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研究所醫生到台資企業主管
我的故事:難忘的那段歲月(1)
作者:老地雷(美國倍可親中文網首發)
那一年,老公決定下海了,要放棄他的鐵飯碗,南下了,去深圳了。為了這,咱們思來想去了好些日子,最後決定還是一個人先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畢竟一個月的工資600港幣,包吃住,年底雙薪,一年二次回家探親,和當時國家單位的一個月只有數十元的死工資相比還是誘人很多,下了,就這麼定了,於是他去了深圳的一個開發區,一家港資企業從事人事管理工作賺港幣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家。
那時候的小家還是挺溫馨的,單位分的房子,咱們算是元老,因為雙職工,得分較高,所以先挑到了四樓,二室一廳的。咱們算時髦,家裡的水泥地上刷上暗紅色的油漆,結婚那年,我們也算是潮人買了第一代組合式傢具。有一次深更半夜2點鐘倆人聊著聊著,說傢具那樣組合好,於是兩個神經病半夜就起來挪動傢具。 你說咱愛折騰嗎?
老公走了,家裡一個人頓時冷清很多。還記得走的那天,研究所的一大堆同事陪著我騎著單車去火車站送老公,火車還沒出站,俺這裡已經哭得不像人樣,回來的路上一直哭到單位,晚上回到家,看到衣櫥里老公的衣服,一個人剎不住地接著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啊喂啊喂,我想你!」(註釋:啊喂是老公的名字音譯,哈哈)。後來想想也傻,這去賺錢啊,要那麼傷感嗎?那時候的我還沒經過磨練,雖然外人看上去我還挺精幹的一個人,但骨子裡是個小女人,實際上到現在為止,也還是個小老女人,呵呵。老公不在身邊,頓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我實際上很傳統,總覺得家裡少了男人這個家就不是完整的家了。
過了半年,正值春節時分,我第一次南下去深圳探親,感慨這被小平同志劃過圈的地方確實和咱的家鄉不一樣啊?高樓大廈,霓虹燈,卡拉OK, 喝早茶,吃宵夜,打國際長途,等等,咱江南一水鄉大都市的到這廣東鄉下怎覺得變成鄉下人了耶。老公半年裡變得白白胖胖,快不認識了,他聽那個粵語新聞聽得那個溜,廣東話也會說siu siu, 看他的精神面貌就知道這「資本家」沒咋壓榨啊。這南下一次,我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覺得那鐵飯碗捧得意思不大,我也想加入老公的行列了。
可是就在我小別賽新婚結束回到家后好久沒了老公的消息,那時候家裡還沒有裝電話,要打個國內國際長途得到電信局去排隊叫號。再接到老公的信的時候,得知他已經被那家港資廠解僱了,理由是介紹人那條線的人全部被解僱,包括從上面的港商那邊到國內介紹老公去的朋友,全部一刀切,呵呵,這個國人就喜歡株連九族這一套(估計有人的地方大多數都喜歡這套吧),他又找到了份在台資的工廠做主管的新職務。家裡人都捏了把汗,那時候一個人要是沒了工作,那就像一個人沒了心臟,一點不嚇唬你喲。
就這樣數月後,老公在新的台資企業站穩了腳,我也在原單位遞交了留職停薪的報告。他在企業A做主管,和在一個工業區的台資企業B的老闆混熟了,介紹我去那家企業B做工廠主管,就這樣,我倆從一個研究所的醫生變成了台資企業的主管。工資待遇是月薪1000元人民幣,包吃住,年底雙薪,每年回家探親一次,這是九零年時候的待遇啊,熟悉當時國情的人就知道這待遇真是不錯了。對我來說,一則和老公團聚了,二則這麼優厚的待遇真是喜從天降啊!奇怪了,我離開單位的時候就沒有一絲害怕,沒有一絲後顧之憂,唱著《春天的故事》,我說別了,我的大小白鼠! 順便說一聲,當時我整天和大小白鼠打交道做實驗,最擅長做的實驗是把實驗雄鼠和雌鼠放在一個籠子里,讓其交配,第二天查雌鼠是否懷孕,查有否「陰栓」,有的話十有八九會懷孕,然後在其懷孕期間給予各種各樣的需測物品(比如讓她們模擬吸煙),看最後生出的下一代是否有畸形,你看我缺不缺德啊!專業術語叫做「致畸試驗」。
(未完待續)
(感謝小平的改革開放政策讓咱們書生也嘗嘗下海的滋味,特獻上《春天的故事》。本歌曲也收藏在《老地雷歌友會》)
當年做小白鼠試驗的女醫生在一個地區會議上和一位老教授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