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圓環壯遊：趣事(2)

雖然相距幾十英里，圓頂礁國家公園的地貌和拱門及峽谷地差異很大，至少這裡有成片的森林。

納瓦霍圓頂 Navajo Dome

海克曼 Hickman 天然橋

公園的開發歸功於早期摩門教徒。這些倡導一夫多妻的信徒為躲避迫害，躲進人跡罕至的叢山，拓荒墾田、織布狩獵、蓋屋辦學。在列入國家紀念地特別是成為國家公園后，他們已經全部遷離，不過在遊客中心附近的 Fruita峽谷，他們的遺跡保留下來了，其中保存完好的格力福德家Gifford Homestead現在成了歷史會館及商店。

牧嫂在這裡發現了她思念多年的關東糖，欣喜若狂，當即買下一大包。於是我們在格力福德花園坐下喝咖啡吃甜點。牧嫂吃后稱還是當年小時候的關東糖好吃，牧人笑言恐怕是因為小時候沒什麼好吃的東西吧。

Gifford Homestead：商店

圓頂礁最刺激的當屬在「大清洗 Grand Wash」里穿行：峽谷只有十餘米寬窄，拓荒者硬是在一線天中開出一條路，行駛時須時時當心迎面的車輛！岩壁被湍流沖刷成直上直下的條紋，正驚嘆時，條紋忽地轉為水平；驟然間條紋又消失了，代之以珊瑚狀圓孔。這是牧人從未有過的駕駛經歷。

埃及神廟The Egyptian Temple

當晚住宿的 Torrey 小鎮比之昨晚的Hanksvile有趣多了，其中The Rim Rock餐廳建築、景觀、口味俱佳，特別是當地的啤酒有特別的麥芽香，推薦。

The Rim Rock餐廳

清晨，窗帘透過的一絲亮光讓牧人睜開眼睛，隨即赤足下床走到窗前。眼前的景色讓牧人呆了：這時朝陽初上，遠山已被染紅，不過為酒店遮擋、近前的牧場還在陰影中，陽光和陰影交界處露珠一閃一閃的；右邊是白色的圓形馬廄、左邊是金黃的方形飼料屋、草地呈暗綠色；三匹馬兒、二紅一白，在窗前的牧場嬉戲；牠們時兒俯首飲水進食、時而碎步向前，偶然間又相互廝磨；似乎不願意驚醒人們的晨夢，不管如何嬉鬧，牠們總是不發出大的聲響。

真是千金難買的田園風景畫！牧人激動至極，把還在酣睡的牧嫂拽到窗前；牧嫂也很感動，嗓音竟帶了一絲哽咽，牧人看過去、她的眼角有些濕潤。

牧人把沙發和茶几搬到窗前，端來咖啡，我們一齊享受這難忘的晨。

紅沙(Red Sand)酒店窗外：牧場的清晨

牧人旅行的一大嗜好是 explore the unknown，所以從 Torrey 到 布萊斯峽谷我們舍快求慢，走的是十二號「大階梯 Grand Staircase」風景路。攻略說這裡景點密集景色驚人（見《大圓環壯遊攻略》），一路走下來略微失望，看來要徒步深入 Backcountry 才能看到攻略里描繪的那些神奇的東西。值得一提的是十二號路中段，公路建在 W 形峽谷的頂尖上（跟昨天在 Grand Wash 的 V 形峽谷底部截然相反），行駛中甚為刺激。

南猶他有很多遊覽的摩門信徒，其中一家三口先後三次在布萊斯和大峽谷相遇

在Mossy Cave初識hoodoos石陣，大為驚嘆；不過看過布萊斯裡面的石陣這個就是小兒科了

布萊斯峽谷的石陣是牧人見過的最奇特的自然景觀，牧嫂認為布萊斯是整個旅程最為震撼的國家公園，好過拱門、錫安和大峽谷。

在布萊斯觀景台Bryce Point，石陣無窮無盡忘不到盡頭。石林雖山崖峭立、石峰嶙峋，卻不似布萊斯石陣整齊有序；兵馬俑雖陣仗劃一，卻不似布萊斯石陣色彩及陣勢的多變；可以說，布萊斯峽谷是擴大了數倍的石林加兵馬俑！

讓石林和兵馬俑失色的布萊斯石陣

我們在落日時分步入納瓦霍環線 Navajo Loop Trail。僅僅步行五分鐘牧嫂即大呼「物超所值」：這裡不僅可以零距離觀察千姿百態的Hoodoo，而且發現遠望看起來不大的Hoodoo個個都是高不可攀，真是「只緣身在此山中 始知我輩之渺小」啊。

