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勝：問題與答案，我的信仰之路

由於近年寫一些文字，偶有涉及到對共產主義學說、社會主義理論，以及對中國政府和中國社會現狀的一些批判。對我而言，這種批判並非出於任何政治目的與立場，同時也無關涉任何現實利益，僅是出於一個人，一個中國人身處其間的自我感受與表達。這種表達，也可以是說我自己為個人的言論自由所做的一種抗爭，甚至也可以說成是一種自我覺醒。批判不等於對抗和對立，批判是理性的剖析，同時也是求真的手段，對我自身而言，更是奔向信仰的道路。

我在批判馬列主義學說與中國社會現狀的同時，我在思考一些問題：中國社會種種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如果導致這些問題的原因是這個體制的話，那麼這種體制除了馬列主義學說本身的謬誤之外，為什麼沒出現在歐洲得到發展?沒有出現在日本？就算最早接納這套思想理論的前蘇聯，也早已拋棄了這一套烏有假說，而在中國卻依舊頑固存在，這又是為什麼？既然很多人都認識到這種理論的荒謬，而我們又為什麼又在頑固堅持，而無法轉型到很多人認識到好的民主制度？這到底又是為什麼？如果我們承認，社會體制是一種集體意志的話，是人所創建的話，那麼中國人為什麼不能創造出一種文明的制度來？那麼，這是否就意味著中國的社會現實問題，體制出了問題，根本原因是不是中華民族的人出了問題！？如果是人了出了問題，那麼人是靠什麼塑造的?人是靠文化和思想塑造的，這樣也是否意味著中華民族的思想和文化存在著巨大的缺失和弊病？如果是這樣，那麼這種缺失和弊病到底出在哪裡呢？是否可以改變呢？怎麼改變？又則，那麼文化到底來自哪裡？文化的根源是什麼？文化的根源無疑都來自於信仰，這是否又是我們的信仰出了問題？如何去反思我們的信仰?然而，信仰是什麼？有什麼意義？怎麼產生的？怎麼去改變或者重塑？……等等，等等，這無比龐雜的疑問，貫穿了幾千年，從古到今，包括了文化、思想、歷史的類類種種，繁多而冗重，這可以說都是我所思考的，並在努力尋求答案的。

我無疑還是一個問題少年，內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那是因為我有太多的迷茫和惶惑。而這種疑問，在現實中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讓我信服的解答，所以我才依靠閱讀、思考和寫作，企圖去解答這些問題。解答這些問題並非就有任何現實意義的目的，更沒有革命和政治的願望，僅僅只是出於心靈的需要。如果非要說期待與希望的話，那麼，我僅希望我自己和國人們都能生活富足，獲得自由與平等，擁有一個尊嚴、幸福與安定的人生。我不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但是我的確是一個害怕迷茫的人，所以，總是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去追問，並且去尋求答案。我想，這也算是我的獨立思想，或者說是我自由意志的體現吧。

我的思考和寫作，最初是發自我內心的需要，對現實的迷茫，我害怕這種迷茫，所以我需要給自己的疑問去尋找答案。說實話，這裡面，在原初根本沒有什麼太多的歷史責任感，或者是民族的重大使命感之類的東西，我的思想和寫作都是因為自己的心靈需要而展開的。原初的確是如此的，然而在這個思考和寫作的過程中，誰知惹來眾多的質疑、指責和謾罵，同時也有政府方面的刪帖封號與禁言，這些都是我所沒能意料到的。一時間讓我非常的憤怒和苦惱，然而幸運的是，在這個自我疑問與自釋疑的寫作過程里，也獲得了一些朋友的支持和關注。如果說政府的封殺禁言和一些網路的謾罵侮辱是一道道傷口，那麼朋友們對我的支持和關注來說，無疑就是療傷的良藥。面對網路的禁言封殺和謾罵侮辱，此時此刻，朋友們對我的每一分支持和關注無疑都成了溫暖和力量。這些依然也是我所沒能料想到的。可以說，這一切都不過是我獨立思考和寫作的副產品，但事實上這又是無法擺脫的。就此，這才讓我認識到個體的人、以及文化和社會的關係——沒有一個人可以徹底脫離社會而存在。思想可以是自由獨立的，但思想一旦形成影響和共識，那麼它將成為一種文化，最終表現在社會上並作用於社會；並且這種具體作用是不受思想者的控制，甚至回過頭影響思想者本身，或者有害思想者本身。由此我想，沒有社會的公平與公正，根本也不可能有個人的、自由和平等的權利。如果社會他人沒有自由和平等，你便也不會存在自由平等。

