上主義者，讓這種對中國人或華人的仇恨蔓延，也傷及所有的亞裔。川普總統在四年任期內對少數裔仇恨的種種挑撥與推動，其影響極深遠、後果很嚴重。

萬幸的是，川普連任失敗了。從亞特蘭大槍擊案后拜登總統的反應，譴責、親臨該城、下令全國下半旗致哀--這些都是川普執政時代時無法想象的，不管華人立場何方、觀點如何、是否反共，都該慶幸「除掉」了那位拉種族仇恨的川普總統。但拜登政府是否能修復撕裂的美國社會、抗疫成功和重振經濟，還有待觀察。而四年後川普捲土重來的可能依舊存在......不多說。

附，唐太宗與大臣對白之原文：

上曰：「朕每臨朝，欲發一言，未嘗不三思，恐為民害，是以不多言。」給事中知起居事杜正倫曰：「臣職在記言，陛下之失，臣必書之，豈徒有害於今，亦恐貽譏於后。」上悅，賜帛二百段。（《資治通鑒·唐紀八·太宗貞觀二年》）

貞觀之治時的臣子都敢直言，這位杜正倫對唐太宗的反省還不依不饒，提醒他一國之君所犯的錯，不僅「有害於今」，以後還會「貽譏於后」，為後人千秋恥笑，遺臭萬年呢！

那川普總統過去四年的種族歧視言論呢？難說！因故事還未結束，列位看官，一起密切關注吧。

2021.03.21-26於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