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英國公使館
1900年7月18日
因為你對我們此時正在做的事情表現出如此濃厚的興趣,我打算再從我的日記里找出一些片段寄給你。
7月8日。今早,一個日本人受了重傷,一個奧地利上尉被殺。每當我們失去一位成員或看到誰殘廢了,我們的心都快碎了。邁爾斯上校的病情稍微好些了。兩名美國海軍士兵受涼發燒,但已經好些了。他們在公使館得到精心的照料。自打利皮特教士受傷以來,劉海瀾教士就接替了他的位置。每當有任務的時候,他都無畏地沖向最危險的地方。

劉海瀾(Hiram Harrison Lowry,1843年5月29日—1924年)是美以美會在華傳教士
今天早上撿到了三誇脫的子彈,那是敵人射進美國公使館的。這些子彈會被溶化,製成義大利人所用大炮的彈丸。所有的廟堂燭台,花瓶,塑像———-實際上所有能被溶化的東西都被收集起來鑄成彈藥了。為了開展這項工作,我們不得不臨時準備模具。此時沒有人閑著。今天沒有沙袋要做,也沒有別的縫紉工作。
跟平常一樣,我到醫院去了兩次,看看那裡需要什麼。明天必須做更多的紗布,圍裙和枕套。
一個巨大的鐵制炮彈正好落在我們窗戶下面,幸好沒有造成傷亡。炮彈還是熱的,直徑至少有六英寸,它曾呼嘯著穿過英國公使餐廳的牆壁。幸好它是靠近天花板飛過來的,所以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只是把維多利亞女王相框的一個角削掉了。到目前為止,中國人射擊的角度總是過高,這對我們是個安慰。
很多在肅王府躲避的當地難民將搬到東交民巷來。難民中流行著某種疾病,大家都擔心那些進進出出的苦力們會使疾病傳播開來。我們該拿那些中國苦力怎麼辦呢?他們在築工事,挖壕溝,滅火等各種體力活中都是必須而且能幹的工人。
英國人今天在竇納樂爵士家舉行聖餐禮。法國的天主教徒們也在他們自己的住處舉行,俄國人也是,而美國人則是在禮拜堂舉行。我們的許多美國傳教士在圍困時期把這個禮拜堂當成了自己的家。這是我們第一次做集體禮拜,也是我們第一次從縫紉工作中解脫出來。其餘的禮拜天我們都忙於做沙袋,為醫院做縫補。男人們的負擔仍然很重,他們一刻也不能離開崗哨。
禮拜堂前面有個鐘樓,裡面掛著一口鐘。這口鐘可以為我們服務,鐘聲能夠響徹我們加固過的城區。一旦敵人來襲,它就鐘聲大作,召喚我們我們集合。如果發生火災,也會鳴鐘,我們集合的速度同樣快。
鐘樓底層的牆壁被用作公告站,各種急電,消息,法令和傳言都貼在這兒。勞拉和瑪麗把其中很多有趣的東西都摘抄給我。
經過美國公使館的試驗,新近組裝的火槍被拿到英國公使館,現在正朝著瞄準肅王府的槍支開火呢!這槍沒法連續射擊,因為它總是把自己彈出原來的位置。人們試圖組裝另一種槍。
夜晚靜悄悄的,但10點以後小型武器和大炮發出的可怕射擊聲和火銃發出的恐怖進攻就開始了,這通常會持續30分鐘。接下來就是稍有節制的槍炮群射。凌晨3點鐘,敵人在叫喊聲,號角聲,來複槍聲和炮轟聲中解散了。夜空被。映亮,還伴有呼嘯的子彈和爆裂的炮彈所發出的嘈雜聲。我們的勇士們已經學會只在敵人突襲時才使用手中的武器。
我們能日夜受到保護真是幸運。上帝一直在我們上方,我們明確地知道這一點。
