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福劍視頻事件及相關言論之我想

前段時間，微信滿屏都是相關畢福劍的事情，於我個人而言，對這樣的事情只覺得無聊，亦無心關注。而現代網路無處不在，你想躲也躲不開，片段的看到各式各樣的觀點，並無任何感想。昨晚我老婆給我說這個事，並且非要拿視頻給我看，而我對此絕無絲毫興趣，僅是出於對她的禮貌和尊重才堅持看完。今晨，又在朋友圈看到羽談飛的文章，才想著要表達一下我的看法。

一、    體制婊之虛偽與真心婊之兇惡

在我看來，如畢福劍者的確是這個虛偽病態體制下產生的特殊物種，網友命名曰：「體制婊」。一邊拿著體制的好處，一邊罵體制。這種情況確實是中國「體制內人員」的基本現狀，始因其為了生存依賴的職業與更好的生活拚命往裡扎，而當身處其間時確又顯得痛苦不堪。其實原因在於，這種體制原本就不符合人性，喪失公平和應有的秩序及規則，甚至亦有違於基本的人權。所以，很多公務員、媒體從業者、教授學者作家，一切所謂體制內的人，就把服從黨和政府作為謀生的職業手段，而後又把嘲諷黨和政府作為宣洩內心苦悶的方式。似乎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內心上獲得一種平衡心態。長期以往，反覆成癖，就這樣輪迴的在原地打轉，目前在我看來也沒有有更好的解決方法。這體制內的每一個人，恰如一群女人爭先恐後的要去做妓女，當然做妓女是她們的自由，也沒有人逼迫她們，而是做了妓女之後他們才發現嫖客又老又丑，於是就開始怨恨嫖客的粗魯無情、品德敗壞，並予以百般嘲諷和辱罵。但心裡又渴望得到嫖資，不忍離開這個行業，於是長久糾結就成了一種病態。這就是現實體制內絕大多數人員的真實寫照，也是我對體制婊的個人解讀。

雖然體制婊的確不是一些什麼光彩的人，極其愚昧、虛偽病態，但比起那些真心擁護這種體制的人來說，他們總還是有些人性的，尚且還顧及自己真實的感受，有些感性的自我判斷。他們至少知道這個體制是有問題，至少還保持了一點「精神勝利法」的批判精神，在茶餘飯後對其予以嘲弄諷刺。而那些真心擁護這種體制的，我稱其為「真心婊」，如果說體制婊是一種虛偽，那麼真心婊就是一種兇惡。因為他們常常暴露出來的是愚昧和野蠻，甚至是血腥的獸性和邪惡的嘴臉。真心婊一般都崇拜強權，思想極端，激進兇惡，手段殘忍，蔑視信仰、真理與正義，踐踏人性的善良與尊嚴。在一定條件下他們會不惜以他人或自己的生命去表達自己對邪惡的「忠誠」。在我看來，文革的主要力量就是這樣的「真心婊」，一群兇惡的「真心婊」帶動了更多被屈服的、虛偽的「體制婊」，然後忽悠更多盲目站街的，先打倒信仰、真理與正義，然後進行的一場流氓似的互毆。我看來，在理性思想的缺席下，這場浩劫中，註定沒有贏家。

二、畢福劍從言論自由的勇者淪為卑劣的道歉者

畢福劍的視頻段子，在我看來只是個人情緒的一種宣洩，或者是個人言論的自由表達，這完全是無可厚非的，屬於言論自由的範疇。有人說飯桌上有外國人，還說有什麼「美國特工」，我們無從知道真假，如果是犯罪，那就應該司法調查，將其送上法庭，按律審判，公之於眾，以儆效尤，來體現法律的公正嚴肅。這不也合了「依法治國」的政策嗎？！為什麼不送司法處理呢？這說明什麼，畢福劍這段言論並沒有觸犯法律，也沒有犯罪。就視頻展現內容，作為局外人來看，我也想不出這個畢福劍犯了什麼罪。這是言論自由的範疇，就是說，畢福劍說什麼，無論你認同與否只要不犯罪不犯法，這都是他的權利，也是他的自由，他人無權干涉。

