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雲和月

前兩天，天氣熱的像烤箱，上午出門已是90度高溫，到了下午，外面的溫度超過三位數。在這離譜的天氣里，游泳自然是最好的選擇。晚飯匆匆解決，來到游泳池，人並不很多，奇怪。孩子總喜歡在自由區撒歡地玩一會兒，我在另一邊的泳道一圈圈游。記得當年來美國，落腳夏威夷，住在一座公寓。樓下有游泳池和hot tub spa。第一次去游泳我感嘆：「怎麼這麼小的游泳池！一蹬腿，一口氣就摸到邊了。」後來才知道公寓樓的游泳池基本如此，而這個有20米長，15米寬的泳池已相當不錯。也許因為從小在體校練游泳，後來又在大學校隊，標準池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其實在美國我只見過屈指可數的幾個標準池。我們去的是YMCA的室內游泳池，有三條游Lap的泳道，其餘是自由區。我一邊游一邊想起了小時訓練的一幕幕。幾年的體校生活真是苦不堪言卻也受益良多。

「媽咪，我們比賽怎麼樣？」不知什麼時候，女兒已站在旁邊的泳道。「好啊，一個Lap自由泳，一個Lap蛙泳。」我說。姐弟倆的游泳都是我教的，沿用中國體校的專業訓練當然不會錯，且省了一大筆學游泳的銀子。那些錢足夠繳一年YMCA的會員費。前兩年，每次比賽，我都讓她5米，今年倒也不用了。一隻手把著池邊，兩隻腳用力一蹬，我和女兒同時出發。 25 米實在不長，透過水鏡我看到女兒就在旁邊，手臂劃過的區域泛起一串串水泡煞是好看，水底淺藍色方格瓷磚亮亮的閃著光。划臂，打水，換氣，一氣呵成。只覺得女兒跟的很緊，我卻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終於手指觸到了池邊。「我贏了，我贏了。」女兒狂叫。這是她第一次贏媽媽，靠自己的奮鬥，公平取勝的。我亦有些吃驚，「怎麼可能？我可是拿過無數獎牌的游泳健將。」「要不要再比一次自由泳？」她居然挑釁。我一點也不敢怠慢，全力以赴地游向終點。這一次，女兒又比我快一隻手長。我真的輸了！

曾幾何時，清晨起床，洗一把臉，隨便往身上扔兩件衣服，大步出門，沒有一點不妥。如今未經精心打理是萬萬不敢見人的。上學的時候，下午完成三，四千米的游泳訓練，晚上又和朋友去舞場蹦蹦跳跳幾個小時，一覺醒來，繼續晨跑，不知什麼叫累。現在剛游一千米已精疲力竭，和兒子打一小時的籃球也會腰酸背痛。原來歲月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其實再多的修飾也是枉然，時光匆匆，轉瞬間20幾個春秋悄然逝去，人到中年，竟是在不經意間的事。淡淡的失落，點點的感傷？多少有一些吧。遇事沉著冷靜了，但也失去了率真和熱情；做人理性老練了，卻也沒有了曾經的朝氣和勇敢。無憂無慮的大好時光已被上有老，下有小的責任代替。人生的種種又怎是一個無奈了得？不久前，在村裡看過一篇博文，忘了作者是誰，好像是問人是慢慢的老還是驟然變老？我想，人一定是慢慢的變老，卻在一日驟然發現。就像我站在泳池邊，幡然醒悟，原來自己已不再年輕。那種感覺還真是震撼！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哎，許多年竟是長吁一嘆的瞬間。日日月月，歲歲年年，八千里路雲和月！

馬克·吐溫曾說：「Age is an issue of mind over matter.  If you don't mind, it doesn't matter.」但願你我都可以如此瀟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