敵人在肅王府放了火,火一度燒得很旺。不過s火勢現在被控制住了,但它已經燒毀了肅親王的大部分房產和大量的財寶。肅親王是個有錢的清朝大臣,他也是一個世襲的親王。如果這場火災沒有蔓延,我們的人就可以順著火災留下的缺口探清敵人的位置。肅王府,或者說是肅王府的一部分房屋中,現在已經擠滿了兩千個中國難民。敵人正試圖消滅這些人,但他們太過激動,根本無法實施他們邪惡的計劃。肅王府看來是他們眼前的目標。
7月9日。兩年前的今天,康格先生向大清皇帝呈遞了國書。兩年裡都發生了多少事啊!而這第三個年頭又是一個怎樣的開始啊!昨夜10以後一直都很嘈雜。凌晨三點有一次大規模的襲擊,但我們那口鐘沒有召喚大家集合。這次襲擊很猛烈,持續了25分鐘左右。稍後時不時傳來槍炮聲。
我們正在準備更多的沙袋,我們做的第一批沙袋很多已經破裂了。有些沙袋是用華麗的綢緞和精美的刺繡做成的,有些用劣質的棉布和麻布做的。每一件可用的東西都被派上用場了。其中有些東西質地精細,經不住雨打日晒和重壓。這些沙袋讓我想起那些和我並肩作戰的人們,那些原本從事各種職業但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在一起戰鬥的人們。
此時,在如此可怕的危險之中,人們不再關心身份地位,更少提及。今天,一位有身份,有地位,有錢的夫人帶著最深切的悲痛,很懇切地看著我,並對我說:「頭銜,地位和金錢都幫不了我們——這些東西似乎都在嘲笑我們。」她是對的。每個人所能做的善行才是真實的。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並且竭盡所能。「要堅強,要勇敢。我會與你同在;我不會失去你,也不會拋棄你。」(《約書亞記》第一卷,第六頁,第五行)
7月10日。要找到做沙袋的材料變得越來越困難了。今早,士兵們都毯子被剪碎了。事實上,每樣東西都被拿去盛沙子了。我去了一趟醫院,帶了些新的紗布,枕套和繃帶過去。他們需要更多的繃帶和睡衣給病人用。勞拉和瑪麗很快做了五套睡衣,稍後我把它們送到醫院去了。其中兩套是白色的,另外三套是用姑娘們房間里藍白相間的窗帘做的。今晚,姑娘們又找到了更多的布料,明天,他們將用這些布做睡衣。有時,物資似乎非常匱乏,但在急需時卻總能找到一些。
我很想對你訴說很多用紙和筆無法記述的東西。我愛我的宗教信仰,而我以前從來就不懂得如何去愛它。人在最困難的時候,信仰當然就成了庇護和力量。當烏雲密布時,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以免摔跤。
由我們的槍手造出的新式火槍正時不時發出聲響,震撼著公使館內的建築。槍聲很大,這對我們是有利的,因為中國人懼怕這種聲音。9點以前,夜晚是安靜的。接著,零星的子彈開始穿過樹葉和樹榦,在我們頭頂上方呼嘯。11點的時候,好像整個北方都朝我們壓了下來。號角聲,叫喊聲,密集的槍聲和大炮的轟鳴聲令人膽戰心驚。我們的新火槍為我們製造出最大的聲響。
此時,天氣正是最宜人的——對北京來說這個季節是最美好的,當然這是最神聖的賜予。通過不知疲倦地為他人服務,我們親愛的勞拉已經克服了自身的恐懼心理。她現在很平靜,還在這可怕的圍困中幫著打了好多次仗。上帝正在幫助她,支持她。我的兩個心愛的女兒啊,沒有她們,我可怎麼辦啊! 她們從未抱怨過她們所處的困境。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說傷員的情況正在好轉。
