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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視角:靜悄悄的台灣森林之戰

作者：change?  於 2018-7-18 20:32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博你一笑





木雕工人在台灣三義工作。
圖片來源：Nick Aspinwall 


那是一個涼爽的四月天，Hoang Van Doan和四名越南同胞溜進了台灣寧靜的阿里山森林中。兩年前，Hoang離開了他的家鄉越南Ha Tinh省農村，根據承諾他在台灣的工廠有穩定的收入。現年29歲的他已經離開了工業部門，去做一份承諾提供新鮮空氣，靈活時間和快速現金的工作。這份新工作有望使他能供養在越南家鄉的妻子和2歲的兒子，但有一個問題：這項工作嚴重違法。 Hoang發現自己身陷於台灣最危險的職業之一：砍伐島上日益減少的古老森林。而今天，他不會活著離開森林。

數百名盜伐者 - 俗稱為山老鼠， -每年都會因盜伐台灣瀕臨滅絕的古老樹木（如檜柏和香柏樹）被捕。這些樹木是台灣本土特有的，因其堅固芳香的木質及其油脂而受到收藏家的渴望，據稱具有中醫的治療功效。許多逃離山區的木材被賣給了繁華的木藝藝術市場的店主。在那裡，違禁品與合法來源的木材混合在一起，使當局難以摧毀賣家，但木藝鑒賞家很容易獲得他們渴望的珍貴物品。

在三義的一家商店展示的木雕工藝品。攝影：Nick Aspinwall。

自1991年法律完全禁止自然採伐以來，台灣百分之六十被森林覆蓋，其中大部分是原始的和受到保護的。南投，嘉義，新竹和苗栗的中心腹地主要以茶，涼爽的山風和一些世界上最古老，最瀕危的樹木而聞名。警察為護林和盜伐者開戰。山區警察窮追不捨的故事常常扣人心弦。盜伐者從窗戶中大膽逃脫，警察朝狂速通過檢查站的汽車輪胎射擊。警方於2016年逮捕了244人，2017年逮捕了239人，主要是在台灣的中部各縣。林業官員說，在過去三年中，不法之徒中有越來越多的越南外來工。

有關當局表示，在過去十年中，盜伐者逮捕的總人數有所下降。 「我們的監控系統現在變得更加強大，」台灣林業局局長Frank Lin說。他說，非法伐木者曾用砍伐整棵樹並將它們切成小塊的方法，以便將其拖出森林。但是，盜伐者已經轉移到隱蔽的游擊隊行動中，在森林中飛奔，以在被發現之前迅速從樹榦中提取較小的木塊和油。

林說，輕車熟路的人跑一趟在不超過幾個小時內就可以為一名工人帶來3萬台台幣（981美元） - 輕鬆超過台灣每月22,000新台幣的最低工資標準。對於渴望現金的越南工人來說，這是一條誘人的財路，而那些經營盜伐行動的大亨們更樂意放縱他們 - 無論移民是否了解這些風險。

被抓到的移民工人肯定被驅逐出境，自去年以來，他們通常在台灣監獄中被判處5至20年徒刑。 「越南工人不知道台灣法律比越南法律更嚴厲，」2016年紀錄片See You，Lovable Strangers的Chiayi居民和導演Tsai Tsung-lung說，他一直跟蹤採訪那些跑路越南工人的生活。 「他們無法理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成了受害者。「

「越南工人在台灣的名聲不好，所以老闆可以隱藏非法勞工，」蔡說。 「老闆們把非法工人當作盾牌。」

林說，「移民工人在決定從事盜伐工作時面臨高風險」。 「但我們的護林員也面臨著高風險。」伐木團伙越來越武裝化和危險，他說，林業護林員於2017年開始與受過專門訓練協調打擊和抓捕。移民工人知道生計受到威脅。當盜伐者像Hoang一樣孤注一擲時，就會處於命懸一線的境地。

台灣公共電視服務公司（PTS）的攝影師凱文·張（Kevin Chang）密切關注Hoang的案子，他說：「Hoang認為這筆錢值得為你的生命冒險 - 成為一個跑路的盜伐者。」 「他和他的家人並不認為他會因此而死。」

兩年前，四個孩子中第二個最小的Hoang沿著他大哥的道路前行，加入了大約20萬在台灣生活和工作的越南人。像大多數同胞一樣，他最初在越南的一家第三方經紀公司安排了一份工廠工作。到目前為止，台灣最常見的外國就業促進者，勞務經紀人通常會向移民工人收取4,000至7,000美元的服務費用。預計餘額將隨著時間的推移支付，每月付款通常從工人的工資中扣除。

