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一天,蓋姆威爾夫人陪我去了一趟婦女冬季救難會。這是一個為上了年紀且無依無靠的貧苦中國婦女開設的收容所。它被設置在一個中式院落里,院子里有幾間平房,紙糊的窗子,鋪著草席的炕,泥巴地面。屋裡有幾張桌子和長條椅。無家可歸的婦女們一個挨著一個躺在炕上。炕頭上放著小小的枕頭,沒有被褥,衛生間簡陋不堪。她們的伙食再簡單不過了,通常連茶也喝不上。她們穿的衣服又舊又破,綴滿補丁。人們建收容所的初衷只是為了讓她們不至於凍死餓死,並不鼓勵她們去尋求他人的幫助。在我看來,收容所實在是太簡陋,根本不像一個能住人的地方。可那些了解中國民眾生活狀況的人卻說:「這樣就可以了,挺好的!」我也只能這樣寬慰自己。
英國公使館的竇納勒夫人是主管這家收容所的聯合會主席。我作為美國公使館的代表,成為聯合會的副主席,德國公使館的普利特夫人任秘書長,中國海關總稅務司的布勒熱夫人掌管財政。這些人組成了經費委員會,負責為收容所籌集資金。幾乎所有在京的教堂都在聯合會的執行委員會派駐了代表,他們會為聯合會做一些工作。不知道那些遠在美國愛荷華州首府得梅因市老年收容所工作的員工看到這樣簡陋的收容所會作何感想。在美國,我們稱之為「受過教育的人的想法」使我們在辦這類事情的時候可以辦得更好一些,而且可以將個性更強的人收容在一起,不管他們不一定心存更多感激吧。
對我來說,這真是一個古老而神奇的國家,我想不明白在這個國家的許多事情。我多麼希望能了解中國人的想法。凝視著他們,我常常想,在平靜的外表下面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發現在沒有受到特別關注的時候,他們更能表現出快樂,風趣以及優雅的一面。我們和他們從立場到行為方式都有所不同,好像是往兩個方向行走的人,而且越走分歧越大,什麼時候我們的想法才會一致起來呢?
我,你叔叔和你的姐妹們一起去參觀了衛理公會的星期日學校。開始,這些中國學生神情嚴肅地走進大教堂。由於教堂通往大街的門沒上鎖,許多街上的孩子跑了進來。一下子湧進七百多人,教堂頓時被擠得滿滿的。這裡開設了很多班,每個班只有四五個學生。中國男教師教男學生,女教師教女學生。這些貧民非常專心,我們的美國工作人員帶領我們走遍一間間教室。教室里每個孩子,每個成年人都專註於自己的事情,很認真地聽著課。
我們又回到黑壓壓的人群前,從那裡我們大體上什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鈴聲響起,學生們仍然全神貫注,這時有人告訴他們一些友好的美國人給他們寄來一些精美的卡片。其實,那隻不過是些廣告卡片。要是那些寄卡片的人能看到這些窮苦孩子收到卡片時的快樂情景該有多好啊! 在這些孩子的生活里根本沒有什麼快樂可言。離開的時候,我們都覺得自己比以前更富有了。
佛羅里達老年婦女沒有住處(homeless)
對我來說,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在萬花筒里一樣,多姿多彩,景象萬千。中國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在這裡每天都能觀察到我認為有價值的事情。總體來說,中國人不會將嚴厲,悲傷,焦慮,仇恨,逆反和不悅等各種情緒表現在臉上。他們不會為自己的不幸哀傷不已,也不會為自己的成功歡呼雀躍,他們把遭受的一切都看成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我們的男僕看上去都像是單身小夥子,但實際上都已結婚成家。他們遇事冷靜,做事專註細心,一絲不苟,行為舉止溫文爾雅,不像一般男人那樣粗心,倒更像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