M夫人派人來取她的縫紉機。有些傳教士正在給我們的士兵做褲子。他們換季的服裝已經從天津運出,但尚未到達這裡。這些士兵真是受盡磨難,他們的衣服不僅髒了,而且悶熱,但他們還是得日夜穿著那身軍裝。德國公使館送來另一台縫紉機。
西班牙公使從公使館帶來了他女兒寄給他的兩張自己創作的畫。他問是否可以把這兩張畫掛在這裡的牆上,是否可以每天來看看它們。他告訴我們關於這些畫的事情,還談到他的女兒和他的家庭。他溫柔地拿著畫,要求親自把它們掛好。他是西班牙公使館唯一的成員,他沒有合適的地方能懸掛他心愛的繪畫。
7月11日。槍戰大概是凌晨3點鐘開始的。一人死亡,四人受傷,我們的人員正在逐漸減少了。我們不能再失去這些勇敢的人了。儘管今天槍戰不多,我們也沒閑著。對所有人來說,工作就是命令。肅王府需要沙袋。我們正在更多的沙袋和供給醫院的補給品。
據說今天慶親王和端郡王的隊伍正在打仗。我們聽見遠方連續不斷的炮擊聲,但也不像往常那樣有那麼多士兵和義和團團員來襲擊我們。我們已經被隔絕了,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我們聽不到有關援軍的任何消息。敵人的大炮還架在城牆上,不時地向我們開火。我們也不時地還擊,發出令人恐懼的聲音。城牆上的工作還在繼續。昨天夜裡,敵人留下的槍和旗都被繳獲了,這是件危險的事。
在對法國公使館的一場進攻中,18個中國人被俘。審訊后,他們被殺了。6月3日夜裡,在城牆上處理那些中國人的屍體著實讓人費了很大的勁,那種惡臭真是太可怕了。
7月12日。 今天夜裡的槍聲比我們這段時間聽到的要少。今天沒有傷亡報告,我們為此感到高興。整個上午,大炮時不時地開火。法國公使館遭到重創,兩名士兵和兩名平民受傷。這是常有的挫折。今天湧現出很多英勇行為,我們繳獲了一些來複槍和旗幟。新式火槍被送往我們這個設防城市的各個角落。
「我們的城市」位於東交民巷的南面,東起德國公使館,西以美國公使館為界,從而使這兩點之間城牆下的通道有了安全保障。我們位於東交民巷北面,東起法國公使館,西至俄國公使館。這個城區內共有八個公使館,德國公使館和美國公使館在東交民巷的南邊,法國,義大利,日本,西班牙,英國和俄國的公使館都在大街北面。肅王府也在北邊,位於各公使館之間。這個地區還有很多其他建築,有中國的,也有外國的。這些建築給我們帶來多種幫助,因而是有價值的。
天氣已經很熱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成群結隊的蒼蠅,蚊子和跳蚤。我們努力去掩埋動物和中國人的死屍,但他們經常在我們的安全線以外,要把他們弄回來是很危險的,即便是在黑夜的掩護下也是如此。
切希爾先生昨晚和一班苦力一起待在城牆上,今晚他又去了。他是最能幹的人之一,他從不自我表功,始終帶著一顆快樂的心,一雙樂於助人的手,一個判斷力準確的頭腦投身工作。他對中國人的了解加上他樂意運用這種了解經常使他承擔著雙份的工作。
哦,我們還要承受多久的考驗?