台灣越南移民工人和新娘辦公室負責人權活動家Peter Nguyen Van Hung牧師表示，抵達台灣的工人很快發現自己欠經紀人的債，並且在合同期間無法合法轉讓給新僱主。美國國務院在其每年的台灣人權報告中指出，一些經紀人「向外國工人收取高昂的招聘費用，並將來自這些費用的債務用作強制工具，使工人受到債務束縛。」

「經紀人，」洪說，「為工人設置陷阱 - 為自己的利益設置陷阱。」

在2018年初，Hoang離開了他的工廠工作，前往嘉義做茶葉採摘工作。在他開始后不久，他手部受傷，需要手術，並發現自己陷入醫院賬單高達3000美元的困境，因為他沒有被國家醫療保健覆蓋 - 農業部門的工作機會充足，而法律禁止外國工人涉足。

台灣的農業工作是艱苦的，包括從黎明到黃昏的陽光普照的山坡上繁重的工作。寒冷的冬季和乾旱的泉水季節漫長，這為台灣盜伐者提供了招兵買馬進入森林的機會之窗。 「木材盜伐比農業更危險，但利潤更高，」蔡說。 「他們可以更快地賺錢。」Hoang從他的妹妹Ngan Ha手中借錢，他於2017年自己來到台灣工作。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證件，負債纍纍，不顧一切要設法為了供養在越南家鄉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

洪表示，認定和幫助涉及盜伐的越南工人的工作已經證明是棘手的。雖然他為跑路的工人和販賣人口的受害者提供庇護 - 洪被美國公認為是維護可能被剝削的移民工人方面的工作的「英雄」，這對2009年「人口販運預防法案」的通過產生了影響 - 他努力想接觸在阿里山與Hoang一起的盜伐者只會導致沮喪。 「他們保守秘密，」他說。 「我想和盜伐者談談，但他們不想和我聯繫。我想去那裡。但這是一個秘密社會。「

因此不清楚是否有人警告過Hoang他4月14日在阿里山面臨的危險，就在黃昏前，他和他的四個同胞被一個陡峭的斜坡上的狹窄小路上的警察逮捕。在這幾個人試圖逃跑之後，警察使用繩槍（rope GUN）誘捕了Hoang，但是投射器擊中了他的額頭，他開始大量流血。他被戴上手銬在前面，這樣他就可以對張開的傷口施加壓力。

考慮到面對的一定是監禁和最終被驅逐出境，Hoang從斜坡上跳下來，消失在森林裡，夜幕降臨可能使得警察無法追捕他。警方稱，他們搜尋了受傷的Hoang，儘管他的朋友和家人仍然對搜索的真實程度持懷疑態度。五天後他被發現，不是被警察，而是他的一個兄弟。 Hoang死於他的傷口，離他逃離的地方不到一公里。

「警察使用了低水平的武力，」林說。 「他們並不想要用暴力。」Hoang的屍檢結果尚未公布，但沒有人懷疑他的傷勢是個意外。相反，他的家人提出了這樣奮力追捕是否必要的問題。林某承認，有時候「逮捕盜伐者者毫無用處」，因為幕後的黑手人物「會找其他人去做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外來工是可以替代的商品。沒有合法身份證明，工人完全在他們的控制之下。

這些木材大亨，通常是幫派的職業犯罪分子，更難以確定，並且陪審團不知道他們是否是政府的主要目標。聯繫這個故事的許多消息來源都有疑慮，台灣著名的政客和商人經常被指控參與木材貿易。林業局於2017年開始與台灣刑事調查局合作，這一合作已經把一些進行盜伐行動的頭面人物繩之以法。去年，警方暗示一家屏東生物技術公司採購非法水煮樟腦真菌用於草藥治療。台中的另一次行動導致5人被捕，當時對一個盜伐集團的突襲發現了超過1億新台幣（328萬美元）的盜伐貨物。

大部分木材最終出現在市場上的數百家商店，這三家商店位於三義鎮，這裡以苗木木雕的傳統而聞名，並以台灣和中國遊客的名義尋找木藝。這些雕塑經常用非法木材製成，無比精緻但通常足以裝滿起居室。