納瓦霍環線

納瓦霍環線：跟Hoodoo比起來 人真渺小啊

布萊斯是我們整個旅程的第一晚帳篷

布萊斯的日出

凌晨在布萊斯Sun Rise觀景台看日出后在小鎮的布萊斯會議中心吃了一頓頗為豐盛的早餐，之後我們驅車直奔傳說中的錫安（一直不懂Zion為什麼譯為錫安，其實「載恩」不管發音還是寓意都要傳神的多）。

錫安特有的紅色公路

棋盤山

大概身上有冒險基因。牧人自從看到天使降臨 Angels Landing 的介紹以及幾位網友留言后就把攀爬天使降臨作為這次旅程的must do。在 Springdale 吃完午餐，我們即坐上公園巴士來到天使降臨的起點Grotto。

天使降臨是一條單程2.5英里的步道，其中起點到思考特觀景台是鋪建的兩英里步道。為盡量減輕負荷、牧人只背了防晒霜、四瓶水和幾個Energy Bar，而牧嫂則是一身輕裝；即使這樣走了一英里左右牧嫂明顯體力不支（後來牧人才發現，儘管牧嫂體力不錯，在炎熱氣候下爬坡是牧嫂的弱項），於是不斷問她是否調頭回去、每次牧嫂都搖頭，再後來牧嫂已經不耐煩了，於是牧人只鼓勵、不詢問，最後終於到了思考特觀景台 Scout Observation Point，然後我們兩人都驚呆了：

眼前是一道山脊（其實說百丈石牆更貼近實際），之後是仰角有六七十度的山；看不到路，只有星星點點的登山客。這時候四瓶水我們已經喝了兩瓶半，剩下的一瓶半不可能夠我們兩人爬上去再回到Grotto（唯一可以補充水的地方）；牧人把背包交給牧嫂、拿起剩下的半瓶水說「一個小時之內我一定回來」；像是心有靈犀，牧嫂什麼也沒講、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仰角六七十度的「天使降臨」

爬過第一道山脊才發現更險的原來是在思考特看不到的前方。很多地方就是在不足兩尺寬、兩側都是懸崖的石牆上「踩高蹺」，但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再往前走，就是吊在懸崖上了：上方是一條鐵鏈、下方是開拓者鑿出的腳窩、再下方是萬丈深淵，任何微小的失誤都是致命的。難怪過去十年有六位不幸的登山客把自己的軀體永遠地留在了錫安峽谷！

在石牆上「踩高蹺」、任何微小的失誤都是致命的

牧人把水全部喝乾，把水瓶踩扁放進褲兜、把照相機斜挎好，眼睛凝視前方、手握鐵鏈，一步步攀行。

這時候牧人突然想到，其實整條性命全部系在這條鐵鏈上啊！如果對它有任何懷疑、有 trust issue 的人，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置生命於度外」的登山客

除去誤識標誌步入歧途耽誤了幾分鐘，整個攀爬還算順利，終於在爬上一道山脊后不見高坡了；一位女士架著三腳架、悠哉悠哉地，似乎在等待日落，於是向她問道「就是這裡了 this is it？」，她含笑回答「this is it！」；又說有幾個人往右邊去了、不過只是為好玩兒而已。牧人看了一眼右邊的山脊，顯然比這個峰頂低，於是匆匆照了一張相體驗一下「手可摘星辰」的感覺、接著對她說牧人妻子還在思考特等我況且我已經沒水了、所以這就下山了；她說可以給我一些水，我說不要了。相互祝賀並互道珍重后牧人轉身下山。

天使降臨:「this is it！」

俯視：錫安峽谷、處女河以及依河而建的公路

怕牧嫂擔心，牧人下山時超過了好幾組人，這些人牧人上山時沒有見過，說明他們都中途放棄了。 終於，思考特進入了眼帘；也不知道牧嫂是否看得到，拚命揮手；過了一會兒、對面一個人站起來、也向牧人方向揮手：是牧嫂！

下山的路上牧嫂跟我講走到思考特觀景台其實已經到了她身體的極限：心臟像是要爆炸一樣，每邁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然後跟牧人戲言「那時候你就是變成第七位殉難者我也管不了了」。語言是多餘的，牧人握緊了牧嫂的手。