讚美詩,第27頁,第14行:「勇敢地,等待上帝,他會給你的心強大的力量;等待,我說,等待上帝。」
7點開始了一場猛烈的,大規模的,也是持續時間較長的攻擊。太恐怖了。我們的塔鍾急迫地響了起來,召喚每個人趕到自己的崗位上去,然後大家各就各位。猛烈的槍戰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從7點開始,整個夜晚都沒安靜過。敵人逐漸挖通了法國公使館的圍牆,並在裡面埋了顆地雷,把牆炸開了。這回可造成了重創。他們還在公使館里點了兩把火。敵人似乎知道如果能夠把我們從堡壘里趕出來,他們就獲得了巨大的勝利。因此,他們對法國和德國公使館以及肅王府進行了猛烈的攻擊。好幾天來,他們把火力都集中在了這些目標上。這些地點在我們的東邊和東南方向。不過,我們的勇士幹得很漂亮。
丁韙良教士一直同我們在一起。他每天早晨很早起床,來到他在門口的崗位,盤問所有進來的中國人,檢查他們的通行證。除了去吃些東西外,他幾乎從不離開他的崗位。
德國公使館馬廄的南邊有一處遭到火力射擊,那個方向的猛烈攻擊使我們的情況不太妙。這最後的總攻是所有進攻中最堅決最長久的一次,子彈,炮彈不斷湧進這所使館。敵人地射擊似乎比以前要準確。
大約6點鐘時,敵人從東面的王府井大街發起了突襲。我們的人開槍對他們進行掃射,殺死了很多人,並使剩餘的人退縮回去了。這一次他們一無所獲。在南面的城牆上此刻大概有二十五名美國士兵和俄國士兵駐守著。日本人,德國人和法國人損失慘重,致使兵力大減。但他們仍然把守著他們的公使館和肅王府。
我們在東交民巷設置了許多防禦路障,這是為了在被迫撤退時保護自己而設置。德國人被迫從東面第一道屏障撤退,躲到下一個路障的後面。大批中國人隨後追來。德國上尉急令號手吹響進攻號,之後,他們20個人一起回頭朝中國人射擊。很多中國人被打倒,還有很多人扔下來複槍和其他武器跑了。德國人收復了失去的屏障。
7月14日。這是一個可怕的夜晚!憤怒的炮火持續了一整夜。大炮的轟鳴聲搖撼著這片土地,似乎要將我們以及所有的防禦工事都毀滅。今天早上,來自天庭的雷鳴和槍炮聲夾雜在一起,有一陣子好像要一比高低。大雨最終來臨了,槍炮聲減少了,但在某些地方還是持續了一整天。子彈從我們頭上呼嘯而過。這些中國人射擊的角度經常都是過高的,我們對此心存感激。在這次可怕的戰鬥中,我們有五人受傷,一人死亡。
昨天夜裡,我們的人又在橋東建起了一處防禦路障。這樣,如果不得不放棄法國公使館和德國公使館,那些撤退的人可以在戰鬥中得到保護。難道這些勇士們必須放棄已經失去很多人生命才得以保住的公使館嗎?當然不可以。讓我們寄希望於最後一刻吧。
消息剛剛傳到我們這裡,說法國人被迫放棄了他們公使館的大部分區域。敵人點燃的炸藥炸死了他們自己的200個人。有兩名法國人被燒傷了。第一次爆炸完全封死了奧地利的代辦。第二次爆炸又給他解了圍。他的傷並不重,真是奇迹般的逃生!法國公使的房子夜裡燒了起來。大家覺得法國公使館剩餘的部分可能還可以再堅持幾天。今天下午,我們把新式火槍送到法國公使館。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把大部分小麥和五架磨粉機運送到這兒來了。
公使們剛剛收到以下的消息,並把它們張貼在鐘樓上:
(7月14日寄給竇納樂爵士之信件的譯文)
「士兵們和民兵們已經打了十天了。這期間我們雙方沒有任何聯繫,我們對此深感憂慮。
「前段時間我們掛出了表明我們意圖的布告牌,但沒有得到回應。與我們的期望相反,外國士兵發動了新的進攻,引起了我們士兵和百姓的警惕和懷疑。昨日,我們的軍隊抓獲一個教徒,並從他那裡獲知所有的公使都很安康。這使我們深感欣慰。但發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外國軍隊的增援部隊很久以前就被義和團攔截回去了。如果根據先前達成的協議,由我們護送貴方人員出城,我們非常擔心將會發生不幸,因為天津塘沽有很多義和團的人。我們現在要求貴方先帶領你們的家人和公使館人員分批離開公使館。我們將會派可靠官員小心謹慎地保護你們。為了從始至終地維護友好關係,你們將暫時住在總理衙門,等候安排你們回國的決定。
「但是為了防止在軍隊和百姓中引起懷疑和恐懼,從而導致不幸事件,當你們離開公使館的時候,絕對不能有配帶武器的外國士兵隨同。如果貴方願意表示對我們的信任,我們誠請閣下於明日午時之前與所有外國公使交換意見,並讓原來的信使轉達你們的答覆,以便我們提前安排你們離開公使館的時間。這是我們在不可避免的困難面前所能想出的最簡單的維持友好關係的方式。如果zaih規定時間以內還沒有收到你們的答覆,那我們即使有心也無法幫助你們了。
「慶親王及其他大臣
敬上 6月18日
(」For
the last ten days the soldiers and militia have been fighting and, to our great
anxiety, there has been no communication between us.
