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英國公使館
1900年7月7日
我該寫點什麼呢?
這是一場多麼漫長而可怕的夢靨啊! 誰能說得清楚?說不上來,甚至無法想象,於是我嘗試著寫下我所經歷的一些事情。我們的活動範圍變得越來越小,陰霾卻越來越濃重,然而我們一直在盼望,在期待,在祈禱我們的軍隊能早日到來。((What can I write? What a prolonged, dreadful dream! It cannot be told, nor even imagined, but I will try to write something of our experiences We kept getting into closer and closer quarters; the darkness thickened; still we kept hoping, looking, praying for our coming troops.)
6月19日下午,康格先生收到一封來自總理衙門的信。由於信是用漢語寫的,需要希爾先生為我們讀出來,他卻立刻站起來對康格先生說:「我們還是去辦公室吧」。不一會兒,我看見康格先生匆忙走出公使館。稍後,我遇見切希爾先生,他將這封來自總理衙門的信念給我聽,以下為信件內容:
「我們得知外國軍隊將要攻擊天津附近的我方要塞,鑒於此,我們中斷了與貴國的所有外交關係,並要求貴國工作人員於24小時內離開北京。我方不再給予貴方任何保護。」(WE LEARN THAT FOREIGN TROOPS ARE TO FIRE UPON OUR FORTS NEAR TIENTSIN, HENCE WE BREAK OFF ALL DIPLOMATIC RELATIONS WITH YOUR GOVERNMENT AND ASK YOU TO LEAVE PEKING IN TWENTY-FOUR HOURS. NO FURTHER PROTECTION WILL BE GIVEN BY US.)
各國公使都收到了同樣的信。他們急忙趕到外交使團首席公使——西班牙公使葛洛乾先生那裡召開緊急外交會議。目前離開北京是不可能的,離開我們在這裡的防禦工事,然後再穿過中國各個地區,這無疑是自尋死路。於是,他們給總理衙門回了一封信說「我們現在不可能離開」等等。公使們要求總理衙門能夠接見他們,但直到晚上也沒有收到任何回復。他們希望能於次日早晨九點去一趟總理衙門,結果還是沒有答覆。
德國公使再次決定獨自前往,因為他還需要和總理衙門就其他一些事情進行磋商。其餘公使都覺得最好還是先等待總理衙門的回復再做決定。於是,德國公使帶著翻譯以及兩名馬夫和兩頂轎子出發了。
他們還沒走出3/4
英里,就遭到了攻擊。一名馬夫倉皇跑回德國公使館,一些人逃往總理衙門。翻譯受了重傷,被送進衛理公會的教堂,幸好他還活著。德國公使克林德不幸被擊穿頭部(The Minister, Baron Von Ketteler, was shot through the head),不治身亡。
消息傳到總理衙門,等他們趕到時只看見兩頂損壞嚴重的轎子。
我受委託將這個消息轉告克林德的美國夫人。當我陪著她的時候,傳來命令,要求我們立刻轉移到英國公使館。我幫著她收拾了一些東西,然後一起前往英國公使館。在那裡,竇納樂夫人負責照顧她。
我在三點鐘又回到美國公使館,卻發現公使館里的人也在向英國公使館轉移。每個人都忙忙碌碌,是該採取果斷行動的時候了。
一位衛理公會的傳教士來到美國公使館,對康格先生說:「我們得到命令,要立刻動身前往英國公使館,可是我們該拿那些中國基督徒怎麼辦?」 (A missionary from the Methodist mission came to Mr. Conger and said, 「 The order has come for us to go at once to the British Legation; what shall we do with our Chinese Christians?」— 此處的中文翻譯出現了語氣的差異不符合本來說話人的感情表達— 他說的是「對於我們這裡的中國基督徒應該怎麼辦?)
康格先生說:「帶上他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養活他們,但是如果把他們留下,他們一定會死。帶上他們吧。」(Mr.Conger replied, 「Bring them. I do not know how they will be fed, but it is sure death to them if they are left behind. Bring them.」
他們全都來了,現在我們都待在英國公使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