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墮落的可憐人

    在醫院的候診廳里，見到了一個讓我大吃一驚的人。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剛從納粹集中營里出來的囚犯，他身材矮小，瘦得皮包骨頭，無神的眼睛像兩孔黑洞，搖搖欲墜的牙齒只剩下不多的幾顆，極度的營養不良的體貌，簡直就是一具活的骷髏。再定睛一看，他是個黃皮膚的中國人，還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前夫。

    此人外號賭鬼老三。在西城的中國人當中，他可是蠍子粑粑獨一糞，沒有人比他更邪乎的了。這老三，只要手裡有了錢就一準扎進Casino，甭管手裡是20元還是2萬大洋，那是有多少便輸光多少。直輸到光屁股為止。此外，他只要一去賭場，就失去了自控的能力。他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獸，紅著眼睛，瘋狂地下注，眼見著自己的錢被吃光。他不甘心，為了撈本，幾天幾夜不回家繼續賭，除了喝酒抽煙以外，幾乎是粒米未沾。他把自己的身體糟蹋的不成樣子。老婆不要他了，兒子也看不上他。每當兒子犯了錯，他要以父親的身份教訓兒子的時候，兒子就會輕蔑地望著他，說：「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是個賭鬼你不知道嗎？管好你自己吧！」

    老三剛滿60歲，看外表體貌已像80開外的人。這一次在賭場昏倒在地，送進醫院后發現是輕度的中風。經查：血糖和血脂都高得嚇人，左肺有陰影，肺癌待除外。輕度面癱，高血壓。重度脂肪肝。他在拒絕治療單上籤了字，一瘸一拐地出了大門。

    問他去哪裡，他含糊不清地說：「 Casino!" 醫生望著他的背影，聳了聳肩，「Crazy people!" 我的心在為他哭泣。