雖然素日里，我深居簡出，常常獨來獨往，但人總是不能脫離社會的。希望得到友誼，希望得到知己，希望獲得理解與認同……除了家庭，所有的社會行為，我幾乎都交予網路去實現，因為我覺得這樣非常便捷而從容，非常適合我這種脫離不了這個社會而又並不害怕孤獨的人。網路讓我獲得了更多與更大的自由，我可以相對自由的選擇孤獨與社會發生關係的形式，並且在二者之間可以實現自由轉換。


曾蒙一些網友的厚愛，經常有人把我邀請到一些微信群去做群友，或者分享自己的思考心得。然而經過一段時間微信群的交流、爭論、爭吵之後，我對微信群徹底失去了興緻。在那期間，我也組建了「自由思享」微信群，同樣面對的是諸多的爭論和爭吵。不到一年時間，我進進出出的微信群至少也有三五百個，這個過程無疑也是起伏跌宕，百般曲折的。

對微信群失去興趣並想遠離的原因，並非是拒絕溝通與交流，而是無法溝通與交流。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必須建立在自由和平等的基礎上，才會有真正的尊重與包容。人和人是具有絕對差異的，價值觀的多元化才是自由和平等真正體現。求同的目的是為了存異，而不是存異為了求同，這也正是獨立思想與自由意志的基本邏輯，最後也才有人權高於主權的價值認同。觀點交流和探討的目的是為了求真，辯論批判都是求真的手段，目的不在於誰輸誰贏，而在於求得真相和真理。這正是理性思想的意義所在。

中國文化從來沒有存在過自由和平等的理念，甚至連這個基因都沒有，我們的民族獲得這個理念也不過一百年。所以，國人幾千年來都是非此即彼的專制思維方式，依靠感性的道德與強權維繫著社會關係。這樣一來，如果我們在不具備理性思想的情況下，所有的探討都失去了真相與真理的終極意義，不是虛以委蛇的情感附和，就是利害關係與面子道德上的瞎吹捧或打哈哈。除此，就剩下一條路，那就是對立，最終只是為自己了維護自己主觀的正確性而討論爭吵。這種思想，表現在社會和體制的層面，那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完全喪失了真相與真理的探討初衷。要求得真相和真理，探討的基礎就是自由和平等，沒有自由和平等，就沒有包容和尊重，那麼就不存在求真探討的可能性。關於人為什麼是自由和平等的，很多人以為這只是西方人面對上帝的一種宗教理念，而事實上自由、人和人的平等恰恰是科學的結論，絕不僅僅只是宗教理念。當然宗教理念也是極為重要的。對這個兩個概念這裡無法展開深入論述，另立文討論。我只說國人缺乏求真的精神，所以害怕別人提出問題，所以只有掩蓋問題，迴避或逃避問題。中國人靈魂深處就沒自由意志，哪會有獨立思想的產生？所以，也根本就不能理解自由平等的意義，更不要說具有自由平等的人格和思想。沒有自由平等，哪裡有對他人的包容和尊重呢？怎麼又可能有理性的思想，抱有科學的態度去做觀念上的交流和溝通？！總而言之，在網路上的交流和探討，無論是文化的還是政治的，十之八九都以吵架收場。事實上，一切沒有論證的觀點和論述的結論，不但沒有科學精神，同時也是野蠻和愚蠢的。縱觀微信群里，到處充斥著這樣的野蠻觀點和愚蠢結論，片言隻語，以偏概全，根本沒有論述論證的過程。不講過程只講結果，這是機會主義典型的特徵。中國整個民族，從個體的民眾到政黨、政府，都充滿了這種極為惡劣的機會主義。深究機會主義的根源，恰恰就在於這個民族的人和文化喪失了信仰所導致產生的。更有甚者，對中共當局懷有深刻的仇恨，對這些人我非常同情，但並不欣賞。仇恨只能讓人喪失理性和智慧，遠離真理與正義而走向歧途。總之，類類種種，都缺乏理性意義的探討，根本上沒有求真的能力與求證的過程。這才是我退出微信群的根本原因。

微信群里的討論皆是局限於即時性的，只能交換觀念，而根本不能探討觀念，更不要說民主和體制這種牽涉信仰、歷史、文化、思想、人性等，極其龐雜的系統性和結構性的問題了。人生是非常的短暫的，近年幾個熟人都不過四、五十就撒手人寰，我更覺緊迫。前幾天我聽一個朋友告訴我，北京一個導演朋友五十齣頭，只因高燒而離世。我想，人的一生意義何在？或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和希冀，但對於我來說，我能夠堅持我的自由意志，保持我的獨立思想，能夠解答自我的疑問，這便是一種無憾。因為，我在這種疑問與釋疑的過程中，不斷的接近我的信仰：真理。

