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母親所說,我剛生下來時皺巴巴的,小臉上一雙眼睛腫腫的,很多天眼睛都沒睜開,後來睜開了還是單眼皮。頭髮稀稀的長在頭頂上,怎麼看都是個不算漂亮的小傢伙。母親不止一次說起過——如果不是那天深夜醫院只有她一個產婦,她都有抱錯孩子的感覺。想來母親和父親在年輕時都算是俊美的人,沒想到千盼萬盼才盼過來的小女兒卻是個醜醜的小傢伙,我想那時候的母親是有些微失落的。
後來逐漸長大,到了七八歲的時候,每次跟母親去她的廠里,總是有些阿婆喜歡和我開玩笑,說我是媽媽從垃圾堆里撿過來的,因為那時候我已經臉型偏長,眼睛有點凹陷,雖然挺大但不是雙眼皮,額頭還很高,除了捲髮和媽媽有點相似,其他還真的找不出來和年輕時被稱為廠花的母親有相似處。那時候因為這個關於外表的原因不知道多悲傷,甚至悲傷到不願意開口和人說話,內心一定是非常自卑的,儘管按照小時候按照母親的意願學了可以學的每一門課,儘管努力的學得很好,儘管很乖很聽話,但是一切都無法彌補"不漂亮"造成的悲傷,這樣的情緒甚至遮蓋了整個青春期,所以印象中的青春期總是青澀中帶著淡淡的憂傷以及隱藏在驕傲後面的莫名自卑。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造成我長大后害怕面對鏡頭,整個青春歲月中留下的照片居然少得可憐,而且每次面對鏡頭都是那種僵硬無趣的表情和動作,到了後來自己都有點厭棄拍照了。這個狀況一直到了大兒子三歲的時候突然得到了空前的轉變。
兒子小時候特別喜歡玩我的相機,只要我把相機放到他手夠得到的地方,他總是要撈過來亂折騰一氣。看著兒子這麼喜歡,於是我就開玩笑一般的教他怎麼把鏡頭對著自己想要拍的地方拍照。就是這樣一個無意的開始,卻有了後來很美好的結果。
從三歲的某一天兒子無意中給我拍了一張很自然地照片開始,我發現我面對著兒子的鏡頭居然一點也不緊張,不但不緊張而且還很享受兒子給我拍照。以至於後來我的書出版、我的畫冊出版等等,只要用到我照片的地方,幾乎都是兒子給我拍的。從三歲一直到現在的六年之間,我收穫了上萬張的照片(雖然裡面不清晰的照片佔據了一半以上),兒子收穫了攝影技術的日趨成熟,對構圖、對光線的把握也越來越老到。記得還在國內的時候他就已經以年齡最小的攝影者參加攝影比賽,還獲了二等獎。
從昨天開始我就準備把他給我拍的照片整理幾張出來發在博客,可是開始整理才知道在如此多得照片裡面選個幾張太難了,於是就隨機在每一年中選個一兩張出來,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總結吧!
《他拍她》
攝影師:他——媽媽的兒子
模特:她——兒子的媽媽
後期製作:我
1.這是在商場給兒子買過年穿的衣服時拍下來的,後來在相機中無意發現,很喜歡,這也是我記憶中兒子給我拍的第一張照片。
2.那天兒子幼兒園是開園日,家長和孩子一起上課,所以帶了相機去幼兒園
3. 我去上課兒子也要跟著,在等待上課的時候拍了這張照片
4.從兒子還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和我到鄉下農村裡面做義工,他其實什麼也做不了,只是我想帶著他讓他看看,這個世界上還有些孩子生活很困苦。
5.那一年我帶著兒子走遍了中國的西南角~~~在瀘沽湖住了一個星期,那裡是一個美妙極了的好地方。
6.我們家鄉有一條母親河,每年市政府都會花很多錢治理,可是水質一直不好,甚至有時候更糟糕,其實根源還是沿途的小作坊
7.帶著兒子去烏鎮,在那裡做了一個多星期,每天早上手牽手去找個地方吃油餅豆漿的日子很幸福。
8.這段時間是我策劃展覽最多的時候,兒子也經常跟前跟後的看著,相機一路拍著,越來越老練。
9.藝術下鄉是一個政治口號,其實補充根本上把農村文化資源貧乏的問題解決了,就靠我們藝術家一年中的幾次下鄉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10.這是我在中國的家,裝修好了才住了兩年就出國了,想想還是覺得可惜。
11.美國的新家
12.這一天我知道了母親身體可能會出狀況,特意帶著母親去植物園看櫻花,希望她開心的面對接下來漫長的面對病情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