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真為兩件事吃驚,一件事是神州竟還有如此規模的民眾紀念一個獨裁者;
另一件事就是有人大談『八國聯軍乃正義之師』。
前者不僅僅是讓我驚訝中國愚民之多,因為這個獨裁者是先用全盤公有制剝奪了全民自由謀生權、再用城鄉戶籍制剝奪了全民自由遷徙權、迫使每個人成為國家機器的零件、不惜餓死幾千萬再斗死幾千萬,愚民要說懷念他,要麼是連基本事實認定和邏輯思維都成問題,要麼就是對當前嚴重貧富懸殊的想法仍然是往再次打土豪抄家分田地去的思路;所以換言之,中國潛在的巨大危險是社會思想嚴重分裂可能帶來的暴亂。思想上尖銳的左右對抗可以嚴重到什麼程度?
後者一篇文章本是小事,只是我迷惑中國的知識分子對於社會思想分裂到底可以起什麼樣的作用?
幾乎是百年前,陳獨秀說重要的問題是教育農民。可惜後來,比他包裝得更左更『進步』的傢伙們主宰了中國,而實質上『秦皇漢武稍遜風騷』開啟了幾十年的歷史倒退、禁錮自由和愚民統治,傳至今日。
人類這百年來的思想進步和反思,沒有對天朝神奇的廣大土壤產生什麼作用,如今人民不僅是陳獨秀那個時代的麻木,而是比清末民初更盲目和尖銳對立;而社會精英呢?那個時代為中華尋找出路的知識分子即使道路完全對立的陳獨秀與胡適可以君子之交,如今的網上受過高等教育者們則分派謾罵如仇寇。就在久居的家園貝殼村,也會上演這樣互相激怒的戲碼。
這樣一個尖銳對立的社會現實,你說共產黨垮掉,中國人民就會迎來新時代,我信嗎?
畢竟,獨裁會扭曲社會意志,而民主可以釋放社會自由意志,但是若沒有團結體諒推己及人的習慣,民主釋放出來的也不過本性而已,哪裡會憑空塑造高貴人性?
誠然如今愚民眾多是共產黨洗腦教育的後果,但當年共產黨『得天下』同樣是民眾和精英們合力搞出來的土壤。所以我不需要你告訴我民主與啟智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事實上以天朝政府灌水經濟已行至內外交困,崩盤也許會比預料中更快到來,百年前因為一條路崩了清廷,百年後你以為天朝民眾已經做好了與普世價值接軌嗎?只怕想要再來一次打土豪分田地的暴民、想摸尼姑頭和當趙家人的阿Q遠多於具有基本公民素養的人。
要說緊迫,當務之急或許是讓更多人明白身為『公民』這個群體,如果放下成見和敵視,明白真正最需要共同團結起來才可以約束的是『公權力』。在社會體系崩盤和被迫在混亂的時期、嘈雜的博弈中匆忙建立新制度,這個時間來臨前,讓更多的人變得心平氣和,學會推己及人,學會什麼才是真正的民主。
心平氣和的理性要從公平公正的思考中來,所以我對所謂矯枉必須過正的思路一向敬謝不敏。澄清庚子之亂的一些史實本是好事,但本質上義和團也不過是被清廷欺壓得沒有活路的可憐人選擇了愚昧的抗爭方式罷了,是比太平天國更少野心的單純愚昧;八國聯軍橫掃清廷和拳匪,要是從此推翻清廷為中國建立現代政權,我可以承認功大於過,為正義;但八國聯軍搶掠之後再逼清廷賠款然後走人,這錢的缺口落在誰身上?還不是清廷繼續統治下的平民!燒殺搶掠誰狠一點我可以不跟你爭,你要把這說成正義,你要麼智商有問題,要麼道德有問題,要麼態度(矯枉過正)有問題。
這跟侯德建說「難道事實還不夠有力嗎? 」一個道理,過度包裝一方只會讓人反感而離理性更遠,中國民間居然與普世價值格格不入,固然以專制洗腦功勞最大,卻也有當年柴玲和美國之音的貢獻。一邊是流血死亡的同學,一邊是事前高調而事發后都拿血卡移民的學生領袖,居然還有臉繼續高調說些什麼,從此在神州大陸民眾看宣傳民主者如同看慫恿別人的騙子,正是這一次在土壤里摻下了鹽。
就算到現在,普世價值還是在神州大陸雲遮霧罩,許多愚民還是看公知如騙子。
其實普世價值有多複雜?普世價值就是「人生來屬於自己,不屬於其它任何號稱神聖的組織和國家」。你能長大靠爹媽,爹媽與社會是合作勞動的平等交換關係,別自作多情把國家叫媽。這個世界真正的矛盾就是各種包裝起來的「國家主義」與基於人性和私有制的「自由市場」機制的矛盾而已。所謂公理都可以從最簡單的無需證明的話而出,越簡單越可以心平氣和。越心平氣和才越能理解你的敵人是誰。
神州大陸真正的敵人,就是貪婪和愚昧。上層貪婪,下層愚昧,上層不見得不愚昧,下層不見得不貪婪,但人民的愚昧最適合統治者的貪婪,而理智的國民才是憲政的基礎。如果有理性的國民,即使共產黨不被推翻也會慢慢被推向憲政;如果人民繼續愚昧,即使共產黨倒了換個誰來,權力也會把他變得貪婪。
希特勒被民選上台然後操縱民心,後來德國人做過多少反思!而中國愚民貪圖打土豪分田地迎來共產黨,十多年後土地被收歸國家,再十多年後土地被包租給農民,一片歡騰,如今呢?
要把公權力鎖進籠子,人民必須有理性和共識。理性和共識只能來自思考和團結,不可能來自互相激怒。
前面寫了一篇習近平要做蔣經國嗎,有人說我做中國夢,其實即使習近平真的做了蔣經國的事,中國大陸20年內能達到台灣如今「民主亂象」的水平我都要笑醒。其實不論習近平想不想做蔣經國,中國不遠的將來都可能是更激烈的動蕩,最後會變俄羅斯那樣糟踐一圈回到強人政治、還是變拉美那種一地雞毛、還是更糟地變成戰亂和飢荒,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某些人以為的天降祥瑞民主到。能變成怎樣,多半取決於理智和強權的博弈。被分化誘導慫恿著用腳趾頭思考,還是能從人性和共識形成力量?
到時候,海外華人繼續吵架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