對於我離群而感到遺憾與眷念的朋友們，我因此感動也並且感謝，我深感你們的真誠和友善，我也同樣真摯的愛你們。但是，對於我來說，堅持這種自由意志和獨立思想就是一種最大的快樂，也是我追逐信仰的方式，更是我人生的一種幸福。然而關於民主、政治、文化、社會，任何事件與任何形式討論，這都是每個人的言論自由權利，我堅決捍衛任何形式與任何內容的言論自由權利。現在政府打壓言論自由，刪帖、封號、禁言，無疑也是卑鄙和下流的，同時也是公然違背憲法的惡劣行徑，更是是對民眾和國家的犯罪。儘管我捍衛任何形式的言論自由，但是我個人並不願意參與這樣的討論和爭執，因為我覺得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也是非常浪費生命的和徒增煩惱的事情。這也正是我的自由，言論自由包括了沉默與拒絕討論和探討的自由。

民主，無疑是個好東西，並且這是西方文明史的一個巨大成果。我們直接去羨慕這種成果，假如可以得到，這無疑也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情。但是如何去得到呢？相信這是非常艱難和痛苦的一個過程。然而，我所思考的還不在於如何去得到這個民主的成果，而是如何去得到個人的自由和平等，並在自己的人格和思想里具備它，並且時刻去體現和捍衛它。我希望朋友們，原諒我的自私，自私不惡的，而是人的天性。只有當自私侵犯了別人的權利和危害到社會，那麼，它才是惡的。否則，自私對於個人生命而言，實在是一個美好的東西。因為我覺得，這種個體的理解和踐行自由和平等對於中國的現實意義才是巨大的，超過了所謂的僅停留於概念表面的民主追求。我前面說了，民主它只是一個結果。我曾經在我的文章里談過這個問題，由於我的記憶力非常的差，記不起是哪篇文章。沒關係，在這裡再談談也無關緊要。

十三世紀義大利文藝復興，人們對上帝的懷疑以及求證，這就是現代科學產生的基礎。科學的產生是以理性思想為前提的，而在西方將近1000年的現代文明進程中，其首要就是人家有一個至高無上的基督在那裡，無論這個過程中產生了多少戰亂和爭端，至少大家面對的同一的信仰。在這個信仰面前，是人人平等的，至少可以去懷疑他並因此產生科學精神。中國目前連個同一信仰的基礎都是缺乏的，甚至在商周之後都沒有存在過。而西方在這個過程中追求的恰恰是自由和平等的精神，倡導的獨立思想與科學精神，最終社會各個階層能夠理性認識到，才出現了民主社會的嶄新文明。那在追求這個自由與平等的過程中，才逐步發現，要保護個體的自由和平等，必須要有一個公正公平的社會體制。繼而才發現，這種公平公正的社會體制又必須依靠建立人人平等的法律，才能得以實現。要保證這個憲法的能夠實現，最終又才以多黨競選組成政府的執政方式來保證憲法的施行。在這之前，他們誰有說自己在追求民主？整個民主進程，人家追求的是自由平等，捍衛的是真理和正義。真理與正義，其核心就是人權，就是自由和平等。圍繞著自由和平等展開的一切才有了後來的民主制度。無論什麼樣的文化和制度，只有符合人性和人權，能夠維護大眾自由平等權利，讓人擁有尊嚴而富足的生活，安全而沒有恐懼，這才是好的制度。凡是違背人性和人權的制度最終都會被人類歷史所拋棄。但是，這裡面有個問題，那就是制度肯定是人所創造的，西方人為什麼可以創造出民主制度，而中國人連山寨都山寨不過來？這本質上還是人性人格的問題，人性人格有關涉文化思想的問題。思想文化問題，最終又是信仰的問題，這正是我所思考的方向。

對於這些問題，如果只是片言之語，斷章短句，如何在微信群里說得明白和清楚呢？所以，我才斷然退出微信群，繼續我原有的獨立思想和寫作，免得陷入無謂的爭吵，徒增煩惱而又荒廢了生命。總之非常感謝各位朋友的支持和關注，特別是「自由思享「群里的將近500個群友的一路相伴。如果你們還會想起我，那麼，我會以文章的方式和大家見面的。最後，我真誠的感謝我的朋友們一路的支持和關注，謝謝你們！願真理與你們同在！

2015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