按道理說，這段視頻畢福劍的言論觀點我也不認可，但這是他自由言論的權利。我能做的就是選擇聽與不聽，認可或不認可，但誰也沒有權利讓他不能說話。可是畢福劍為什麼道歉了呢？我個人認為並非強權的壓制，而是他自己在強權和利益權衡之間，沒有勇氣捍衛自己言論自由的權利，選擇了利益的誘惑，放棄了本該擁有的權利。中國目前，儘管現實社會資源絕大部分還是掌握在黨的手中，但擇業相對還是自由的，你如果不認可這種體制，大可脫離出來。皇權時期都有無數大員因為不忍強權，不屑於鬥爭，卸甲歸田，遠離是非。我雖不贊成這種對社會現實的逃避方式，至少在個體生命的層面，這可以是自由抉擇的。而畢福劍一個主持人，都快六十了，也沒幾年活頭，收入相信也不少，財富積累難道不夠他維持平常人的生活嗎？當然不是，這恰如一個妓女背地裡罵了粗俗的嫖客，結果被嫖客和妓院知道了，要求他公開道歉，一方面這妓女畏懼粗魯野蠻的嫖客和勢利強大的妓院，另一方面他的確又貪幕虛榮富貴，早就習慣於香車錦衾，權衡之下，最後便選擇了道歉。所以，在我看來，與其說他是專制面前低了頭、在強權面前彎了腰，不如說他是在利益面前下了跪，毫無勇氣和人格精神可言，更無正義的實質。是個真正虛偽的「體制婊」，而且還是一個想表達正義而無勇氣捍衛正義、欲立貞潔牌坊的「體制婊」，當然比起那些兇惡的「真心婊」，他僅有一份良知，雖這良知無力也少得可憐，相比之下還算好的。

言論自由，的確是人人都應該爭取的，你膽小怕事，那麼你可以保持沉默，言論自由也包括沉默，這如同是一種棄權的行為。既然你說了，哪怕是玩笑，那就應該尊重事實，真誠面對和勇敢的承認與擔當，沒有必要向任何人道歉。因為這僅是屬於你自己的觀點，是你的自由。言論自由，法律規定外的任何觀點，沒有是非對錯，僅是觀念不同，任性說話而已。既然要說話，表達自己的觀點，那就要敢於捍衛自己的觀點。畢福劍者，如此口是心非，心口不一，確鑿虛偽，實乃小人之舉。

三、始作俑者的視頻發布者

我們暫不論後來的論戰的褒貶，這個發布視頻的人毋庸置疑是整個事件最重要的製造者。網路上絕大部分將其歸為「告密者」，我覺得這樣的判詞雖有一定的依據，但還是感性的判詞。在法律上，定性一個犯罪事實，也不能忽略其犯罪動機，很多時候主觀的犯罪動機很可能會改變犯罪事實的性質，比如故意殺人罪和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這裡的主觀動機很大程度上可以決定犯罪的性質。這個視頻的發布在我看來的確已經侵犯到當事人的肖像權和其他相關人權。關鍵是這個發布者是什麼動機？這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如果他僅認為是搞笑段子，作為娛樂視頻發布分享，雖然造成一系列的網路事件，那麼這個人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侵犯了他們的權利，他僅是因為疏于思考沒有顧忌後果，這樣將其道德上判定為「告密者」，這是不合適的。如果其發布這段視頻有故意煽動反對情緒，作為詆毀當事人的手段，那麼他的確是個「告密者」。如果他將發布視頻作為標榜畢福劍這種言論觀點，那麼，我們只能說他是個反對派的極端主義者。而我們一些寫文章的和讀文章的，恰恰因為不加判別，簡單粗暴的給人羅織罪名，這也是非常無知和卑劣的。

四、褒與貶之偏狹極端，折射國人無理性意識

那些藉此事攻擊畢福劍的人，當然並沒有絲毫的正義，一部分是「真心婊」，支持現有體制的，可以說他們是崇尚集權的極端民族主義者。這些人比起畢福劍這樣的「體制婊」、「告密者」、以及下面談到「激進民主分子」都要可怕和野蠻。而攻擊詆毀畢福劍的其中一部分也是「體制婊」，因利益鬥爭為動機，羨慕畢福劍的名聲地位及獲得的種種的好處，因嫉妒成恨，便趁勢落井下石，這是非常陰險的一群機會主義者。

