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退伍軍人節。1918
年11
月11
日,第一次世界大戰參戰各國簽訂了停火協定。這場「終結所有戰爭的戰爭」在「第十一個月的第十一日的第十一個小時」以同盟國戰敗,協約國戰勝告結束。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這場戰爭不但沒有消除戰爭,而是引發了更大,更殘酷的戰爭。
前不久整理母親的遺物時,找到了一本有年頭兒的畫報。裡面講的是第一次世界戰時期,美國陸軍通訊兵的建制里的一支叫雲杉生產師的部隊。它的英文名字是Spruce
Production Division。1917年6月到1918年12月,我的外祖父在這支部隊服役。
1903年12月17日美國萊特兄弟成功地完成了動力載人飛行,世界從此進入了飛機的時代。萊特兄弟的飛機以及後來很多年後製造的飛機都是用木頭作框架,蒙上帆布製成的。雲杉樹種里有一種叫西塔雲杉。(Sitka
spruce)這種雲杉的纖維很長,木質地堅韌而輕,特別是挨了子彈打了以後,不容易劈裂。所以西塔雲杉是製造飛機的絕好材料。隨著飛機工業的成長,西塔雲杉木的需要量大增。美國西岸的俄勒岡,華盛頓州,阿拉斯加和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西部沿海地區的氣候非常適合西塔雲杉生長,西塔雲杉主要產於此地。
1914年6月28日,奧匈帝國皇儲費迪南大公(Archduke Franz Ferdinand)在薩拉熱窩被槍殺。奧匈帝國因此於1914年7月28日向塞爾維亞宣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飛機也在這次戰爭中成為了武器。剛開始時,飛機只是用來偵察,送信,和校準炮兵火力。隨著戰事的發展,飛機的應用越來越廣,戰鬥機,轟炸機全都來了。這就使西塔雲杉的需求量劇增。一直到1917年,美國沒有加入大戰,所有的西塔雲杉生產全都是私人企業控制。這些木材大部分出口到歐洲。由於各種原因,西塔雲杉木生產遠遠不能滿足需求。
1917年4月6號,美國向德國宣戰,加入世界大戰。美國加入戰爭以後,西塔雲杉木的生產就和國家的命運聯繫在一起了。駐歐洲美國遠征軍總司令潘興將軍(John
J. Pershing)讓一位退休陸軍上尉Brice Disque到西塔雲杉產地華盛頓,俄勒岡一帶進行調查,看看能不能大幅度提高西塔雲杉木的產量。Brice
Disque上尉經過幾個月的調查,寫了個報告。他認為西塔雲杉木產地的勞資關係緊張,複雜。唯一能保障產量的方法就是軍管。他建議組成一個雲杉生產師。潘興將軍批准了Disque上尉的建議,Disque以中校軍銜重新入伍后又晉陞上校成了雲杉生產師師長。
由於早期飛機的軍事用途基本是用於通信,1907年美國陸軍通信兵建立了航空隊。這就是美國空軍的前身。砍伐雲杉是為了製造飛機而用,所以雲杉生產師就編到了通信兵的建制。雲杉生產師的起始編製是10,317人。到戰爭結束時,全師擴展至28,825人。Disque也晉陞准將。由於軍隊的待遇好,很多伐木工人都自願入伍。有些工人遠超過了標準的應徵年齡。可這反正是砍樹,歲數大點也沒關係,何況他們的經驗足啊。雲杉生產師在原始森林裡修路蓋房,蓋木材加工廠。第一次世界大戰停火協議簽訂一天後,1918年11月12日雲杉生產嘎然停止,基本建設停工。所有的人員很快遣散複員。價值一千兩百萬美元的伐木機械全部拍賣。雲杉生產師一共存在了15個月。他們一共生產了大約35萬立方米的木材。現在華盛頓,俄勒岡一帶的森林裡留下了很多他們建的路。也許你那天還會在那些路上駕車呢。
Brice Disque准將(網路)
站在樹墩上的士兵們(網路)
木材加工廠(網路)
雲杉樹(網路)
下面幾張是從雲杉生產師的畫報里掃描出來的,和大家分享。
那時樹是這麼砍的。當時沒有油鋸,鋸是全靠人拉。現代攜帶型油鋸要到1925年才有。
順時針:等著吃飯,營房外邊,營房裡邊(沒有豆腐塊的被子),木材加工廠裡面。
順時針:澡堂(有冷熱水),帳篷,勞軍演出,打球娛樂。
用雲杉木造的飛機(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