回到起點牧人看了一下表，整個Trail三個半小時、遠低於平均的五個小時。

今天查了一下，天使降臨在 世界十大探險步道 中排名第三。順便說一句，華山的長空棧道在這個排名中位居第一，不過牧人當時的感受是天使降臨比長空棧道險多了（說明一下，這裡貼的片片一般不是最險的所在；那些地方通常是一條鐵鏈、一個腳窩，下面是萬丈深淵；這時只能雙手緊握鐵鏈，是不可能照相的），現在看來有兩個原因：

1. 牧人三十年前登長空棧道時，幾個初生牛犢嘻嘻鬧鬧中就過去了，還不曉得害怕；三十年後不僅體力大不如前、獨行亦讓人更關注周圍之險峻；
2. 長空棧道險則險矣、但是長度僅百餘米，比之天使降臨的八百多米要短了許多，後者自然讓人記憶深刻。

在酒店吃完早餐后直接去Watchman露營地Checkin。本想在這裡露營兩天，不過兩個月以前登記時只有今天（周日）還有空位；考慮到昨天遊客中心停車場爆滿，Checkin后我們直奔遊客中心。

因為昨天牧嫂體力消耗很大，我們決定放棄「狹窄The Narrows」 步道，先去「Weeping Rock滴水石壁」和「Emerald Pool翡翠池」，中午日高時再去Riverside Walk河邊漫步；河邊漫步處於錫安峽谷北段、也是最狹窄的一段，其實就是狹窄步道的前端，下面是清清的處女河、兩側被直壁遮蔭。步道是整個錫安最好的、可行輪椅車，走起來賞心悅目。

滴水石壁

河邊漫步的盡頭是一個大的休息平台，下面就是處女河了。

河邊漫步

耐不住童心，牧嫂和我脫鞋第一次步入處女河。因為根本沒打算下河、我們連網眼雨鞋也沒帶，所以只能走幾十米，即使如此，走到「狹窄」的入口，我們還是十分驚詫：

河是湍流，河底則是拳頭乃至足球大小的卵石；因為錫安特有的地貌，即使卵石也是紅黑灰綠藍各異；激流打在石塊上濺起細水珠，午時的陽光間或從高壁射下來，折射出不同的顏色；水不斷地撞擊卵石、絕不平靜，讓本該平的河呈溝綴狀，水下的卵石看上去也動了起來。水面似有一層霧靄（不是霧霾嘿嘿）在河水上方一尺飄蕩，影影綽綽朦朦朧朧、讓人眩暈地直想合身撲進去。

「狹窄」：讓人眩暈

「咱們回遊客中心吧」牧嫂忽然跟我說。牧人知道她想走這個河道了，但是走這條線必須在遊客中心租適當的鞋子和木棒，一套26刀。「我們一去一回差不多要近三個小時，你肯定想回來嗎？」。其實牧人極想走狹窄，不過考慮道時間和牧嫂的體力不得不跟她再三核實。牧嫂猶豫了一下，最後遺憾地搖了搖頭。

狹窄，看來要下次再會了。

在處女河邊嬉戲的小女孩

其實牧嫂想早點回到 Springdale 鎮還有另一個原因，她看上了一種石頭！

近兩年牧嫂迷上了 turquoise （一種藍中帶綠的顏色、有時中文譯為松石藍），所以家裡堆滿了這種顏色的瓶瓶罐罐（turquoise 有偏藍的Phthalo和偏綠的Cobalt之分）。昨晚在小鎮閑逛時看到街上有幾家石頭店，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彩石中她一眼就盯上了大塊的turquoise石；因為天色過暗、商店即將關門沒有來得及挑選。今天時間充足，我們在露營地搭好帳篷、六點鐘就回到小鎮，牧嫂挑選了一塊23磅的大石頭、令牧人裝箱放進高地人後排地墊。後來牧嫂說這是她來錫安最大的收穫。

Springdale 鎮錫安公園大道上的石頭店

在小鎮的登山學校Mountain School 等待淋浴（順便說一下，我們露營的幾個國家公園都沒有淋浴，有點美中不足）時、一對夫婦告訴我們他們剛剛從狹窄回來、讓我們著實羨慕了一把；不過後來他們知道我們登上了天使降臨、妒嫉的眼神也讓我們小小的報復了一把，哈…

淋浴是每五分鐘五刀（刀刀見血嘿嘿）。聽從老露營者的建議，帶一瓶水兩人一起進去，把水撒到身上、塗抹肥皂，然後再開始沖水。從未有過的經歷，算是奇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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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圓環壯遊：趣事(1)》

藍線是行車路線、綠線是遊玩的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