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東周找飯轍（12）說真話的能力

次蟲，「也就是說，低端人口，有機會發財進入上層的社會，就是大同社會。」

平牟，「可以這麼說，另外，還有上層人士，因為經營不善而跌入底層社會。在我們的改革中，我們最需要防範的就是，某些過去的權貴，利用曾經的權勢發財。這就是不平等的發財，這與大同社會，人人平等的概念不相符，是一種壟斷行為。」

次蟲，「什麼是壟斷行為？」

平牟，「壟斷行為是指，利用手中的權力或財富，霸佔某一行業，不許別人賺錢，把錢都賺到自己的口袋，利滾利，這就形成了另外一種集權形式，最終又回到了小康社會。特權的形式多種多樣。稍不留意就滑落到小康社會。只有發動所有的公民，一起想辦法，一起努力，才能避免這種現象。」

次蟲，「遇到戰爭的時候，大同社會是如何對？他們既然生活富裕，總不應該比小康社會那種貧窮的士兵更勇敢把。」

平牟，「這是對大同社會的誤解。小康社會總說窮則思變，這個『變』並不是變富，而是用一些榮譽來提高士氣。比如，只有學過『禮樂』的貴族，才有資格作戰。當這一套建立在榮譽基礎上的方法失效后，孔（丘）就高喊克己復禮。但大同社會卻不在乎這些，他們只知道。利益就是一切。無利的事情，沒人干。足夠的物質獎勵，能使人拚命。我們曾經談到過，人沒吃飽時，需求只有一個。人吃飽了后，需求就無限的增加。因此，小康社會，必須控制生產力，計劃經濟，讓大家都吃不飽；在這種情況下，給點陽光就燦爛。微小的的榮譽就能激勵士兵上戰場。大同社會不是這樣，一切都是物質刺激，認為慾望是推動經濟繁榮的動力。因此，法律僅僅限制那些危害別人的慾望，卻不限制對全人類有益的慾望。」

次蟲，「什麼慾望對人類有益？」

平牟，「比如，某些人的慾望是，接、送熱愛旅遊的人到月亮上做客。這種事情，別人做不了，只有他能做。這是不是慾望的滿足？」

次蟲，「怎麼可能到月亮上做客，是神仙嗎？」

平牟，「不是神仙，該死的時候，照樣得死。只不過他感覺自己的一輩子和別人不一樣，這就是他的慾望和自豪。反觀我們小康社會的帝王，以統治的地域大，有權收割的韭菜多而自豪。把這兩類人的自豪放到一起比較，就能理解什麼叫境界。」

次蟲，「那我也想上月亮看看，成不成呢？」

平牟知道跑題了。他趕緊想辦法往回找，「如果發展的快，大王有希望去月亮看一看，但是，只能作為旅客去，不是駕駛者。因為有王的身份。」

次蟲，「要是我不當王呢？」

平牟，「大王這個年齡恐怕再學習製造或駕駛飛船已經晚了，大王的下一代中，如果有非王位繼承人，也許還有這種可能。咱們還是說點眼前的吧，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

次蟲，「那麼，大同社會的人依然是為了發財才打仗？」

平牟，「當然，不為發財而戰的，那是神經病。大同社會的每一場戰爭都要進行經濟核算。小康社會的戰爭目的卻有不同，比如，為了君王的面子，賭氣，報仇等等而戰。因為，一切根據國君的好惡來決定。可是大同社會是公眾說了算，不經濟的戰爭沒人參加。而一旦是為了財富而戰，各個眼紅，所以說，大同社會的士兵，比小康社會的士兵更不怕死，所謂：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做。而小康社會，作戰是為了國王。勝利了，自己的生活沒什麼變化，失敗了，換個主子而已。」

當次蟲得知平牟不認識司馬憙以後，他的話明顯多了起來，「我的父王，一輩子就想作一個平平安安過日子的人。但他，一輩子都沒能作成。他臨終的時候告訴我，生在國王的家庭，如果不能遇到真正愛國的大臣，那麼，一輩子只好在政治漩渦中起伏。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些，原來，真正的問題是我們過去知道的『國』，其實是自私自利的一塊領地而已。不肯拿這塊土地與百姓們分享，卻希望得到百姓的愛戴和擁護，那就是痴心妄想。人常說，退後一步，海闊天空。作為君王來說，能夠做到退後一步，還真要費點腦筋。」

平牟，「不錯，人生一世屈指算，難活三萬六千天。豪氣能吞西江月，日食不會多一餐。萬里山河你定奪，共枕只需五尺寬。今夜脫下鞋和襪，不知明早穿不穿。放下身段無窮樂，果斷轉身敢不敢？ 人類社會的問題是在不斷變化的，社會的進步逐漸將原有的問題化解，可新的問題還會有。」