而前些時日，另一些大讚畢福劍，支持畢福劍，聲討告密者的人，在我看不過是以此為口實，表面上為畢福劍辯護、粉飾，其實質不過是攻擊現政、刻意醜化毛和共餐黨。這一部分人都自以為是民主鬥士，是普世價值觀的代言者，自以為代表了文明和進步的方向，其實也是膚淺和極端的。因為他們無視中國歷史和社會現實，將先進的西方民主成果直接拿來作了簡單的對比，並沒有尊重現實，從歷史、文化、信仰等等方面去進行整體的比較，也沒有深刻的自我理論建樹，提出根據中國客觀情況相符合的、行之有效的方案。僅僅只是抱著理想主義的熱情，照搬西方現有理論成果。這是另一種人云亦云，簡單的拷貝和山寨，表面是進步積極的，實則也是對西方文明的不尊重，僅是粗糙和不切實際的抄襲和模仿。對於這種高唱民主的人，我是一直是執懷疑態度的，因為我沒有看到他們的理性思想，沒有看到他們對歷史的尊重和客觀的論述，亦沒有看到他們對生命的寬容和善良。如果沒有了對生命的愛，缺乏歷史觀和學問養成，僅是嫉惡如仇和憤怒，這也是非常可怕的極端思想。

到這裡，原本很多推崇我的激進的民主人士，可能也會如一些愚昧者那般罵我了。我這裡僅說文革和是社會變革兩個問題。一是，文革真的就是毛一個人的責任嗎？當然不是。我沒有必要為任何人、任何政黨辯護，我也認為在那個時代，毛和共餐黨的確應該負主要責任，但是其他人就沒有責任嗎？！你看美國、法國、英國，無論他是誰，想搞文革他搞得起來嗎？！中國民眾太愚蠢，這個中國民眾包括了所有的人，無論是領導還是平民，都是愚蠢的。如果你把領導獨立出來，這不也是搞個人主義嗎？這和個人崇拜有什麼本質區別？！在那個如德國一個哲學家說的連「沉默都是犯罪」的年代，人人皆是有罪惡的。文革是整個民族共同的犯下的罪惡，絕對不能將其完全歸咎於某個領導人或某個黨。我前面說了，這個領導人和黨的確是主要責任，而絕不是全部責任。二是民主問題，民主是社會進步的結果，但絕不是過程。中國目前，我認為在思想上還落後於法國18世紀時期【參見尹勝《后黨派專制時期，從人類發展史看中國近代社會》】，信仰缺失導致了意志和智慧的羸弱，更沒有理性思想，更不要說普遍理性思想所產生的共識的「公理」了。我們的教育、法制、文化，處處千瘡百孔，這都是現實，所以並不具備民主的必要條件。在沒有這個條件非要去實現民主，那隻能是將現有的災難扭曲放大，成為更大的災難。我認可伏爾泰的觀點，社會變革是自然生髮的，是種種條件渠成的自然的結果，而不是人為極端強行推進的。中國歷史以來就缺乏理性意義的變革，從秦朝開始，幾乎都是農民起義，結果都是從一種專制模式進入另一種專制模式，除了一時痛快，造成災難慘劇一次比一次嚴重，有絲毫的文明價值嗎？沒有。這些所有的革命都有一個共同處，都是自下而上的反動，暴力推翻前朝，根本缺乏真理與正義的基礎，所以推翻之後再次建立的還是一個野蠻體制。再看看西方，最早實現君主立憲的英國，還有後來的日本、泰國，人家的民主都是自上而下的，這是人的思想覺醒與改變所引發的制度改變，少有暴力發生，這才是理性意義的革命。至於法國，同樣是至上而下的，那個時候雨果還是政客，伏爾泰和盧梭都是得到當權派很大的支持的。至於路易十六被殺頭，那是因為他的確殺了人，犯了罪。美國則是南北集團對立產生的聯邦憲政民主，也是經過理性思考，平等協商得來的，這些才是理性意義的覺醒，是正義和理性主導的革命。而現在中國，很多人在反對黨，反對黨中央。我雖然也在批判這個體制和政黨，但我僅是對真理和正義的追求，並不是出於一種對抗詆毀和辱罵的政治目的，並且我的批判都有相應的建議和方案。我知道我並非就掌握了真理和正義，我只是真理和正義的追求者，我的建議和方案也未必就是良方和正確的，僅也只是代表我個人的看法，並無暴力對抗顛覆的意思。就說黨中央吧，那麼誰是黨中央呢？文革時期劉少奇、鄧小平、彭德懷、等等他們也是黨中央的一份子吧，他們和老百姓一樣也被整得很慘。現在薄熙來、周永康，那也是黨員，還是常委，他們應該也算黨中央的一份子吧，他們也很慘。說實話，這種體制下，做官可能比老百姓還難過，無論是倒台的還是上台的都是很艱難的，這就是事實。批判體制，同時也要體恤個體生命，黨員和領導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對體制的批判不能肆意攻擊具體的人，否則不僅是惡劣也是侵犯當事人的權利的。作為智識分子，學者，思想者，文化人，你有考慮過嗎？中國社會原因在哪裡？這是中國人性的問題，是民族性問題。體制是人設計的，關鍵問題還是中國人性出了問題。而人性的問題在那裡呢？這才是我們作為文化人應該去思考和改變的。

