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舞了幾代人的紅色經典片《英雄兒女》,熱情謳歌我們最可愛的人——中國人民志願軍,劇中英雄「王成」高喊:「為了勝利,向我開炮」。這是真的,確有其人其事。
1,這是劇照,經過藝術加工,王成挺身屹立於一座山頭高地,在彈盡糧絕的最後關頭,雙手緊握爆破筒,怒目噴火熱血涌;敵人腐爛變泥土,英雄生命開鮮花。如此這般描寫都是假的,王成沒死,他還活著,而且活到現在。
2,這位志願軍戰士的名字——蔣慶泉,23軍67師201團5連通訊兵。據說志願軍還不止這一具原型,但比較完整地對照《英雄兒女》主角王成,蔣慶泉為最,他不僅復活得在理,而且他本來就是通訊兵,可以印證如何「向我開炮」。
3,1961年巴金髮表兩萬多字的小說《團圓》,當時文化部領導人夏衍責成長春電影製片廠將小說《團圓》改編成電影,1964年《英雄兒女》上映,連夏衍這位正部級都不知道原型——蔣慶泉——被遣返的志願軍俘虜。當他向指揮部喊畢向自己開炮,便失去了知覺,待到眼睛一睜,已經在美軍運屍車上了,幸無大礙,只是被炮火震昏而已。另據一位美國老人(俘虜他的美軍士兵)回憶:美軍一個連包抄圍住蔣慶泉及守衛的山頭,未料志願軍炮擊自家陣地,當硝煙過後,美軍只剩下3人,且都受了傷。這位美國老人很佩服蔣慶泉,稱他不怕死。在他看來,蔣做俘虜是應該的,美軍官兵手冊有規定,凡符合四種情況(之一)就可以向敵軍投降,而蔣彈盡、糧絕,無援兵,喪失戰鬥力等等,都符合了這四種情況。
4,這位老人自從1953年遣返回國之後,歷經每次政治運動都挨批鬥。最初進學習班,每位被遣返的戰士必須回答「為什麼不死」這樣一個問題,然後學習班結束后回原籍,至今仍是普通農民一個。改革開放之後,擺地攤的他曾上訪有關部門,要求恢復軍籍,但回答是:「你不存在需要平反的問題」。令人驚訝的是這位老人談到自己時忿忿不平,而談到當年和美帝國主義打仗,則充滿了愛國熱情,他還說:「如果那時我們有美國人那樣的武器裝備,美帝早就被我們不知道打到哪兒去了!」
5,志願軍戰士一般都是舉著美軍心理戰散發的小冊子,所以蔣慶泉這樣的軍人,更顯《英雄兒女》「人民戰士驅虎豹,捨生忘死保和平」的含義。(文革期間「保和平」三字改成「為革命」,當時巴金小說《團圓》被定性為大毒草,要害是宣揚和平主義和人性論。看來我黨在文革期間倒說出點真話,不象如今這麼虛偽)。
6,因受傷、凍僵的、餓昏而被俘的志願軍戰士,一開始對美軍都極其恐懼,因為赴朝參戰前,指導員一再告訴他們,絕不能當俘虜,美國兵喜歡開腸破肚吃人肉。蔣慶泉說:儘管美國人給我們吃,給我們看病,他們讓台灣特務來策反我們去所謂投奔「自由」,但我們心裡只想早日回到祖國懷抱。
7,這可以歸結為拍攝者的立場原因。既然已經當了俘虜,若另有些枝節問題,與志願軍光輝形象無關,正如日後回到祖國,被遣返人員再三聲明「自己雖然身陷集中營,心卻在祖國天安門」等等,同樣也無濟於事。個人檔案照樣隨身轉到地方(政府)派出所,列入地富反壞的「壞」之四類分子。(註:總裁判經常用好人壞人作為習語,被某些毛類分子譏諷為幼稚,其實壞分子的說法出自黨中央,概念深刻)。
8,志願軍被俘人員有這樣的切身體會,並不奇怪;我軍的後勤保障因抗美援朝而被列入世界各國軍事院校教科書,作為教訓記取;但使人感到意外的是,當志願軍被俘人員作這樣的對比之後,還講起自己為什麼參加志願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竟然是當年招兵的幹部拍著胸脯向圍觀的農村青年們發誓:參加志願軍,保證有飯吃!此話被日後證實為,既做得到又做不到:參戰之前,果然壯士們個個吃得飽飽;戰事一開,當兵的必定挨餓。在朝鮮戰場上死掉的最可愛的人,僅僅是因為沒東西吃,就活活餓死了至少兩個師。
關於朝鮮戰場上餓死凍死的問題,彭德懷與毛澤東發生過幾次爭執,毛對彭說,你怎麼打我不管,我現在要你打贏這場政治仗。於是志願軍長驅直入南下,果然贏得國際共產陣營一片喝彩。中國官方在宣傳上歷來將餓死凍死歸罪於美軍的狂轟濫炸,致使我軍的運輸線被掐斷。
這打仗還有什麼怪誰怨誰的呢,要是志願軍能有本事讓美軍全部餓死凍死,這宣傳上該又怎麼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