「 Some time ago we hung up
a board expressing our intentions, but no answer has been received, and,
contrary to our expectation, the foreign soldiers made renewed attacks, causing
alarm and suspicion among soldiers and people. Yesterday the troops captured a
convert named Chin su Hai and learned from him that all the foreign Ministers
were well. It caused us great satisfaction. But it is the unexpected that
happens. The reinforcements of the foreign troops were ever so long ago stopped
and turned back by the Boxers; and if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evious agreement
we were to guard Your Excellencies out of the City, there are so many Boxers in
the Tientsin Taku road that we should be very apprehensive of misadventure. We
now request Your Excellencies to first take your families and the various
members of your staffs and leave your Legations in detachments. We would select
trustworthy officers to give close and strict protection and you should
temporarily reside in the Tsing Li Yamen, pending future arrangements for your
return home, in order to preserve friendly relations intact from beginning to
end.
「But at the time of leaving the Legation there must on no account whatever
be any single armed foreign soldier, in order to prevent doubt and fear on the
part of the troops and people leading to untoward incidents. If Your
Excellencies are willing to show this confidence, we beg of you to communicate
with all the foreign Ministers in Peking tomorrow at noon to the limit of time
and to let the original messenger deliver your reply in order that we may
settle in advance the day for leaving the Legations. This is the simplest way
of preserving relations that we have been able to devise in the face of
unavoidable difficulties. If your reply is not received by the time fixed, even
our affection will not enable us to help you.
「Compliments PRINCE CHING and
others. Sixth month, eighteenth day.」)
今天,公使們的答覆被送出去了。他們拒絕了前往總理衙門的邀請,並指出我們的隊伍沒有發出任何進攻,我們只是為了在清軍的進攻中保護自己的生命與財產才還擊的。回信總結道,如果清政府希望和談的話,就該派出一名可靠的官員送來白旗。這封信由竇納樂爵士簽名。
7月15日。五天前派出的信使回來說,他出城后就被帶到一個廟裡挨了一頓打,然後被送到皇城內榮祿的指揮部。他在那裡被關了兩天,拿到了寫有和平提案的信件,然後又被帶回那個廟裡,跟一個清政府軍官和一些士兵一起回了西直門。這次他被打得很慘。
大概7點鐘的時候,我們又遭到一次短暫而猛烈的進攻。
我說不準這封信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它回家的旅程。家裡的親人會怎麼看待我們呢?