在中國，信仰、真理、正義、公平、文化，等等概念皆是模糊不清的，既然都說不清楚，那叫民眾如何去具備呢？在我看來，中華民族在各個方面都非常落後，信仰需要重建，文化需要重疏，思想需要重識——一切都處於混亂的狀態，作為讀書人應該有點科學精神，科學精神首先是懷疑精神，然後是求真精神。懷疑精神首先是懷疑自己，這也叫反省。不要老是只盯著別人的短處，大搞情緒的宣洩。我非常佩服法國大革命時期的伏爾泰和盧梭，他們正是以求真的理論建樹去踐行了自己對文明的認知，中國急需如《哲學詞典》這樣對整個漢語文化和思想的準確解讀。而不是搞一些情緒化的攻擊，和寫一些偏激片面的文章。

五、正義的缺席

畢福劍視頻的事件，唯一的正義就在於言論自由的範疇。超出為這個言論自由辯護的範圍，基本上就淪入了政治立場的較量鬥爭。非左即右，非黑即白。所以，這個事件註定就是一場口炮之戰，根本沒有任何正義可言。在中國目前的環境下，說話與不說話，說什麼話，幾乎都是沒有是非正義的。原因在哪裡呢？因為我們絕大多數人只有憤怒和情緒，沒有信仰和思想的存在，所以也沒有學問與思辨，沒有了過程，僅只有蠻橫的結論。

六、茅於軾的是非統一論及國人愚蠢的習慣性圍觀

截稿時，看到茅於軾先生的一文章《中國社會需要一致的是非觀》，我看了看，一身冷汗。看了他的文章，好他還是倡導言論自由的。但思想的不同，角度的不同、價值觀不同，就會造成對事物評價是非的不同。不同才是言論自由的根本。是非觀是基於真理與正義的理性判斷，是人性也是人權的，也是法律的。文革的是非觀就是一致的，那就是全民族和國家的集體犯罪。統一是非觀與統一思想沒有任何區別？實質都一樣的。中國恰恰不是是非觀不一致，或因為多元見解造成的社會混亂，而是缺乏自由和平等，無法包容和尊重不同的價值觀所產生對立，這才是根本原因。是非觀的同一，其實還是專制思維模式，要錯大家錯，要對大家對，看來茅於軾先生這般種言論作為個體那是他的自由，而作為學者我看還是不合格的。

至於微信圈和微博關於畢福劍事件鋪天蓋地的轉載，說實話，很多人或許是認同作者或發布者的觀點，但主觀認為，很多人並無自我立場和判斷，僅是湊熱鬧而已，還是愚蠢的圍觀行為罷了。這和姚貝娜之死的圍觀，並無本質的卻別。這種是非判斷，究其根本，還是沒有自由意志與獨立思想所造成的惡果。

2015年4月12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