藝術家和店主公開承認他們使用盜伐者提供的木材。他們製作和銷售傢具，佛像雕塑，以及稱為guimu pingguo的木製蘋果，帶來好運。儘管人們越來越害怕購買新鮮切割的木材，但他們表示，他們並不害怕公開宣傳和銷售他們的商品。 「警察並不總是知道哪些商店出售非法木材，所以他們專註於盜伐者，」三義人Willy Lee說，他的父親在旅遊城鎮擁有一家木製藝術品店超過20年。

林先生表示，他樂觀地認為非法木藝藝品貿易會因「大多數收藏家都是老年人」而逐漸消失 - 這種老一代的審美在台灣不感興趣的年輕一代中迅速褪色。但木材仍然受到遊客的歡迎，海關官員經常捕獲向中國大陸出口台灣木材的走私者。

管理瀕危木材的出口對林業局來說不是新的角色。該機構於1945年從日本繼承了強大的營利性國家伐木業，並加速了檜柏出口到日本，最高產量達到200萬立方米新鮮收穫。環保主義者成功地鼓勵執政的國民黨政府改變其公眾關注森林保護，但國家對天然林的開發一直持續到1991年，當時政府實施了全面禁止自然採伐的禁令。

在蔡英文總統的領導下，林業局一直奉行重新造林的政策。林說，該局正在積極種植新的柏樹，雪松和樟樹，這些樹將在大約十年內準備好收割。林希望這將有助於島上瀕臨滅絕的樹木的人口恢復。該局還計劃利用這些合法的，種植園採購的樹木最終將水煮木材推出市場，因為需求仍然很高。 「檜木，」他說，「在人們心中。」

除了加強與專門警察部隊和台灣調查和移民局的合作外，林業局正在開發一種測試潛在非法木材DNA的系統，旨在用於起訴偷獵案件。該局還希望實施旨在獎勵合法經營的賣家的改革。楊洪志副局長表示，林業局正在推行雙管齊下的許可證制度，該制度將授權種植園採購木材，同時允許賣方對現有木材進行認證，前提是他們已經持有證明木材的證書。是合法來源的。楊說，希望在政府拍賣會上購買浮木的商店需要許可證。否則，木製品的許可將保持自願。

在三義的街道上，以現金和木材進行交易是根據質量而非合法性來判斷的，並非所有人都相信這些措施會有所作為。 「藝術家不喜歡河木，」李說，因為它被認為更難以處理。他還質疑店主是否覺得有必要自願許可他們的木材以證明它不是來自盜伐者。 「買家將購買沒有許可證的木材，」他說。 「他們不在乎。」


著名的綠黨人物和環境非政府組織地球公民台灣負責人李根正表示，他對目前政府的許可提案表示不滿。 「政府應該建立一個系統，要求指明所有產品的來源;原產地標記，「他說。

然而，楊堅信，私人公民將與其代理機構的方法一致。 「我認為台灣人民對森林問題有很多看法，反對非法[做法]，」他說。 「台灣是發達國家。人們明智地做出決定。「

台灣的檜柏，香雪松和樟樹仍然是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的瀕危名單。對於盜伐巨頭來說，永恆的針葉樹仍然是覬覦的目標。對於Hoang的家人來說，他們不禁想知道保護台灣受威脅的樹木是如何導致一場衝突的－－這場衝突奪去了親人的生命。

「Hoang，」Chang說，「他以為到了這裡，自己的生活會好起來。」


在五月的一個安靜的早晨，當Hoang的朋友，姐姐和一個兄弟 - 四個中第二個最年長的人 - 找到了他的屍體 - 時，Chang和他們聚集在Hoang被發現的同一個小空地上。在他們表示敬意之後，Hoang的屍體被運往台中，那距離他在Ha Tinh的家人數千公里，直到他的屍檢結果出來才能放行。

Hoang的家人和朋友聚集在他的屍體被發現的空地上舉行儀式。攝影：Kevin Chang。

他的姐姐回到了她的工廠工作。他的兄弟在Hoang從斜坡上跳下六天前來探望他的兄弟姐妹，他已經回到了越南。第一個來台灣的大哥沒有出席儀式。他自己也是一個跑路的工人，沒有人知道，或者願意透露，他在哪裡。

Nick Aspinwall是駐台北的自由撰稿人。在Twitter上關注他：@ Nick1Aspinwall

From The Diplomat 7.18.2018
 原題：靜悄悄的台灣森林之戰---拯救台灣瀕臨滅絕的樹木的鬥爭正在打擊外來工 - 但卻以放過真正的罪犯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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