當然你對此也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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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韙良(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

丁韙良和他的學生
威廉·亞歷山大·帕森斯·馬丁(英語: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1827年4月10日—1916年12月17日),漢名丁韙良,字冠西,美北長老會派至中國的傳教士。在中國生活了62年(1850年-1916年,期間有4年時間不在中國),曾長期擔任中國著名教育機構北京同文館的負責人,是當時的「中國通」。1898年起任被清朝皇帝任命為京師大學堂首任總教習,也就是北京大學第一任校長。
生平
1827年4月10日,丁韙良生於美國印第安納州的一個牧師家庭。1848年畢業於印第安納大學。1850年,受美北長老會派遣,來到中國,在寧波傳教10年。他主張發展世俗教育影響中國,意圖通過教育向中國人傳播基督信仰。
丁韙良是19世紀實驗以拉丁字母拼寫中國方言的開拓者之一。1850年,他來寧波之後,通過半年時間學會寧波話,然後為其設計羅馬字拼音方案,用拉丁字母稍加變通,創立了一套音標。此方案也被其他傳教士和來寧波工作的外國人一直沿用。這對中國文化是一個貢獻。後來,丁韙良的同事與好友,美國北長老會駐寧波傳教士蘭顯理(Henry Van Vleck Rankin),編纂了《寧波土話初學》、《領經問答》、《教會政治》、《禮拜模範》等基督教教義書籍,在寧波基督教堂和教會學校廣為採用。,也是最早的寧波話羅馬字拼音教學文獻。丁韙良將羅馬拼音用於註釋寧波方言,為漢語拼音教學提供了參考,對近現代中國漢字改革運動有較大的影響和示範作用。
翻譯《萬國公法》(國際法)
1863年移居北京后,傳教之餘翻譯美國人惠頓的《萬國公法》,該書受到恭親王奕訢的賞識,由總理衙門撥專款付印出版。《萬國公法》的出版和傳播,幫助了當時的清政府儘可能地維護中國利益,如當時中國外交官員曾運用《萬國公法》中闡述的國際法原理,成功地處理了一件糾紛,即「普丹大沽口船舶事件」。第一次使用國際法使一件原本可能成為嚴重事件的外交糾紛得到順利解決,這使總理衙門的高級官員乃至清廷相信西方國際法知識對清王朝的統治尤其是外交活動是有利的。當然丁韙良翻譯《萬國公法》也受到了某些外國官員的反對,他們擔心中國人懂得國際法就可能使其利用它來與西方列強進行有理有節的法律鬥爭,甚至會給西方國家帶來各種麻煩。在《萬國公法》一書中,丁韙良創造的漢字法律術語有:萬國公法、性法(自然法)、公師、法師、主權、權利、責任、法院、人民、國體、賠償、自治、限制、章程、邦國、政治、選舉、司法、爭端、國會、制憲、領事、利益、管轄等,使長期生活在封建專制下的中國人民開始了解西方世界,懂得諸如民主、平等、自由、權利、法治、選舉等重要政治和法律制度、觀念。後來,漢譯《萬國公法》傳到日本,不但成為日本外交家與西方列強進行外交斡旋的重要工具,也被日本政府指定為日本學生必讀的法律教科書。因為它如此重要,所以坂本龍馬提出了所謂「長劍不如短刀,短刀不如手槍,手槍不如萬國公法」的說法,他也的確曾運用《萬國公法》上的法條與規則,打贏了一場官司。
轉到京師同文館、后擔任京師大學堂校長
1869年,在海關總稅務司赫德的推薦下,丁韙良辭去了美北長老會的職務、出任京師同文館總教習。丁韙良對中國的英語教學本土化做出了積極的、開拓性的探索。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京師同文館無論是在組織管理,還是在教學內容和教學方法上,都具有近代歐美學校的特點,培養了近代中國第一批具有雙語能力的外交官、外語教習和翻譯。同文館的新式教育實踐促進了教育現代化,為辛丑條約后廢除科舉、建立新型教育體制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1898年12月31日京師大學堂正式開學,在李鴻章推薦下,光緒皇帝任命他為京師大學堂首任西學總教習,即北京大學首任校長(此處有疑問,首任西學總教習並非首任校長,當時是否有校長一職?如此,則下文「丁韙良擔任北大首位校長的事實卻被刻意抹去了」也不是事實),授二品頂戴。但一直以來,丁韙良擔任北大首位校長的事實卻被刻意抹去了。

W. A. P. Martin and faculty of the Chinese Imperial University. 丁韙良同京師大學堂教職人員合影
經歷義和團運動
1900年,73歲的丁韙良親身經歷了義和團運動,他目睹了義和團屠殺中國教民和外國傳教士的行為,因此非常厭惡義和拳民,嚴厲地批評他們是野蠻的人,並站在法治的角度要求對義和拳民進行嚴懲,才能與他們的砍殺劫奸的行為相稱。
由於慈禧太后是義和團運動的主要支持者,所以丁韙良倡議放逐慈禧,並提議將海南作為對美國的賠償,故此他在義和團運動后漸漸地不再受清廷的信任。1901年9月20日,因時局已穩,校長丁韙良奏請當時的慶親王奕劻恢復京師大學堂。然1902年,京師大學堂複課之後不久,新任管學大臣張百熙以經費緊張為由,集體辭退了丁韙良等西教習。北大歷史學者郭衛東認為「經費緊張」只是借口。