次蟲，「這些話你願意和朝中大臣們討論嗎？」

「自然，我要與朝中大臣進行辯論。但不是在朝堂之上辯論，而是在廣場上辯論，讓所有關心此事的民眾，都能聽到，都能參加。讓更多的人心繫中山。」

平牟徵得次蟲的同意，回到旅館后，立刻找人把這個消息抄錄了幾十份，向中山國各個地區傳遞出去。準備十天後，在靈壽的中心廣場與全國各地的士子、選民進行辯論。在國王發布消息的同時，命令各位領主給領地上佃農兩天假期的糧食補貼。佃農可以休息、參加集市或者來靈壽參加辯論會。這是亘古未有的奇事，因此來到靈壽的人相當的多。因為，當時有志的貧民沒有上升渠道。所以，珍惜這次機會。利用這之前的空閑時間，平牟進一步了解了靈壽已經有的各行各業。

十天後，辯論在靈壽中心廣場上如期舉行。會場正中的旗杆上掛著橫幅：《禮記·禮運》：「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域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裡，以賢勇知，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在條幅的兩側坐著的是兩排貴族代表。而廣場上站立的都是中山國各地前來的平民。春秋戰國時期，在很多國家裡面的平民（百工，庶人）都有參政議政的機會。但是，在禮樂文化的控制下，所有的人必須站在國君的角度發言。這就造成了後人，不會說實話的結果。最先是平牟的發言，做過自我介紹后，他接著說：

「中山國的居民們，大王希望進行政治改革。讓目前的小康社會，回歸到大同社會。」他指了一下頭頂上的長條幅，「這個問題即對你們十分重要，也對大王非常重要。因為，我們的國家被趙國和燕國所包圍，如果自己不努力，就會被任何一個大國吞併。到那時，你們就變成低人一等的賤民，甚至是野人、奴隸。難道這些不值得你們深思嗎？」

平民席上有人喊，「這都是那些吃肉的官員和精英們應該思考的問題，我們想得即使再多又能怎樣？我們平日只知道幹活吃飯，哪裡懂得什麼政治？」

平牟，「如果我告訴你們，一旦你們都參與了政治后，你們每個人就都有肉吃，一直吃到不想吃為止。那麼你們還認為這些內容和你們無關嗎？」

下面先是一陣鬨笑，緊接著就是一片沉寂。

平牟，「既然大家這麼想吃肉，做官的目的也是為了能夠吃上肉。那麼，我就來說一下，怎樣才能天天都有肉吃。六畜為我們提供了各種肉類。如果我們有辦法將六畜的數量增加一倍，是不是能夠使吃肉的人數也增加了一倍？」

絕大多數的人點頭表示贊同。

平牟，「那麼，我們想辦法把六畜的數量繼續增加，直到所有的人，都吃上肉不就解決了？」

平民席，「你說的輕巧，那怎麼可能？你養過六畜嗎？」

平牟，「我當然養過，並且，我知道，改變六畜飼料的結構，改變各種飼養方法，就能提高它們的生長速度。生長速度增加了，數量就增加了。」

平民席，「那你說說具體的做法。」

平牟，「這需要做各種的對比。為什麼他家的六畜長得快，為什麼你家的長得慢，就要進行各種計算。找出原因之後，推廣好的方法就能使整個國家的肉產量增加。」

平民席，「誰有那麼多時間做這個，而且，費老大力氣做完，別人輕易便學會了。」

平牟，「所以，政府要雇傭專門的人來做這件事情。這是一種特殊的學問，目前的學校中，還沒人懂得這些學問。所以，需要有政府的資金支持，改變現狀。大家想，如果國家的肉產量增加數千斤，乃至上萬斤。那麼，給這些研究人員發工資不是很划算嗎？」

場上一片沉默。

平牟，「現在，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即使你們每家都養了六畜，你們有能力保證，最後吃到嘴裡的是你們自己嗎？地方官員任意攤派。村長、鄉長，巧取豪奪。最後弄得大家都沒有信心種地，沒有信心養殖。這才是我們國家窮的根本原因。」

貴族席，「你說了這麼多的不足，你有什麼辦法解決？」

平牟，「解決辦法就是私有制。私有制是人類社會進步中，最偉大的發明。無恆產者無恆心，但有了私有財產，人人都會認真經營。這就等於刺激了經濟的發展。只要兩年的時間，肉類生產就能保證每一個人都有肉吃。」

貴族席，「我還當你有什麼妙招呢。這不就是管仲、李悝、商鞅的土地改革嗎？」

平牟，「的確，前人已經對土地私有化提出不少的措施。但是，這些私有化改革后，不斷有地區回潮。而我們的做法是要避免回潮。」

貴族席，「那麼你有什麼好辦法避免回潮？」

平牟，「辦法就在大家的身上。讓每一個獲得土地的公民，弄清楚什麼是人權。公民自己制定法律，自己遵守。對於自己的土地，風能進，雨能進，未經許可的軍隊不能進。如果不誰遵守，其他的公民就會起來反對。這就減輕了政府的管理成本，節省下來的錢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情。比如，研究提高肉的產量。」

平民席，「這種好事能落到我們頭上嗎？」

平牟，「得到土地意味著你們財富的增加，同時也要明白，私有制也意味著責任的增加。」

平牟席，「這個好辦，責、權、利本來就是一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