去世
1916年12月17日,丁韙良在北京去世,葬於西直門外的一塊墓地。
身後評價
丁韙良被指控在八國聯軍佔領北京期間出去搶劫,但這是某些人惡意的中傷。大陸歷史學家顧長聲,在《傳教士與近代中國》中故意篡改丁韙良在《北京被圍目擊記》(The Siege in Peking)中的文字,從而污衊丁韙良脫去道袍去搶劫,是個強盜。沈弘在其翻譯的丁韙良著作的《中國覺醒》的譯者序中指出,由於一般的讀者很難查閱到丁韙良的原著,所以一般都把顧長聲的說法和引文視為權威的根據。
長期以來,丁韙良備受指責,特別是中共建政之後,更是一直頂著「帝國主義者」和「侵略者」的帽子。最近,一個更可怕的指控是騰訊歷史頻道在《轉型中國1864-1949》的某一期節目中,援引《舊金山號角報》的社論將以下言論安在丁韙良的頭上:「每一個被義和團殺害的女傳教士得處決500名中國婦女;每一個殉難的男傳教士得用1000名中國男子的生命予以償還,每一個傳教士的孩子無辜被殺得有100名中國孩子用哥薩克的刺刀施以刺刑,每一處遭到焚燒和劫掠的傳教士的建築物得在天津和北京搶劫100處中國房屋才能予以抵償」。但是查遍《舊金山號角報》的1900-1922年的所有社論,並不見有社論提到丁韙良說過類似的話語。
著作
《花甲憶記》
《北京被圍目擊記》 The Siege in Peking, China against the World: By an eye witness (1900)
《中國古世公法論略》
《漢學菁華》
《萬國公法》
《格物入門》
《化學指南》
《法國律例》
《富國策》
《天道溯原》
《星軺指掌》
《公法便覽》
《西學考略》
《性學舉隅》
《天道合校》
《翰林集》
《中國的傳說與詩歌》
《中國覺醒》
Dr. Martin edited the Peking Scientific Magazine, printed in Chinese, from 1875 till 1878, and also published in the Chinese language:
- Evidences of Christianity (1855; 10th ed., 1885), which was translated into Japanese and obtained a large circulation in Japan ;
- The Three Principles (1856)
- Religious Allegories (1857)
- (tr. into Chinese) Elements of International Law by Henry Wheaton (1863)
- an educational treatise on Natural Philosophy (1866)
- (tr. into Chinese)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International Law by Theodore D. Woolsey (1875)
- (tr. into Chinese) Guide Diplomatique by Georg F. von Martens
- (tr. into Chinese) Das moderne Völkerrecht by Johann K. Bluntschli (1879). Translated from Charles Lardy's French edition, Le Driot international codifié.
- Mathematical Physics (1885)
- (tr. into Chinese) Treatise on International Law by W. E. Hall (1903)
Dr. Martin also contributed to American and English reviews and to
the transactions of learned societies, and published in English:
- The Chinese : their Education, Philosophy, and Letters (Shanghai and London, 1880; new ed., New York, 1881).
- A cycle of Cathay ; or, China, south and north, with personal reminiscences
Edinburgh: Oliphant, Anderson and Ferrier, 1896.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Libraries, Digital Initiatives, China Through Western Eyes
- The Siege in Peking, China against the World: By an eye witness (1900)
- The Lore of Cathay or the Intellect of China (1901)
- The Jewish Monument at Kaifungfu (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